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北伐
兩人到了南京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拜訪老上司馬士英，探聽南京官場的虛實，馬士英嘆了口氣，對兩人說道：「你們不該來南京啊。」
待諸將和甄有才他們都離開了，王朴才轉向屏風後面說道：「如是，輕煙，你們都出來吧。」
多爾袞的野心還不止於此。
柳輕煙回眸拋給王朴一記媚眼，然後扭著細腰消失在屏風後面。
唐勝感慨道：「這才過了幾天，闖賊竟然敗得這麼快！」
刀疤臉、趙信、唐勝、張和尚、黃得功、施琅還有甄有才、宋應星、方以智等人便同時站起身來，目光齊刷刷地望向了王朴。
身為王朴的軍務秘書和情報秘書，柳如是和柳輕煙本該列席今天的軍事會議，不過王朴擔心他手下的將領們受不了美色的誘惑，尤其是柳輕煙，這妖女簡直就是個顛倒眾生的狐狸精，有她在場，這軍事會議還怎麼舉行？
「瞧吧。」馬士英搖了搖頭，說道，「王朴的人來了。」
王朴要真這麼做了，那他們可就真的大難臨頭了！
「是！」
「在。」
馬士英道：「內閣已經擬定武將晉陞名錄，你們手下的李本深、吳勝兆、高進庫、李成棟、馬得功、田雄還有劉澤清手下的劉孔和、劉洪基、李化鯨等人都被晉陞為總兵官了，王朴要真把你們扣下了，這些人還會帶兵打過江來？」
刀疤臉奮然道：「太好了，終於要出兵了嗎？」
正說呢，馬士英的管家進來稟道：「老爺，張公公來了，說是要召兩位將軍進宮見駕。」
「在。」
王朴皺眉道：「有沒有改進的辦法？」
甄有才把目光轉向了宋應星，這個問題得由宋應星來回答了。
王朴揮手示意宋應星、方以智落座，接著說道：「軍械庫里有九千多支火槍和五萬多顆龍王炮，這決定了此次北伐的規模，我們能夠出動兩個火槍營和一個炮營，再加上三個長槍營和兩個輜重營的輔兵，總兵力是四萬人！」
前後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流賊先後丟失了北直、山西兩省，再加上紅娘子在河南自立，流賊的勢力範圍很快就縮小為陝西一隅，這讓盤踞在四川的「大西皇帝」張獻忠很是欣慰，他和李自成終於又能平起平坐了，混了十幾年，老哥倆誰也沒強過誰。
「恰恰相反。」荊茂成不以為然道，「正因為河南處在幾股勢力之間，才能左右逢源。」
「安排？」高傑、劉良佐惑然道，「什麼安排？」
「施琅。」
「咳，這個嘛……」王朴老臉一紅，轉移話題道，「大敵當前就不說這些了，揚州、淮
「是。」
「建奴在收拾完流賊之後，下一步就會轉攻江南，到時候我們就會獨力面對建奴和吳三桂的聯軍，情勢於我不利，所以我們要先發制人，趁著建奴還沒有剿滅流賊之前出兵北伐，迫使建奴收縮，流賊雖然該死，可他們現在還不能完！」
馬士英道：「事情不明擺著嗎，王朴調你們進京就是要剝奪你們手中的兵權！」
在多鐸的逼迫下，吳三桂只好打起精神，率領關寧軍追著流賊的屁股殺進山西，雖然當初吳三桂想的是借清兵入關赴國難，可時至今日，吳三桂卻身不由己了，他只能給建奴充當馬前卒、死心塌地當漢奸了！
「是啊。」劉良佐也叫苦道，「早知道這樣，就不該來南京。」
倩影一閃，柳如是和柳輕煙已經從屏風後面同時轉了出來。
