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刀英雄傳》目錄

第四章 白衣少女 上

第四章 白衣少女 上

待他醒來,卻見星光透頂,已是沉沉黑夜了。林劍一動身,後腦一陣痛楚,才想起自己是為了救那少女才撞上石頭昏去的。一想到這裏,隨即四周一望,只見自己身處在一間柴房裡,而那少女也不知所蹤。林劍搖了搖頭,拍拍腦勺,讓自己清醒一些,但聽得一陣陣脆耳的響聲,林劍轉頭一看,卻是自己的手被人鎖上了鐵銬。林劍一呆,才發現自己雙手雙腳都給人鎖住了,林劍雙手使勁一拉,聽得「當」的一聲鐵鏈倏然而止。林劍藉著通過窗口上的月光環顧了一下四周,只見這是一個四丈方圓大小的柴間,房間角落處放置有一些乾柴,而自己卻是睡在乾草上。自己雙腳被鎖在兩顆五十斤重的大鐵球上,而雙手的鐵鏈則是連在房子兩旁兩條半人粗的柱子上。這種陣勢看來,自己要走只怕是不可能。林劍心想:「這定是那少女所為,我救了她,她卻如此來報答我。」但心中隱隱覺得像她這般美麗的女孩子是不會這麼狠心如此恩將仇報的,但除了她,卻還有誰?心下不再多想,這個柴房空空蕩蕩,連盞油燈也沒有。林劍嘆了口氣,心中很是挂念爺爺,他一想到爺爺下意識的摸了摸酒葫蘆,幸好那葫蘆還在。林劍心中稍為放鬆,一陣寒風襲來,他不禁縮了縮身子,林劍大聲喊道:「來人吶!來人吶!有沒有人啊?」他嘶喊了幾聲,卻無一人回應。心想這會不會是個深山孤茅,他們把我鎖在這裏后,便不再理會,任著我在這裏活活餓死!他心中越想越是發毛。當下定了定心神,心中默念著北斗神功心法,心意漸漸定下來。
少女羞得滿臉通紅,忽然鞭勢一變,頓時凌厲無比,使得全是拚命的招式。林劍看得驚心肉跳,胡俊卻不禁節節倒退,他一面要注意不能傷害到少女,一面卻還要拆解躲避少女拚命般的招式,當真是手忙腳亂。少女激戰中一招:「長河落日」,手腕巧轉,鞭頭盤向胡俊脖子,這一招正是當日在林子中纏住林劍手腕的招式。胡俊身子一仰,單刀從下往上一挑,纏上少女的鞭頭。接著身子如陀螺般一轉動,將鞭子像拉線般收了過來,少女身子頓時撲向胡俊,胡俊刀柄一翹,敲在少女肩頭,左手一拉,將金鞭卷在手中。那少女撲倒在地,胡俊道:「好了,快乖乖跟爺回去。」說著走近那少女。少女肩頭被敲了一下,半身麻木,一時難以動彈。林劍大怒道:「你若敢碰姑娘一下,我定決不饒你!」胡俊笑道:「哦?是么,那我便碰給你看。」說著竟伸手往少女臉蛋上摸去,少女早已淚流滿面。林劍氣血上涌,身子劇抖,猛地暴喝一聲,綁著鐵鏈的兩條粗柱竟在林劍的暴喝聲中被硬是扯斷。聽得一陣轟天響,兩根柱子應聲而倒,少女和胡俊驚得呆了。林劍捲起鐵鏈,砸向胡俊,胡俊一驚,單刀一擋,「叮」的一聲,胡俊被震退兩步,林劍得勢不饒人,雙手握緊鐵鏈不住揮舞,一道道勁風將煙塵颳得滿屋子飛舞。
王管家揮了揮手,命人關上門后,也都拂袖而去。林劍坐在地上,撫摸這手上腿上的鞭痕,狠狠地道:「這姑娘也忒不講理了,行事這般任性,不把人看。」但心中回思,那少女下手雖狠,卻也不是不近人情,出手並未用上真力,林劍暗嘆一聲,不再多想,拔開瓶塞,用藥擦拭了鞭痕。林劍望著窗外飛過的小鳥,心道:「不知爺爺這會兒怎麼樣,是不是在四處尋我,哎!我真是不孝順,從小到大都要爺爺擔心。」想著伸手拍了拍腦門,又想道:「我不知究竟多久才出得去,這姑娘心胸狹小,不知明日要用什麼手段來對付我,哎,我好好的怎會惹上這麼一個驕橫霸道的姑娘!」他身躺在乾草上,心中思念無常,時間漸漸的過去,轉眼已至黑夜。林劍睡意正濃,忽聽得窗外出來了一絲輕微的響聲,林劍立即驚覺,暗道:「會是誰呢?三更半夜搞什麼鬼?」林劍靜躺在乾草上,凝神聽著外面的動靜,只聽見隱隱約約從外邊傳來了聲音,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道:「你說……是不是真的不在?」另一個聲音也是個中年男子,他道:「應該不會有錯的……調查清楚了!」前一個聲音道:「那……為何還要我們再調查?」后一個聲音道:「或許……不放心,才……一次的,沒關係,這隻是探一下……而已!」前一個聲音停頓了片刻,才道:「也是!」林劍聽他們講話極為小聲,有一些話他的說得極低,聽不清楚說些什麼。林劍心想:「這兩人是誰?聲音怎麼有些熟悉,像是在哪兒聽過一樣。」
曾平山大吃一驚,長刀不及來救,竟整個人和身撲了過去。林劍吃了一驚,他心念未及轉動,立即一個魚躍,伸腳一彈,踢中劍柄,那劍空中數轉,「啵」的一聲插入柴房門中。曾平泰冷汗夾背,曾平山鬆了口氣,他起身說道:「多謝閣下手下留情。」林劍道:「你不必謝我,我學了武功不是要來殺人的,除非把我逼上絕境,否則我不會輕易下手。」他這話正是明顯的在告訴虎山寨人,若要將他逼入困境,那只有死路一條。書生聞言冷哼了一下,對曾氏兄弟道:「二位暫且退下,待李某來會會這位劍法奇絕的小兄弟!」曾氏二人已無臉再戰,只得灰著頭退下。那書生走上前去,鐵劍忽地脫手飛出,「碰」的一聲打入柴門,林劍那把劍登時彈起,數轉幾下「叮」的一聲插在林劍身旁地上。這手絕活一亮相,眾人無不喝彩。連林劍也不禁暗暗佩服,心道:「此人好厲害的功夫!若被逼到絕境時,只得使一使金梭蛇手了。」林劍為顯擺功夫,一運北斗神功,一腳踏在地上,那劍立即被震起,林劍一接長劍,手挽了個劍花,「嗖」的一聲插入劍鞘。這一手功夫也極亮,只是過於花俏,不如那書生的實在。那書生道:「閣下劍法高絕,在下也是個使劍的,所以見閣下露了幾手功夫,是以忍不住要來請教一下,還望閣下不要嗇教。」林劍心道「此人真是虛偽,明明殺氣重重,擺明是要來取我性命的,還說得這般好聽。」林劍道:「你說得比唱的還好聽,只是我不是子期,聽不懂你那天籟之音,失教了失教!」那書生大怒,道:「你竟敢如此辱我!」林劍笑道:「豈敢豈敢?在下還沒請教閣下高姓大名呢?」那書生傲然一笑,道:「在下便是江湖人稱一劍封喉,鐵劍書生李鈺城!」他鐵劍書生的名號在江湖上確實響亮,但林劍孤陋寡聞,卻是沒聽說過,當下道:「在下沒聽說過閣下的名號,不過,閣下既要請教,那在下我自當是奉陪到底。」
