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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我不打算給他留一毛現金

第三百六十八章 我不打算給他留一毛現金

從現場記者的談論看,這件事的處理結果是:卡宴車主父親被逼無奈,同意全額賠償——只是沒有當場開支票;而受害車主一致同意不追究額外事故賠償;交警方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記者報道僅從事件本身說起——這起事故被命名為「本市年度最昂貴車禍」。
案中受害男女,無論被爆炸傷及的、還是自身完好車輛受損的,亦或是肇事的那輛卡宴車主父母,都不希望自己身份曝光。因此這件事正被努力淡化……這當然令現場記者們很不滿。但話語權從來不掌握在記者手裡。
等救援者生拉硬拽把卡宴車主拉出,火勢已經很猛了。
正在全力控制四人思維的王成,在兩名保鏢被擊斃,那個女人掙脫他的束縛后,他大腦中彷彿有一個洪鐘重重的敲響,大腦皮層整個震蕩起來,彷彿有一把赤熱的錐子刺進大腦中,這劇烈的疼痛讓王成頓時掙脫夢中夢。
這時候,他留在國內那一攤子怎麼樣……哦,他記起來了,溜走前他製造了一起車禍,電台主持劉麗正在採訪那起車禍。
現場的竊竊私語聲很吵雜,王成努力從中辨識有用的信息——對於王成的管道工生涯來說,這其實是小得不起眼的小事。他關心這件事,一方面是旅途漫漫,枯燥的飛行讓他無事可做,另一方面,是不希望這件事影響到母親的生活。
當時,他正在全力施展控心術,用腦電波操縱幾個人進入屋內,他的腦電波與這四人是完全契合的,因此他的回憶當中既有自己的夢境,也有另外四人的回憶。當他陷入迷瞪的時候,幸好,另外四人也同時迷迷糊糊,臉上出現沉浸的表情,似乎也在回憶自己這一生,當然,他們的回憶當中,也夾雜著王成的經歷。
王成笑了:「今天的科爾維恩並不平靜,運款車很容易遭到劫持。」
進門的這位女士是貝拉小姐的副手,名叫蜂鳥,她是主管刺殺的,據說手上有軍情局數條人命,在警方的檔案中她已經死亡,死於和平協議簽訂時的一次突擊行為。
實際上李響已經得到通知,王成只想給對方找點事——託付對方一些事,可以讓對方有種受重用感。這會拉近雙方關係……唉,受訓練時間久了,總不自覺的對人採用某些間諜手段。
之前卡宴車撞得都是轎車,自身車體損傷不大,但這次它沒撞過悍馬,被逼的車輛改向,撞上旁邊的燈柱,然後竄進停車場隔離帶……隨後圖像顯示,卡宴車上兩個女人裸著上身,連哭帶喊爬出車內,身上傷痕纍纍,血跡斑斑,而卡宴車主似乎被卡在座位上,正在奮力掙扎,有幾個人上去準備救援,接著,卡宴車劇烈燃燒……
對於高檔車輛,保險公司一般不敢承保的。因此,當夜停放在停車場的車輛,很多車都是「裸身車」。事故造成多輛車損毀——高檔車一般不修理,哪怕有一點小損傷也是更換部件。如此一來,事故的案值就加大了許多倍。而大多數買高檔車的傢伙,其實都是踮著腳尖「舞蹈」,買這輛車是撐面子表現經濟實力,讓他們額外賠付幾輛豪車的錢,估計一時半時還拿不出來。
快走到門口時,王成舉起那個沙發靠枕,將伸出手去,那靠枕舉得離自己身體老遠。他小心翼翼的把身體貼向門側,靠枕則舉著去堵門上的貓眼。做這一切是他舉止輕鬆,彷彿早料到事情的結局。與此同時,娜塔莎拎起布萊爾的肩膀,拉著布萊爾躲開正對大門的地方,將身體藏在沙發后。
布萊爾心頭突然湧起一陣悲哀,多年以來,他管理共和軍賬目,雖然沒有太大的功勞,但苦勞辛勞疲勞總是有的吧?一句話說不對就落個被殺的結局,這讓他徹底心寒了。
「我妻子……孩子……我希望他們安全」,布萊爾嚅囁的說。
這件事終結了!