柳如是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派人送信？」馬士英苦笑道，「你以為老夫沒派？可整個南京城被王朴經營得鐵桶一般，就是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老夫先後派出的四撥信使都被人截下了！王朴狠哪，遠比老夫預想的要狠，這次栽在他手裡，不冤。」
一聲脆響，王朴一巴掌狠狠扇在了柳輕煙豐滿的翹臀上，他當然知道柳輕煙是什麼心思？這妖女是把柳如是當成了情敵，正示威呢。
王朴又問道：「炮呢，紅夷大炮仿製出來了沒有？」
高傑、劉良佐終於到了南京。
八旗大軍這麼快就打下了北直、山西兩省，滿清貴胄喜出望外，紛紛建議多爾袞下令擄掠，他們腦子裡想的還是搶錢搶糧搶女人，壓根就沒想過要入主中原，不過野心勃勃的多爾袞當然不會這麼做，毫不客氣地拒絕了這個建議。
柳如是道：「要想江北三鎮歸心，侯爺必須恩威並重、賞罰分明。」
宋應星站起身來，先向王朴抱拳一揖，然後說道：「將軍，鑄炮廠已經仿製了兩尊紅夷大炮，並按西洋購得大炮裝填火藥劑量，最後試射的時候卻炸了膛，由此可見我們大明生產的精鐵質地不如西洋優良。」
高傑、劉良佐大驚失色道：「為什麼？」
「對。」荊茂成附和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啪！」
「刀疤臉、唐勝。」
高傑埋怨道：「督師大人，你為什麼不派人知會一聲？」
柳如是道：「所謂恩威並重、賞罰分明就是說侯爺必須把江北三鎮的將士視
只等吳三桂的關寧軍配合多鐸大軍剿滅了陝西的流賊，大清軍的兵鋒就會指向河南、山東，然後蕩平江南徹底覆滅前明勢力，最終一統華夏！他絕不希望大金與南宋划江而治的局面在今天重演。
這正是多爾袞的高明之處，他的策略就是以漢制漢，對於滿人來說，大明朝實在是太龐大了，漢人實在是太多了，僅憑滿八旗是無論如何也征服不了整個大明的，真要用滿八旗去征服大明，就算最後成功了，滿八旗只怕也所剩無幾了，到最後還是替人作嫁衣裳！
柳如是的美目里不由浮起一絲嗔意，不過很快就回復了平靜，心忖她既不是王朴的夫人，也不是他的小妾，拈的哪門子酸吃的哪門子飛醋？就算要拈酸吃醋，不還有圓圓妹子、小宛妹妹和嫩娘妹妹么？
「這就是牆倒眾人推！」王朴道，「如果不出意外，建奴和吳三桂的關寧軍將在兩個月內攻入陝西，流賊欲振乏力，敗亡是早晚的事！」
「他敢！」高傑沉聲道，「老子手下的軍隊可都是伴隨多年的生死弟兄，豈是他王朴想奪就能奪走的？」
賀老四趕緊表態道：「這倒是個好辦法，將軍在河南原本就根基深厚，開封、懷寧、南陽、歸德各府的守軍都是將軍舊部，當初將軍要是有心自立，今天的實力當不在闖賊之下！只要夫人登高一呼，各府將士十有八九都會雲集夫人麾下。」
王朴狠狠地瞪了柳輕煙一眼。
「是。」
「好，現在回到正題上來。」
「有。」宋應星點頭道，「要改善精鐵的質地，就得減少內部的雜質，而密之懂得一種煉焦法，可以把石炭煉成焦炭，利用這種焦炭作為原料，再輔以炒鐵法，就可以煉出質地最為優良的精鋼。」
……
關寧軍沒有繼續追擊，吳三桂想在紫荊關喘口氣。
王朴道：「怎麼個恩威並重，賞罰分明？」
「率鎮海水師從運河水路運送炮營、輜重營向揚州進發。」
「荊師兄說得對。」紅娘子環顧眾將一眼，凝聲說道，「闖賊現在的實力要強過我們，現在還不到報仇的時候，我們回河南，先發展壯大自家勢力，等將來實力強大了再去找闖賊報仇不遲！」
「我意已決。」紅娘子沉聲道，「全軍立即拔營，回師河南。」
