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刀英雄傳》目錄

第十二章 白衣仙女 上

第十二章 白衣仙女 上

雲劍道:「前面有一處茶館,我們過去歇歇。」南宮晴奔波了幾人風塵,雖然心中急想與陳佩之相見,但終究是心神疲憊,聽雲劍道來,便即答應。兩人走了過去,雲劍道:「到裏面坐吧?」南宮晴搖頭道:「不了,在外邊歇息就好,若是萬一表哥路過,那可怎麼辦?」雲劍苦笑一下,見南宮晴如此關懷陳佩之,心中不禁想起司徒玉,也不知分開的這些日子里她過得如何?南宮晴問道:「怎麼啦?瞧你一面臭相,是在想什麼女人了?」雲劍還未回答,那店小二捧著茶碗茶壺過來,便湊著笑道:「不管什麼狐狸精,西施貂蟬。喝了我們這碗鴛鴦茶,保管這位男客官不會想外邊什麼女人,你們兩個鴛鴦成對,好不恰意!嘿嘿!」他只道雲劍和南宮晴一齊來,定當是對情侶,豈料兩個各有相念之人,這一句話便無巧不巧當即得罪兩人。雲劍和南宮晴一翻白眼,同起一腳,將那店小二踢得遠遠的。雲劍伸手一接茶碗茶壺,斟了杯茶,道:「口可渴喝一碗茶解解渴吧。」見南宮晴滿臉怒容,當即苦笑一聲,將那茶潑了,高聲叫道:「老闆,換壺清涼茶來。」隨手一指剛狼狽站起的店小二,道:「隨便也換一個店小二。」南宮晴撲哧一笑,道:「這個該當換。」那茶老闆忙不迭的賠笑,一拍那店小二的頭,道:「還不快去伺候其他客人!」吩咐屋裡另一個夥計急忙換壺新茶來,南宮晴這才淺喝幾口。周旁的人見了這出鬧劇,都轉過頭來看。南宮晴怒道:「看什麼看,再看把你們狗眼挖了!」
司徒玉笑道:「你瞧,這四俠劍的後人不是來了三個嗎……」卻聽少年冷冷道:「是來了四個!」詩若雪臉色一變,瞪了少年一眼,那少年不禁低下頭。「原來如此,你這小子果然是白非羽的兒子!」眾人吃了一驚,尋聲一看,只見從柳樹陰里走出一人,赫然便是那個獨臂道人非塵!眾人見他一出現,除了司徒玉外,自然都明白他來的目的。司徒玉低聲問道:「這道人是誰啊?」雲劍道:「這位道爺叫做非塵,與白非羽有段恩怨。」司徒玉點了點頭,忽地臉色一變,道:「這麼說……」雲劍介面道:「不錯,他是來找白非羽兒子算賬的。」非塵冷冷看著少年,緩緩道:「你是白非羽的兒子?」少年昂首道:「不錯!在下白鈺。」非塵冷冷一笑,詩若雪緩緩站了出來,道:「你待怎樣?」非塵看了她一眼,道:「貧道不跟女人動手,你還是走開吧。」詩若雪淡淡道:「你想動我的鈺兒,我可不答許。」白鈺心頭一熱,脫口道:「雪姐姐……」陳佩之聽她那句「你想動我的鈺兒」,不禁心頭一酸,南宮晴看了他一眼,心裏也甚為不好受。非塵冷冷道:「你別仗著自己父親便是劍王,對長輩便如此無禮!」他與詩萬里是平輩,自然是大詩若雪一輩。他既不想與詩若雪動手,自己是目標又只是白鈺,因此便想以長輩身份令詩若雪不敢出手。
陳佩之毫不察覺,他見少女主動向他說話,心中當真受寵若驚,想再聊些什麼,但見少女無意想要再與他說話,只得忍住不語。那少女自己斟了杯茶,給少年也斟了杯茶,道:「鈺兒,這一路走來,你也渴了,喝杯茶吧。」語氣溫柔甜蜜,讓人無法抗拒。少年微微一笑,捧起茶杯一口喝了,眼角無意似有意的睨了陳佩之一眼,似乎在嘲笑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陳佩之何嘗看不出來,心中滿不是滋味。南宮晴給陳佩之倒了碗茶,柔聲道:「表哥,你也和一杯吧。」陳佩之道:「哦,謝謝你,晴兒。」南宮晴垂下頭,低聲道:「我們本就是一家人,還說什麼謝。」但陳佩之全心全意都在那少女身上,根本未去聞南宮晴說些什麼。雲劍心中暗嘆:「當真是緣分自有天命,想那南宮晴與賢弟從小青梅竹馬,看似已一半進了陳家,卻不料世事難定。哎!」正在此時,茶棚外忽地塵煙頓起,只見兩匹白馬急急馳來,馬上各坐著一位白衣男子和一位青衣男子。兩位男子走進茶棚,四下一顧,見棚內座位已滿,只有那少女桌上還留著兩個位子。兩人對望一眼,走了過去。那白衣男子抱拳道:「請問姑娘可否賜位一坐?」少女淡淡道:「請便。」男子道一聲謝,與同行的男子坐了下來,叫了些茶點。陳佩之一看那白衣男子,只見他長得頗為俊朗,年紀大概有四十歲左右,同來的青衣男子面相一般,年齡也有三十來歲。顯然那白衣男子是那青衣男子的長輩。青衣男子道:「師叔,你說師父到了嗎?」白衣男子喝了口茶,道:「二師兄為人好管閑事,就那次師兄派他去岳州辦事,他一去就是兩年,成道,你是二代弟子中除了師兄的弟子成功外,就屬你最有資質,你可千萬別學你師父好管閑事的脾氣啊。」說到後來哈哈笑起。青衣男子也陪著附笑幾聲,但終究心不在焉,顯然是在挂念其師父。