林劍和少女齊齊望去,只見門口站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身材不高,濃眉大眼,滿臉胡腮,挺著個大肚子。林劍微微蹙眉,對那人喝道:「你是誰?」那人不禁一怔,他還沒喝問對方,反倒被對方喝問。只見他眯著兩隻小眼睛上下打量著林劍,道:「你這小鬼是何許人也,敢對大爺如此說話。」林劍也看了看他幾眼,卻不回答他的話,反而說了句沒來頭的話:「果然都是你的錯!」那人不禁又是一怔,奇道:「什麼都是我的錯?」林劍道:「你這幅模樣連鬼都嚇得到,莫說我們這位天仙般的姑娘了。」那少女「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林劍心中甚喜。那人怒道:「好哇!你竟敢取笑我!你可知我是誰么?」林劍搖了搖頭道:「在下學識淺薄,不知你這位仁兄高姓大名。」那人冷笑一聲,道:「大爺成名之時,你還只不過是個愛哭鼻涕的小鬼。告訴你,大爺就是江湖人稱劈山刀、虎山寨四大高手之一的胡俊胡四爺!」林劍差點笑了出來,道:「你爹給你起個好名字!」胡俊奇道:「你怎麼知道是我爹給我起的名字,而不是我娘。」林劍道:「一定不是你娘。」胡俊道:「為什麼?」林劍微笑道:「因為你娘懷著你的時候就知道你長得這般鬼模樣,哪敢給你起個這麼亮的名字?」少女一聽,又忍不住笑出來,林劍逗得少女開心,心中也甚是歡喜。但胡俊卻氣個半死,他雖在江湖上聲名不算顯赫,但出道以來卻還沒人敢拿他開玩笑。胡俊暴喝一聲,手持腰刀劈向林劍,林劍全心全意在那少女上,沒防著胡俊突然出招,況且他雙手受縛,也無法逃避。
林劍喘了口氣,生怕尿不新鮮,只得再硬著喝下去。喝完后林劍已是滿頭大汗。林劍將酒葫蘆系回腰帶,自己坐下運功調息,他喝了半壺尿,這尿雖是難喝,但總是水,也算能解渴,林劍喝完后也恢復了些精神。這一天又隨著日落漸漸消逝而去,今天那少女並沒有來,林劍也無心去推測。隔日一早,林劍便被匆匆的腳步聲驚醒,他探頭望向窗外,只可惜這柴房偏僻,什麼也沒看見,只聽得遙遙的銅鑼聲,和匆匆的腳步聲。那聲音混雜,顯然是極為匆忙,林劍心想:「莫非是莊子起火,我,我被困於此,若無人來相救,那豈非要被燒死!」心中暗嘆一聲苦也。忽地有人朝柴房跑來,林劍大喜:「是來救我的了!」只見門迅速被打開,王管家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個瓶子,他走到林劍面前,將瓶子放下,道:「公子,這是百花露,能大補元氣。」他似乎很是焦急,一句話還未說完,放下瓶子轉身便走。林劍倒是吃了一驚,王管家來時匆忙,去時也匆忙,連門也未及關上。林劍但覺此時頗為蹊蹺,但他無心多想,拿起瓶子拔了開來,一陣清香撲面而來,林劍精神一振,喝了一口,只覺全身清涼透底,說不出的舒暢。林劍一個牛飲將這瓶來之不易的百花露喝完。他運功調息一下,身子已然恢復。
林劍幾步搶到少女身旁,但見她滿臉喜色,胸口不禁一熱,心中熱血翻滾。那少女強撐身子站了起來。林劍心中擔憂,柔聲道:「你還是莫站起來的好,待我料理這些人後再負你逃走。」少女微微搖了搖頭靠在他身旁。林劍定了定神,見這些人皆都面顯驚駭之色,也攔他不住了,心中剛鬆了口氣。但回過頭一看,卻不禁又提起。只見又有一批人趕了過來,帶頭的是一位身穿黃黑相間服色短襖的人,面容黝黑,氣勢霸道。他眼見這般情形,不禁吃了一驚,抬眼望向林劍,只見林劍粗衣簡布,全然一副農家子弟模樣,實在不信他有這般能耐。待他轉眼見著胡俊的屍首時,又不禁吃了一驚,只見他對林劍喝道:「胡俊可是你殺死的么?」林劍道:「這個胖子欺人太甚,殺了有什麼好可惜的。」那人怒道:「好大的口氣!」但轉念一想:「這小子竟殺了胡俊,身手定然不錯,他這一農家子弟有此功夫,多半是退隱高人所授,得想法子問清楚來頭,莫要招惹上惹不起的角色。」他生性謹慎多慮,當下壓住心中一股怒火,對林劍道:「在下虎山寨總管虎大威,閣下好俊的功夫!不知閣下高姓大名,是哪位高人門徒?」
少女問道:「這又怎麼樣?他招式不厲害又豈能打得過別人?」王管家道:「老爺常說,一個人的內功修為若達到一個境界,那時他要練什麼高強武功都是順手拈來,毫不費頸,這位公子弱冠之年便有此修為,實是了不起。」少女心中老大不滿,撇嘴道:「我和他交過手,也不見得他有什麼厲害,只不過仗著自己男子力氣較大而已。」話語中充滿不屑。王管家問道:「小姐和他交過手么?這位公子究竟是怎樣被小姐抓來的?」少女道:「不錯,昨日我在林中散步,恰巧見著他要傷害我養的那隻雪兔。但他被我捉個正著,還想抵賴,我當時大怒,便和他動了手。」王管家細心聽著,此時問道:「小姐,他當時是空手和你對打么?」少女哼道:「他可沒那能耐!不過他倒是狂傲得很,竟用一根樹枝來和我的金龍鞭打。」王管家道:「那小姐贏了嗎?」少女道:「他的步法的確是很奇怪,任憑我如何出招,他都能躲得過去。」王管家心下大奇,問道:「怎麼個奇怪法?」少女道:「他步法很快,身子閃動得讓人難以琢磨,但看起來他卻是像散步一般,毫不費勁。」
管家走了出去后,繞過一條長廊,走到了一間客廳中,那少女正坐在那兒,她換了一件淡黃色的衣裳,看起來更加動人。管家走了前去,鞠躬道:「小姐,他吃飽了。」少女左手一揮,道:「王管家,真是勞煩你啦。」王管家忙道:「不敢!不敢!姓王的深受老爺小姐大恩,就算是為了小姐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少女笑道:「王管家言重了!」頓了頓,又道:「王管家,你看他怎樣。」王管家心中一打鼓,問道:「小姐指的是……」少女道:「我說的是他的武功,你可別想到別處去。」王管家偷眼看了看她的臉色,只見她臉頰竟有些發紅,心中已有些瞭然。當下道:「這位公子倒是有些不滿,我去時他還動了手……」少女插口道:「我早就猜到他要發脾氣,才叫你不還手的,否則他哪是你的對手。」王管家搖了搖頭,道:「不然,這公子武功招式確實是平平無奇,但其出手勁道,練的顯然是門上乘內功。我見他器宇軒昂,神色中透著一股英氣,想來內功修為也有些小成了。」
