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沙丘謀
第三百二十五章 兩相無奈怎生忍（二）
丁巧玲說得起興，竟是沒有注意到黃霖的反常。而是極有趣味地將如何捕獲殷傾月和呂雉的事情說了出來，當然，為了節外生枝她並沒有提這兩人姿色也是驚人。
張九融嘆息一聲，顯然對方也很是聰明。若是用了將軍行署的名頭，哪怕是有一絲一毫將將軍行署在明面上牽扯進來。張九融也有辦法出手，在自己的地盤上，又是泗水豪族。張九融怎麼說也能打成平手，到最後說不定一切都能順利，救出兩個女子。
獻舞……又是獻舞！
老管家遲疑一聲，嘆息道：「丁巧玲並沒有抬出將軍行署的牌子，一切都是以她自己的名義在行事。」
已經過去了四天了，儘管賊人的書信中顯示殷傾月和呂雉的情況頗為不錯，也並沒有受到侵害。但預計的心情依舊十分糟糕，她不知道兩個女子能撐到什麼時候。
一夜未歸的蘇扶雲讓虞姬一顆脆弱的心不斷地下沉，下沉直至沉到地底。
只是……虞姬默默地將反覆看了又看的賊人書信收起來，看著銅鏡面前這副傾國勝妖的面容。恨不得立刻拿把刀子將自己的面容給統統毀去，這副面容讓壽春的大族逼迫虞家退出了楚地。
但不可否認，媚香樓在沛縣算是老派地下勢力的。有了將軍行署做靠山，能量甚至比起縣署都要大很多。而且，看將軍行署進駐雜戲坊時泗水各豪族的表現。他們會是怎麼個態度，還真是難說。
蘇扶雲並非不能去救援殷傾月，也並非是沒有那
那還有其他人嗎？
更何況，項家的莫名失蹤讓虞家已然陷入了一片驚慌之中。
張九融面色疲憊，看著老管家道：「那殷姬，的確是會稽殷家的女兒？」
「這個賤婦，竟然敢如此放肆？」呂文氣呼呼地鬍鬚飛舞。
黃霖聽了也有了興緻，點頭道：「說罷。」
蘇扶雲顯然隱藏了很大的實力，並不像外人所見那般這蘇扶雲只有一個老僕和十幾個徒弟的武力。顯然，蘇扶雲有著更加精銳的武力在準備他所為之隱忍的計劃。
這其中，呂雉竟然還刻意地袒護那個殷姬。這讓老管家如何心喜？
丁巧玲媚笑更甚，道：「黃郎是做大事的人，巧玲可不能胡亂添亂。前面多是小事，此事卻有些牽扯。只是為了能引得虞姬出蘇府，也就此計策了！」
顯然，蘇扶雲在沛縣的一切動作都是另有圖謀。無論是積累聲望，交接士紳官員。亦或者是和劉季購買武器，走私紙張。這一切的一切都在為一個看起來對蘇扶雲十分重要的計劃，重要到完全超過一介莫不相識的女子。
但顯然，丁巧玲也不是笨蛋。一切都是用自己的名頭，儘管她是個娼婦，曾經人盡可夫的娼婦。
丁巧玲吃吃一笑，看在黃霖眼裡卻是那眼角的魚尾紋又是深
可無論如何，殷家的女兒出事總不會是什麼壞事。
虞姬不敢在想象下去。只是攥著懷中的那封書信，越來越緊，越來越緊……直至五指血色盡去，一片慘白。
但這卻讓黃霖升上一股子奇怪的感覺，作為自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為黃霖想著法子強搶民女……
丁巧玲薄薄的嘴唇顯得頗為尖酸，此刻卻是媚笑一聲道：「那虞姬在蘇扶雲的府中，要是強拿，恐怕得不償失。那蘇扶雲雖說剛來不久，卻是壽春蘇氏子弟。人脈姑且不說，便是而今在沛縣，也是大出風頭的人物。那張九融老頭，喊了蘇扶雲，竟是喊著賢弟。說是兩家有舊，是張九融會死保的人。強拿恐怕會引起反彈，于黃郎不利啊。」
「這虞姬有些麻煩，點子也有點扎手。」這日清晨，丁巧玲起身為黃霖仔仔細細地服侍著。穿衣，洗漱，清面無一不做，無一不用心。
「對方怎麼說？」呂文問向老管家，儘管對如賊寇一般的兵匪如此囂張氣氛非常。但出於擔心，呂文還是有了妥協的意思：「如果不過分的話……錢財，田宅都好說！」
有意思，黃霖輕笑一聲。拍了拍丁巧玲的豐臀道：「點……子扎手那就拔掉刺。我這御前將軍沒甚實權，抓幾個賊倒是