眾人談談笑笑,中午炎熱時光晃眼即過。雲劍一看天色,道:「賢弟,時候不早,我們現在趕路,晚上便可到西安城內打點。」南宮晴也催道:「是啊,表哥,我們走吧。」她實在不想再與那少女同在屋檐下。陳佩之一猶豫,見那少女和少年一起身,顯然也是想趕路,當即便道:「好,我們走!」南宮晴兩腮一鼓,瞪眼如珠。午時一過,很多人都收拾東西上路。白衣男子向那少女抱拳道:「姑娘告辭,我們先走一步。」與那青衣男子騎上白馬,絕塵而去。少女望了望他們逝去是背影,向那少年笑道:「鈺兒,你要學學人家如此有禮貌,以後才不會得罪人,俗話說嘴甜勝刀尖,總比動刀動槍的好。」少年微笑道:「我只待你一人有禮貌,其他人……」說道這裏忽地一驚,道:「還有叔叔……」見少女神色黯淡,立即住口,低聲道:「雪姐姐,你別傷心,叔叔武功那麼高強,不會有事的。」少女微微一點頭,兩人並肩走出茶棚,往西安城方向去了。陳佩之等人隨即也出了茶棚,朝少女方向走去。來這裏的眾多江湖客,有大半都是要到西安城去,這一路上熱熱鬧鬧,陳佩之雙眼卻始終不離那白衣少女。雲劍見南宮晴滿臉委屈,便想幫她解解悶,當下笑道:「刀劍大會如此盛會,賢弟你說南宮老前輩和南宮英他們回去參加嗎?」陳佩之見雲劍問話,也不好不理,便道:「姑父早已退隱江湖,英哥會不會參加我也不知道。」南宮晴道:「哥哥他說他要來的,只不過沒說要參加。」陳佩之問道:「你怎麼知道?」南宮晴低聲道:「還不都是為你找你。」陳佩之微微一笑,算作是答謝,回過頭,又望向那少女,只見那少女已走到甚前,當即快步走上。
陳佩之不以為然,道:「大哥,你想一想,這刀劍大會二十年才一次,我們年輕時若不出人頭地,難道要等要娶妻生子之時才去參加么?」雲劍道:「話雖如此,但我卻認為習來武功是用來行俠仗義的,這稱號嘛,倒是無所謂。」他話音剛落,便有一人冷冷道:「說得好!只可惜江湖人並不像施主如此想,咱們江湖人拼到頭來還不是為了一個名號?你可知這劍王和刀王的稱號每一屆都激勵了多少後生勇鼓拼勁,你可知這刀劍大會為何二十年才開一次,便為的是讓那些後生有機會可參加,須知沒有這二十年的苦功,豈能勝得過那些前輩高人?咱們中原武林一直長盛不衰,便正是有這刀劍大會來支撐!如此說,施主還認為這刀劍大會無所謂嗎?」說著話的人是一位面容消瘦的道人,只見他雙鬢已發白,見他右臂垂空,竟然是個獨臂人,後背負著一柄褐色長劍,顯得年代久遠。雲劍聽他這番話后,心中頓生敬意,拱手道:「是晚輩無知,敢問道長道號?日後可銘記於心。」那獨臂道人見雲劍如此恭敬,心下甚為滿意,點了點頭,道:「貧道非塵。」雲劍道:「道長是來參加刀劍大會的嗎?」非塵嘿的一聲,道:「不錯,這是貧道第二次來參加了。」雲劍訝然道:「第二次?」非塵望著空空的右袖,自嘲道:「貧道二十年前參加過,卻丟了一條手臂。嘿嘿,嘿嘿。」雲劍道:「道長的手是……」非塵眼中一閃精光,狠狠道:「貧道不會忘記,二十年前,那時正是與白非羽交手,這人狂妄自大,斬了貧道一條手臂不算,還大話連篇,說什麼心不正則劍不正,要我好好反省,嘿嘿,道爺這仇是終身不會忘的,只可惜了他死得早,否則今年一定要報那一臂之仇!」那少年動了動嘴角,似乎要說些什麼,卻被那少女暗暗阻止。
南宮晴哎的叫了一聲,頓了頓足,只得跟著追上,正在此際從旁疾馳來一匹駿馬,那馬嘶叫一聲,躍過了雲劍等人頭頂,只覺頭頂一黑,那馬已到了前面,匆匆馳去。那馬一路馳去,眾人都紛紛躲避閃開。只見那匹馬奔去后,又勒轉回頭,漫步走到那少女面前,雲劍定睛一看,只見此人腰間佩著一把長刀,雖然相貌一般,但錦衣裹身,顯然是有錢人的身份,只見他垂涎著看著那少女。少年怒道:「你看什麼!」那錦衣漢子也不去理睬他,只是盯著那少女看。白衣少女緩緩抬起頭,淡淡道:「你是誰,幹嘛攔住我們的去路!」錦衣漢子仰天哈哈一笑,咧嘴道:「小娘子所問,在下不敢不答。老子便今年的刀王,馬天德!嘿嘿嘿!」少年冷笑道:「胡說八道,刀劍大會還未開始,哪來的刀王?」馬天德冷冷道:「你還沒聽清楚嗎?意思便是說今年刀劍大會刀王的勝者必將是我馬天德,哈哈哈!」少年也跟著哈哈大笑,冷冷道:「就你這副德行還想當刀王?別笑掉人的大牙了!」雲劍等人此時剛好趕了過來,其他的人都繞開遠遠走了。馬天德看了雲劍等一眼,道:「你們幹嘛還不走?」陳佩之一合摺扇,道:「你攔了我們的去路,要我們怎麼走?」馬天德臉色一變,道:「你們沒長狗眼嗎?沒看見旁邊還有路走?」陳佩之道:「我們本來就走在這邊,幹嘛非要繞開?你要攔人盡可到一邊去攔,幹嘛非要攔在我們這邊不可?」
雲劍低聲道:「刀劍大會在即,這些都是江湖上有名望的豪客,你少惹些麻煩。」南宮晴怒道:「這又干你什麼事了!」她幾日奔波都見不著陳佩之的半點影子,心中本是焦躁不已,再給那店小二調侃,受這些人的眼光,實在是忍無可忍。雲劍又低聲道:「你自己大發脾氣倒好,也不想想你爹爹,你爹爹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追風神劍,你這樣做難道不怕給他丟臉嗎?日後人們指指點點,你爹多沒面子?」南宮晴重重哼了一聲,但她確實不敢給南宮家丟臉,只得悶著怒氣。舉起茶杯一口又一口的喝。在旁一位臉上橫著刀疤的男子,轉過頭冷眼瞧了瞧,冷笑道:「這位姑娘看來喝的不是鴛鴦茶,而是銷火茶啊,嘿嘿嘿!這麼沒口子的喝,只怕這肚皮子里的火氣不小呀!哈哈哈!」與他同桌的兩人都仰天哈哈大笑起來。南宮晴怒瞪了那刀疤臉一眼,終究還是忍住。那人見南宮晴不敢發怒,更是張狂,正想開口侃道,雲劍卻搶先抱拳說道:「這位大哥,我這妹子脾氣不好,還請你們多多見諒。」那刀柄臉上下一打量雲劍,道:「看你份上我就大人有大量了,不過我告訴你,天下女人有的是,這女人雖然長得頗有姿色,但這老虎脾氣,嘿嘿,只怕天下沒幾個男人能夠銷受!」雲劍臉色一變,南宮晴更是大怒不已,隨手一甩筷子,那刀疤臉還未笑夠,左眼登時給筷子射中,鮮血頓時直流。刀疤臉捂著痛眼怒道:「你這潑辣娘,你,你竟然敢射瞎老子的眼睛。」南宮晴嗖的一聲拔出長劍,立身而起,怒道:「你狗嘴子再胡說八道,看本姑娘把你舌頭挑了!」