少女眼見情急,袖手一揮,一條金鞭如龍出洞,刺向胡俊面門,胡俊只得撤招,單刀一轉,挑開金鞭。少女鞭轉下盤,一招「海底撈針」急攻胡俊。胡俊身材肥胖,但身法了得,幾個閃躲便避了開去,少女長鞭連綿不絕,一招「毒龍出洞」未及使老,另一招「橫掃千軍」便即使來,使得端的是密不透風。但胡俊左右閃避,單刀揮舞,也是遊刃有餘,泰然自若。林劍見他刀法沉穩,僅在周身之處變招,是一套極為保守的刀法,忽地想到:「原來如此,他是想用這刀法來消耗白衣姑娘,姑娘已受了傷,使這鞭法又相當耗費氣力,照這情形來看,只怕姑娘撐不了十幾招。」如他所料,白衣少女不過十來招已身形見拙。胡俊哈哈大笑,道:「你這妮子還是乖乖跟爺回去做老婆吧!」林劍吃了一驚,怒道:「開什麼玩笑!」胡俊笑道:「這個你管不著,待爺收拾了這妮子后,再來解決你。」他看林劍雙手銬著鐵鏈,便似板上之肉一般,等著他來宰割。林劍怒道:「你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胡俊哈哈笑道:「你這小子瞎操這份心,這妮子不是要嫁給我,就算是我也不敢要。」林劍道:「那她要嫁給誰?」胡俊道:「自是我們虎山寨虎大寨主的少爺虎連城公子,只有他才配得上,你這小子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曾平泰一咬牙,他也是個狠角色,左腿挨了刀竟哼也不哼一聲,手上一緊,雙刀舞動,一圈圈刀影卷向林劍。林劍長劍抖動,一聲聲「叮噹」聲不絕於耳。那曾平泰刀法甚快,只見他上砍三刀下砍三刀,轉眼只見左右又砍來六刀,當真讓人目不暇接。虎山寨人無不紛紛贊絕,少女卻不禁為林劍暗暗擔心,但她自己身子虛弱,自保尚且不可,更不用說要幫林劍了。林劍對敵經驗不足,他招式精妙,卻錯失了許多至勝的機會,旁人尚且看不出來,那書生卻瞧得明白,他心中暗暗驚奇:「這小子到底是誰?到何處學來的如此精妙的劍法!那日在林中也只見他身手好而已,卻不想其劍法也如此之絕。」他自忖劍法上自己猶能勝上一籌,但論劍招之精妙,卻是萬萬不敵,此時林劍劍法尚且疏生,若讓他融會貫通,自己到時一點勝算也沒有。他為人陰沉,心中打定要將林劍除之而快,以絕後患。兩人滾滾拆招已過數十,林劍變了許多招,只是自己還無法悟得訣竅,否則早不過十招便能把曾平泰解決。那少女也看得暗暗驚奇:「我先前總以為他只是步法精妙而已,沒想到他的劍法也是如此之高。」曾平泰忽地單刀脫手,削向林劍的脖子,林劍剛一矮身,曾平泰手中另一刀又極快射出,刺向林劍小腹。林劍暗吃一驚,腳下一滑,往後溜了開去。曾平泰左手接刀,林劍身形未定下,又射出去一刀,如此反反覆復,曾平泰雙手不住交換出刀,每一刀都是以極快的速度射向對手要害,刀刀連綿不絕,不給對手機會喘息反攻。這正是他的成名絕技「連環燕雙刀」,也正因這套刀法,他才有了「飛天刀」的名號。這套刀法是他學自洛陽雙燕門的,他們兄弟二人自小離異,又各自拜不同門派為師,但均是學刀法的,兄弟二人是因虎猛才有得團聚,所以便投身虎山寨,做了四大高手之一,對虎猛忠心不二。
林劍道:「我不認識你,你也別認識我,咱倆各不相干,但求你放了這位姑娘罷!」虎大威冷冷道:「閣下想得倒是挺美,你殺傷我們這麼多兄弟,便想輕輕揭過這條梁子。只怕我這眾多兄弟要不答應!」他話語一落,身後眾人便立即起鬨,高舉手中武器。林劍想了想,道:「你這些兄弟都是我打傷的,你放這位姑娘走,在下一人做事一人當!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來好了!」虎大威冷笑道:「說得好,只可惜你們二人誰也走不掉了!」當下手一揮,喝道:「圍住他們!」那幫人早已按耐不住,聽得號令,立即衝上去圍住林劍二人。林劍暗嘆一聲,心想能與她死在一起,也不枉今生了。少女輕輕在林劍耳畔道:「咱們能死在一起,我也無憾了。」林劍心中一動,暗自想道:「我無論如何也要保她周全。」心念至此,手緊緊握住鐵鏈。虎大威抽出大刀,正在此際,忽地有人高聲喊道:「少寨主到!」餘人一聽,急急散開,站在兩側。從人道中走出一隊人,當先的是一個身著華麗的男子,約莫二十來歲,想來便是那少寨主。此人長得細眉小眼,臉長而白,一副趾高氣昂、高人于頂的神態。林劍心中暗暗發笑,此人倒是長得和胡俊是個反對兒。
少女看了看林劍,林劍喃呢道:「不知姑娘所來有何貴事?」少女鳳眼一轉,微笑道:「也沒什麼事。」林劍心中打鼓,也不知要如何開口。少女道:「你說,是你武功高還是我武功高。」林劍微一思索,王管家偷偷給林劍使了個眼色,似在叫林劍認輸,林劍見那神色,已然明白,那少女心有不服,要自己認輸才願作罷。林劍心道:「我林劍好好男兒,又未做甚虧心事,幹嘛要向一個蠻不講理的姑娘認輸,哼!這樣只會縱燒她不可一世的氣焰!」林劍微微一笑,道:「這事僅在前天,姑娘正當年少,應該不會這麼快便忘懷吧?」少女臉色微變,道:「我問什麼你便答什麼,哪來的這麼多話!」林劍道:「武功誰高你不知道么?」少女道:「我要你親口說出來!」林劍道:「不錯,我承認你的鞭法的確是厲害,只可惜未能打得著我。」少女冷笑一聲,道:「此話當真?」林劍笑道:「那是……」話說到一半,臉色頓然變了變,再也說不出來了。只見那少女自袖中緩緩抽出一條金鞭,在手裡揚了揚。
白衣少女大怒,從未有人敢如此對她說話,嬌聲喝道:「小賊!你給我站住!」金鞭一抖,「嗖」的一聲射向林劍腦後。林劍鞭在後頭,不得不接,當下腳步一錯,向左橫移三尺,反手一抓向金鞭。少女手腕巧轉了個圈,鞭頭幾個晃動,「啪」的一聲纏上了林劍的手腕。林劍一驚,想再次仗著氣力大將白衣少女拉過來,不料白衣少女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有了準備,不待林劍使勁,手上加勁,長鞭立即一收緊,這金鞭外皮粗糙,便似小刀片一般鋒利,只把林劍的手絞得一陣劇疼,林劍絲毫使不出力氣來。白衣少女甚是得意,嘴角不由得掛起一絲微笑。當下金鞭一收,林劍立即被帶了過去,似乎這樣便能報得了適才被林劍反拖之仇。林劍一咬牙,他若是照白衣少女適才化解他一般,旋轉起來的話,只怕這隻手便不保了。林劍倏然伸出左手,緊緊抓住長鞭,往後一拉,與白衣少女扯平。那少女也一咬玉齒,雙手緊握住金鞭,奮力往後拉去。林劍起了牛勁,不管那手腕上的傷痛,左手猛一運北斗神功真氣,沉喝一聲,將那少女連鞭帶人給拉了過來。長鞭一松,林劍右手立即抽出,正見那少女撲向自己身旁的一塊巨石。白衣少女強運真氣與林劍硬拉,結果內力終究不如林劍給他拉了過去,她此刻正是氣力不濟之時,眼見著要撞在石頭上。林劍見她緊閉鳳眼,表情楚楚可憐,心中竟不由得生起一股衝動,腳下急速一移,伸手攔腰抱住那少女,但來勢甚大,林劍腳下一軟,竟往後仰倒下去,後腦重重撞在石頭上,頭一陣眩暈,便即昏了過去。
