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席捲天下
第六百三十八章 巨鹿初戰心各異（二）
既然如此，那投靠楚國，回歸故國的事情還是緩一緩。這歸家回國的事情，也不差這一年。再說，思鄉之情也要不了命，而家眷親人，十數年過去了，誰還知道是什麼情況。
不多時，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觥籌交錯之間，幾人的氣氛也都漸漸好了起來。
「哦？」原本還不大愛說話的司馬仁麾下左校尉孫嵐接下話頭，道：「兄長有何不開心的事情，盡于兄弟說罷。能幫襯的，絕無二話！」
故而，這刑徒在進驪山之前，都是天南地北，五湖四海都有。比如英布，就是驪山逃奴，臉上這會都還刻著字，故而，又叫黥布。
這司馬欣，原來是楚人啊！
「可楚軍要是來救……」孫嵐道破了這個關口。
另一邊的文雲也是肅然道：「正是，好在少府未有繼續向著楚國用兵，不然，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去做了！」
最先起開話題的，卻是司馬欣。司馬欣嘆了一聲氣，道：「總要醉人了，這心裏還好受一些！」
到了這裏，驪山軍裡頭真正的驪山刑徒已經不多了。粗略一算，不足十萬。
「是極是極！」王興前頭引路，不多時便到了一處寬敞的大帳。
兩個老成些的王興和文雲倒是沒有說話，彼此對視一眼，都是默然無聲，但也用鼓勵的目光看著司馬欣。
如此，章邯的大軍兵力擴充到了二十五萬。雖說質量發生了倒退，而且魏、楚之人比例有些高。但大軍實力恢復是不容
章邯的驪山軍的成分，說複雜也不複雜。都是刑徒，在驪山等地做苦役，還是免費無償的。很可能一做，就是一輩子，而且子子孫孫都要搭進去。
這楚人歷來仇恨大秦，秦楚怨念，百年不休。故而楚人在驪山軍中的待遇說不上好，不然，司馬欣一主動勾搭，這群楚人也不會就樂意接收了。
「身為楚人，卻只能看著一步步淪入深淵，我心中……難受啊！」王興感嘆著道了一聲。
「你倒是知道不吃獨食，怕是又找了不少老鄉，蹭了酒肉吧！」司馬欣笑罵一聲，他是秦人，卻和一干楚人關係熟稔。在軍營之中，也就司馬欣一人了。
「這……」王興為之動容，寬慰道：「其中可是有何隱情？」
眾人相視一笑，王興朝著兩小一大三名軍將介紹：「這位，是司馬仁將軍麾下左校尉孫嵐，這位，是司馬仁將軍麾下，右校尉古憲。還有這位，長史想必記得，是文雲將軍！」
「哈哈！前頭帶路，這一次，定然不能輕易放過你！」司馬欣暢然一笑，又道：「順便，讓我好生看看楚地的年輕俊彥，都是些什麼人物！」
別人客氣對你表示善意，孫嵐和古憲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都是起身，道：「哪裡哪裡，長史過譽了！」
故而，說來，都是一群苦命人。不然，章邯也不會給了他們自由，
雖說前後因為田臧李歸倒行逆施減輕了不少阻力，但於此，兵馬折損也有萬數，乃至更多。
眾人玩味地對視一眼，最終還是王興再次舉起酒爵，道：「不說這些。如此煩心之事，多說無益。還是飲酒作樂為上，諸位說說，這鹿肉，味道如何？」
而今看看風向，瞅准了利益最大化的時機再說吧！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爭鬥有圈子有隔絕你我的自行劃分。而在驪山刑徒軍這個群體之中，便隱隱約約地以家鄉作為劃分，彼此之間親近，互相幫助什麼的。
「長史說得哪裡話！」那王興笑道：「就是長史不來，老王我哪次吃酒有少了你？」
「老王，過來過來……」司馬欣投效地瞥了一眼這個忠厚的將官，將一罈子烈酒鬼鬼祟祟地遞了過去：「聽聞你進攻城一戰，身上得了些皮外傷。司馬我沒了後勤的職司，可好歹還有些熟人。喏，聽著軍醫說，這烈酒可以消毒，有助傷口愈合。」
場面一陣寧靜。
在這個時空，雖說有些查漏。但大體不變，司馬欣雖然沒有在咸陽為章邯帶來好消息，但其後勤輔助的能力著實出色。一鼓搗，收降軍，郡兵，就地徵收身強體壯壯丁入伍。前後鼓搗出了新的補充力量七萬余。
