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進退兩難
「怎麼？」獄卒很不耐煩道，「你們是不是捨不得離開啊？」
兩人話音方落，御史言官們紛紛出班附和。
崇禎帝把收回的免死金牌重重擲在金殿上，冷然道：「馬上放人。」
摞下這句話，崇禎帝起身揚長而去，王承恩急上前兩步尖著嗓子喊道：「退朝……」
萬般遠奈，崇禎帝只能先把王朴押回天牢。
昨晚上大夥都睡熟了之後，大鬍子曾和刀疤臉商議過，如果事情真的鬧到了難以挽回的地步，那他們就先越獄，然後再去劫天牢，救出王朴，最後一起打出北京，至於這樣做有幾分勝算，他們就懶得去想了。
王朴肅然道：「萬歲，隨臣回到大明的將士皆可做證！」
「准了！」令人窒息的等待中，崇禎帝突然喝道，「劉澤深。」
刀疤臉冷漠地應了一句，眸子里卻流露出一絲猙獰。
「王朴。」崇禎帝沉聲喝問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
崇禎帝這會是真的火了，王朴如果拿出免死金牌替自己開脫，崇禎帝也就正好順坡下驢饒了他，這場風波也算是過去了！可讓崇禎帝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王朴居然會為了五十幾個微不足道的小卒子放棄這樣的求生機會！
崇
「走吧，走吧。」另一名獄卒催促道，「趕緊走。」
「夠了。」崇禎帝忍無可忍，厲聲喝斥道，「金殿之上不許撒潑胡鬧！」
「放肆！王朴你太過份了。」劉澤深氣得鬍子直抖，干指喝斥道，「你一個帶罪之身，竟然還敢咆哮金殿，你眼裡還沒有國法綱紀，還有沒有上下尊卑之分？」
不追究王朴的責任吧，抗旨不遵和劫法場那可是死罪，劉宗周這些御史言官肯定會死揪著不放，真的殺了王朴吧，朝廷損失一員將才不說，崇禎帝的面子也討不回來了，畢竟他已經當著百官的面宣布要，要把長平公主下嫁給王朴。
崇禎帝又問劉澤深道：「劉澤深，你說大鬍子是逃兵，又有誰可以做證？」
「萬歲。」劉宗周急出班奏道，「這隻是周延儒的推測之辭，不足為憑，臣以為大鬍子一案還是交由刑部、兵部、大理寺三堂重審。不過，不管大鬍子一案重審結果如何，王朴先抗旨，再帶兵劫法場卻是事實俱在不容抵賴，臣以為應當嚴懲。」
劉澤深慌忙出班跪倒在丹墀下，
王朴不想死，可他不怕死！
刀疤臉回頭向大鬍子道：「大鬍子，那哥幾個先走了。」
獄卒道：「實話跟你們說了吧，王總兵用萬歲爺賜他的免死金牌把你們給救了。」
「忘不了。」
劉澤深急出列應道：「臣在。」
讓王朴在情義和生命之間選擇其一，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在王朴看來，一個人如果薄情寡義，那他就會失去朋友，失去愛情，最終失去生活的全部樂趣，如果是這樣，那他活在這個世界上也就沒什麼意義了。
「放屁！」王朴怒極喝道，「大鬍子這麼個有情有義的好兵，怎麼就成了逃兵！？」
「王總兵啊？又被押回天牢了。」獄卒說到這裏忍不住翹起了大拇指，贊道，「要說這位王總兵可真是爺們！老子在刑部大獄當差幾十年了，進進出出的文官武將多得數不過來，可像王總兵這樣的，老子還真是頭一回見到。」
王朴的取捨直接把崇禎
大殿上一片寂靜，百官都有些吃驚地望著王朴。
「你要用免死金牌換他們的命？」崇禎帝冷然道，「王朴你可要想好了，你手裡只有一塊免死金牌，你用它救了手下將士的命，那你自己的命就保不住了！」
說罷，崇禎帝又問王朴道：「王朴，你說這個大鬍子是你的兵，曾經跟著你去過遼東，還是第一個打進盛京城的大明將士，此事除了你還有誰可以做證？」
……
刀疤臉、小七、大鬍子等人正在焦急地等待王朴的消息，緊閉的鐵門忽然打了開來，兩名獄卒慢騰騰地進了大牢，問道：「誰是大鬍子？」
小七急聲問道：「那兩位爺有沒有聽到什麼風聲，萬歲爺會如何處置我家將軍？」
崇禎帝默然片刻，然後問周延儒道：「周愛卿，你對此案怎麼看？」
刑部大獄。
「你，你……」
「我沒有糊塗，我現在很清醒。」王朴肅然道，「萬歲，臣情願以免死金牌換取手下五十幾位將士的命！」
「萬歲。」王朴突然從懷裡摸出免死金牌，跪地疾聲道，「臣手下的將士只是奉令行事，此事系由臣而起與他們無關，而且這五十
大鬍子急忙拖著腳鐐上前道：「小人就是。」
「王朴。」陳新甲急得直跳腳，低聲提醒道，「你是不是急糊塗了？」
李邦華厲聲說道：「劫法場就是造反，你的手下為虎作倀，罪無可恕，按律當斬！」
「這個還沒定論。」獄卒搖頭道，「只是聽說為了王總兵的事，朝廷上的文武百官都吵翻了天了！要說王總兵立的功勞那是比天都大，可他闖的禍也不小啊，最終結果怎麼樣還不好說，你們出去后慢慢等吧。」
「萬歲。」右都御史李邦華也出班附和道，「不殺王朴不足以正國法，不殺王朴不足以平民憤，不殺王朴不足以謝天下哪！」
那獄卒一把揪住大鬍子脖子上的鐵鏈，大聲說道：「你的案子發回刑部重審，所以還不能走，其他人可以走了。」
「臣無話可說。」王朴昂然道，「可臣想知道手下將士會受到怎樣的處置？」
大鬍子點點頭，回應道：「刀疤臉，別忘了昨晚上我跟你說的話！」
他們實在想不通，王朴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為了救那五十幾個不相干的士兵，值得他賠上自己的性命？其實他們不知道王朴有
「我們可以走了？」刀疤臉愕然道，「你是說我們所有人？」
劉澤深應道：「大同鎮副總兵趙物竹可以做證。」
刀疤臉焦急地問道：「將軍用免死金牌救了我們，那他呢？」
另一名獄卒也由衷地說道：「王總兵真是爺們！」
「不是，當然不是。」小七忙道，「我們就是想知道，這劫法場不是死罪嗎，怎麼就放我們出去了呢？」
劉澤深氣得渾身亂顫，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去你媽的上下尊卑。」王朴毫無形象地回罵道，「本總兵率孤軍深入遼東，周圍全都是建奴，上下尊卑能當飯吃？能幫我們殺奴？現在我們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著回了大明，你這昏官卻不由分說給我們按個逃兵的罪名，還要斬首，你的良心是不是讓狗叼了？」
劉澤深趨前兩步撿起免死金牌，恭聲應道：「臣……領旨。」
周延儒越眾而出，朗聲道：「萬歲，王總兵為了救大鬍子，不惜先抗旨再劫法場，而大同鎮副總兵趙物竹卻在大戰前夜帶著萬余大軍從松山逃跑，誰的話更可信早已不言自明，臣以為，大鬍子非但不是逃兵，而且還是朝廷的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