林劍抬頭一看,日已近中天,心道:「得快點回家吃飯,莫讓爺爺久等了。」他一想到爺爺,隨即一怔:「酒?對了,我還沒打酒!真是蠢得要命!」說著敲了自己額頭一下,搖了搖空空的酒葫蘆,苦笑一下,心想待明日再打吧,只好委屈爺爺一日了。他心中忽地想到:「聽那大娘說來,我的確不是爺爺親生的。但,這件事要不要問爺爺,他瞞了我十七年,想來是怕我長大后離他而去,找我的親生父母。如此說來,我的親生父母或許還尚在人間。」他一想到這裏,不禁一陣激動,他從小雖得林秋的百般愛護,但這終究代替不了那份父母愛。他自小未體會過父母親的濃愛,從不知這是什麼樣的滋味,他十七年來雖過得無憂,但內心中有一片空虛,這份空虛是每個失去父母愛的孩子所擁有的,這一份空虛也是其他情感所無法代替的。林劍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他內心極為迷茫,也不知找到父母后便如何,心中竟有一陣懼意。他嘆息了一聲,正跨步要走,不意瞥眼之間竟又見到那隻白兔,只見它在離林劍四五尺間的草叢中悠哉吭草,林劍愣了愣,他上過這隻兔子的一次當,心中老大不舒服,此時再見到這隻兔子那松懶的模樣,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心道:「好哇,你這小畜牲,大爺不忍傷害你,才放走你的,你竟這般不識好歹,又回來給爺威武!」當下一抽樹枝,悄步靠近,林里樹木繁多,倒是給林劍有了不少遮蔽。
林劍苦於無法雙腳被鎖,避得了這一鞭,卻避不了下一鞭。手腳被抽得傷痕纍纍,但卻未皮破肉綻。林劍喝道:「你再不罷休,我可不客氣!」少女受了言激,大聲說道:「不客氣便不客氣,我看你有何能耐!」說話間手中金鞭絲毫沒有怠慢。王管家領教過林劍的身手,自己尚且沒有把握能勝得了他,聽得林劍這一話,心中一驚,「小心」二字還未出口,林劍便以一招「翻雲鎖霧」,手背一轉,手腕順著長鞭一繞,伸手抓住鞭尾,再借勢一帶,將手女的金鞭給奪了過去。這一招乃是他學得金梭蛇手秘籍的,是一招奪人武器的精妙招式。林劍一得勢,手上毫不停留,左手握住鞭頭,右手放開鞭尾,往少女臉上抽去。王管家離少女最近,但林劍這幾手招式實在太快,未來得及出手,只得聽「啪」的一聲,少女臉上煞白,卻是林劍只在她臉旁抽了記響鞭。林劍見她那嗔怒的嬌容,反而心生不忍,心中暗嘆:「何必惹她這般生氣呢,要打就讓她打個夠罷,最多便讓她打死好了。」但少女此後卻未再打他,而是想盡其他辦法折磨他。隨即把金鞭一扔,那少女也不去接,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王管家雙手一揖,道:「多謝……」他本想說「手下留情」,但卻隨即住口,知道這隻會火上添油而已。那少女重「哼」了聲,一甩秀髮,揚長而去了。王管家苦笑了下,搖了搖頭嘆息一聲,俯身拾起金鞭,丟了一瓶小葯給林劍,道:「這是金瘡葯,你擦拭一下傷口罷。哎,你若好生給小姐道歉,便不會招來這頓苦打了。」林劍拿起藥瓶,道:「多謝。」心想道:「她將金鞭藏在袖中,顯然是有備而來的,即便是道了歉,她便不會打我出氣么?」但他心領王管家的好意,這話便不說出口。
北斗神功為道家內功,休養心性,林劍不久便入定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已遠遠聽見雞鳴聲,心下大慰,想道:「能聽見雞鳴說明這附近便有村莊,說不定還能來救我呢。」他想得沾沾自喜,當下喜洋洋的躺在乾草上,肚子雖已餓得直打擂鼓,但卻是無可奈何。時間隨著日影漸漸移向中午,忽聽見隱隱有腳步聲傳來,林劍當即坐起,他此時內力已有小成,耳目比尋常人聰敏得多。林劍心中暗喜:「莫非是這柴房的主人,他來是要放我出去的?」過了一會兒,腳步聲變得沉重許多,細數來共有三四來人。那腳步聲在門口處便停了下來,顯然是衝著這柴房而來的。林劍心中砰砰直跳,「咔嚓」一聲,林劍的心猛跳一下,門「呀」的一聲,一道光線射了進來,照得林劍難以開眼。待得適應之後,林劍定睛一看,只見門口處站有三個人,兩個僕人打扮,一個管家打扮,其中一個僕人手裡托著一個方盤,林劍坐在地上,瞧不見上面乘著些什麼。那管家與僕人徑直走了進來,林劍一躍而起,怒道:「你們是誰?好好的幹嘛把我關在這裏!」那管家冷笑道:「這是小姐的命令,小姐就是要宰了你,你也怨不得旁人!」林劍大怒,他雙手雖被鎖著,但鎖鏈甚長。倒也不是動彈不得。林劍單掌一畫,猛地拍向管家。那管家側身一閃,林劍左腳跟出,踢向管家右肋。管家倒踩兩步,身形閃動又避了開去。林劍右腿彈起,身子橫身往左躍起,一個蓋天掌式照管家猛壓下來。
林劍哼道:「這有什麼好害怕的,除死無大事!天塌下來林某也敢來扛!」少女拍手笑道:「好!好大的口氣!夥計們,給他嘗嘗我為他專門準備的好東西!」那兩個僕人應聲將手裡的木桶往林劍身上一潑,林劍下意識的張開雙手護住頭,只覺身上一涼,一股騷味頓時生起。林劍大怒,道:「你,你竟敢對我潑,潑……」說著將手臂伸到鼻子邊一聞,怒道:「你,你……你敢潑我尿!」少女笑得如花枝招展,道:「你服不服?」林劍喝道:「我不服!我不服!」身軀搖擺,將鐵鏈震得叮叮作響。少女嬌聲道:「好!咱們走著瞧!」說完人又走了。林劍身上已濕,到了晚上寒風陣陣,身子哆嗦個不停,林劍抬頭一望,只見滿空星光,林劍嘆道:「若不是我手腳都烤著鐵鏈,這小小的柴房豈能困得著我?」他雖然此番受辱,但他並不會氣餒,還是強打精神運功抵寒。他運功後身子暖和起來,小睡一會兒后又被凍醒,只得再運起功來,如此反反覆復,這一夜幾乎沒有睡過。早晨起來但覺身子累得不堪,爬到陽光下暖暖身子。
林劍一招「毒龍出洞」,所使開來竟是少女的鞭法,原來林劍幾次與少女交手,于少女的鞭法多少有些熟悉,何況他悟性極高,也領悟得一兩層。胡俊怒喝一聲,單刀一進,刺向林劍小腹,林劍鐵鏈一轉,反打胡俊後背,他本想迫胡俊撤招,不料胡俊反手刀柄一磕,身子一轉,橫刀削向林劍腰部,這一招變化突然,林劍鐵鏈在外,不及回守,這一招正是胡俊成名絕技「迴風一刀斬」。眼見林劍絕難逃避,少女忽地金鞭一出,絞上胡俊的脖子,奮力往後一拉,胡俊不禁撒手。林劍大喝一聲:「去!」鐵鏈一甩,將胡俊遠遠掃出門外,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少女用力過大,身子虛脫,不禁軟綿綿的倒下,林劍一驚,急忙過去扶住她,那少女頭靠在林劍胸前,嬌軀依偎在林劍身上,不禁臉上一陣火熱。林劍將手貼住少女後背「神道穴」,輸了一陣內力給她,少女臉色漸漸變為紅潤,呼吸也粗得多,當下輕輕站起,林劍心中一跳,叫道:「不好!有人來了!」少女內力不及林劍還未聽到腳步聲,但卻也隱隱聞到吆呵聲,不禁臉色大變。林劍道:「咱們快先逃出這裏。」將劍插在腰間,少女拾起金鞭,點頭道:「好,那快走吧。」兩人出了柴房,林劍回顧四周,只見此地是個後院,極為荒涼,而離柴房不遠的地方便有個後門,門后便是深山。
