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襲取雄關，三戰三捷（下）
史彌遠心中同樣充滿了惶恐，不過他知道這時候自己絕不能亂了心智，因為此時的蒙衍重傷未愈，再加上大軍遭受重創，整個人的情緒隨時都可能失控，萬一蒙衍情急之下把責任都推到他身上，那史彌遠就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的了。
史彌遠回頭掠了眼山崗上橫七豎八倒卧滿地的明月帝國兵屍體，獰聲說道，「這就是軍糧，沒有飯吃，就吃野菜燉肉，人肉！」
其餘士兵聞聲紛紛回頭，抬頭看時果然看到一條火把長龍正向關城迅速接近，隨著距離的接近，藉著通明的火光，他們漸漸看清是一支明月帝國軍，而且從旗幟、戰袍和鎧甲的制式來判斷，應該就是幾天前剛從虎嘯關離開的青州軍。
史彌遠想了想，又吩咐陸承武道，「承武將軍，讓將士們緊急打造幾十艘木筏，等洪水過後順著水面去搜搜吧，沒準還能救回一些死裡逃生的將士，運氣好的話興許還能找回一些糧食，那就用不著吃人肉燉野菜了。」
「說！」拓跋野連連點頭道，「將軍放心，小人一定照辦，一定。」
看到所有人都開始吃飯，孟虎這才得意地大笑起來，朗聲說道：「這就對了嘛，哈哈哈。」
「另外……」
孟虎呵呵一笑，說道：「蕭大人，還有皇帝陛下及兩位將軍，真是對不住了，這不是怕你們想不開嗎，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不過本將軍可以保證，等到了西陵之後一定好好招待你們，另外只要秋雨棠和明月帝國肯出高價，你們一定可以毫髮不損地返回故地，畢竟，殺了你們對我們猛虎軍團沒有任何好處，各位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早在司徒睿率領八千青州殘兵回援帝都之前，秦勇就已經率領明月騎士團前出虎嘯關與秋雨棠匯合了，就在三天前，蕭成棟也接到了秋雨棠的飛鴿傳書，率領水師軍團直屬的重裝步兵師團離開了，現在留守的就只剩下應州軍團的兩千多殘兵了。
「站住！」
朴散之哀嘆一聲，說道：「殿下，可現在的問題是我軍的糧草都已經被洪水沖走了，千騎崗上雖然還有陸承武將軍一個師團，可秋雨棠的明月帝國軍主力卻隨時都可能回頭反撲啊，我軍兵力不濟再加上糧草匱乏，只怕是很難堅持太久啊。」
是夜，孟虎臨時行轅。
拓跋野身後的戰鷹一揮手，喬妝青州軍的五百猛虎兵頓時就像洶湧的洪流湧進了關門，門后負責開門
關城上，一名士兵忽然手指前方大叫起來：「快看，火把，有軍隊正往這邊靠近！」
「哦？」蒙衍聞言反問道，「先生就這麼肯定？」
可史彌遠是知道孟虎奇襲西京這個事情的，所以他知道秋雨棠的主力大軍怕是已經回師去救西京去了，至於蒙衍的中路大軍，大月湖的洪水一下，縱然不致全軍覆滅，能夠倖存下來的軍隊也將是十去其九，所以秋雨棠敢於放心地率領大軍離開。
「水，好大的水！」
幾十枝熊熊燃燒的羊脂火把把整個行轅大廳照得亮如白晝，通明的火光中，明月帝國皇帝秋風勁，帝國宰相蕭成梁，青州大將司徒嬰、拓跋野魚貫而入，為了確保他們不自殺，他們手上腳上都戴了鐐銬，行動都受到了限制，尤其是司徒嬰，更是反縛住了雙手。
「那你就更應該吃飯了。」孟虎微笑道，「你要是餓死了，就看不到我被明月帝國軍生擒活捉，再被明月帝國兵生吞活剝的那一幕了。」
