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突圍
「右營？」拓跋燾的眉頭霎時蹙緊，厲聲喝道，「馬上派人，查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夜空寂寂，沒有人回應哨卒的喝問。
孟虎的兩千輕兵就像虎入羊群，殺進了明月營中，原本沉寂的明月右營霎時開始騷亂起來，火光衝天而起，慘叫聲，吶喊聲，兵器交擊聲響成一片，許多明月士兵還在睡夢中就已經成了刀下之鬼。
拓跋燾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頃刻間臉色大變，急問道：「蕭天有沒有說突圍出去的敵軍主將是誰？是不是孟虎？」
拓跋燾的近衛隊長去而復返，身後還跟著神色倉惶的幕僚長。
雖然自己的兩千輕兵在局部戰場佔盡了優勢，明月帝國軍的右營完全被打了個猝不及防，死傷慘重，可孟虎絕不會被暫時的勝利沖昏頭腦，如果不能及時脫離戰場，一旦等明月帝國軍反應過來，這兩千人隨時可能陷入重圍，被對方輕鬆吃掉。
「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
……
「回來。」
幕僚長臉色古怪地應道：「將軍，敵人已經突圍出去了。」
幕僚長低聲應道：「這伙敵軍的突入點選擇得非常刁鑽，正好處在中軍大營和右營之間的結合部，第四聯隊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大虧，蕭天好不容易才穩住局面，正準備發起反擊的時候，敵人卻先一步突圍了，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真是讓人沒話可說啊。」
拓跋燾在司徒睿手下幹了十幾年，豈能
「是！」幕僚長恭聲應道，「卑職這就去。」
河西要塞緊閉的大門悄然打開，藉著夜幕的掩護，孟虎率領兩個大隊的輕兵悄然出關，像幽靈般撲向關外的明月大營，這兩千輕兵是從第五聯隊中挑出來的，白天又剛剛經歷了一場殘酷的血戰，可以稱得上是老兵了。
人影一閃，近衛隊長進帳稟道：「將軍，殺伐聲是從右營傳來的。」
碾子早已騰身而起，帶著兩小隊的老兵鬼魅般摸了上去。
孟虎霍然回頭，惡狠狠地盯住左前方。
拓跋燾臉色微變，低聲喝問道：「光輝帝國的援軍這麼快就到了？」
……
「走！」
明月大營，中軍大帳。
孟虎這才低嘿一聲，大槍奮力一挑，把架在壕溝上的簡易柵欄挑起空中，然後轟然一聲砸落在地，最先追上來的十幾名明月輕兵不及躲閃霎時被砸倒在地。
孟虎大喝一聲，加快腳步追上前方的軍隊，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明月帝國軍的輕兵已經追上來了，中軍大營的重裝步兵也已經出動，孟虎甚至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成千上萬名重裝步兵跑步前進時發出的那種地動山搖的聲勢，重裝步兵雖然笨拙遲緩，可他們強大的攻擊力卻絕非輕步兵所能抵擋的！
萬籟俱寂，夜黑如墨。
拓跋燾沉聲道：「還是我親自帶兵去追，你留守大營！」
能不能攻
一名老兵把一枝松脂火把扔到一頂帳蓬上，另外兩名老兵便熟練地往帳蓬口一站，兩柄寒晃晃的戰刀已經高高揚起，帳蓬沾火即燃，裏面很快就響起了明月士兵的咳嗽聲，旋即有明月士兵掀起帳簾，跌跌撞撞地沖了出來。
明月大營，中軍帳前。
待巡邏隊走過，孟虎才回頭大手一揮，低聲喝道：「上！」
「差不多兩千人。」
幕僚長恭聲道：「是！」
幕僚長惑然問道：「將軍還有什麼吩咐？」
正在熟睡的拓跋燾忽然被一陣山崩海嘯般的吶喊聲所驚醒，起身喝問道：「怎麼回事？這是哪裡的殺伐聲？」
此次出征之前，青州總督司徒睿曾有嚴令，限拔跋燾五日內攻下河西要塞，十日之後司徒睿要親臨河西要塞，拿孟虎的人頭祭奠司徒彪的在天之靈！
「狼崽子們！殺！」
血光崩濺，剛剛衝出帳蓬的明月士兵還沒弄明白究竟出了什麼事，就已經屍首分離，一顆頭顱滴溜溜地滾出老遠，兀自圓睜雙目，滿臉的難以置信，失去頭顱的屍身搖了兩搖始才頹然倒地。
近衛隊長領命而去。
兩聲悶響，兩隻鐵爪已經鉤住了簡易柵欄，兩小隊老兵吐氣開聲往後使勁一扯，只聽轟然一聲，明月大營的簡易柵欄就已經被拉到，倒下的柵欄正好架在布滿尖銳鹿角的壕溝
