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沙丘謀
第四百零三章 奇恥大辱奪妻恨（二）
「扶蘇……難道對自己起了殺心？」這個論斷莫名其妙，但迅速佔據了劉季的所有心房。對於那個小賊的了解，他是最深刻的。那並不是什麼盜賊，而是竊聽自己的一雙耳朵。而且，其身手讓劉季找到了青龍營的影子。
有美人投懷送抱，還是自己有好感的美人兒。扶蘇也沒假惺惺地婉拒，笑道：「稚娘子，你還沒說為何要去當官吧。這天下，女子當官也許百年僅有你這一例了。」
樊噲極是驚訝：「我們此處窮的叮噹響，怎麼還會有盜賊光顧？」
扶蘇起身，長長呼了口氣，道：「坐了一天，也怪累的。隨我出去逛逛吧！」
這麼一說，眾人的心下都是一寒。忽然，一聲驚吼響起：「哪裡來的小賊！」
樊噲愣神了，眾人都是無言。一旁的周勃看在眼裡，心中也是感嘆。劉季這功利性也太強了，好生生的，把自家兄弟的感情內耗得一空。只怕，樊噲和曹參再也無法也好了。
呂雉見扶蘇沒有拒絕，心中砰砰跳著漸漸安靜了下來。整個身子似乎都靠了上去，道：「我想要自立，能夠決斷自己的幸福。張家叔叔是沛縣縣令，所以她能影響我的婚姻。我想入仕，做一名能夠決斷自己婚姻的女子。」
這般可恨，讓曹參對劉季大為不爽，若不是往日恩情在此，他都想朝劉季動手了。而今蒙毅邀他去下棋，曹參自然樂得隨去，當下便朝著劉季以拱手，道：「劉兄弟，長者相邀，不得不去，抱歉！」
周
呂雉溫婉一笑，笑容乾淨純美，不帶任何雜質，很是令人怦然心動：「殿下言重了。小女子學的雜，也喜好這法家之學。故而，對這些律法之文多有涉獵。但所知駁雜，算不得什麼。」
雖說攝於蒙毅權勢，但劉季知道此刻不去挽回曹參，只怕兩人之間的關係緩和就再無機會了。當下硬著頭皮對蒙毅道：「還望蒙將軍恕罪……」
「大兄。曹參兄弟這是怎麼回事？」樊噲很是撓頭：「我又沒得罪與他？」
劉季獨坐帳中，忽然對身邊侍衛道：「去看看呂家三娘子可有回來！」
周勃這麼一提，盧綰也贊同道：「我也覺得近日多了不少眼線，儘管沒有看到，卻總是覺得有人盯著我們。」
說罷，轉身隨著蒙毅離去。被打斷話語的劉季面紅耳赤，憤恨地一拂袖。此刻，盧綰和樊噲又聚了上來。樊噲也知道剛才劉季那般是保護他，可這樣做就更讓他納悶了。
儘管大家心中猜測呂雉對扶蘇可能情根深種，但誰都沒說，明面上，劉季和呂雉還是約定婚姻的。如此，接待呂家姐妹的當然就是劉季。至於為何呂嬃會和樊噲攪合到了一起，聰明如斯的曹參只心神一過便猜到了。
行宮，內書房。
劉季一愣，心下猛地下沉。蒙毅為何要到這裏來？
周勃悶聲沒
呂雉臉上頓時霞飛雙頰，扶蘇一手摟著呂雉的腰間，一手按住呂雉的肩膀。這姿態，忒是曖昧。
內營便是靠近核心的營帳，哪裡是行朝諸多衙門的駐地，再進去一層，就是扶蘇的營帳。而殷家的營帳便是在內營之中。
「想不到呂娘子對大秦律法竟然如此熟悉！」扶蘇對呂雉的確刮目相待了，誰也想不到呂雉竟然這般厲害。大秦律法可以說是官員執政必修的課程，但一個官員很少能夠通讀，通曉很多時候具體內容上。不是依靠幕僚就是需要十數年的積累才能明白。
扶蘇和呂雉靜靜走著，聽著呂雉的話，有些瞭然。呂雉果然不愧是後世那個大漢皇太后，執掌帝國十數年的無冕之王。光是這些膽色就令男兒汗顏了。但轉而一想，扶蘇忽然感覺到一陣期望，道：「稚娘子想如何決斷自己的婚姻？」
呂雉忽然間掙脫了扶蘇的雙手，走到了扶蘇的身前，呼吸沉重。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星眸凝視，睫毛顫動，卻神情格外地堅毅。高聲道：「殿下難道要讓我剝去女兒家所有的尊嚴，來換取哪怕些微的主動？」
盧綰尷尬了，這實際上是劉季做錯了事。但沒奈何，這黑鍋他還是背下吧。便道：「呂公和張縣尊已經為曹參兄弟約定了婚姻，只是因為大行皇帝新喪，婚嫁之事皆罷。故而，這才沒有成行。這……也是小弟思慮不周，未有告訴諸位哥哥！」