最近這段時間，王朴不是忙著去北京救人，就是忙著和東林復社還有馬士英、高弘圖這些人
「在。」
柳如是忍不住移開了視線，芳心裏難免有些失落。
雖然人後王朴和甄有才私交不錯，可人前甄有才還是很有分寸，王朴也許不計較這些，可他甄有才卻不能不知道輕重。
王朴目光轉向甄有才，問道：「有才，軍械庫里現在有多少支火槍？」
甄有才面露尷尬之色，低頭應道：「後膛槍因為加工工藝要求相對較高，必須有水力鑽床加工槍管才行，然而目前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兵工廠廠址，所以並沒有大量生產，卑職無能，還請將軍恕罪。」
甄有才道：「回將軍，目前軍械庫里計有火槍九千余支，龍王炮五萬余顆，紙殼彈一百二十余萬發，差不多可以裝備兩個火槍營了。」
「是。」
「率南京水師封鎖長江。」
燕子磯大營，籤押房。
流賊因為攜帶了大量的輜重財物因而行動遲緩，撤出北京不到兩百里地吳三桂的關寧軍就追了上來，兩軍在紫荊關前混戰一場，互有死傷，最後因流賊無心戀戰扔下大量輜重財物主動逃跑而告終。
大順軍的實力遭到嚴重削弱，李自成反攻北京的計劃頓時化為泡影！
「黃得功。」
王朴手持木竿指著地圖說道：「據可靠消息，闖賊已經敗回陝西，河南的紅娘子也已經脫離闖賊另立山頭了，原本已經投降闖賊的大同總兵姜鑲、密雲總兵唐通以及宣府總兵王承胤都已經倒戈相向，流賊目前的情形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那就是兵敗如山倒！」
「是。」
「那……你們說正事吧。」
牆上掛著一幅巨幅軍事地形圖，雖然這隻是一幅很籠統的全國地圖，但好歹已經有了現代地圖的樣子，再不像明代以前的地圖那樣，大明朝的兩京十三省都擠在一個方框裏面，還有長江、黃河這兩大河流居然是兩條直線。
王朴正在召開軍事會議，刀疤臉、趙信、唐勝、張和尚、黃得功五位總兵官還有參將施琅、參軍甄有才、方以智、宋應星都列席會議，大軍出征需要情報、軍隊、後勤、糧草、輜重等方方面面的準備，不僅僅只是帶著幾萬人往外面跑一趟這麼簡單。
「就是。」劉良佐也道，「他王朴要是敢扣下我們哥倆，十幾萬大軍回頭就會打過江來！」
「在。」
柳如是這才掠了王朴一眼，若有所指地說道：「侯爺，圓圓妹子大度能容，你卻不要委屈了她才好。」
如
北京城裡那些被流賊「追臟助餉」搞得半死的殘明官員再次在德勝門外列好了隊，熱烈歡迎建奴進城，這次是真正發自內心的熱烈歡心，在他們眼裡，此時的建奴已經不再是以前關外的蠻夷，而是赴大明國難的仁義之師了。
北直隸，紫荊關。
人終究是自私的，誰願意在自己頭上架個爺呢？
「留守南京，燕子磯大營七萬新軍隨時做好出征之準備。」
吳三桂的「官方」邀請的確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西方世界從十六世紀末開始，因為各國之間混戰不休，催生了軍事科技的革命，到了十七世紀上半葉，鍊鋼、鑄炮、槍械等各方面的技術已經超越了大明，但當時的大明仍在學術探索上領先西方。
「嗯，趙總兵所言極是。」
「這怎麼能怪你呢。」王朴道，「不過兵工廠選址的事得加緊了，我聽說浙江建德那邊山高水豐，你可以和宋先生、方先生去那邊實地看看，是不是先築一道大堤圍一處人工湖泊，然後開渠引水，這不就解決水力問題了嗎？」
