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圍點打援
「擺好了。」
……
王朴在呂六和十數名親兵的護衛下出了大營，來到陣前。
「張老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緩坡坡頂。
王朴霍然回頭道：「呂六！」
巴特應道：「差不多擺好了。」
王朴喝道：「傳令張和尚，讓他立即向科爾沁汗廷發起進攻！」
「就是，這裏的山風能把老子的雞巴都凍掉，要說就該殺上山去，山上是蒙古人的汗廷，有吃有喝肯定還有女人，嘿嘿，正好讓弟兄們快活快活。」
策馬賓士在最前面的班克圖一眼看見山坡下的明軍大營，氣得破口大罵道：「該死的，還是讓明軍搶先了半步！」
明軍大營。
四名千夫長轟然回應。
巴特急單膝跪地，大聲說道：「多謝王爺提攜。」
當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西南方向的天際忽然連續升起了一枝枝的火箭，由遠及近就像是接力一般接到了明軍大營。
……
又低又矮的牛皮帳蓬內，王朴剛剛啃完又硬又乾的乾糧，呂六就急匆匆地沖了進來，大聲說道：「將軍，西南方向三十里發現大隊蒙古騎兵！」
「是嗎？」王朴抬頭望去，果然看到科爾沁人已經停了下來，不由皺眉道，「還真停下來了？」
「兩尊臼炮也擺好了？」
「嗯，好好乾。」烏克善拍了拍巴特的肩膀，說道，「等打敗了明軍，本王就晉封你為千夫長，讓你統帶本王的三千鐵衛。」
「這就好。」烏克善長長地舒了口氣，低聲說道，「巴特，讓你的人打起精神，無論如何都要把明軍擋在山下，絕不能讓他們衝上來，兩天以後，塔噶爾就能帶著錫拉木輪河東岸的兩萬騎兵殺回來了。」
「沒有，明軍已經在山下紮營了。」巴特搖了搖頭，手指山下說道，「王爺你看，除了這半山腰
等班克圖，索噶爾兄弟帶著八千多科爾沁騎兵趕到汗廷時，王朴的人馬已經休整了好半天，並且精心構築好了防禦工事。
「這……」
「啊？」
按照王朴的軍令，刀疤臉帶人在大營正面和左右兩翼各擺了三重拒馬，唯獨正對科爾沁汗廷的背面沒有設置拒馬。
……
幾名侍衛領命去了。
「唔……」班克圖想了想，點頭道，「二弟說的有道理，反正父汗安然無恙，也不爭這點時間，那就先歇息兩個時辰，待將士們恢復了體力再向明軍大營發起進攻！」
「睡覺？」烏克善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還有這回事？」
「啥？」大鬍子險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吃飯睡覺，將軍，你是說現在？」
科爾沁汗廷。
快天黑的時候，刀疤臉的千人隊已經打造好了大量拒馬。
「巴特。」烏克善神色凝重地問道，「車陣擺好了嗎？」
大鬍子的千人隊已經在第一重拒馬後面擺好了射擊隊形，八百火槍手被分成了四隊，每隊兩百人，一字排開，剩下的兩百火槍手則每人分了五顆帶柄龍王炮，有了這八百支遂髮式火槍和帶柄龍王炮，再加上大營前的陷馬坑和三重拒馬，這一仗王朴是志在必勝。
實際上的情形和王朴預計的差不多。
見王朴前來，大鬍子急忙迎了上來，大叫道：「將軍，科爾沁人怎麼停下來了。」
「是！」
「嗯？」
張和尚帶著五個百人隊守在半山坡上和巴特的兩百侍衛對峙，呂六帶著兩個百人隊四散在草原
跟在後面的索噶爾不無擔憂地說道：「也不知道父汗怎麼樣了？」
王朴的意圖就是「圍點打援」，故意留著山坡上的汗廷不打，為的就是勾引科爾沁人以疲憊之師強攻明軍大營，而且是不惜代價的強攻！刀疤臉帶人打造的拒馬，還有唐勝帶人挖的陷馬坑都是給科爾沁人準備的。
這樣一來，科爾沁的先頭騎兵就會以最快的速度把消息傳給剛剛走到半路的科爾沁大隊騎兵，一邊是三不剌川汗廷，一邊是土默特人，王朴不認為科爾沁人會為了救土默特人而置三不剌川汗廷于不顧。
張和尚手下的五個把總已經開始發牢騷了。
就在這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了呂六的聲音：「張千總，將軍有令，立即向科爾沁人的汗廷發起進攻！」
「大哥！」索噶爾急勸止道，「將士們剛剛經過長途奔襲，馬力和人力都已經到了極限，是不是先歇息兩個時辰？」
索噶爾話音方落，山上忽然燃起了幾堆大火，一面大旗樹立其中，正迎風獵獵飄蕩，班克圖眼尖，一眼就瞧出那是和碩卓哩克圖親王的王旗，頓時大喜道：「太好了，是父汗的王旗，汗廷和父汗都沒事。」
「嗯，應該是這樣。」巴特點了點頭，大聲喝道，「來人，馬上把這個好消息稟報王爺，再燒幾堆大火，把王爺的王旗插在幾堆大火中間，用它告訴前來救援的勇士們，汗廷沒事，王爺也沒事！」
……
班克圖鏗然抽出彎刀，回頭喝道：「脫里脫阿，烏忽魯，你們帶兩千騎兵立即從正面發起進攻，乞里蔑，扎克魯，你們各帶一千騎兵從左右兩翼警戒，小王限你們