孟虎皺眉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陸承武趕緊抱拳應道：「是！卑職這就去辦。」
蒙衍、史彌遠、陸承武以及身後倖存的光輝帝國軍將士全部神情蒼白，心中戰慄，在大自然的天威前，人的力量顯得是如此的渺小，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十幾萬大軍便已經煙消雲散了，這可是十幾萬最精銳的軍隊啊！
「失策。」漆雕子擊節道，「早知道應該把他們分別關押的。」
蒙衍點頭道：「倒也是。」
「彌遠選擇說的對。」蒙衍深深地吸了口氣，凜然道，「秋雨棠這個瘋狂的小婊子，居然真的敢掘開大月湖水淹青州，嘿，本王的十幾萬大軍雖然沒了，可明月帝國付出的代價更加慘重，要不了三年，本王將帶著更多的軍隊再次殺回虎嘯關，到了那時候，看秋雨棠拿什麼抵擋本王的大軍！」
應州軍小隊長聞言急定睛看，終於認出了是拓跋野，頓時吃聲道，「拓跋將軍，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跟著司徒老將軍回師帝都了嗎？」
被背縛雙手的司徒嬰更是一心求死，對猛虎軍伙夫送到嘴邊的飯勺不理不睬，對於他這樣的鐵血軍人來說，戰敗
下一刻，無數的黑影從虎嘯關西側的空地上鬼魅般冒了出來，猶如一股黑色的幽濤滾滾湧進了雄偉的虎嘯關，可憐留守虎嘯關的兩千多應州殘兵還在睡夢中就做了猛虎軍團的刀下鬼，蒙衍率三十萬精銳大軍猛攻幾個月而不克的雄偉關城，就這樣被孟虎的猛虎軍團兵不血刃地拿下了！
司徒嬰一吃，秋風勁和拓跋野也就心安理得地開始吃了起來，蕭成梁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就算是求死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不是？假如月王殿下真能打敗孟虎，救出他們君臣幾個，那這時候死了豈不是可惜了？
不遠處，一隊巡邏兵手持火把從城頭上緩緩走過，沉重的腳步聲在夜空下顯得有些突兀。
孟虎等人和秋風勁、蕭成梁君臣四人正驚疑不定時，戰鷹忽然跌跌撞撞地衝進了行轅，單膝跪地喘息道：「將軍，兩位先，先生，虎嘯關外發了好大的洪水，不少游弋在關外的蠻騎斥候都被洪水卷，捲走了，呼呼……」
蕭成梁悶哼一聲，語含不屑地說道：「孟虎，本相勸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我們是人不是貨物，不是拿錢可以買的，而且月王殿下也不會向您屈服的，另外本相還要告訴你，我們明月人是抓不盡的，也是殺不完的！」
……
史彌遠心頭忽然一動，凝聲說道：「殿下，秋雨棠的主力大軍只怕是不會回頭反撲了。」
孟虎獰笑道：「拓跋野，不想死的話就按本將軍說的去做！」
那士兵領命去了，不到盞茶功夫，明月帝國皇帝秋風勁等四名身份顯赫的俘虜就被帶到。
「沒事。」孟虎想了想，吩咐那士兵道，「這樣，你馬上讓人準備熱飯菜，再把他們帶來。」
史彌遠從鼻孔里悶哼了一聲，說道：「還沒完！你的第五師團不是還在嗎？而且只要殿下還在，還怕將來報不了仇嗎？更何況這場洪水下去，明月帝國的青、涿、應三州就會完全成為澤國，十年之內，明月帝國別想再恢復元氣了。」
蕭成梁悶哼一聲，把頭一扭，根本就懶得去接飯碗。
……
「這個……」應州軍小隊長為難道，「拓跋將軍，是不是容卑職稟報下？」
虎嘯關。