她只道這樣便可逼林劍撒手,卻不料林劍練那「非雪凌波步」,身法之快只在那少女之上。林劍心中暗暗好笑:「今日就讓你這不講理的姑娘嘗嘗苦頭!」他握緊樹枝,身子轉得立即加快,少女不禁吃了一驚,她內力不及林劍,如此轉下去,自己縱可勉強跟上,但時間一長便堅持不住了。兩人轉眼之間便轉出了數丈,一株樹正擋在中間,如此下去兩人勢必纏上。但兩人此時已到了欲罷不能的地步,林劍猛地大喝一聲,手中內力一透,竟將那樹枝硬是震斷。少女手上一松,長鞭一抖收了回來。林劍暗鬆了口氣,望著那少女,白衣少女胸膛起伏,白白的臉色有些發青,顯然是驚魂未定。林劍道:「咱們這就算平手罷,不再打了。」他若是自動認輸,那少女還有可能罷手,但林劍明知自己已勝了一籌,說成是平手,心中已感委屈,再要他認輸,那是萬萬不能的。白衣少女自幼養尊處優,養成了個「只得她贏」的性格,但聽得林劍這話,當下秀眉一豎,微翹粉頜道:「哼!今兒非分出個勝負不可!」林劍微怒道:「你這姑娘怎地如此不講道理!我還有事回家,不想跟你耗了!」說罷頭一甩便直接走了。
來者都吃了一驚,虎連城有些不信,指了指林劍道:「就憑他?」那書生斜眼看了看胡俊一眼,忽地縱身躍起,手腕一轉,鐵劍已在手。林劍一直防著他,此時見他突然動手,立即甩出鐵鏈,砸向書生。書生身在空中,忽地一個轉身,手中長劍轉動,只聽得一聲聲脆響,林劍手腕上的鐵鏈碎成數十塊,那書生長劍一送,刺向林劍手臂,林劍手腕一個曲轉,從鐵劍旁擦了過去。左手鐵鏈一擺,掃向書生。書生一矮身,雙腳一彈,縱身躍開去。林劍手剛放下,手腕上的鐵銬「嗆」的一聲變成兩半掉了下來。林劍暗吃一驚:「這把劍好生鋒利!」不禁凝眼一看,只見這把劍長四尺,寬四指,劍上刻著一圈銘文,色澤銅黑,瞧來是把古劍。林劍拔出腰間的劍,手腕一晃動,「嗆」的一聲,另一手腕上的鐵銬隨聲而落。書生贊道:「好劍法!」林劍道:「你也不差。」虎連城見自己風光被占,不禁有氣,走前幾步,道:「哼,不想你這小子也會武功,今日本少爺要好好領教一下。」站在他身旁的一個高手出列道:「少寨主,還是由屬下來吧,對付這種角色,不必少寨主親自動手。」虎連城心中一想,心想讓別人先去試試林劍的武功如何,自己出手時方有底子。便道:「好,難得你忠心,本少爺便給你這個機會。讓這小子知道咱虎山寨飛天刀曾平泰的厲害。」
林劍休息了一會兒,他肚子餓尚且可忍耐,但口渴卻是難以忍受。林劍取出酒葫蘆,希望能在裏面,哪怕只找到一滴水也好,但葫蘆里空空如也,便連顆沙子也沒有。林劍躺在草上,忽地靈機一動,翻身坐起,扒開幾層草,取出裏面的草放在嘴裏咀嚼。原來深山夜寒露重,在貼近地面的草往往會殘留有露水,此時天剛破曉,露水還未被蒸發掉,雖然只有很少,但總能濕潤一下乾渴的喉嚨。林劍正嚼著草,忽聽到身後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林劍一怔,回過頭一看,只見那少女正站在窗外,玉手掩著櫻唇嬉笑著。林劍道:「你笑什麼!」他嘴裏還含著草,說出來的話也只有他才知道。少女晃了晃手裡的水壺,道:「我不知道你竟還有這一招,本來想帶些水來給你,但看你這副啃草的模樣,想來一天兩日渴不死你的。」林劍急道:「姑,姑娘!我是吃著玩的,沒有水我哪挨得過一天兩日!」他說得很快,嘴裏的草隨著張嘴閉嘴四處紛飛,待到他將嘴裏的草吐完后,那少女早已去遠。林劍呆了一呆,苦笑著搖了搖頭,手裡抓起一把草,又塞進嘴裏。
林劍大喝一聲,立身飛起,正舉著樹枝將要打下去。忽然眼前金光一閃,一陣刺辣辣的風從臉頰旁拂過,颳得林劍隱隱生疼,林劍大吃一驚,急忙立定身形,抬眼望去,只見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女站在他面前,手裡拿著一條金色的長鞭,適才那一鞭看來便是她發的了。只見她一身如雪般的白衣,在風中輕輕地飄動著,林子里樹蔭濃厚,清晨的霧還散透未盡,那少女遠看來便直如下凡仙子般,一張和雪一樣白的嬌臉透著紅潤,那樣子要多清秀便有多清秀,當真應了劍宮成那句話:「難以筆繪其殊,仙女媲之不凡」,林劍今日始知其意。林劍獃獃地看得痴了,望著她那晶石般的眼睛不由得臉上一紅,心跳得猛烈。只覺自己兩耳紅的要命。這種感覺他從來都沒有過,心下暗暗驚奇,自己為何會這樣。那少女給林劍瞧得竟有些不好意思,發口道:「你瞧什麼!再瞧休怪本姑娘將你的眼珠子挖出來!」這少女聲音甚是甜美,但卻透著一股濃濃的驕橫刁蠻之氣。
眾人不禁都吃了一驚,絕地刀曾平山大喝一聲,抽出綱刀,一個滾打,欺近林劍。眾人都知道他使的是地堂刀,因此看他這般滾打也不覺奇怪,但林劍卻不知道什麼是地堂刀法,見他如此滾來,反倒吃了一驚,急忙撤劍躍開。他這一躍眾人卻吃了一驚,見他這麼好的機會竟如此錯失過,此番是生死拼殺,對敵時應不該手下留情才是,但林劍卻就此輕易的錯過殺曾平泰的機會,他們卻有所不知,林劍既無心殺人,而他也毫無江湖經驗,才如此輕易放過曾平泰的。曾平泰暗送了口氣,他只道這次必死無疑,卻不料林劍竟如此輕易便放過他,心剛放下,見弟弟曾平山正與林劍纏鬥,心中數轉念頭,他雖明知兩人夾攻林劍于江湖道義不容,但他親身試過,知林劍劍法奇絕,怪招難躲,生怕曾平山不是對手,念及兄弟情深,也不顧江湖道義,武林規矩,當下拾起雙刀,殺了近去。虎山寨人皆是要斬林劍而後快,更不會出聲阻攔,只有少女一人苦苦擔心,她一人勢單力薄,所言毫無所用,只得在旁暗暗祈禱。曾平山道:「大哥,你來幹什麼!快回去,咱們這樣還像不像話!」曾平泰道:「你有所不知,這小子劍法奇絕,我怕你有所閃失。」曾平山架開林劍一劍,道:「大哥,咱們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雖投身山寨,但豈能失了江湖人的本色,你走開,我死在他手裡也是技不如人,怨不了旁人!」林劍聽他兄弟二人對話,心想:「這曾平山倒也不失為一條漢子,看來盜賊窩裡也有一兩個像樣的。」曾平泰見勸弟弟不動,索性不再言語,雙手連出八刀,刀刀斬向林劍要害。林劍忽地長劍一轉,挑開曾平山一刀,劍影舞動,身子突然一轉,一把長劍從腰間穿出,疾刺向曾平泰咽喉,這一劍來得極奇極快,曾平泰只覺眼見劍影晃動,一眨眼之間那把長劍便已至喉嚨,曾平泰心中一縮,呼吸頓時為之停止。