王朴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忽然說道：「不行，不能等科爾沁人恢復了體力再進攻，要逼他們馬上進攻！」
其餘幾個把總越發大笑起來，張和尚也被逗得大笑起來。
……
張和尚聽了也有些心動，可轉念一想又打消了念頭，沒好氣道：「你小子活膩了是吧？可老子還想多活幾年呢，知不知道違抗軍令是什麼罪？殺無赦！」
唐勝的千人隊雖然沒有稱手的工具，卻也用斬馬刀在柔軟的草地上挖出了上百道陷馬坑，按照王朴的意思，這些陷馬坑有深有淺，縱橫交錯，乍一看雜亂無章，仔細看才發現這些陷馬坑是沿著明軍大營的正面和左右兩翼大致呈環形分佈，只在東南角和西南角留下了可供騎兵安全通行的缺口。
班克圖和索噶爾帶著八千多科爾沁騎兵經過一天一夜的急行軍，終於在第二天天黑的時候殺回了汗廷，這時候科爾沁騎兵的坐騎大多已經口吐白沫，到了強弩之末，科爾沁騎兵的體力也已經到了極限。
「你？」王朴淡然道，「帶著你的人在山下安營紮寨，吃飯，睡覺。」
「好吧。」大鬍子使勁地撓了撓頭，回頭向身後的幾個把總吼道，「都他娘的聽見了嗎，將軍命令我們先吃飯，然後睡覺！」
幾個把總面面相覷，卻沒人敢質疑王朴的軍令，只好奉命行事。
「睡不著也得睡。」王朴道，「這是軍令。」
那把總伸了伸舌頭，懊惱道：「我也就是說說。」
出兵三不剌川之前，王朴就仔細計算過，等他的三千多騎兵趕到圪兒海時，科爾沁的大隊騎兵差不多走到半路。
巴特道：「王爺放心，在明軍殺到之前就已經派出去了。」
巴特正帶著兩百侍衛守在車陣後面嚴
……
「是嗎？」烏克善感到頗有些意外，問道，「明軍沒有進攻？」
「王爺放心。」巴特昂然回應道，「只要小人還活著，就絕不會放一個明軍上來。」
「這一定是我們的騎兵回來了！」最先發現的侍衛興奮地叫道，「肯定是！」
「是！」
大鬍子打了個哈哈，說道：「將軍，科爾沁人該不會是怕了我們吧，哈哈……」
巴特道：「王爺你看那幾百頂帳蓬，大概有一千左右的明軍正在裏面睡覺。」
「不會吧。」大鬍子嘀咕道，「這才是中午，睡不著啊。」
巴特和幾個科爾沁貴族無言以對。
呂六答應一聲，領命去了。
「算了，不管這些了。」烏克善搖了搖頭，問道，「巴特，去錫拉木輪河求援的快馬派出去了？」
「是啊，總不成讓弟兄們一直杵在這半山腰吧？」
「哈哈哈……」
半山腰，張和尚正扯著脖子往山下張望，眼看著科爾沁人的大隊救兵已經趕到了，卻遲遲不見王朴的軍令，是繼續死守在這裏還是退到山下大營里去，總該有個准信吧，總不能讓弟兄們一直這樣不明不白地守在這裏喝西北風吧？
「奇怪了。」烏克善皺眉道，「真是太奇怪了！剛剛我們沒有準備好，是明軍進攻的最佳時機，可他們卻放棄了，現在又在山下拉起帳蓬睡大覺，他們這是要幹什麼？」
「這個……」大鬍子撓頭道，「他們不來進攻，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還有大鬍子手下養精蓄銳的一千火槍兵，為的就是狠狠收拾科爾沁人。
「是！」
巴特和其餘的侍衛紛紛側頭，順著那侍衛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西南方向已經出現了一大片隱隱約約的火光，
「張老大。」那把總小聲提議道，「要不，咱乾脆偷偷殺上去？」
「對。」王朴道，「就是現在。」
科爾沁人的先頭騎兵雖然被打敗了，可剩下的幾百殘騎仍舊遊走在奄遏海附近，時刻監視著明軍的動向。
呂六急上前應道：「小人在。」
「是！」
到這個時候，王朴的戰術意圖已經暴露無遺。
毫無疑問，走到半路的科爾沁大隊騎兵會回師三不剌川！
「真是父汗的王旗。」索噶爾也看清楚了，喜道，「長生天保佑，父汗他沒事，哈哈。」
「哎，別。」那把總急伸手捂住自己褲襠，怪叫道，「咱還沒來得及嘗嘗女人是啥滋味呢，可不能就這樣沒了根。」
……
烏克善帶著幾個貴族緊張地來到了南面緩坡前，正帶人設置車陣的侍衛隊長巴特趕緊迎了上來，單手抱胸行禮道：「王爺，您怎麼來了？」
王朴緩緩抬起頭來，目光轉向西南方向，臉上已經浮起一絲淡淡的殺氣，科爾沁人的大隊騎兵終於趕到了嗎？
其餘幾個把總轟然大笑，張和尚回頭瞪了那把總一眼，罵道：「閉嘴，再胡咧咧小心老子煽了你。」
王朴手下三千多騎兵以及一萬多匹戰馬的大規模行動不可能瞞過科爾沁人的遊騎兵，只要科爾沁人不是白痴，他們就必須提防王朴向圪兒海進軍是為了避開科爾沁的大隊騎兵，然後去偷襲三不剌川。
蒙古人只有在長途奔襲的時候才會配備一人三馬，這次科爾沁人是在家門口作戰，所以他們不可能一人備三馬，而王朴的騎兵卻是一騎三乘，而且騎術絕不比蒙古人遜色，按照王朴的估計，他的人馬至少要比科爾沁人提前半天趕到三不剌川汗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