白鈺一怔,只見非塵一腳迎面踢來,白鈺心中大怒,左手一劍刺了過去。非塵立即收住腳,右邊衣袖一拂,白鈺只覺一陣疾風掃過,雙眼登時劇疼,急忙閉起眼睛。雲劍一驚道:「不好!」非塵身子迅疾探前,握住白鈺左手手腕,往內一扭,托勢將劍反刺白鈺小腹。這一招歹毒至極,已是想至白鈺死地!詩若雪揮手一揚,只見好幾束白光閃過,非塵心中一驚,伸手奪回長劍,當即舞了一個集密的劍花,只聽叮叮數聲,非塵身下掉落了好幾根細細的銀針。白鈺驚得連退了好幾步,詩若雪走了過去,擋在他面前。非塵冷笑道:「飛雪神針?嘿嘿,看來你倒是得了你爹爹的真傳啊!」詩若雪輕輕道:「鈺兒,你把劍給我,我來教訓這老道。」白鈺臉上一閃愧色,把劍交給詩若雪,道:「雪姐姐,你要小心點,這賊道出手無恥得緊,他若是敢出招輕浮,我便和他拚命!」他怕詩若雪是女子,多有吃虧,才出言關心。詩若雪輕輕一笑,道:「我沒事鈺兒,你且先下去吧。」白鈺點頭應承,站在一旁,不肯遠離。陳佩之看此等情景,心中一陣陣酸楚,他此時方得體會情字之苦,但他能想到自己,卻想不到他表妹對他的情也是這般的苦!詩若雪一揚劍,道:「你出招罷!」非塵心中一氣,他以長輩身份,卻要兩個後輩出招讓禮,當真不把他放在眼裡,白鈺本是自己想殺的,因此算不上正式比試,自己先出手也想一報前仇,但詩若雪可不同,她是劍王的女兒,非塵也不想平白無故便殺了她,終究劍王不好惹,他當年敗給白非羽后便負氣下山,並沒有看白非羽與詩萬里的決戰,心中也委實沒有把握。當下冷冷道:「你也別太囂張,否則道爺一怒之下若將你殺了!那可對不住你父親。」
兩人信步走了回去,正要上道,卻從旁疾馳來一匹駿馬,雲劍全心全意都在司徒玉身上,待得那馬即將撞到方才發覺。那馬上乘客似乎也心事重重,待得快要撞上時才急拉馬韁。雲劍一手攬住司徒玉的纖腰,往後一翻身躍了過去,那人只覺頭上一黑,雲劍便已在後面,雲劍一定神,與來人一照面,一人道:「雲兄!是你!」一人道:「吳兄!是你!」馬上之人居然吳英豪。吳英豪知道司徒玉,只是還不知她是女兒身,當下拱手道:「原來是夏兄,久違了!」司徒玉不禁嗤的一笑,吳英豪一怔,道:「怎麼了?」司徒玉忙轉開話題,道:「對了,吳兄,你怎麼這麼趕路,可有什麼急事?」吳英豪道:「是這樣的,我師父傳信要我急忙過去,說是事關重大,我這才急急忙忙地趕來。」雲劍道:「究竟是何事?畢前輩堂堂刀王,難道還有什麼事能難得了他?」吳英豪一猶豫,但還是說了:「我師父說他接了一人的挑戰書,揚言要在刀劍大會上大敗自己。師父倒不是怕了來人,不過信上並無細說,我也知道的不多。」雲劍驚道:「如此說來錯不了了!」吳英豪奇道:「什麼錯不了?」雲劍道?「我叔叔北劍陳洛也接到一封挑戰書,也是要在刀劍大會上對付他。想來不是同人,便是一夥。」吳英豪心頭一凜,道:「那究竟會是什麼人如此大胆?好了雲兄,我還要趕路,先告辭了!」說著拱了拱手,揚鞭而去。
非塵原本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白鈺已如甍中之鱉。但卻不料事與願違,白鈺的白雲劍法使出來,正如其名,白雲無蹤無跡,可看而不可碰,變換末端,飄忽不定,縱然非塵多少熟悉他的劍法,但豈料得了他的下招?雲劍瞧得奇怪,忽地驚道;「原來如此,這套劍法想來最厲害的便是其劍路。」他凝神看了一會兒,仍是摸不清白雲劍法的劍路,不知道劍路,縱然料得其劍招,卻又有何用處?白鈺嘴角一冷笑,他手使的是把軟劍,運用起來更顯得讓人詭異莫測。見他長劍忽地平平刺去,劍徑走中門,非塵一愣,他自以為白鈺手執的是把軟劍,不敢與他硬碰硬,見他刺來,倒是一呆,隨即一劍刺出。他出劍比白鈺快得多,雖然是白鈺出劍為先,但非塵的劍卻先刺到其咽喉,速度之快,令人咂舌難下。詩若雪微微蹙眉,顯然甚是擔心,陳佩之心中暗暗嘆息,心想何日詩若雪也能如此為自己擔心,那死了也值了。白鈺手腕一翻,軟劍叮噹作響,攀上了非塵手中的長劍。白鈺就勢一拉,伸指一點非塵握劍手腕。非塵一驚,本來他是有一招能夠化解的,以他出手速度,左手放開,右手迅速握上劍柄便能破解此招,但他右手已被斬斷,無法使用這一招,情急之中便只能鬆開劍柄。白鈺心中一喜,手腕一震,鬆開軟劍,另一隻手迅速握住從非塵手中奪來的褐色劍,非塵手中失了劍,算是沒戲了,正得意間,卻聽得非塵冷聲一笑。