「好！」王朴聞言大喜道，「兩位先生儘管放開手去研究，要幫手，要銀子，要工匠都可以找有才，有才做不了主你們可以去找孫閣老，這些都不是問題，我只要你們研製出最堅韌的精鋼，研製出最精良的火器！」
柳如是收起臉上的揶揄之色，肅容道：「江北三鎮以高傑部實力最強，有將近十萬大軍，劉良佐部實力稍弱，也有六萬軍隊，劉澤清部實力最弱，只有三萬餘人，所以，要想整頓江北三鎮，就必須從高傑部首先著手，只要高傑所部歸了心，整頓劉良佐部和劉澤清部就容易多了。」
「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馬士英道，「只要你們不做什麼出格的事，這輩子至少還是能在南京當個富家翁，至於劉澤清嗎，怕是在劫難逃了。」
柳輕煙這才收斂了一些，回眸向柳如是盈盈一笑，媚聲說道：「如是妹子，姐姐就是想和你開個玩笑，你可千萬不要誤會，嘻嘻。」
柳輕煙扭著小腰走到王朴面前，也不管柳如是在場直接伸出玉臂摟住了王朴的脖子，然後湊著王朴的耳朵以極其曖昧的語氣說道：「駙馬爺，您真是越來越像曹操了呢？」
「是。」甄有才恭聲應道，「卑職一定照辦。」
「率火槍營、長槍營沿運河兩岸向揚州進發。」
……
遺憾的是，多
高傑、劉良佐出了馬士英府邸，只見大門外已經站滿了侍衛，看上去像是迎接兩人的儀仗，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派來監視高傑和劉良佐的，從現在開始，高傑和劉良佐就失去人身自由了。
這些殘明官員還在做美夢，以為建奴幫助大明剿滅了流賊之後就會退回關外，頂多就是大明多給他們一些財貨罷了。
……
……
「你們太小瞧王朴了。」馬士英嘆息道，「他早就有了安排了。」
李虎心中失望，嘴裏說道：「可是嫂子想過沒有，現在吳三桂引建奴進關，闖賊又敗回山西，到時候河南就會夾在闖賊、建奴、吳三桂、殘明還有左良玉幾股勢力之間，這日子怕是會很難過。」
王朴忽然想起來新式火槍，問道：「後膛槍呢？有多少支？」
「別鬧。」
大同總兵姜鑲更是出兵猛攻武關，嚴重威脅太原的側翼安全，與此同時，吳三桂的關寧軍也從太原東邊追殺而至，局勢急轉直下，太原已經成了一座孤城，無法再守，李自成只好再次棄城而走，敗回陝西。
「率白蓮營前出安慶，嚴密監視武昌左良玉所部動向。」
「張和尚。」
高傑、劉良佐大驚失色道：「這個……」
王朴目光灼灼地掠過諸將臉上，突然喝道：「諸將聽令！」
李自成已經逃回太原，正調兵譴將準備與建奴決死時，打擊接踵而至，密雲總兵唐通、宣府巡撫朱之馮、宣府總兵王承胤、大同總兵姜鑲、大同副總兵姜瑄等殘明降將先後叛亂，紛紛打出了討賊的旗號。
「在。」
「哎喲。」柳輕煙呻吟了一聲，吃吃盪笑道，「駙馬爺，你可真下得了手？」
刀疤臉等人的眼睛里霎時流露出興奮之色，四萬人那就是大仗了！
「趙信。」
王朴回頭望著趙信，目露讚賞之色，趙信這傢伙是越來越有戰略眼光了，看來已經可以獨擋一面了。
王朴道：「如何才能讓江北三鎮歸心？」
宋應星和方以智同時抱拳應道：「在下領命。」
什麼是總兵？那是一方總鎮啊，按大明慣例，朝庭要是不派文官督師，總兵就是地方的最高軍事將領，朝廷真要封了這些個驕兵悍將當總兵，那王朴扣下高傑、劉良佐和劉澤清，最高興的就屬他們了，他們肯出這個頭才怪。
趙通道：「將軍，流賊敗亡之後，建奴和吳三桂的兵鋒肯定會轉向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