劉季說的沒錯，
他什麼時候的得罪了曹參？
被點了名，周勃也將心中的猜想說出：「我看那盜賊的步法很是熟悉。只不過……」
扶蘇將呂雉攬入懷中，手臂修長有力，讓兩個身子猛然間貼得緊緊，似揉成一團，不分你我。
蒙毅似乎知道劉季要說什麼一般，很是蠻狠地打斷了劉季的話：「你清清白白，有什麼罪行要我寬恕的。曹參，走，好久沒與你對弈了。今日得空，怎麼說也要對弈一局！」
看到人家站穩了，扶蘇剛欲收回手，卻不料呂雉竟然反過來靠在了扶蘇的肩膀之上。扶蘇能感覺到旁邊這個可人兒身子徒然的僵硬。這是呂雉極其緊張的表現。
「盧綰，樊噲。」劉季叫來了自己的親信，道：「讓兩位兄弟小心過來，不要驚動任何人……」
一想到本該屬於自己的女人卻極可能在別人的懷抱里，劉季胸中的妒火就此熊熊燃燒起來。但緊接著，一想到此刻發現的那個哨探，劉季心中所有火焰都就此熄滅。
說罷，便獨自進了帳內。眾人一愣愣對視一眼，都是各自離去。
對此，周勃的了解恐怕最是清楚。
呂嬃別過身子，不悅道：「爹爹是有說過要把握許給一個門前小吏，我自然不喜歡。便跑了出來……不然……不然哪裡會遇到樊噲哥哥。」
劉季恐怕並不知道呂嬃和自己談婚論嫁，是想和
忽地。
劉季儘管沒有頭緒，但卻看見了周勃臉上的異樣，道：「周勃兄弟，你可是有了發現？」
話說到這裏，眾人都是猛然沉寂了下來。劉季揮揮手，道：「此事到此為止，莫要再議！」
周勃訕訕一笑，心想這廝連女人的手怕是都沒牽上就這麼護著了。當下也不留話，道：「我在看扶蘇公子帳下親衛時變覺得很是奇異，那日扶蘇公子帳下親衛上馬馬戰驍勇，下馬步戰犀利。用的步法，似乎就和那賊寇相似。」
這般一坐，血液不暢，神經麻木下來頓時讓呂雉秀眉一皺，竟然有些站不穩，晃悠悠地倒了下去。扶蘇眼疾手快，一跨步過去，恰好將呂雉扶起。
劉季看向盧綰，道：「你找他問去！」
劉季沒有提到周勃，周勃對青龍營的熟悉和親近讓劉季有些忌憚。
曹參對樊噲已經恨到了極點，他一直忙著幾百兄弟的衣食住行，並不知道呂家姐妹已經千里迢迢跟了過來。而呂家姐妹來到行朝，第一個見的自然就是劉季。
說著，扶蘇捶打了一下雙腿。儘管有些失禮，卻顯得很真實，對呂雉而言很是親近。呂雉心中一陣感動，也站起身來。但扶蘇所說的坐了一天可不是假的，盤膝坐做，少說也有四個時辰了。
說著周勃看了看四周，樊噲有些不耐煩道：「都是兄弟，難道會有走漏消息？」
盧綰也道
接著便是劉季提著短戈追上了一個黑影，此刻黃昏將近，竟然有小賊潛入。還給劉季碰上了一個照面。恐怕那小賊也不知道劉季為何會和幾人說的好好的，立馬又回了營帳。
但呂雉呢，竟然只不過用了數月的時間就完成了通曉大秦律的功課。這種神速，便是讓扶蘇也大為汗顏。
至於劉季，就是在外營了。呂雉是呂文光明正大說了要給他做妻子的女人，而今他卻連自己的未婚妻子在哪裡都不知道。這讓劉季情何以堪，若是在殷家那便罷了。若是她又進了一層……
這般一想，劉季腦海之中忽然急速旋轉了起來。
當下便被抓了個先行，眾人連忙追了過去。但那小賊很是犀利，戰力雖說稀鬆，可跑得極快。記下便消失在了行朝之中。
一念及此，劉季胸中原本的猜測終於被證實了。他一直覺得扶蘇的衛隊對自己有敵意，似乎隨時都能將他格殺當場。原來，這個敵意並不是屬於扶蘇麾下哪個強力人物的授意，而是扶蘇自己的意思。
時空似乎再次凝滯。
三娘子就是呂雉，此刻去見殷傾月一直都沒有歸來。而且，便是留飯也早就該吃完了吧！這般一想，劉季心中的不安感覺就更甚了。果然，不多時那侍衛回報：「呂家娘子尚在內營沒有回來。」
劉季黑著臉，一舉手攔住眾人道：「罷了。不必追了！」
樊噲當下便明白了，怔怔看著抿著嘴扭捏不已的呂嬃道：「盧綰兄弟說得……可是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