雲劍走了過去,一拍他的肩頭,道:「在客棧後有一處碧濤湖,聞說風景還不錯,到那裡散散心如何?」陳佩之微微一點頭,跟著雲劍走了去。南宮晴叫道:「哎,你們等等我呀!」這碧濤湖當真名不虛傳,湖水碧綠波瀾,如翡翠一般,這湖畔顯然是有人整修過,整整齊齊,還種植了一排楊柳,給這裏增添了不少韻味。湖中央有一處小亭,不過要乘著小舟方能過去,如此美景,在亭中吟詩作賦,談歌論酒,最宜不過。雲劍道:「我去小解一下,你們在這兒等我。」說著匆匆走回客棧,他其實是想藉此時機讓南宮晴和陳佩之兩人好好相處一番,南宮晴心思細密,自然體會得了雲劍其中深意,心裏也不禁暗暗感激。陳佩之心情好了很多,不禁想開口吟詩,卻忽聽得一人吟唱道:「碧濤拍岸草,斜光依依轉。風景總相宜,還是美人好!」吟聲中一個少年書生手執摺扇走了下去,徑直走向湖邊,陳佩之心道:「不想竟在這裏遇到個文人雅士。」不覺定睛望去,卻是心頭一跳,無巧不巧,那白衣少女與少年也同在湖邊。陳佩之心中恍然道:「原來他作這首詩是對著那姑娘來的。」只見書生走近那少女,忽地將手中摺扇一揚,冷不防的在少女面前打開。那少女正全神賞著風景,不意那書生唐突一招,心中不禁唬了一跳,轉過頭來。陳佩之心想這書生如此唐突佳人,只怕要遭佳人冷眼相待,卻不料那少女見了書生,沒有生氣反而笑眯眯的,陳佩之心中不禁一怔,莫非他們是相識。
詩若雪淡淡道:「放心,我爹爹決計不會怪你的。」非塵心中一愣,不禁問道:「為什麼?」詩若雪道:「因為你殺不了我。」雲劍心中一動,非塵的武功他是瞧過了,若不是輸在缺臂上,還不至於給白鈺得逞,而白鈺能堅持這麼久,也是非塵還沒明白白鈺的劍路,因此不敢貿然出手,若是非塵不顧及那麼多的話,只怕白鈺早敗下陣來了。雲劍心中暗暗比較,非塵的武功,恐怕便連陳佩之也有所不如,詩若雪如此託大,想來自是有把握勝得了非塵,如此看來,她的武功只怕要高過陳佩之。非塵心中大怒,臉色一沉,已起殺機,陰絲絲道:「好,就你所願,貧道成全了你!」其實非塵本來雖為人心胸較為狹小,出手比較狠辣,但行事還是比較正義,但自從被白非羽斬掉手臂后,心中積怨日益加深,為人也變得更為狠毒起來,一心只想要把瞧不起自己的人全部殺掉,方才痛快。白非羽當年的本意是想要他好好反省,改過自新,卻不料招來了非塵二十年的怨恨。
司徒玉看了陳佩之一眼,只見他看得怔怔出神,而南宮晴的臉色可想而知,不禁暗暗搖了搖頭。詩若雪每出一劍,必灑下一片劍花,紛飛如雪。手中軟劍更是時鞭時劍,變化莫測,招數繁多。不過多時,非塵便吃力不住,腳下一步一步的退,心也隨著一步一步的退縮。詩若雪嬌喝道:「著!」玉手揚起,非塵只覺頭上落下了一陣集密的雪花一樣,登時寒意滿頭,頭皮一麻,倒抽一口涼氣,暗道今日完矣!不料寒光稍縱即逝,卻是詩若雪手下留情。白鈺急道:「雪姐姐,你幹嘛不宰了這賊道?」詩若雪收起軟劍,朝白鈺走了過去,微笑著說:「鈺兒,爹爹不是常告訴我們么?不可仗武欺人,我縱然殺得了他,但他心中不服,也是白殺,殺人容易,要人心服卻是難。」白鈺還想說些什麼,但陳佩之卻大叫道:「小心!」兩人回頭一望,卻見非塵和劍撲來,他敗在白非羽手下便懷恨二十年,這番敗在一個少女手下,要他咽得下這口氣,還不如叫他把劍吞了。詩若雪驚叫一聲,待她反應過來,非塵的劍已刺到她的咽喉。陳佩之縱身撲了過去,啵的一聲,卻是刺在陳佩之手臂上,陳佩之怒道:「天下哪有你這等無恥之人!」左手一點,一束白光疾閃而過,嗤的一聲,非塵手腕被劃了道傷口,這道傷口乃是內力所傷,而非尋常金屬之物,非塵只覺手腕一陣劇烈的熱痛,手中劍咣當一聲掉落在地。非塵呆了呆,失聲驚道:「萬劫神劍!」顫抖著退了幾步,也不顧掉在地上的劍,轉身便狂奔而去。陳佩之聽詩若雪之言,因此沒射向非塵的咽喉,其實他射向非塵的咽喉,只怕卻什麼威力也沒有,只因他的功力還射不到那麼遠。
只有那少女心中明白,微笑著站在一旁,但在上面的陳佩之和南宮晴,還有站在少女身旁的少年卻是看得傻了眼。一會兒見那書生一上來便對少女又抱又親,這會兒又見這書生和一男人又抱又哭,當真局中者迷,只有局外的少女方才心裏明白。陳佩之快步走了過來,司徒玉也感不對,急忙推開雲劍,道:「你這一大男人,對少爺我扯扯抱抱的成何體統?」雲劍哈哈一笑道:「我何止要抱,還要親上一親!」說著伸過頭去,司徒玉嚶嚀一聲,躲在那少女身後。少年一呆,愕然道:「你……」少女微笑道:「你還看不出來嗎?這位少爺是女扮男裝的大姑娘。」少年等這才恍然大悟,心中也明白了為何少女與這書生那般相好的關係。陳佩之笑道:「大哥,這位公子爺是……」雲劍臉色一尷尬,道:「這位是和我幾番出生入死的好朋友。」司徒玉臉上一紅,低下頭去,此時若非瞎眼之人,也瞧得出二人的關係。陳佩之凝眼一看司徒玉,只覺她臉上嬌羞,更顯可愛,心道:「大哥當真有能耐,到哪裡都有佳人垂青。」想起自己一番痴心妄想,不禁微嘆一聲。少女笑道:「司徒妹子,你怎麼來西安?」司徒玉當然不能說是要來見雲劍,道:「好姐姐,我當然是來看一看刀劍大會的,這二十年舉辦一次,可不是輕易就能看的,如此盛會,豈容錯過?」她頓了一頓,指著陳佩之道:「這位是……」她聽陳佩之叫雲劍大哥,心中有些奇怪。