孟虎一揮手，早有猛虎兵端著熱騰騰的飯菜走進了行轅，孟虎肅手道：「皇帝陛下，蕭大人還有兩位將軍，本將軍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
朴散之道：「軍糧呢？就算秋雨棠的主力大軍真的離開了，可要等洪水退走少說也得十天半個月吧，可沒有軍糧我軍怎麼撐得了這麼久？」
「等死！？」史彌遠冷然道，「再大的洪水也會有退去的一天。」
「也對。」司徒嬰霍然頓悟，張口吞下猛虎軍遞到嘴邊的飯菜，一邊大嚼一邊含湖不清地說道，「本將軍吃，一定得吃，本將軍絕不信你還能贏得了月王殿下，本將軍等著你全軍覆滅，兵敗被擒的那一天，哼！」
一邊的朴散之也連連點頭，事情的確是這樣，秋雨棠的主力大軍突然離開千騎崗，的確是很可疑，可他並不知道明月帝國的帝都已經被猛虎軍團所攻陷，所以百思不得其解，還以為是秋雨棠的詭計呢。
「什麼聲音？」
朴散之、陸承武等人面面相覷，蒙衍胃中也是一陣陣地翻騰，可為了活命他也顧不了許多了，深吸了口氣，獰聲喝道：「傳令下去，立即搜集身體強壯的明月帝國兵屍體，割肉儲糧，以備食用！」
想通這一層，蕭成梁也暫時打消了死志，開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秋風勁和拓跋野心裏倒是想吃的，可見蕭成梁這樣他們也就抹不開面子了。
「當然！」司徒嬰霍然回頭，冷然道，「恨不能食你的肉，喝你的血！」
刺耳的嘎吱聲中，緊閉的關門終於緩緩打開了。
史彌遠接著說道：「可現在秋雨棠的主力大軍卻不知所蹤，這隻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明月帝國後方發生了重大變故，譬如地方軍團趁機發動叛亂，迫使秋雨棠不得不回師去救，所以卑職敢斷言，秋雨棠的主力大軍是不可能再殺回來了，至少短時間內是不必再殺回來了。」
朴散之道：「可要是不走這條路的話，我們就只能留在這裏等死！」
「軍糧？」
蕭成梁舉起雙手，手腕上的鐐銬便叮噹作響，然後對著孟虎說道：「孟虎將軍，你就是這樣把我們君臣待若上賓的嗎？」
通明的火把中，戰鷹護著拓跋野出現在了關下。
「人肉？」
關頭上的應州軍小隊長這才驚覺大事不妙，急欲下令吹號示警時已經來不及了，只聽利箭破空聲響過，一篷密集的箭矢已經攢射而至，頃刻間就將應州軍小隊長和身邊的十幾名應州軍將士釘死在了城頭上。
蕭成梁哼
史彌遠獰聲說道：「殿下，我們如果順著千騎崗、五龍嶺、極天山脈一路北行，經北地過天狼山道返回西部行省的話，路途遙遠不說，而且山路極其難行，而且天狼山道能不能走通還是個未知數……」
「這個……」
「司徒將軍。」孟虎微笑道，「你心裏肯定很恨本將軍嗎？」
孟虎正和漆雕子、賈無道商議大軍下一步行動時，忽有士兵入內稟道：「將軍，明月帝國的君臣不願吃飯，已經餓了兩餐了！」
史彌遠點了點頭，分析道：「殿下請想，如果駐守千騎崗的是秋雨棠的明月帝國軍主力而不是一支偏師，陸承武將軍能夠如此輕易拿下千騎崗嗎？如果陸承武將軍不能及時拿下千騎崗，我軍豈不是就要全軍覆滅了？」
夜深人靜，關城上斜插著兩枝幽紅的火把，照亮了兩隊士兵的身影。
倏忽之間，一個完美而又惡毒的計劃已經在史彌遠腦海里成形了，假如操作得當，蒙衍和史彌遠不但用不著承擔西征大軍失利的罪責，甚至還可以成為萬人敬仰的英雄，蒙衍更可以憑此躊躇滿志地登上帝位，而他史彌遠也將成為權勢必顯赫的帝師！
