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建奴撤兵
到了當天晚上，錦州總兵祖大壽派來的信使也到了松山，帶來了另一個讓洪承疇喜出望外的消息，錦州城外的建奴也撤走了！這讓洪承疇簡直不敢相信，甚至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建奴的詭計，可是探馬卻回報說一直越過大凌河五十里，都沒有發現建奴的影子。
「連雲島？」洪承疇急忙攤開地圖，皺眉道，「連雲島不是孔有德、耿忠明、尚可喜這三個逆賊的水師據點嗎？」
「哦？」洪承疇驚道，「建奴退走了？」
雖然孔有德三人哭得涕淚橫流，抱著多爾袞的大腿死死不肯鬆開手，可多爾袞卻絲毫不為所動，說到底孔有德他們只不過是三個微不足道的奴才，多爾袞才不會為了三個奴才而壞了自己的大事。
洪承疇道：「可這畢竟未經證實啊。」
多爾袞雖然覺得就這麼放棄松山和錦州有些可惜，但是和將要發生的皇位之爭比較起來，這就不算什麼大事了，錦州這次拿不下來，下次還可以捲土重來，可皇位如果失去了，那就永遠都沒機會搶回來了。
曹變蛟道：「那兩個建奴姦細說，大同總兵王朴率領千余親兵其實並沒有逃跑，而是偷偷繞過了建奴大營去了遼東！」
「查？」濟爾哈朗很不高興道，「睿親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可都是本王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難道你認為本王在故意誣衊他們三個？就憑這三個狗奴才，也犯得著本王去誣衊他們，嗯？」
洪承疇正在總督行轅內對著牆壁長吁短嘆時，親
連多爾袞和豪格都這麼說了，別人就更沒有意見了，從松山撤軍的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是萬歲派去的卧底？」洪承疇將信將疑道，「不能吧？」
白廣恩道：「大人，末將以為還是應該把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儘快傳回京師，至於是真是假，大人可以在塘報中特別說明此事未經最終確認，可以讓朝廷通過朝鮮和蒙古方面想辦法加以確認。」
洪承疇忙問道：「出了什麼大事？」
松山城內。
「王朴去了遼東？」洪承疇驚道，「那可是孤軍深入啊，肯定是有去無回啦。」
「來人。」濟爾哈朗一拍軟榻，厲聲喝道，「把這三個狗奴才拖出去，剁了！」
「恰恰相反。」曹變蛟擊節道，「王總兵不但一舉攻破了建奴的老巢盛京，還生擒了奴酋皇太極和兩個親王，聽說現在王總兵正率軍押著俘虜向連雲島方向撤退。」
拜音圖這話說得很惡毒，如果多爾袞還要替孔有德他們說話，就會讓人誤以為他就是孔有德三個的幕後主使，進而讓人聯想到多爾袞分明是想借明軍之手除掉皇太極，從而幫助他登上大清國皇帝的寶座。
唐士傑搖頭道：「援軍倒是沒來。」
「這就叫耳聞為虛，眼見為實。」白廣恩也由衷地贊道，「王總兵一舉攻佔建奴老巢，生擒奴酋，這可是
老奴酋奴爾哈赤臨死之前曾經留下遺囑讓多爾袞繼位，只可惜當時皇太極的勢力太大，硬生生搶走了本該屬於多爾袞的皇位，所以今天的局勢很微妙，多爾袞替孔有德他們撐腰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他是想要奪回屬於自己的帝位。
佟養性、寧完我、李永芳、範文程等漢人躲在角落裡嚇得直哆嗦，他們當然知道孔有德三個是冤枉的，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看得出這不過是一出拙劣的反間計，和當年皇太極借崇禎之手殺了袁崇煥簡直如出一轍，可佟養性他們根本就不敢說破。
「好。」洪承疇擊節道，「就這麼辦！」
「喳！」
「督師大人。」洪承疇話音方落，總兵曹變蛟忽然疾步入內，稟道，「末將派出去的探馬無意中抓到了兩個建奴姦細，一問才知道建奴那邊果然出了大事！」
「所以，本王以為當前最緊要的事有三件，一是派精兵前往連雲島，不惜一切代價奪回皇上；二是八旗大軍立刻從松山撤退，回師盛京穩定局勢；第三件事就是……如果皇上奪不回來或者遭受不幸，那我們就必須儘快擁立新帝以主持大局。」
很快，帳外就傳來了三聲慘叫，不到片刻功夫三顆血淋淋的人頭就被呈送進了行帳。
曹變蛟道：「建奴說孔有德他們是萬歲派去的卧底，是他們幫助王總兵攻破了盛京並俘虜了奴酋