林劍吃了一驚,一個「鐵板橋」堪堪避過。白衣少女使鞭有些能耐,玉手一抖,鞭頭翻下點向林劍面門。林劍朝旁一滾,少女一個掃地鞭又堪堪打到,林劍單手撐地,翻身躍起。但少女佔了先機,長鞭一招緊接一招,連綿不絕。林劍心下暗怒,他最討厭的便是得寸進尺之人。這少女出手毫不客氣,稍一鬆懈,身上便即起一道紅紅的鞭痕。林劍忍不住道:「喂,姑娘!你再不住手我可要不客氣了!」說話間又躲了四五招。那少女見自己的長鞭碰也碰不到林劍,心中煩躁至極,聽得林劍說來,心中更是增怒,她嬌聲怒道:「好哇,你敢和本姑娘不客氣,那就來吧!誰怕誰了?」林劍自小遇到的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便是可藹可親之人,從未遇到過如此刁蠻無理的姑娘,心中被說得也是火氣上頭。林劍道:「好!莫怪在下出手無禮了!」說罷,翻手抽出樹枝,少女此時正一招「游龍奪珠」,鞭頭左右晃動,朝林劍捲來。林劍手中樹枝一翻,絞上少女的鞭,這鞭和樹枝皆是軟受之物,絞上一處樹枝不會被打得斷開。林劍仗著男生力氣大,手上提勁,將少女拉了過來,少女鞭法狠辣,但力氣終不如林劍。不過她身法倒是十分靈活,武功也甚為正宗。只見她橫身連翻幾個跟頭,手中長鞭迅速轉動,林劍不由得也跟著轉動。少女輕功身法極為了得,身子越轉越快,到後來變成白白的一團,形極似一朵急速漂移的白雲。
王管家思索片刻,實是想不出武林中有此怪異的步法,當下道:「小姐,王某學識才淺,猜不出這步法的名堂。老爺學識淵博,他定會知道。」少女道:「只可惜他老人家還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王管家問道:「話又說回來,小姐是怎樣把他捉回來的。」少女臉顯淡淡的愧色,微一猶豫,才把事情的經過告訴王管家,王管家聽得點了點頭,道:「即是這樣,那小姐卻又為何要捉他回來?」少女狠狠道:「我就是要他認輸!」王管家知這位小姐是老爺的掌上明珠,從小嬌生慣養,學了武藝后更是不可一世,長這麼大還未有人敢違背過她的意。女子心胸較小,這類千金小姐便更甚。當下不再言語,過了一會兒后,問道:「那小姐要如何對付他?」少女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態,道:「我自有辦法,我要慢慢消磨他的銳氣鋒芒,到底要他臣服!」語氣略微一頓,又道:「王管家你去時他說了些什麼?」王管家便將林劍的話重複了一遍,少女聽完后「咯咯」一笑,道:「他真的這般說?」王管家道:「我一直在察看他的神色,不會是作假的。」少女傾首一想,道:「好,明日我去會會他。」王管家道:「那麼今晚要不要送食給他。」少女道:「不用了,得餓他一餓,才能消磨他的銳氣!」
少女道:「你猜我打不打得著你?」林劍心中暗自後悔自己不該大話大說,惹毛了這姑娘,當下乾笑數聲,道:「姑娘,你這個大可不必試了……」少女怒道:「不必!哼!我看你這油嘴滑舌的賊相,口氣倒是大得很,我打你不著?好,今日就叫你好好吃我一頓金鞭!」說完揚手便要抽下,林劍一驚,他吃過這金鞭的厲害,自己手腕上的傷痕還未痊癒。忙道:「等等!先別下手!」少女道:「還有何話,快說!」林劍道:「你這般打我,怎叫我心服?」少女狠狠道:「不叫你心服,也要叫你口服!」說完不由林劍分說,一鞭狠狠抽下,這一鞭來得好快,「啪」的一聲林劍手臂上頓時起了道紅紅的鞭痕,林劍忍痛不吭聲,少女又抽了幾鞭,雖打得厲害,但終未向林劍的面門、要害處打去。只打他的手腳,但這也夠林劍受的了,林劍吃了幾鞭,實是忍無可忍,不由得怒道:「你怎麼這麼不講理!長得天仙美貌,行事卻如此蠻橫!」少女正要揮鞭再抽,聽得林劍在憤怒之餘還說自己美麗,不由得一陣竊喜,但聽得他後面句話,又狠道:「好!我便是這般蠻橫!」邊說邊手揮金鞭,不斷抽打林劍。
林劍趕緊轉開目光,吶吶道:「對不起,姑娘,在下實在是無意的……還請原諒。」那白衣少女怒道:「你是無意,我明明看見了還說是無意!」林劍難以自說,自己盯著人家姑娘看,被人生氣怒罵倒也無可話說,只得點頭道歉:「真是失禮了,在下因見姑娘天仙美貌,故而忍不住多看幾眼,冒犯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白衣少女臉上一紅,嗔道:「你這人油嘴滑舌,瞧來也不是好東西。你看我幾眼也就罷了,卻為何要來傷害我的雪兔!」林劍一怔,道:「雪兔?」心中頓時暗叫不妙。白衣少女繡花鞋一移,捉弄林劍的那隻兔子正穩穩的待在少女身後。林劍心中倒抽了口涼氣,心想打狗遭見主人了,這下被抓個正著,當真是抓姦在床,無話可說了。林劍萬沒想到,這偌大森林里的一隻兔子也會是有人家的,他強笑道:「姑,姑娘,在下是瞧你家雪兔生得可愛,才,才想要出手抓它回家養的。」他不說還好,一說那少女更燒怒火,少女指著林劍手裡的樹枝,怒道:「你用這個抓它回家養嗎?」林劍急忙將樹枝藏在身後,還自嘴硬:「沒,不,不是,我,我是想……想,若不是它狡獪,我,我不用這樹枝也抓得住它的……」少女大怒,不待他說完,一鞭便朝林劍掃了過去。
林劍心想見這形勢須當逃亡後山為妙,側身與少女使了個眼色,少女立即會意,與林劍一同往後門奔去。林劍將鐵鏈卷在手中,狂奔起來毫不費力,待到門口,轉頭看看少女是否跟得上,一看不禁心頭一凜,只見那少女已被人圍住,正跌坐在地上。林劍此時若是衝出後門,便即可逃走,與林秋團聚。但若回去,可能救人不成反倒送了性命。心想:「我先逃回去,養足精力,細商對策后再來就她。」但轉念一想:「我若此番一去,她必遭人逼迫不可!」卻又想到:「我與她非親非故,她先前總是折磨我,我卻總念著她的好,我又何必枉送了性命呢?何況我死後誰來照顧爺爺?」他心想至此,不禁胸口一酸。抬眼望向那少女,少女也正望著他,那凄涼的神色便似在做最後的道別一般。林劍心中一凜,把心一橫:「罷了罷了!死便死,男子漢大丈夫連一女子也保護不了,何有顏面立於天地?」林劍熱血上涌,長嘯一聲沖了上去,那圍住少女的十來人不禁吃了一驚,膽小的不禁後退幾步,卻也有幾個彪悍的持刀迎了上去。林劍喝道:「通通給我滾開!」鐵鏈一個橫掃,幾人通通倒地。另外幾個被嚇破了膽,林劍衝上來,兩條鐵鏈不住揮舞,碰者即到,當真是所向披靡,橫掃千軍。