詩若雪道:「你那般欺負我的鈺兒,這會兒要你好受。」非塵冷笑道:「想不到當年叱吒風雲的南劍白非羽,他的兒子卻要個女人來護長護短的,當真好笑至極!」白鈺心中一緊,握緊了拳頭,非塵說中了他一直潛伏在心底里的心病,他骨子裡本就是流著高傲的血,寄人籬下的生活他心中其實極是不願,但一來詩家恩情極大,二來詩若雪又對自己極好,這個心病便一直被他壓得幾乎連自己也忘記,非塵一針見血,讓他勾起了過往心痛。詩若雪淡淡道:「這是我和鈺兒之間的事,用不著你來說三道四的,嘴巴長在你身上,要怎麼說隨你的便。」非塵冷哼一聲,詩若雪不嗔不怒,倒使他極難對付,心中真想不透詩萬里怎能調教出這樣一個女兒,定力之深,連身為出家人的非塵也望塵莫及。白鈺聽得詩若雪那番話,心中先是一怔,隨即一陣暖流湧上心頭,自己這番屈辱早已消干殆盡。非塵索性不說,當下長劍一挑,迅疾刺去,詩若雪嬌軀一閃,回劍一截非塵手腕,出手之快,絲毫不遜非塵,令人咂舌難下。非塵劍法以快見長,劍招以刺為主,似詩若雪這般半途截斬的招式,倒還真不好應付。這正是非塵劍法中的弱處,想來是詩若雪在一旁觀看非塵與白鈺的激斗后覺察出來的。非塵心頭一凜,劍王的傳人名不虛傳,不容小覷。他心生邪念,忽地身子虎蹲,回劍一招疾刺詩若雪下腹,詩若雪使這一招截斬式時,身子半空,只一腳尖掂地,如此一劍來甚難躲避,但非塵卻也難逃詩若雪一劍,但他算計好,自己中劍不過受傷,詩若雪被自己刺中,卻是性命難保,他故意拼上挨劍的風險,也要把詩若雪刺死劍下。
太陽躲在山尖,日光已變得蛋黃,樹木的影子被拉得好長。雲劍們已經來到西安城,果不出其料,城中多家客棧已被佔滿。雲劍等只好來到一處於湖畔的客棧,名為「碧濤樓」。雲劍等要了三間上房,少女兩人也隨即來到,要了兩間上房住。這一夜匆匆無話,次日清晨,雲劍早早起來,清晨總是一個新的開始,雲劍洗漱完畢,正走下樓去,轉眼見陳佩之的門還未開,便走去過敲了敲門,雲劍等了一陣子,卻是無人應答,心想賢弟莫非早已下樓去了。正轉身要走,卻見門哎的一聲推了開,正是陳佩之。只聽他問道:「大哥,有什麼事么?」雲劍道:「我想叫你來吃早點,敲門后卻不見應答,以為你先下樓去了,便正想離開。」陳佩之一笑道:「我在練功,並不知道你敲門,你等我一下,等我洗漱后咱們一起下去。」雲劍等了片刻。陳佩之已洗漱好,走了出來,陳佩之敲了敲隔壁門,道:「晴兒,你醒了嗎?我和大哥要下樓吃早點,你要不要一起去。」南宮晴本還在睡悶覺,聽得陳佩之的聲音,立即清醒,嬌聲道:「是了表哥,你等我一下。」但這一等便是快半個鐘頭。許久,南宮晴才從裏面出來,她換了一身鵝黃色的衣裳,胭脂淡摸,唇含朱丹,頭上明月珠,腰間白絲帶,顯然是精心打扮一番,但陳佩之卻未多看一眼,匆匆便下了樓。南宮晴嘟囔著小嘴,雲劍心下微嘆,安慰道:「晴兒小姐,你也別傷心了,我看你表……」南宮晴瞪了雲劍一眼,嗔道:「你懂什麼啊!」說著頓腳下樓。雲劍搖了搖頭,也跟著走下樓。
雲劍微笑道:「你們還不快去醫治你們的大哥,我叫雲劍,這位公子是陳佩之,這位姑娘呢,閨名可不能告訴你。」那持棍的狠狠瞪了雲劍等一眼,夾扶著他們的老大走了出去。雲劍道:「賢弟,叔叔的事我已聽說過,這究竟是這麼一回事?」陳佩之道:「我也不知道,爹爹不告訴我,我問康叔他也不說。」雲劍道:「那康叔人呢?我聽儀之說你被康叔帶走,你們怎麼沒在一起。」陳佩之道:「康叔把我帶到我爹一個朋友家,自己去找我爹了,我等康叔走後,便溜了出來。」南宮晴微蹙秀眉道:「你怎麼不來我家。」陳佩之看了她一眼,道:「我也不知道。」他頓了頓,道:「爹爹當場撕掉那封信,但我還是看到了幾個字,便是刀劍,還有生死。之後我用計謀套出康叔的話,才知道有人約我爹在今年的刀劍大會上決一生死。但康叔卻怎麼也不告訴我那人的名字,我心想算了,介時到了刀劍大會之時便知曉。卻不料康叔竟將我帶走,幸好我與爹那個朋友甚為熟悉,好說歹說才讓我溜了出來。」雲劍:「不錯,你既然已出來,我們兩人一聯手,不管對頭多厲害又豈會害怕。」陳佩之微微一笑,心道:「你武功縱然比我高,但卻也高不過我爹,我爹既畏懼的對手,縱是我們聯手又豈有勝算。」他卻不知雲劍此時的功力早已高過陳洛。三人正談論著,只聽得眾人一聲喧嘩,雲劍等人不禁回頭望去,也登時呆了眼,只見從茶棚外緩緩走進來一位白衣少女,這位少女姿色容貌說冠絕天下絕不為過,她走在地上,但人們卻看她像是飄在空中一般,肩上烏絲輕垂,肌膚白玉無瑕,用蜀後主的一詞「冰肌玉骨清無汗」來形容最為恰當不過。這少女一走過,便留下淡淡清香,眾人只是一聞便覺全身骨頭俱已酥軟,更是不敢直視那少女絕世的容貌。
馬天德冷冷一笑,道:「看來你是要和老子作對了?哼!好漢不殺無名人,報上名來!」陳佩之正要說,那少年卻搶先說道:「他們走是他們的路,不關我們什麼事,你要找他們的麻煩儘管去找。但你若再想糾纏不清,可休怪我不客氣了!」馬天德嘿嘿怪笑一聲,道:「好,老子收拾了他們之後再說。」說著舉起長刀,那刀鞘立即射出,穿過少女和少年身旁,激射向陳佩之。陳佩之吃了一驚,不意他如此出招,他此時手中無劍,這刀鞘飛來勢道猛烈至極,絕非他現在的萬劫神劍所能抵擋。南宮晴驚呼一聲,雲劍突然伸出雙指,輕輕夾住刀鞘,這一夾來得絲毫不費力,宛如取紙一般。陳佩之驚訝地望著雲劍,道:「大哥,你……」雲劍微微一笑,將那刀鞘扔回給馬天德。馬天德臉上無光,想要顯擺功夫,待那刀鞘飛近時,忽地出手一刀,嗖的一聲插入刀鞘,手法之准,力道沉穩,顯然是一派刀術大家。他雖然成功插刀入鞘,卻不料雲劍射來暗傳力道,馬天德只覺一股巨力猛的一推,他死命夾住馬,手直挺著刀,不讓自己翻到,卻不料連馬也連退了好幾步。那馬長嘶一聲,口吐了一陣白氣。眾人都瞧得一呆。少年回頭一打量雲劍,雲劍道:「賢弟,我們走吧,來人那麼多,時候一長只怕住不到店。」陳佩之只得應承,走過了少女身旁,陳佩之聞得她身上的幽香,心神俱醉。南宮晴卻狠狠瞪了她一眼。
