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天下崩亂
第四百七十章 峰迴路轉臨陣歸（二）
「也有，每個框子里都有！」
弄了幾個頗有姿色的女子，贏銳的鬱悶稍減，便開始歌舞消磨時間。當然，一個人看歌舞是很沒意思的。難不成每日每夜和舞姬叉叉哦哦？當然不成，弄來弄去也就那麼幾個花樣，而且小地方的舞姬也沒甚水平，翻來覆去就那幾個姿勢，便是再好玩的事情，一旦次數多了，也會變作平常。
心中納悶的何半仔細將魚剖開，而此刻，幾個好奇的幫廚都圍過來想殺魚的手藝。何半沒管，只是剖開后在裏面一抹，何半一愣神，整個人石化了一般愣住不動了。
「是『陳勝王』啊！」（讀wang第四聲，意思是陳勝要當王）
畢竟是火頭軍的頭頭，加上這次魚腹藏書讓眾人一時失神有些沒能回歸理智，一聲高喝的何半瞬間讓眾人冷靜了下來。
陳勝點頭，殺徐宇是因為徐宇在戍卒中威望很高，若是讓其穩住了局面，他們可就要身首異處了。至於卜者，是因為作為不穩分子，他一旦將秘密泄出，陳勝和吳廣的基業將會在基礎上染上污點。無論卜者答應得如何好，都不會如一種人那般死守秘密……死人！
陳涉一聽卜者這般說，臉色有些掛不住。緩了緩，裝作哀痛神色道：「為了九百兄弟之安危，還望卜者能夠助我！」
一時間，陳勝在營中的威望空前高漲，每個人都期待著陳勝能夠讓他們擺脫眼下這種令人恐懼的狀態。到期不至是肯定的了，但斬，沒人會樂意接受。
何半一眼蹬去，不用找都知道是房外那些饞嘴了的
「你們的事業能夠成功，且能為百姓立下大功。最好，還是問卜一下吧！」卜者所言在後世看來自然難以理解，可這個時代確實十分正確。殷商統治天下，依靠的不是禮法，而是神鬼之道，將問卜掌握在王室手中，將和上蒼溝通的權力把握在手。假借上天神鬼的意志來鞏固王權。
蘄縣，大澤鄉。
「這裏也有，魚腹藏書『陳勝王』！」
九百戍卒在簡陋的營寨上歇息些，氣氛越發凝重，而主事之人，竟然沒有發現這一情況。鬱悶無比將要陷入父子對戰的贏銳巴不得這九百戍卒不要北上，讓他難做。於是遣了心腹從蘄縣弄了些女色歌舞來。
這乾癟半老頭子被九百戍卒頭領如此敬遇並無動容，很是應該地受了下來，兩人對坐，一邊的吳廣則坐在兩人身側。
吳廣微微一蹙眉：「徐宇此人，必殺之。一起事，必殺此人，一成事，必殺卜者。」
……
畢竟大雨連天，除了在高地山林上的營寨，外面水澤成國，連走路都不好走，軍營又只有這麼點大，什麼樂子都沒。難不成天天睡大覺？
本以為是個理智的，沒成想何半自己差點被這靈異的事情給弄得精神失常了。
眾人都是嚇了一跳，還以為中邪了。一個膽大的使勁搖晃何半，何半卻是突然反應
「拆開……全都給我拆開！」何半有些神經質地指揮起來。
「可準備好了？」陳勝這話問的沒頭沒腦。
「這是天帝的旨意啊！」膽子大的人直接開始預測。
何半的一番話眾人只遵守了一半，每個人都帶著驚懼、期待各種情愫交織的狀態和身邊每一個自以為信得過的人談論著今天詭異的事情。魚腹藏書、陳勝王、一個個完好無損的魚裏面竟然藏有白紙條，這讓這些老實巴交的貧民們很自然地往上天的意志上去猜測。而陳勝，一瞬間披上了一層天帝指定人的神聖外衣。
「請！」陳涉態度少有的溫和，將這個乾癟半老頭子迎進了營房。
雖如此，但依舊有一大批人，以何半為例的老成之人感到不可思議。不管是出於懦弱，還是出於謹慎，這些人對背叛大秦感到深深的恐懼。這個位於極西之地，強大無匹的軍事強國實在是太強大了。人口、經濟、兵力、兵甲……遠遠超出他數倍的六國倒在了大秦的鐵蹄之下。背叛這樣一個強盛的國家，讓人光是想想就感到顫抖。
看著營中氣氛一日凝重過一日，時間已經到了七月份上旬。按照當初的日期，在七月中旬趕到漁陽是肯定不成的了。若是艷陽高照，地面乾燥易走，或者天寒地凍道路結結實實。那便是拼著不要命來個強行軍，也勉強可以到達。畢竟蘄縣到漁陽放後世，那高鐵三個鐘頭的事情。急行軍，十五天不要命地跑，也能趕到。
得