如此一日便過,窗外的時光總是消逝的那麼快,但對於林劍來說,卻是度日如年,苦苦難挨。隔日初早,林劍已是有些虛脫了,幸好他內功精純,倒是還頂得住,只是無水終究難挨。他忽然內急想小便,當下起身走到牆邊,正解腰帶,心中忽想:「這姑娘如真不來送水,那我豈非得活活渴死。」他想了想,暗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喝一次尿又算得了什麼,總比這樣窩囊的死去要強過百倍。何況這尿也是自己的,我喝了又放,放了又喝,看她能渴死我不。」心想要將尿放在哪裡,這柴房簡陋得可憐,連一件器皿也沒有。林劍忽地想起腰中的酒葫蘆,伸手摸了摸,低頭望著葫蘆,嘆了口氣:「哎!想來酒尿的味道不會相差太遠,多裝幾次爺爺也就喝不出來。」心中不禁愧疚,卻苦於無他計。當下取出酒葫蘆,裝了半壺新鮮的尿,他湊近聞了聞,不禁打了個哈欠,眉毛皺成八字,咧嘴道:「原來尿這麼難聞,想來味道也好不了哪裡去。哎!爺爺卻為何總喜歡喝這玩意。」此時在他的心底酒與尿已然脫不了干係。林劍口乾舌燥,只得硬著頭皮。捏緊鼻子喝了下去,他喝得很快,幾乎沒讓尿在嘴裏停留,但那味道卻還是讓他忍不住要作嘔。林劍強咽下去,心中回想自己小時候喝爺爺的酒,那副模樣也是這般。心下更是堅定不移。此後林劍一生不酗酒,也正是因為此事。
只見曾平泰躍上縱下,身法輕巧,接刀出刀一氣呵成,便是耍雜技的老江湖也難望其背。林劍左右閃避,仗著「非雪凌波步」精妙的步法,縱然能躲避開來,但要再出招反擊卻是不能,他自個暗暗為自己擔心,卻不知曾平泰更是為自己擔心,原來他如遇強敵,仗著這套飛刀絕技總能在三十六刀內打到對手,但不料林劍步法如此奇絕,晃眼已過三十六刀,卻還刺不到林劍,他在學這套刀法之前,其師曾對他說過,這套刀法一過三十六刀便不能再使,只因那時對手已能看清刀路,自己再使無異於自跳火坑。曾平泰欲罷不能,他除了這套刀法外,實在沒有其他功夫能打敗林劍。林劍對敵經驗不足,但這數十刀已過,自也看出了曾平泰已在重複使用刀法。林劍心道:「原來他刀法終究有限,此時只怕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只見曾平泰一刀射向林劍左肩,另一隻手微微抬起,刀柄向下翹,林劍忽地記起:「他這一刀是要削我右腿,接著他第三刀應該是要刺向我咽喉。」他心中想通,不覺心裏有了底,多了幾份把握。當下將劍微微一壓,曾平泰手裡的刀已經發出,果然是削向林劍的右腿,林劍大喜,一招「清風拂柳」「當」的一聲擋了這一刀,曾平泰一驚,手裡已接住刀,正待要發,不料林劍長劍一挑,將曾平泰手裡的刀挑飛了,林劍長劍就勢一送,指向曾平泰咽喉。
林劍在再看那少寨主身後四人,不禁吃了一驚,其中一人他卻是認識,那人身穿一身白衣,後背負著一柄鐵劍,此人正是林劍那日在林道上遇到的那個書生。那書生也瞧見林劍,心中微微一怔,想道:「當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今兒竟在這裏遇見這小子,那也只怪你走了霉運,自認倒霉了。」他瞧著林劍微微一冷笑,心中打定注意要好好教訓林劍。那日他應虎猛之邀前來助拳,要急著赴約,才放過林劍的。此人生平最為記仇,此時再見林劍,自然不免要報上一報。林劍見其他三人,那三人均穿著黃黑相間的服色衣裳。林劍心中恍然:「原來如此,他們號稱虎山寨,因此衣服上也穿著與老虎一般的顏色。」林劍見那少寨主身後另外三人,皆是有武功之人,想來便是那另外的三個高手。再看那身後二人,林劍暗吃了一驚,那兩人竟是當日打傷林秋的兩人,林劍心中忽地恍然,暗道:「原來如此,昨晚那來偷探的兩人便是他們。」那位少寨主只是冷冷地斜睨了林劍一眼,目光便停留在白衣少女身上,一副垂涎貪婪之色,只把少女給瞧得心中發毛,急忙躲在林劍身後。林劍心頭有氣,對那少寨主道:「你便是虎連城么?」那少寨主虎連城一愣,身旁一位長得彪悍的男子便喝道:「你小子是誰?少寨主的名諱是你這等下人可隨便叫的嗎?」圍住林劍的那些人更是揮刀欲上,虎連城一揮手,對那男子道:「巴天商,你且退下,我知道你護主心切,不過這鄉下小子我可還沒放在眼裡。」那巴天商被虎連城讚賞,心中喜洋洋的,說道:「是,只要少寨主一聲令下,我旋風刀巴天商義不容辭!」虎連城點了點頭,林劍心中冷笑:「一群拍馬屁的狗奴才!」虎連城道:「你這小子是誰?也知道少爺我的大名。」林劍道:「從死人口中得知的。」虎連城大怒道:「你開什麼玩笑?死人怎麼會說話。」林劍笑道:「說的時候還活著,說完就死了。」虎連城道:「是誰說的?」林劍一指胡俊,道:「是他。」虎連城一看,不禁吃了一驚,道:「胡俊怎麼死了?」虎大威道:「是這小子打死的!」
窗外「窸窸窣窣」聲又響起,顯然是他們有所行動。林劍心中好奇,想道:「他們是誰?莫不是要來對付這姑娘的?如是這樣那我可不能袖手旁觀!」他似乎忘記了少女還要對付他。只聽得響聲片刻后,便又恢復寂靜,四下只有蟲鳴聲。林劍吁了口氣,暗想:「想來是對盜賊,看看此間主人在否,看來他們已去了。」他望著窗外皎潔的月亮,在那柔和的月光中漸漸浮現出一位少女的容貌,林劍看著看著便睡著了。林劍熟睡中隱聽得一陣響動聲,不覺如夢乍醒,慢慢睜開眼來,昨晚月光中的少女霎時出現在他眼前,林劍一笑,道:「你來啦!」那少女微微一怔,見他滿臉堆歡,哼了聲,道:「你倒做的好夢!」林劍一驚,翻身坐起,原來已是高日中天,自己飢餓疲憊不知不覺竟睡到了中午方才醒來,林劍望著那少女,不知自己此時是否尚在夢中。那少女道:「看來你倒是睡得好香。」林劍道:「姑娘又出什麼奇招要來對付林某?」那少女微微一笑,遙遙走開,只見兩個僕人各提著兩個木桶,林劍眼見情勢不對,心下驚懼,暗想這個木桶里裝的究竟是什麼?莫不成是糞便!他越想越是害怕,那少女卻越發得意,笑道:「你害怕了吧?還是乖乖的認輸,本姑娘尚且可以考慮放不放你。」