當時王成身體貼在門邊的牆壁上,鼻翼里飄入的除了淡淡香水味,還有混凝土的石灰味道。一剎那間,他再度回憶了整個一生,恍恍惚惚,他額頭貼在冰冷的牆壁上,分不清楚現實還是夢境。
王成聽到門鈴聲,帶著玩味的笑容轉向了布萊爾:「你剛才說,貝拉不可能現在對你動手?」
什麼叫剎那百年?有時候人一愣神間,回憶就能穿越一生。
娜塔莎身子撲到了,她越靠近王成速度越緩慢,抵達王成身體三米範圍內,娜塔莎的眼神也獃滯起來,她的思維馬上受到王成的控制,幸好這時王成已經清醒。
蜂鳥神使鬼差般按照王成的指示走過去,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左右肩膀上流下來的血滴落在沙發上,她的大腦因失血而有點暈眩,她努力想保持清醒,王成的聲音卻成了腦海中唯一的命令。
布萊爾張嘴想說什麼,王成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止住了他的話頭。緊接著,王成順手從沙發上拿了一個靠枕,邁著拖拖踏踏的步伐走向房門,嘴裏……嘴裏竟然完全用布萊爾的嗓門喊道:「什麼房間服務,我可沒叫什麼房間服務……」
一坐下來,蜂鳥目光獃滯地開口:「布萊爾,貝拉小姐讓我來接收你的賬目,事後我們也不會殺你,方格林的事還要你出面,我將對你貼身保護。」
這會兒,他心裏微微好受一點,感覺自己的叛逃並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甚至有點理所當然。
這也許是他接的紀笑最後一個電話吧……王成猶豫了一下,決定接通這電話。電話里紀笑小心翼翼的問:「嗨,你還好嗎?」
王成從被娜塔莎擊倒的會計師懷裡取出電腦包,打開電腦準備轉賬洗錢,剛聯通百合,百合那頭立刻說:「我剛接到消息,貝拉趕去拘留所見了保鏢,那位保鏢認罪了,方格林的律師正在申請保釋。」
手機恰到好處的響了起來,王成詫異的看了一眼號碼顯示——是語音郵箱轉接過來的紀笑電話,看來「道具師」還沒有上崗。
王成搖了搖頭:「你以為省下錢,方格林就會付給員工薪水?不,我不打算給他留一毛現金。」
願意出頭替方格林頂罪的保鏢,開價大約200萬英鎊。如果方格林還能拿到布萊爾說的這筆款項,照樣能夠買通那位保鏢——估計奧·迪諾不死的話,頂罪這份活兒應該是他擔當的。但……正像王成說的,如今這混亂局面,個把押款車被劫,那是小事一樁。
愛爾蘭的那次突然入夢,是王成第三次進入夢中夢情景。當時他是怎麼脫離夢境的?