一片紛繁的爭論聲瞬間充斥了何半的耳朵，旋即一聲高喝道：「住口！」
何半是個火頭軍，也就是給軍中煮飯的廚子。九百戍卒，大多是閭左之人自然是沒有大廚的。何半也只是懂了些擺弄食材，便被擢升成了火頭軍的管事。
動手當然不是立刻造反，這無疑是魯莽之舉。
這六個字如同催命鬼符一般貼在所有人的額頭之上，一想到十余天後，他們一個個就要被因為到期不至斬掉，性命報銷，每個人都是心有戚戚，悲憤無比。
好在，並不是沒有希望。尤其是在陳奢吳廣麾下的那些將卒，自從陳勝和吳廣悄悄將風聲透出來，給了他們一個希望之後。這些人原本中積蓄的憤怒，悲哀以及狂野的想要毀滅一切，重塑未來的信念都漸漸萌發出來。
只有死人才不會泄密。
膽小的人則是捧著魚腹藏書的白綢條直接打哆嗦。
何半也不管，推開幾個幫廚，從籮筐之中倒出魚來。也沒看，隨便撿了一尾就要切開，噗嗤……菜刀切開了魚腹卻感覺到了阻隔。何半心中納悶難道買魚還能附帶石頭不成？
陳涉沒有打馬虎眼，道：「卜者，陳涉所來，的確是有一事相求！」
這般一說，陳勝盯著卜者，凶光一閃而過。
一個膽子大的連忙否定道：「這哪裡是破布，是一塊白綢啊。魚腹藏書，難道上天是有事兆應嗎？」
而此刻，吳廣消失了。
陳勝和吳廣相視一笑，又重謝了卜者，將其禮送出門，兩人關上門，都是鬆了口氣。
於是
到期不至者斬。
卜者一聽，臉色也是一變。他身份再如何值得尊敬，可如到期不至者斬那條，他也是要被斬的。見此，卜者神色一變，笑道：「屯長還有什麼妙計能脫身，難道……」
嘩……
吳廣卻反應了過來：「諸事完備矣！」
陳勝一一看在眼裡，和吳廣幾次密議。終於見而今氣氛越發凝重，時機已經成熟，決定動手！
乾癟半老頭子聲音乾澀，道：「屯長請我所來，可是為了失期之事？」
何半一瞪眼，加上數百條魚在手頗有底氣，指著人道：「都在這休要亂說，要是惹了麻煩，就不要想著吃魚了！」
「這，陳涉難道是天帝指定之人？」
「有……這框里有一條有！」
卜者所言，就是讓陳勝吳廣藉助神鬼的意志！
何半也被嚇得不行，有些哆嗦地打開了這魚腹藏書：「陳勝王……」
眾人心中頓時浮現出了自己想象中天帝的模樣，幾個膽大的更是連連催促要看著魚腹藏書裏面寫的是些什麼？
「還是陳勝屯長恩德啊，這軍中十天半月瞅不見一點葷腥。大雨下得，人陰寒濕冷，光是乾糧哪裡有點力氣。」何半感嘆著說，幾個從軍中抽調過來機靈的幫廚也都是齊聲附和。
卜者神色變換數次，終於道：「罷了，如兩位尊者言。」
故而，贏銳分了個女子給了徐宇，讓徐宇和自己一起來欣賞歌舞，以歌舞酒肉作樂。徐宇一開始還比較抵觸，覺得帳外庶務繁多，需要管管。可
「正是啊。若不是屯長給要了這魚，只怕又要叫都尉給糟蹋了！」一個小卒顯然對都尉大酒大肉還美色歌舞十分不滿，如此道。
眾人都是驚駭莫名：「這……這魚裏面怎麼有快破布啊？」
但偏生這些大多是楚地楚人，領頭的幾個更是對氣候熟悉。這恰逢雨季，看起來又是大雨傾盆，便是眼下停了，十天半月也容不得他們急行軍，道路泥濘，走個毛線啊。
「我一乾癟老頭子，能有什麼用？」乾癟半老頭子是個卜者，也兼職半吊子軍醫，作用么，頂多算個心裏安慰。但便是徐宇，也不會難為他。在這個年代，占卜和醫術無疑是讓外行人敬畏的。
軍營廚房。
「竟然……是『陳勝王』難道這就是上天的法旨？」
那小卒說了也是后怕，連道不敢。但圍過來看的人卻是更多了。
兩人說了幾句對未來的規劃，轉到起事的大事上，陳勝便道：「上次徐宇百將囑咐我為戍卒們買魚肉改善將卒的生活，你可知道？」
最後還是何半有些冷靜，道：「今天之事，不要傳出去。一定不要傳到都尉和百將那裡去，不然……你們和我一個都別想活下來……去做魚肉，不要亂想……不要亂想……不要亂想……」
卜者臉色一變，吳廣卻是安撫道：「正是反秦！眾志一心，有何事不可為？再者，秦人無道，殘害蒼生。我等所作所為，局勢順應天命，乃是順行事。卜者之業，想必已經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