第四卷 沙丘謀
第三百一十九章 驅賊將軍勝賊寇（二）
山神廟。
「或許……」丁巧玲喃喃自語，目光驟然狠厲。
一見這個愣頭青朝著丁巧玲所在的房間越來越近，小頭目就不客氣起來。
雜戲坊。
帶著成為頭牌后的積蓄，丁巧玲靠著原先的人脈關係在沛縣開起了一家人盡皆知的青樓：媚香樓。
這下，兩女便倒霉了。一路上十余里路走過去，腳都酸麻不已。尤其以殷傾月最倒霉，身子骨雖說不是嬌貴。可哪裡吃過步行十數里的「壯舉」。反觀一邊滿臉犯花痴的呂雉，卻是目光炯炯，精神不乏。竟然是個永動機一般的，怎麼也累不著。一聽這法子能感動蘇扶雲，得一如意郎君，哪裡還有何疲倦之說？
媚笑著迎接了一波波的客人，丁巧玲也有些倦了。回到了自家的小院，丁巧玲做了幾年的青樓老鴇。這財貨也是不少，可居住的院子外表卻顯得有些破落。裏面有一間房子更是簡陋無比，只是每日清洗顯然十分用心。
黃霖拱手拜別，轉身便要離開綉樓。而此刻，久久未曾多說幾句話的丁巧玲卻是聲道：「黃朗……是嫌棄了巧玲吧。呵……」
歇息了一會，好在兩女家世都是清貴的。營養不愁下，身子骨也還結實。休息了一會，體力也就恢復了過來。吃了些乾糧，便爬上了山找到了山神廟。
兩人互相傾述，這對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男女重新聚集到了一起，似乎有說不完的話語。黃霖滔滔不絕地說著在嶺南的戰爭，他奮勇陣線殺敵報
丁巧玲忽然間想起了幼時的一幕幕場景，以及那個禁忌般的回憶：特別喜歡玩琵琶的小男孩，其名作黃霖……
「這位老兄，這裏乃是私宅。參觀還請他處，此地不留生人！」正當黃霖發獃地看著雜戲坊的時候，幾個一臉兇相滿身橫肉的精壯漢子將黃霖給圍了起來，逐客之意毫不留情。
然而，這個對手顯然比他的動作更快。黃霖陰沉著臉盯著眼前這個半老徐娘，風韻猶存的女子道：「你又是何人，為何要搶佔我的住宅？」
丁巧玲似乎被戳中了禁忌，如此情況之下尖酸道：「這雜戲坊里的人都在死了，都死光了。難道你還是從陰間里爬出來的厲鬼？我告訴你，這房子自從十年前就被我丁巧玲買下了！」
而今隨著最紅的日子過去了十數年，曾經貌美如花的頭牌成了年老色衰的老鴇。沒有生活技能，只會出賣肉體的丁巧玲掙扎了幾個月，依舊還是重新投入了這個行業。
跪下！
小頭目的確惱火，這份看門的職司最是煩悶。可偏生一點差錯都出不得，不然老鴇雖是女子，可心狠手辣一點也不遜男子。自然，原本可以有空吃吃豆腐的小頭目火氣便上涌了起來。
四處遍布的秦兵讓整座城市又重新陷入了恐慌之中，陸續的鮮血讓城市
那富商也是一臉淫笑地在丁巧玲身上多模了幾把這才道：「好了，叫我那心愛的秋兒出來吧。下次……還來你的媚香樓！哈哈！」
而今，卻是不得不走了。畢竟，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已然不大好。而今又是天色漸暗……
丁巧玲這時候也冷靜了下來，瞧著黃霖忽然覺得心中猛跳，道：「老娘丁巧玲，沛縣誰人不知。我就是媚香樓的老鴇，你又是何人？」
「爹爹，為什麼我們住的地方要做雜戲坊呀？」稚嫩的童音響起，名作黃霖的男娃不住地纏著正在打磨樂器的爹爹。
看著斑駁的土牆，黃霖的腦海之中似乎也浮現出了童年那平凡卻快樂的時光。
夕陽日下，看著天色漸暗。綉樓內的燭光也已然升起，講得口乾舌燥的黃霖不知是第幾次提起了水杯。
沖啊，別怕。
不多時，喘息聲漸漸升起。
黃霖的爹爹愛昵地親親兒子的可愛地小臉，笑道：「因為我們都是伶人，學的過活的，就是這雜戲。而咱們這個坊啊，住的大多也是和爹爹一樣的伶人，所以就叫雜戲坊。」
「哎呦，牛行首，您今日可算來了。孩子們都想死你了，今日啊，您可要好生玩個痛快呀。」丁巧玲嬌笑著迎接滿臉肥
黃霖的聲音幾乎是用后出來一般，虎目盯著丁巧玲。