雲劍走到馬天德面前,只見他還手舉著刀,雲劍微微一笑,道:「閣下不累么?」馬天德冷哼一下,他手臂酸麻無比,手中長刀幾乎便要跌落。當下緩了口氣,慢慢放下,道:「哼,還望閣下留下個萬兒,這筆賬遲早要找閣下算的。」雲劍一個哈哈,一手指天,一手指著腰間佩劍,道:「在下雲劍。」南宮晴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那少女也掩著嘴輕輕一笑,陳佩之看得呆然。馬天德重哼一聲,勒轉馬頭,急馳而去。雲劍抬頭一望天色,說道:「我們走吧!」邁開腳匆匆趕路,一路上時不時都有人騎馬而來,都是往西安城去的。走了一陣子路,西安城已遙遙在望,不過多時便能到達。那少女從懷中取出汗巾,給少年擦了擦汗,陳佩之心下一酸,南宮晴見狀,也取出汗巾,道:「表哥,我給你擦汗吧。」陳佩之道:「不必了,晴兒你自己擦吧。」南宮晴氣得將汗巾一甩,大步走了前去。雲劍低聲道:「賢弟,你這樣做可不太好吧?」陳佩之道:「我有什麼不對?莫名其妙。」當下也是走了開去。雲劍搖了搖頭,急忙跟上,他時不時地回頭,只見那少女兩人總能跟上,心下暗道:「看了這兩人的輕功造詣都甚為不凡,瞧那女子的輕功,應該還在那少年之上。」
陳佩之看詩若雪微微蹙眉的樣子,總是說不出的清秀動人,也不再去顧兩人比斗。南宮晴一拉陳佩之,手指叫道:「表哥,你看,那老道……」她轉眼才知道陳佩之正看著詩若雪出神,一甩陳佩之的衣袖,氣起了腮幫子。司徒玉看了他們一眼,不禁噗嗤一笑,雲劍瞪了她一眼,自己與她分開一段時間,本來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的發生,也就沒多餘的時間去想,此時乍然遇見司徒玉,心中不禁愛憐不已。如此,陳佩之一一眼不眨的看著詩若雪,雲劍一眼不眨的看著司徒玉,卻只剩下三個女的在注視場中比斗。非塵手中一把長劍使得如閃電般,不斷迫白鈺退步。白鈺一咬牙,忽地長劍連轉三圈,劍招飄忽如雲,不見痕迹。非塵心中一凜,知他使出了家傳的白雲劍法,雖然他當年是敗在這部劍法之下的,但這卻使得他更為了解這部劍法,白鈺使出的劍法自然高不過白非羽,他不使這套劍法還好,一使出來便全掌落在非塵手裡。司徒玉低聲道:「這老道當年和白非羽比過一次,多少熟悉這部劍法,這白鈺使出來豈非是羊撞虎口了。」雲劍微笑道:「不過換作是我的蕭雁劍法,就算和他斗個幾百次,他也決計瞧不出破綻來。」司徒玉低聲一笑,用指刮羞他道:「好不要臉,自吹自鼓。」南宮晴見他們倆打情罵俏,心中滿不是滋味。雲劍回頭一看,卻見詩若雪嘴角掛著一絲微笑,似乎滿不擔心,不禁心中微微一愣。
詩若雪道:「陳公子,你沒事吧?」南宮晴驚叫一聲,跑了過來,忙問道:「表哥你沒事吧?」這一句話與詩若雪幾乎是同時發聲。南宮晴狠狠瞪了詩若雪一眼,白鈺卻狠狠瞪了她一眼。非塵在刺中陳佩之時微微愣了愣,因此陳佩之傷得不重,只是受了些皮外傷。當下笑道:「沒事,那老道沒下重手,因此我也饒了他一命。」雲劍和司徒玉也都走了過來,雲劍道:「我看還是回客棧包紮一下罷?」陳佩之道:「也好!」當下眾人回了客棧,雲劍給陳佩之包紮好了傷口,要他在房裡休息,自己先出了去。司徒玉道:「怎麼樣?」雲劍道:「沒什麼事,只是點皮外傷。」司徒玉道:「我,我們到外邊走走?」雲劍笑道:「我正有此意。」想了想,又道:「你不去陪陪詩姑娘么?」司徒玉抿嘴笑道:「若雪姐她說她要出去轉轉,要我今晚再來陪她。」雲劍點了點頭,道:「她好像有什麼事?似乎在找她的父親。」司徒玉道:「我今晚去問問便知。」她看了看雲劍,突然道:「你自己關心你去問好了!」雲劍苦笑一下,這妮子到頭來還是沒改那醋罈子脾氣。兩人並肩走出了客棧,信步來到了城郊,雲劍笑道:「還是這裏安靜的好。」司徒玉微微笑道:「雲郎,這些日子來你去哪裡了?」這裏四下無人,司徒玉便直接叫上了昵稱。雲劍聽得心頭一陣暖窩,道:「雲郎我呢,這些日子來可想煞你了。」司徒玉嬌嗔道:「人家問你去幹什麼事了?」雲劍見她一身男裝,說話卻女孩子般嬌嗔薄怒,心中不覺總是奇怪。司徒玉見雲劍表情,便知其意,當下狠狠摧了他幾下,頓腳道:「不和你說了!」轉頭便又走回城裡。雲劍難得與司徒玉相聚,哪甘心讓她就此回去,急忙追了上去,一把攔住她,陪笑道:「對不起,司徒公子,雲某口出無心,你切莫見怪。」