隨著這人的走進,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飄進房內,正在全力施展控心術的王成猛地一愣神——這是紫蘇香味。剎那間,他恍恍惚惚進入了催眠狀態……
王成胸有成竹的一咧嘴:「這是三號高爾夫球場——臨海呀!等會你隨便裝作打高爾夫,走到某處懸崖,我的女人會抱你跳下懸崖,崖下,大海上我停了一艘船,會把你送到另一處船上……你瞧,你走的悄無聲息。」
娜塔莎掩好門,進門來的會計似乎還沒有清醒,甚至有點迷糊的抱著公文包,娜塔莎一個手刀砍在對方脖子上,會計師毫無反抗的軟倒在地,蜂鳥努力想轉過身體,正面應對娜塔莎,王成這時已經轉過身來,衝鋒鳥眼睛一瞪,柔和地說:「過去坐下來。」
從監視視頻上可以看到:劉麗已經將耳環、項鏈、手鐲全部帶上了。她換上新買的阿瑪尼職業套裙,娉婷地依靠在停車場的藝術燈柱邊。遠處,新聞節目主持人正對著攝像頭解說著什麼,而劉麗身邊站著幾個討好獻媚的賤男,嘴一張一合說著話……王成舉手擰動擴音器,竊聽器里的聲音放大出來,他靜靜傾聽著現場說話聲。
「好吧……可以開始了嗎?」
不容對方訴說,王成掛上電話,轉而打開視屏通話器,聯接劉麗身上的竊聽監視裝置,觀察車禍現場情況。
稍等,一位攝像師遞上一話筒給劉麗,劉麗整理了一下裙子,撩了撩頭髮,開始採訪會所老闆,老闆講述了他們是如何在停車場奮力救援傷者,並向警方提供監視錄像協助破案——這監視錄像上當然不曾留下王成的影子,所以看到這裏,王成掛上電話。
王成想了想,回答:「啊哈,忘了通知你:我剛才接到公司命令,已經出國了,我正在飛機上……」
報道說:停車場監控錄像證實:卡宴車因為起步太猛,一起步就直接裝上了對面的法拉利,緊接著卡宴車開始左右擺頭,大約是想脫離肇事區域,卻又裝上了一輛寶馬,刮蹭傷一輛瑪莎拉蒂,駕駛員似乎有逃離現場的意圖。恰好這時,旁邊一樣悍馬剛剛起步準備離開,卡宴車迎頭撞上悍馬……
布萊爾沒多少心思堅持,他嘆了口氣,說:「好吧,我幫你把現金都轉走——你能付我現金嗎?……哦,既然這樣,那我可以接受異地付款。你說可以安排我去日本,我可以在日本接受你的存摺,但只能是一部分,我需要兩百萬現款。」
報道說,卡宴車主酒後發動,車輛猛地竄出撞到了三個富家子,個個重傷;車輛起火爆炸后,飛舞的碎片又傷了幾個人,皆輕傷;而肇事者本人如今還在醫院搶救,已經重傷昏迷;肇事者車上兩女的重傷,瀕死……說實話,劉麗現在應該慶幸她對卡宴車主的斷然拒絕,否則她也是車裡的傷者之一。
布萊爾愣住了,他咽了口吐沫,喃喃說:「不可能,不可能啊!」
布萊爾苦笑了一下。什麼貼身保護,不過是軟禁的代名詞而已,等到方格林沒事了,他也就失去價值了。想到這裏,布萊爾更堅定了出逃的心思。他轉向王成,說:「城裡有一百三十四家咖啡館,六十余家夜總會,每天的現款約五百萬,每日午夜這筆款子彙集到遊艇俱樂部。貝拉小姐今天既然出面讓我交賬,這筆現款估計到不了我手裡。」
蜂鳥兩個肩膀被娜塔莎擊中,清醒過來后剛感到疼痛,娜塔莎已經迎面撲來,蜂鳥想做出反擊動作,一陣劇烈的疼痛讓她翻了個白眼,發出重重的一聲「哼」。隨即,她眼前一花,娜塔莎已經繞過了她,隨手關上了屋門。
還有一人站在門正當中,雙手交握,兩手上都拿著武器——似乎等待開門來的人。
話說,今後似乎可以用這種方式反覆刺激,已解除「造夢者」的烙印。而烙印解開后他還能控制更多的人,似乎控心術還有升級的可能,如此一來,超越「戲子」是遲早的事……但,那種疼痛是在徹骨。王成一想到再去嘗試,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紀笑被噎了一下,猛烈的咳嗦起來,數分鐘后才得以緩和,這才斷斷續續的說:「怎麼回事?剛才劉姐打來電話。我還擔心你出什麼緋聞,一直不敢跟你聯繫,憋了這麼久,才小心試探一下,沒想到,你一句話嚇得我魂都沒有了。不至於吧?那起車禍跟你沒關係,你躲這麼快乾嘛?」