有一個虞姬也便罷了，多來幾個能互相串通的。到時候在黃霖面前一吹枕頭風，豈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青樓里摸爬滾打十余年，腌臢事情見得數不勝數的丁巧玲自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當然，而今能不能成是尚在兩說。但想來，那封書信當是到了虞姬手中吧。
老管家點頭稱是。的確，就在剛才丁巧玲讓一個龜公將消息帶到縣令府的時候眾人已經有了猜測。顯然，對方還是比較忌憚縣令府權威和張家、呂家影響力的。
既然如此，張家便是想幫老友體面救回女兒，也是難為了。看了老友憔悴的面容，張九融搖搖頭道：「他們要的田宅，錢財我張家出一半。至於那個殷家女子……罷了，不去管她。」
既然能坐下來談判，和帶兵的硬來顯然不會是更好的選擇。
清晨日光輕輕地穿透門窗入了虞姬的閨房，沒有顧忌世人目光的虞姬就這麼大大方方地入駐了扶蘇的府邸。儘管扶蘇再三解釋是為了怕劫匪將虞姬給劫走，但流言蜚語依舊滿天飛。
張家老管家將話傳遞完畢，對呂文的態度選擇了熟視無睹。無論這一系列事件中終究是誰錯誰對，反正，自從呂文來后。張家就從未有過安寧。先是被仇人的女兒衝撞了張家的府邸，囂張地帶著呂家的女兒跑了出去。
黃霖心中微微一抽搐，腦海之中猛然浮現出陌生男人在丁巧玲身上為所欲為的場面，心中一陣噁心，有些心不在焉地聽著丁巧
到時候，一旦殷傾月的身份曝光。也許呂雉可以逃得虎口，但殷傾月呢？
難道虞姬就不知道，這每一次獻舞的背後的都有太多帶著骯髒目光的蠢蠢欲動嗎？
昨晚上的對話虞姬一直都有再聽，身段輕柔的虞姬動作十分小心。自幼的舞蹈訓練更是讓虞姬費了不少心思有便潛入到內堂，偷聽了蘇扶雲和老僕石姜的對話。
黃霖聽著丁巧玲滔滔不絕地分析，贊道：「你這比起那些軍中參贊可還要高明。若是早些遇見了你，說不定我而今已是封侯大將了！」
官署？沛縣的縣署能夠敵得過御前將軍行署？左庶長的黃霖豈是一個縣令可以對抗的？更何況，虞姬虞妙戈知道殷家和泗水張家可是有頗深的矛盾的！
從未得以掌握自己命運的虞姬此次又害得自己最好的姐妹，殷傾月因為虞姬的傾國之容而被覬覦。綁架了殷傾月，以及一個無辜的呂雉迫使虞姬去「獻舞」！
好在項家的幫助讓虞家緩了口氣，原本決定用嫁虞姬給項家以固宗族地位的宗老們在殷通的提議下，選擇了將虞姬送給皇帝。顯然，皇妃的名頭的確可以讓虞家穩固下來，甚至走上更高的位置。
黃霖不經意的一聲感嘆，卻是讓丁巧玲如心口扎刺。勉強一笑遮掩而去，丁巧玲道：「黃郎，我有一計不知黃郎可允否？」
可此次，虞姬還有選擇嗎？此地沛縣去會稽有數百里之遙，中間更有大江相隔。便是飛鳥可度，一去一返也需要至少一日的時間才能將
聽了丁巧玲的話，黃霖奇道：「你這些日子說的，我有哪件沒允過？」
虞姬靠在門牆之上，已經不記得這是等了多久了。看著日頭出來，她這才確信：蘇扶雲昨晚一夜都沒有回來。虞姬的房間和蘇扶雲的房間只有一牆之隔，但蘇扶雲表現得極為君子。似乎是出於對在鄉下妻子的忠誠，一直以來虞姬看到了他在自己面前顯露的慾火，卻很有克制地隱沒了下來。
顯然，張九融有了直接對抗的心思。在自己的地盤上，自己的核心勢力範圍內被人如此欺凌。即便是和自己有益無害，實力遠超自己的黃霖。張九融也並不怎麼打算妥協。這涉及到其威嚴的問題！
這時候，張九融道：「這件事，用的身份是誰的？」
呂文面色一喜，起身拜謝，張九融擺擺手看向東城蘇扶雲的方向眼神有些晦暗。
而此刻，沒有人注意到有一個面目平凡的中年僕役悄然離去。面目平凡，毫無特點的陳空出了縣令府，直接到了驛館後院。
於是，在石姜這個老忠僕的死死諫言下。蘇扶雲沉默了，他默然地放棄了營救的計劃。雖說最後的嚴肅的命令顯得十分嚴厲，但這並不能挽救什麼。
縣令府。
賊人並不是沒有給出生路……
更何況，殷家的確是張家的敵人。曾經殷通在泗水郡擔任郡尉的時候，大力打擊在泗水的冒頭的豪族。雖說在殷通治下的泗水治安良好，世界清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