白鈺冷笑道:「我管你長不長輩,要動手只管來就是,雪姐姐,你先站到一旁,我來和這老道較量。」非塵怪笑道:「自當如此!」詩若雪輕輕道:「鈺兒,你退到一旁去,這老道功夫厲害得緊,你不是他的對手。」白鈺急道:「可是雪姐姐……」詩若雪道:「鈺兒,你不聽我的話了?」白鈺一咬牙,道:「雪姐姐,對不起,他既然是栽在我爹手裡的,就算敗給了你也不會心服口服,他不過便是不服氣我爹當年斬了他一條手臂,老子欠下的債,做兒子的自當要還!」詩若雪看了白鈺一眼,微嘆一聲,道:「那也好,不過你可不能亂來。」她輕輕的退到一旁,以備及時出手。非塵心裏冷笑一聲,自己出手如流星般快,待到這妮子出手之時,那姓白的早已人頭落地。非塵左手緩緩拔出後背長劍,道:「你是後生,你先出招。」白鈺腰間並無帶劍,雲劍本想將劍借給他,但礙於陳佩之,便作罷。詩若雪輕輕解下腰帶,陳佩之臉上一熱,心中猛地一跳。司徒玉卻微微一笑。只見她從裏面抽出一條明晃晃的軟劍,道:「這軟劍也不知你使用得合不合適。」說著遞給了白鈺,白鈺一接過軟劍,心中想起這劍是纏在詩若雪柳腰上的,不禁臉上一紅,心頭一熱。抬眼望去,只見非塵冷冷盯著自己,心知他想殺自己而後快,當下集中精神,排除心知雜念,冷冷道:「你少了一條手臂,還是你先出招罷。」
司徒玉嗤的一笑,一打摺扇,道:「好吧,本少爺就原諒你一次,不過你給我記住,不準有下次了!」雲劍只得賠著笑臉稱是。司徒玉道:「好了,你說說你到底去幹嘛了?」雲劍嘆道:「這些日子來發生的事可多了!當真一言難盡,一紙難書。」司徒玉道:「那你慢慢說,慢慢寫,本少爺有的是時間。」頓了頓,道:「今日見你真是開心,我心中一直擔心你那夜逃不逃得掉,後來心中實在擔心不過,便又回去。」雲劍啊了聲,道:「什麼?你又回去了?」他當初便是不想讓司徒玉讓雁北天他們見著,才冒死引開他們的,但聽司徒玉說來,心中卻也不禁暗暗感動。司徒玉點頭道:「我很小心,不過卻沒遇著他們,我抓了一個小沙尼來問,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心中實無他法,便只能寄望能在刀劍大會上與你相見。」雲劍當初會說在刀劍大會上再見,也是心中急迫,臨時編造出來,自己能否逃脫,實無把握。司徒玉笑了笑,道:「不過還好你逃得了。」雲劍道:「其實那晚我沒逃得掉。」司徒玉驚道:「你和他們對頭了?」雖知雲劍沒事,但聞言還是不禁一驚。雲劍道:「我和雁北天交上了手,不過那廝練了天鍾神功,竟然不怕我的九龍歸宗,我自己功力卻幾乎被震散。」司徒玉睜著秀目道:「真有那麼厲害嗎?」雲劍點了點頭,這並不是誇大其實。司徒玉道:「我也聽師傅說過天鍾神功,雖然知道這門功力極其厲害,卻也想不到有這麼可怕!」
雲劍笑道:「我不是和你說過我有一個拜把兄弟嗎?」司徒玉心下一恍然,才想起來。南宮晴心道:「哼,你居然到處說表哥是你的弟弟!」司徒玉看了看陳佩之,又看了看雲劍,最後再看了看白衣少女,不禁拍手笑了出來。少女伸指一指司徒玉腦袋,道:「你這丫頭又在想什麼鬼主意。」司徒玉笑道:「二十年前刀劍大會四俠劍只來了兩位,今年卻來了三位後人。」少女奇道:「什麼三位後人?」司徒玉笑道:「好姐姐,你不知道么,這兩位也是四俠劍的傳人。」少女心下一驚,司徒玉一指雲劍,道:「這位呢,便的東劍雲涯的後人,他是,他叫雲劍。」雲劍一手拍在陳佩之肩頭上,笑道:「這裏來頭他最大,我這位賢弟便是有天下第一神劍之稱的萬劫山莊少爺,北劍陳洛之子陳佩之是也!我這做哥哥的也沾了不少光,哈哈哈!」陳佩之微微一笑,指著身後的南宮晴道:「這位是在下表妹,南宮晴。」少女道:「原來這位姑娘便是南宮家的千金。」南宮晴冷哼了一聲,不去理睬她。陳佩之乾笑數聲,司徒玉撲哧一笑,道:「我看這裡是雪姐姐來頭最大才是……」她睨眼一看少女,見她並無不喜,續著笑道:「我這姐姐便是赫赫有名的劍王西劍詩萬里的閨女,閨名詩若雪。」雲劍和陳佩之幾人都是一驚,沒想到這少女竟然便是劍王的女兒。詩若雪臉上微一紅,瞪了司徒玉一眼,顯然是怪她好說出自己的閨名。陳佩之更是心中大喜,自己的父親與她父親同是四俠劍,關係自然匪淺,如此便更有話題與詩若雪相近。
雲劍和南宮晴出了村莊,上了官道,南宮晴雇了一輛馬車,現正走在去華州的路上。雲劍道:「你怎麼知道賢弟他會去華山。」南宮晴道:「因為那人捎來的是一封戰書。」雲劍奇道:「戰書?」南宮晴道:「不錯,我雖然不知道捎信來的是何人,不過卻知道那人約了姑丈在今年的刀劍大會上一決生死。」雲劍大驚道:「什麼!一決生死!」南宮晴看了他一眼,道:「不錯,姑丈當晚便遣走莊子里的所有人,我也被強行送回家,因此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雲劍道:「原來如此,難怪你不知道賢弟的去處。」他語氣微頓,又道:「我聽王兄弟說賢弟是被康叔帶走的,就是不知道他們會去哪裡。若說要待到安全之處,應該非你南宮家莫屬。」南宮晴點頭道:「我也是這般想的,因此便在家裡等候了些時日,卻總不見表哥來,這才借與二姑出來之機找表哥。表哥這人我了解,不管康叔帶他到什麼地方去,他終究會到華山來的。」雲劍道:「你可知叔叔有什麼仇家嗎?現在想想,當時叔叔說過我爹爹助他逃過大難,只怕捎信找叔叔挑戰的那人正是與那件事有關。」南宮晴輕搖粉頸,道:「我從未聽姑丈說過。」雲劍追問道:「那你爹呢?」南宮晴嗔道:「你有完沒完,我爹怎麼會知道!」雲劍心知這位大小姐脾氣喜怒無常。當下也不去計較。幾日匆匆路程,這日已來到了西安。