進門的那四個人宛如夢遊神情獃獃愣愣的走進房間,在王成影響範圍外的娜塔莎發現王成突然出了狀況,她毫不猶豫的抬手兩槍,擊倒了最具威脅性的兩位刺客,緊接著,她兩槍打在進門的那個女人肩膀上,劇烈的疼痛讓這個女人突然從夢中掙脫,娜塔莎隨即撲了上去。
「咳,真不是為車禍案躲出去的,我公司有急事。對了,我走得急,沒跟李響交代,你幫我通知他一聲……」
雙方就付款方式敲定后,布萊爾又問:「你怎麼把我送走?據我所知,警方已封鎖了碼頭,貝拉小姐封鎖了市內。我們恐怕沒多少時間了,蜂鳥不回去,貝拉小姐馬上知道我出事了!」
隨著劉麗身體的擺動,停車場劫后情景呈現出來:地面柏油已經燒化,停車場種植的觀賞樹木已被燒得七七八八,遍地碎玻璃,警察們在地面上留下一個個白粉筆畫的框,一灘灘血跡觸目驚心……
沒有這筆錢,方格林一時半時不會出獄,布萊爾就能夠逃得更遠。他馬上又問:「方格林賬下總共款項11億3千余萬,其中三成屬於不動產、五成是現金……你知道的,干我們這一行,收入的現金比例很高。但這五成資產中,有到期要付的貨款,還有當月員工工資、場地房租、水電費……我想逃亡,但我不想所有員工都憎恨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清醒過來的王成渾身上下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感,她的腦電波彷彿完全新生了一般,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格外清爽,他感覺到「造夢者」印刻在他大腦皮層中的烙印彷彿殘缺了一塊,他的腦電波陡然向外一擴張,感觸以及控制的範圍,從身體周圍五米猛地擴張到十余米,額頭依舊緊貼在水泥牆上,他卻能順利地讀出沙發后的布萊爾心中的驚慌,以及忐忑、恐懼不安。
現在的王成,體內存有重要隱患。這個隱患不發作,他表現得像個超級刺客,但當它發作起來……
「我可以把它們送到香港,讓他們在哪裡定居,並保護他們,你覺得怎樣?」
恍惚之間,王成忽然打了個哆嗦,他彷彿從夢中夢清醒,又彷彿進入了夢中夢當中。好一會兒,王成這才清醒,明白自己正在駕駛飛機,他剛才從回憶中脫離出來,現在在現實社會裡,飛機正飛向雅庫茨克之北,熊島之南的森林。在哪裡,有自己的小隊正等待匯合。
接下來,新的旅程馬上開始,前面迎接王成的會是什麼?
「一個組織之所以昌盛是因為組織內部有團隊歸屬感、團隊榮譽感以及使命感……難怪共和軍最後投降了,依靠這樣的恐怖高壓手段,它怎能不走向衰落?」布萊爾心裏喃喃自語。
門鈴再次響了,位於門右側的那個殺手嘴唇一張一合,重複說:「先生,房間服務。」
當然,因為「醉駕」、「飆車」事實明確,交警方面連對「事故車」做鑒定的程序都沒有走。又因為是無保險的裸車,事主承諾全額賠償了,所以保險公司也沒有出面……王成聽到那位靚麗主持人在聲情並茂讀新聞稿,稿件中僅隱晦提到:當地會所是富家子愛集會消遣的地方——這等於替當地會所做廣告了!
果然,在靠枕快貼近貓眼時,噗噗兩聲想過,彷彿是誰咳嗽兩聲,但那隻靠枕羽絨橫飛,出現兩個雞蛋大小的洞。緊接著,幾乎是瞬間大門被人撞開,兩個殺手氣勢洶洶的端槍走進屋內,稍傾,正對大門的那個人腳步囔囔的走進房內,邊走邊淡然的招呼走廊內剩下的那夾包人:「還等什麼,布萊爾已經等急了吧?」
最後進來的那個夾包男人布萊爾也認識,是高爾夫球場的會計。他的出現讓布萊爾眨巴眨巴眼,頓時,布萊爾明白了:這幾個人是來逼迫他交出賬目的,那位會計是零時拉來做賬的。而他一旦交出賬目,恐怕生命也到此為止了。
娜塔莎立刻沖身邊摸出一台儀器,這儀器模樣像攝像機,鏡頭對著屋內掃描一圈,走廊內的情況掃入攝像機:門外有四個人,兩位殺手一左一右站在門邊,都手持槍支,做出隨時射擊姿態。又有一人腋下夾著包,離門口有段距離,從站姿看此人似乎很膽怯——腿部一直在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