林劍心想他們不放,自己也出不得去,而他們既然送來了飯菜,也不能害苦了自己。他肚子早已餓扁了,也不去理會飯菜有沒有毒,舉起筷子便努力吃了起來。那管家站在一旁,靜侯林劍吃完,林劍大口粗吃,沒多少功夫便將飯菜吃完,他生在農家,極少吃豬肉,逢年過節才有的一頓吃,此時吃得那是津津有味。林劍吃飽心情也好,那僕人收拾碗盤后正待要走,林劍忽問道:「管家先生,你這兒是哪兒啊?你那小姐又是何許人也?」管家回過頭笑道:「這個公子不久自會知曉,小姐沒吩咐,我可不敢多嘴。」林劍道:「那好,那你代我謝謝你家小姐,請我吃了頓這麼好的飯。」管家笑道:「是了,我會替你轉達給小姐的,公子你安心待著吧。」林劍心道:「我一時不走,一時便不安心。」他又想道:「此間小姐想來便是那少女,那是不會有錯的了,但她卻為何要囚禁我在這裏,我雖和她有過些過節,但終究還救了她性命,她終不能恩將仇報罷?」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于女子心思的確是琢磨不透。那管家又道:「如此告辭了,公子好生休息吧!」說完一揮手,一行人走了出去,「碰」的一聲又把門關上。林劍心道:「他們待我如此客氣,想來也不會為難我。」他一廂情願,左右無事,便又運起北斗神功來,只覺全身舒暢,精力充沛。
這人名為曾平泰,使得一手快刀,江湖上人稱飛天刀,還有一位兄弟,便是另一個高手,叫做曾平山,以一手地堂刀在江湖上立下萬兒,號稱絕地刀,他們與旋風刀巴天商,還有死去的劈山刀胡俊號稱為虎山寨四大高手,他們四人武功雖然在江湖上只屬二三流角色,但均有一手高人的刀法,才在江湖上闖下名聲的。曾平泰抽出兩柄短刀,走上前去,大聲道:「虎山寨飛天刀曾平泰前來領教,說出閣下的名號罷!」林劍長劍一抖,道:「在下林劍,請出招罷。」曾平泰道:「哼,好大的口氣,曾某不欺後生,你只管出招好了。」林劍心道:「我還要面對其他的對手,特別是那書生,那一手劍法當真了得。我能佔便宜便佔便宜,能儘快解決一個便一個。」他手中長劍一翻,道:「如此在下有僭了。」左手劍訣一引,一招「淮水三分」刺向曾平泰「膻中」「鳩尾」「巨闕」三大要穴。林劍想速戰速決,是以一上手便下殺招。那曾平泰顯然也不是弱手,他反應極快,林劍劍未到身,他人已變招撤走。只見他雙腕轉動,兩柄短刀「嗖嗖」作響。林劍一招不成,隨即變招,長劍一挑,刺向曾平泰小腹,曾平泰雙刀一架,左腿踢出,林劍左移二尺,長劍突然一折,划向曾平泰右腿,這招變化突然,曾平泰左腿已出,雙刀架空,無法避招,右腿被林劍劃了道長長的口子。
正閉目養神間門口匆匆跑來一人,林劍心下好笑,心想定是那王管家忘記了關門,此時又回來關上的。當下一睜開眼,不覺吃了一驚,站在門口的不是王管家,而是白衣少女。她仍是身著著白衣,臉色蒼白得比衣服還白,左肩頭受了傷,血已染紅了她半邊白衣。白衣少女氣喘吁吁地跑到林劍身邊,從懷中取出鑰匙打開了林劍雙腳上的鐵銬。林劍一驚,忙道:「你怎麼了啦!」那少女見他滿臉關心的神色,心下甚慰,道:「你,你快走就是了!」林劍道:「為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少女急道:「你別問那麼多!」說著取出一柄劍塞在林劍手裡,道:「你,你武功很高,自己逃出去吧!」林劍問道:「逃?好好的為什麼要逃。」少女碰到林劍手腕上的鐵銬,又拿起鑰匙給他打開,但她手顫抖得厲害,始終拿不住,顯然是內心極為恐懼和矛盾。林劍忽地伸出手握住她潤滑如油的玉手。那少女微微一怔,卻沒有掙扎。林劍心中暗喜,少女反手握住林劍的手,低聲道:「不管如何,你,你莫忘了我。」林劍心中一怔,少女又續道:「你出了門,就一直逃回村裡,莫要再回來了。」林劍還未答話,少女已伸出手正要打開手銬,忽聽得一人粗聲喝道:「哪裡走!」兩人都吃了一驚,這人來的無聲無息!
管家避了林劍那一彈腿,卻正逢上林劍這一氣勢如虹的鐵掌。管家吃了一驚,正在此際,突聽得「碰」的一聲,林劍身子一震,往後重重跌倒。卻是林劍躍得太遠,鐵鏈終有盡頭,這一掌未打到管家,自己反被鐵鏈牽制,力量反彈向自己,才摔個龜仰天。林劍疼得咬牙摸了摸屁股爬了起來。那管家暗鬆了口氣,林劍道:「你為什麼不還手!」管家道:「小姐吩咐過不能與公子動手。」他領教過林劍的功夫,心中對其頗為賞識,故而改了尊稱。林劍哼道:「這便是你們的待客之道?」說著晃了晃手腕上的鐵鏈。管家道:「這是小姐吩咐的,還請公子見諒。」林劍氣道:「我胸襟倒是大得很,這樣都能見諒!」管家裝作不知,林劍又道:「你們快放我回去!我要回去見我爺爺,免得他擔心!」管家道:「公子暫且委居在此,你告訴我你爺爺的住處,我們替你稍個平安就是。」林劍冷笑道:「就怕你們稍的不是平安!」管家自是聽得懂話中含意,道:「公子既然不放心,那也無可奈何。這是小姐命我送來的飯菜,請公子慢用。」說著一僕人將方盤放下,上面果然乘放著一碗飯,一碗菜和一碗紅燒肉。管家揮揮手,幾人當即走了開去,林劍藉此機會,往門外一看,只見外面高牆圍立,是個莊園,而不是孤山野地,心中稍稍放心。
這晚,林劍左顧右盼等不到送食,心想:「這位小姐只怕是想餓我又不想餓死我,哼!姓林的可不是這麼容易屈服的!」伸了伸懶腰,便到地睡了一會兒,半夜風寒露冷,林劍被凍得醒來,便運氣北斗神功來抵抗寒冷,但覺這門功夫愈練愈深,似永無盡頭般,每每練完一周天,總覺自己的筋骨都似乎有了增強。這一夜便這樣匆匆過了。初陽斜照,林劍無事,便又練起北斗神功來,他修習北斗神功后,飢餓感便不再那般明顯。轉眼已至中午,林劍心想他們會不會送來飯菜,心念未停,腳步聲便起。林劍細心聽來,卻有三四來人,腳步聲沉穩不露,顯然都是有武功底子的人。林劍心道:「不知是那少女來了嗎?她是來折磨我,還是來放我出去的。」他心中想到那少女,不由得滿臉通紅,心窩裡一熱,暗暗回憶那少女的容貌。林劍這種從未有過欲與人親近的感覺又徒然而生,他自己心中詫異:「真是怪哉,我究竟是怎麼了。」正思緒間,門「呀」的一聲開了,他望了望門口,只見門外邊站著四人,臉上又是一紅,不禁低下來,全身好像很不自在,又不禁抬頭望去,只見那少女也正看著自己。林劍臉上又是一紅,幸好屋內光線有限,那少女倒也看不清。少女今天穿了件白衣,與那日在林中相見時一模一樣。少女一揮手,命兩個僕人守在門外,自己與王管家走了進來。王管家臉色沉重,眼神偷偷望向林劍,林劍心中暗覺不妙,適時的羞感剎時化為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