最後一名士兵終於也從明月營中沖了出來，疾步奔向營外幽暗的夜空。
「唆唆唆……」
見了拓跋燾，幕僚長急聲說道：「將軍，剛剛右營來報，有光輝帝國軍趁夜偷襲！」
「對方有多少人？」
「你說什麼！？」拓跋燾怒吼道，「竟然讓對方突出去了？蕭天是幹什麼吃的？一個聯隊還擋不住對方兩千人！啊？」
明月右營，血腥的殺戮正在上演。
「這個不清楚。」幕僚長試探著問道，「要不，馬上派出大軍追殺？」
似有一塊石頭落到了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霎時驚碎了夜的寂靜，箭樓上的哨卒立刻警惕起來，轉身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厲聲喝問道：「誰！什麼人？快出來，老子已經看見你了！」
拓跋燾獰笑道，「傳令下去，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殲滅這兩千敵軍，絕不能讓他們活著返回河西要塞！到了明天，我軍就能不費吹之力攻下要塞了，嘿嘿，嘿嘿嘿……」
哨卒正低頭察看時，一點寒芒陡然隔空射至，沒等他反應過來，這點寒芒就已經準確地射穿了他的咽喉，哨卒的眼睛霎時瞪大，張開雙手拚命想去摳自己的咽喉，才舉起一半又頹然垂了下來，然後身形搖了兩搖，從箭樓上一頭栽了下來。
孟虎手執那桿烏黑的大槍，肅立簡易柵欄架起的「橋」邊。
寒光一閃，守在帳蓬口的兩名老兵同時劈下了戰刀。
「篤篤！」
「是！」
「該死的！」
又有明月士兵被濃煙熏醒，相繼鑽帳而出，守在帳外的老兵手起刀落，猶如砍瓜切菜，不到片刻功夫便已斬殺了十幾名明月士兵。
一箭射殺了哨卒，碾子從暗影中縱身躍起，回頭喝道：「上！」
「不是援軍。」幕僚長搖頭道，「這支軍隊是從河西要塞里殺出來的。」
「追，馬上派兵去追！」
不遠處，孟虎一刀劈翻一名明月帝國軍的小隊長，回頭喝道：「狼崽子們，差不多就行了，快跟我衝出去！」
幕僚長低聲道：「將軍，此事千真萬確！」
藉著火光，孟虎分明看到，那裡有一小隊弓箭手已經挽滿了弓弦，冷森森的箭簇已經瞄準虛空，箭頭所指的方向赫然正是第五聯隊突圍的方位，還有更多的弓箭手正從營盤裡洶湧而出，匆匆集結……
幕僚長才剛走兩步，就又被拓跋燾叫了回來。
孟虎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他真想帶人衝上去幹掉這群該死的弓箭手。
遺憾的是，已經沒有時間了！
拓跋燾抬頭看看暗沉沉的天色，獰聲道，「既然這支敵軍是從第四聯隊的營盤裡突圍出去的，這個任務就交給第四聯隊來執行，告訴蕭天，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突圍出去的敵軍給逮回來，絕不能放走任何一個敵人！」
孟虎將手中戰刀往前一引，就像一頭猛虎咆哮著沖了出去，孟虎身後，兩千將士如影隨形，風捲殘雲般殺進了明月軍營。
明月大
對於缺乏重型鎧甲保護的輕步兵來說，這些弓箭手的威脅實在是太大了，他們的一輪齊射就能讓輕步兵們死傷慘重，如果能幹掉這群該死的弓箭手，河西要塞所面臨的防守壓力無疑會大大減輕，孟虎的兩千輕兵也可以更加從容地與明月大軍周旋。
士兵們潮水般從孟虎身邊涌過，隱入了前方漆黑的夜色里，孟虎身後，通紅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火光中，影影幢幢的明月帝國兵正向著這邊追殺過來。
「你說什麼！？」拓跋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厲聲喝問道，「這支軍隊是從河西要塞里殺出來的？這怎麼可能！？河西要塞里總共才多少人？用來固守尚且不足，他們還敢主動出擊！？」
……
出征前，拓跋燾可是向司徒睿派來的傳令官誇下了海口的，假如不能生擒或者斬殺孟虎，回頭該如何向司徒睿交待？
……
「啪！」
一波箭雨陡然間毫無徵兆地從空中攢落，孟虎聽風辯位，本能地舉起戰刀往前一撩，只聽當的一聲，一枝狼牙箭已經被他手中的戰刀格飛！兩聲慘叫從孟虎耳畔響起，兩名士兵已經被流矢射中，一頭栽進了壕溝里，霎時就被尖銳的鹿角刺穿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