一身戰場上練出來的手段可不是黃霖給人看雜耍的，一個直拳迅疾若電擊在小頭目的腹中。徒然上涌的劇痛讓小頭目瞬間陷入昏厥，只記得臨暈倒的時候突然從四周衝出幾個精悍男子，而那先前站著的愣頭青只是神色淡淡：「留一個清醒的問話！」
黃霖手中的刀柄猛然掉落，盯著丁巧玲道：「什麼，你叫什麼名字？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秦軍已克沛縣！
山神廟山神廟，一路上殷傾月被自己這個奇思妙想的主意打擊的七傷五損。本以為如會稽郡那般，這山神廟應該不會有多遠。可不成想，山神廟竟然是在一座離沛縣十余裡外的山上。
媚香樓後院。
深夜，丁巧玲第一次覺得男女之事美妙得令人心醉。然而，當她撫摸著自己日漸蒼老的面容時，卻不由心中一陣抽搐。看著枕邊酣睡的情郎，丁巧玲的腦海中忽然浮現了那日從媚香樓頂樓上看到的那兩個驚艷無比的女子……
投降不殺！
先動手的不是先說話的龜公們。
在兇惡的官署差人呵斥下，數百雜戲坊的居民不得不沉默地挑起行囊，拿起所有值錢的什物。而昔日歡聲笑語的孩童都瞪大著驚恐的眼睛，看著日漸遠離的雜戲坊，皆是沉默。
黃霖目眥欲裂，猛然揪住丁巧玲的雙肩道：「你是丁巧玲，你是丁巧玲！可為何有要做了那人盡可夫的娼
這是每次丁巧玲心煩氣悶之後必來的地方，也是媚香樓龜公們嚴加防守的地方。據說曾經是誰的住處，但誰也不知道那個人姓甚名誰。
數十年前……
緊接著父親慈愛的笑容很快扭曲成了驚恐……
「呼……這麼說來。你而今已然是大秦將軍，二十等軍功爵也做到了左庶長的前將軍？」丁巧玲安靜乖巧地看著黃霖，看著已然剔去滿嘴絡腮胡，去了陰狠多了英俊的大秦將軍。
殺啊……這是秦兵聲嘶地衝鋒！
「怎麼，小老弟，你好像很生氣啊。」一個帶頭的精壯漢子斜睨著黃霖冷笑道：「生氣得都變成了聾子，成了啞巴。兄弟們，給這廝鬆鬆筋骨。看他地裝聾作啞到何時！」
黃霖的目光沉了下來，不由一摸摸鼻子，看著幾個精壯漢子。熟悉黃霖的人都知道，這時候，切記不能惹黃霖……不然……
當然……
黃霖一身尋常服飾顯得毫不出奇，身上十數年血腥氣也便盡皆收斂如同一個時常勞作的老農一般。帶著滿手粗繭回到了他度過半個童年的雜戲坊。
「是誰！」丁巧玲混跡沛縣十數年，見過的風浪也是不少。此刻，卻還是突然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這般一喊卻是立馬就要跑路。
黃霖腦海之中的那個印記越來越深刻，那是一個可愛的，扎著雙羊角辮的女孩子，有著小酒窩，笑起來總是喜歡眯著眼睛。然後趁著自己發獃的時候敲自己腦殼的小姑娘……
戰爭的號角
……轟隆，城牆塌了！這是守軍在絕望地呼喊。
黃霖苦笑一聲：「便是做了大將又如何，朝廷如此對待嶺南將士。叫我如何不心寒，好在而今胡亥公子賢明。在他麾下，勝過昔日百倍。」
當千里遷徙讓黃霖失去了一個兄弟，一個妹妹，一個阿姨的時候。長大的黃霖發誓要重新回到沛縣，以出人頭地的姿態報答所有幫助過黃家的恩人，以及那些在路上給與雜戲坊數百居民無窮罪惡的縣署差人。
丁巧玲對被佔了便宜也不以為意，這皮肉生意做了幾十年了。要真有什麼反感噁心的，也早就在一次次男人們的「獸行」煙消雲散。這丁巧玲，赫然便是曾經泗水郡郡治相城的頭牌小姐。
接著，不斷響起的悶哼隨著小頭目的昏厥陷入沉寂。
然而，當兩女步入山神廟內的時候。卻見一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看著殷傾月和呂雉徐徐走入，一臉得意，猶如老狐狸一般看著獵物入網。
軍紀頗佳的秦軍甚至還一路殺了不少賊寇。這讓城內的居民更加安心了起來。但接著，陸續發生的刺殺秦官的事件讓沛縣的局勢徒然緊張起來。
哐當……
黃霖腳步猛然一頓，轉身瘋狂地衝進屋內。
她……是姓丁，名巧玲的。卻不知道伊人是否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