雖說對面開來的應該就是青州軍，可現在畢竟是戰爭時期，孟虎的猛虎軍團可就在中州肆虐呢，誰知道這傢伙會不會派兵喬妝青州軍來詐城？所以必要的謹慎還是需要的，真要因為疏忽大意而丟了關城，那可就誤了大事了。
是大聲提醒關頭守軍，還是配合敵軍詐開關門？
「啊？」
蒙衍、史彌遠和隨行的近衛軍剛剛逃上千騎崗，洶湧的洪水便已經接踵而至，帶著摧毀一切的聲勢從山下席捲而過，來不及逃上山崗的光輝帝國軍頃刻間就被洶湧的洪水所吞噬，天地間再聽不到任何別的聲音，只有洪水肆虐喧囂的聲音。
「啊？」
「廢話少說，快打開城門！」拓跋野怒道，「軍情緊急，要是誤了大事，你小子走不了兜著走，哼！」
說到這裏，史彌遠頓了頓，從孟虎率領猛虎軍團奇襲西京這件事可以判斷，天狼山道是絕對走不通的，否則孟虎只怕早就帶兵逃回西陵去了，估計多半是秋雨棠派兵截斷了天狼山道，孟虎才會在暴怒之下率軍長途奔襲幾千里去攻打西京的吧？
拓跋野的身板雖然挺身筆直，可他的背脊卻在一陣陣地流冷汗，他的心裏也在劇烈地掙扎，因為戰鷹手中那柄鋒
陸承武深深地吸了口氣，顫聲說道：「殿下，我們的大軍……就這樣完了！？」
士兵道：「把他們關到一起后就開始不吃飯了。」
孟虎、漆雕子和賈無道相顧駭然，如果真是明月帝國的大隊騎兵趕到了，熊天霸的蠻騎早該有消息傳回才是，怎可能敵軍騎兵都殺到虎嘯關外了，而蠻騎的斥候卻毫無反應，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出於謹慎，關頭上的應州軍小隊長扯開嗓子喊道，「你們是什麼人？」
孟虎話音方落，行轅外陡然響起了隱隱的轟鳴聲，那聲音彷彿是天邊的驚雷，又彷彿是無數馬匹在奔騰時發出的聲響，可凝神細聽卻又都不太像，不過腳下的地面倒是真的開始輕微地顫動起來了。
應州軍小隊長思量再三，還是下令打開了關門。
不管怎麼說，拓跋野都是青州軍團的師團長，論身份論地位，不知道比他這個應州軍團的區區小隊長高了多少，絕不是他所能夠得罪的，雖說現在猛虎軍團正在中州肆虐，可急切間也還殺不到虎嘯關來，而且小隊長也絕不會想到，司徒睿的青州殘兵早已經全軍覆滅了，更不會想到拓跋野已經做了俘虜。
孟虎一揮手，戰鷹便率領一群士兵出現在了拓跋野身後，這群士兵早已經換上了青州殘兵的戰袍和鎧甲，再加上夜色的掩護，如果不是很熟的人，是絕不可能把他們和真正的青州殘兵區別開來的。
倏忽之間，一隊火把從夜空下突兀地燃起，然後向著虎嘯關雄偉的關城迅速接近。
剎那的猶豫之後，拓跋野最終屈服了，扯開嗓子怒罵道：「他娘的瞎了狗眼了，連本將軍都不認識了嗎？」
「轟隆隆……」
「呵呵。」孟虎也不動怒，微笑道，「蕭大人忠貞節烈，令人欽佩，如果本將軍是秋雨棠的話，不論花多大的代價也要把大人贖回去，常言道千金易得，一相難求啊，能有蕭大人這樣的良相，明月帝國才會有希望啊。」
距離關城三裡外，幽暗的夜空下，兩名猛虎兵把拓跋野押到了孟虎面前，夜色中，孟虎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就像是噬人的野獸，拓跋野猛然一激泠，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
蒙衍凝聲道：「那先生的意思是？」
「廢話！」拓跋野怒道，「本將軍為什麼回來用得著跟你說嗎？快開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