「好消息？」洪承疇心頭一跳，急問道，「是不是援軍到了？」
拜音圖道：「睿親王，孔有德他們三個可是明軍攻破盛京，擄走皇上、禮親王還有兩位娘娘的罪魁禍首，你如此包庇他們究竟是何居心？」
洪承疇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總兵白廣恩，低聲道：「這麼說建奴是真的撤回遼東了？」
事實上誰都明白，皇太極肯定是救不回來了，派兵去連雲島截奪，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回師盛京穩定局勢，還有擁立新帝才是現在的頭等大事。
……
曹變蛟道：「大人，末將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孔有德、耿忠明、尚可喜這三個逆賊已經讓建奴給殺了！」
「先不管建奴出了什麼大事。」洪承疇揮手道，「塘報，馬上向京師發塘報，就說錦州、松山之圍已經不戰而解！」
洪承疇疑在夢中，半晌才大手一揮疾聲道：「走，去城頭看看。」
已經嚇得魂不附體的孔有德、耿忠明和尚可喜趕緊爬到多爾袞跟前，伸手緊緊抱住多爾袞的大腿，嚎啕大哭道：「救命，睿親王救命哪，奴才們冤枉哪，奴才等從來就沒有背叛過大清呀，睿親王明鑒哪……」
「最糟糕的是，盛京被毀的消息已經傳開，盛京周圍幾百個莊園里的七十多萬奴隸已經開始有了暴亂的跡象，局勢一旦失去控制，黑龍江流域的土著部落還有朝鮮人都有可能趁火打劫，那我們留在後方的十幾萬老幼婦孺就會遭受滅頂之災，到了那時候，大清國可就真是
洪承疇帶著曹變蛟、白廣恩來到松山城頭時，城內的萬余將士已經全部湧上了城頭，正在那裡歡呼呢，洪承疇倚在女牆上向外望去，果然看到城外的建奴大營已經全空了，建奴的幾萬大軍竟然在一夜之間撤了個乾乾淨淨。
唐士傑道：「大人，建奴退走了！」
多爾袞當然不會為了三個漢人奴才而置自己于絕境，當即語氣一轉說道：「鄭親王別誤會，本王的意思不是要替孔有德他們開脫，而是認為應該先弄清楚他們私通明軍的過程，然後再將他們斬首不遲。」
豪格喝道：「那你是什麼意思？你該不會是想包庇這三個姦細吧？」
曹變蛟道：「末將以為至少可以相信七分，要不然建奴怎麼會突然撤兵？」
多爾袞聽了頓時臉色大變。
多爾袞一旦被扣上這頂弒君的帽子，那可就萬劫不復了，到時候別說登上帝位，只怕連現在的地位都保不住了，甚至還會有性命之憂。
六名戈什哈應聲入內，拖起孔有德、耿忠明和尚可喜就走。
更何況盛京失守，大清國的後方老巢被明軍攪得天翻地覆，八旗大軍也已經無心在松山、錦州和明軍繼續對峙了。
「事情已經再明顯不過了。」豪格不耐煩道，「如果沒有人暗中幫助，王朴的軍隊怎麼可能穿過我軍的松山大營？如果沒有內應，明軍又怎麼可能攻克城防堅固的盛京城？如果沒有人告密，王朴又怎麼會知道皇阿瑪已經回了盛京？更何況還有鄭親王在敵營中的親眼所見，
「行了，你們別哭了。」多爾袞皺眉道，「這事本王會查清楚的。」
他們這些漢人雖然入了旗籍，可從根本上來說還是奴才，建奴主子殺起奴才來是從不會手軟的。
多爾袞道：「本王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嗯。」總兵白廣恩重重點頭道，「建奴突然撤兵，肯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濟爾哈朗揮了揮手，示意戈什哈把孔有德、耿忠明、尚可喜的人頭拿下去，這才接著說道：「盛京被毀，皇上被擄，皇後娘娘和諸位阿哥、格格下落不明，留在盛京的老幼婦孺也大多走死，大清國這次可以說是元氣大傷哪！」
「殺了？」洪承疇失聲道，「為什麼？」
「末將覺著也不像，可能是建奴想找幾個替罪羊，所以就把罪責推到了他們身上，誰讓他們是奴才呢。」曹變蛟道，「倒是這個大同總兵王朴，以前聽人說他是個少爺秧子，沒想到如此有膽魄，如此有血性，真是條漢子！」
洪承疇來回急走兩回，霍然問道：「曹總兵，你覺得此事有幾分可信？」
「大人，這是真的。」洪承疇話音方落，總兵曹變蛟、白廣恩也進了總督行轅，大聲說道，「建奴真的退兵了。」
濟爾哈朗的最後一句話才是重中之重。
洪承疇皺眉道：「既然援軍沒來，又從哪裡來的好消息？」
多爾袞和豪格同時點頭道：「鄭親王所言極是，那就這麼辦吧。」
他們如果說這是反間計，那鄭親王就是明軍放回來的姦細，他們敢這麼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