「對對對，吃酒吃酒！」孫嵐古憲都是齊齊拿起酒爵。
當年驪山刑徒軍初戰周文數十萬義軍於戲地，前前後後又有收復函谷一戰，澠池一戰，雖說看起來輕鬆，可也是損兵折將了不少。等到了滎陽，解救滎陽之圍，擊敗張楚主力。
「哈哈！」
「去，拿一套上好的席面過來！」王興外表憨厚，卻做事利落，入了帳內，打發走了自己的親衛將領朝著帳內一干人道：「前些時日檢點軍中兵馬，意外發現了幾個魏國的御廚。今日，諸位可是有口福了！」
同樣，也因為環境惡劣，楚人素來抱團。儘管這些軍中小山頭是章邯嚴厲打擊的對象，但後來歷次大戰下來，情況更加複雜，章邯就算是想查，也查不清楚了。
司馬欣面色悲痛，心中卻是暗叫：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帳內有三人，主位空缺，右下首也是空缺。左邊兩名年輕些的，看起來神色有些緊張的將領。右下，卻是一名中年軍將。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這著，見王興帶著一個文人進來。中年軍將倒是面色如常，那兩名年輕些的，卻是有些疑惑了。
而原定歷史上，關於東阿—定陶一戰也有說法。說是章邯在得到了司馬欣的補充援助之後，得以恢復實力，一戰敗項梁。
「唉……」司馬欣長吁短嘆，好一陣子才歉意道
最終，司馬欣道：「罷了罷了。若是因為我一人之私事，卻讓諸位如此為難。此事，就當在下從未提過吧。再者，眼下大秦昌盛依舊，少府也是少有之名將。此刻想那種忘恩負義之事，非人哉！」
倒是那裨將文雲，穩坐不動，笑道：「跟著兩個小輩一個勁客氣，難道還當你是外人嗎？老王，酒來，這些時日困在軍營，又是一仗都沒叫我們打，這骨頭都要養出毛病來了！得好好喝一頓才好！」
「正是！」司馬欣擊掌一笑，跟著附和。
當初的二十萬刑徒組成的天下強軍歷經多次大戰，增增減減，而今又兵力攀升到二十五萬。可想而知，其中兌水是肯定的。
可要說簡單，驪山軍的成分也不簡單。畢竟，刑徒們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尤其是大秦律法在山東之地實行后，很可能好經被歪嘴和尚念歪了，於是下面苛責之下，冤假錯案定然是少不了的。
「嘿嘿……」被喊做老王的憨厚軍將名作王興，嘿嘿一笑，熟練地將這罈子烈酒接了過來，道：「還是長史懂我們這些粗人的心思，那些邯鄲來的生客，一個個口氣大得很。老王我打了一輩子仗，什麼沒見過，倒是叫他們好生教訓得。唉……長史今日可有空，尋幾個兄弟，一起喝一杯如何？」
一時間，眾人各懷鬼胎，但都是琢磨起了貳心！
而且
司馬欣臉上看不出變化，跟著一起將氣氛抬到了高超，滿場盡歡。似乎真的就如他所言，就當此事根本沒有發生過一般。
年輕些總是血氣旺盛，好勇任俠。古憲此刻也是滿臉豪氣，道：「兄長有何難過之處，儘管直言便可！」
往日不敢說的，有那王興的親衛擋著一干閑人，又是酒精作用，這些都是說了出來。
可在眾人心中，那意味就是不同了。四名楚人出身的將領都是神色不同，可心中都是琢磨。的確，而今章邯軍勢依舊高漲，擊敗了項梁看起來也沒用多大力氣。
見此，司馬欣臉色悲痛，道：「老友身死，又有救命之恩。我身為義弟，卻不能過去探望。而今侄子受了冤屈，我身為叔父，也不能過去主持。忘恩負義，莫過於我啊！」
再其後，又有臨濟滅魏國一場惡戰，攻城戰歷來是折損很大的。更加關鍵的，是章邯期后領著疲兵敗仗東阿。老牌強軍被新銳楚軍打敗，連戰退守濮陽。
聽著司馬欣竟是和項梁有這生死交情，幾人哪裡還不明白。這其中蘊含著，到底是什麼意味？
「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風采翩翩！」司馬欣是個伶俐性子，這交際手腕出彩，連連拱手。
若不是軍中律法攔著，又有章邯恩情在，這些人心中已經不知動了多少投靠楚國的打算。
天南地北就意味著六國之地的人都有，就是秦人比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