雲劍抬頭一見,只見陳佩之正坐在門邊的桌子上,離那不遠,正坐著那白衣少女和少年。雲劍走了過去,陳佩之已點好早點,正等著雲劍二人。雲劍坐了下來,道:「賢弟,這刀劍大會還有多久才開?」陳佩之道:「刀劍大會是十五中秋日開始的,早上是刀王盛會,下午是劍王盛會,勝者會來賓在晚上賞著中秋月慶祝。今日是十三,還差兩日。」雲劍點了點頭,腦海浮現陳佩之說的場景,不禁脫口贊道:「如此恰意,就算是敗了也不枉此行!」忽聞得身旁一聲冷笑,雲劍尋聲望去,卻見正是坐在那少女身旁的少年。雲劍笑道:「這位小哥有何指教?」那少年冷冷道:「指教倒是不敢,不過閣下若是懷著賞月的心情來參加這刀劍大會,我看還是算了罷!免得糟蹋了這二十年一次的盛會!」雲劍聽他言詞犀利,也不以為忤,依舊笑道:「在下本來就沒打算去參加刀劍大會,這點自知之名在下還是有的。如此去增大些見識,賞賞風景,交交朋友,又何嘗不可呢?」那少年還未回話,在一旁的白衣少女卻道:「昨日見公子武功那麼高明,如此說來,卻是謙虛了。」少年介面道:「他內力的確很厚,但卻不代表他的劍術和刀法造詣如何,只怕他總是仗著這內力的便宜罷了。」陳佩之哈哈一笑,道:「你若說我大哥劍術造詣不深,那全天下只怕沒幾個人敢說自己劍術造詣深厚了。」雲劍低聲道:「賢弟,我們這次來是為了找叔叔,並不是為了爭這勞什子稱號。」
雲劍嘿嘿一笑,陳佩之低聲道:「這非塵道長我聽我爹說過,他說二十年前雖然他沒有參加刀劍大會,但事後白非羽卻來找過他,也曾也他說起過這件事,聽白非羽說,這非塵道長雖然為人正派,但下手陰損毒辣,總是至對手傷殘,白非羽告誡過他正派人士武功應該光明正大,但他非但不聽,反而懷恨在心,出手陰招,才給白非羽斬了條手臂。」雲劍恍然道:「原來如此。」不覺看了看那非塵一眼,只見他目光森嚴,正盯著那少年。雲劍心頭一凜,少年道:「你這老道看我作甚?」非塵不言不語,眼光詭異恐怖。少年微微皺眉,那少女道:「鈺兒,我們出去,不見這老道。」少年一點頭,跟著那少女出去,那少女出去,陳佩之自然也出去。少年餘光一瞥陳佩之,皺眉道:「你怎麼老跟著我們?哼,瞧你斯斯文文的,不想竟然是包藏色心的繡花枕頭。」陳佩之臉色一變,隨即笑道:「我出來街上逛逛難道也得許得閣下同意?」少年冷哼一聲,和那少女轉身走去。話到此處,他再也不能如此明目張胆的跟著他們,否則只怕要被那少女誤以為是那種想入非非的侉家子弟。南宮晴在後旁暗暗好笑,心中終於出了口悶氣,倒不是因為陳佩之被人教訓,而是陳佩之以後便不能再跟在那少女的後頭了,心中不覺對那少年多了幾分好感。陳佩之心中暗嘆一聲,自己當真是沒來由的招來一頓嘲諷,他自持家世,總是一副高傲的姿態,自從認識雲劍后,他這才感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覺收斂了許多,與雲劍結拜后,更是被他那份平常心影響。但自從出了家變后,他一直心裏都存著陰影,心中想只有自己練成萬劫神劍后,才能出人頭地,走出陰影。與白衣少女相遇后,使他登時墮入情網,但如今看來,卻似乎只是自織情絲,空招愁痴而已。
眾人見此情景都是一驚,陳佩之不禁罵道:「你這臭道士,出招如此陰毒下流,當真枉為出家人,白修了這些年的道了!」白鈺轉過頭冷冷看他一眼。詩若雪心中暗怒,心道:「看來得讓你這老道吃吃苦頭。」詩若雪嬌斥一聲,手舞起處,劍花紛落,銀光閃閃,如雪花紛飛,令人眼花繚亂。司徒玉拉著雲劍叫道:「雲郎,你看!雪花劍法!」話一出口,方知不對,臉蛋登時羞成紅霞。雲劍也不禁臉上一紅,畢竟這是出自一位「公子爺」之口。只見詩若雪玉手揚起,一陣劍花飄來,非塵心頭大駭,他縱橫江湖二十多年,從未見過如此奇異的劍法。非塵驚得急忙後退,詩若雪喝道:「哪裡走!」軟劍一卷,漫天的劍花如她掌控一般,隨她所使,登時激射向非塵。非塵心中駭然,但性命要緊,急忙使出自己的殺手。只見他手中一柄長劍嗖嗖作響,想來集聚了不少真氣,非塵沉聲一吼,長劍刺了過去,叮噹—叮噹—叮噹!詩若雪的劍花雖然厲害,但非塵劍法極快,一時倒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詩若雪白衣飄渺,掌中軟劍如絲帶一般,劍花似雪,寒光閃爍,猶如讓人身臨雪花飛舞的雪景之中。雲劍也不禁瞧得一呆,道:「詩姑娘當真厲害!」司徒玉笑道:「那當然,若是若雪姐是男子的話,今年的劍王必定是他。」雲劍嘆道:「幸好她不是男人。」司徒玉瞪了他一眼,道:「為什麼?」她只道是雲劍是怕了詩若雪。雲劍看了看司徒玉,低聲笑道:「要是他是男子,那還有我的份么?」司徒玉愣了愣,方才明白他的意思,不禁羞紅了俏臉,伸手捶了他一下,幸好因為人們見到有人打鬥,因此紛紛退避開,否則教人看到此情此景,不知該如何作想。
非塵聞言大怒,他這條手臂正是給白非羽斬去的,如今教他的兒子來數落自己,當真氣不打一處來,冷笑道:「好哇,那你就接道爺一招吧!」一把劍忽地脫手刺去,晃眼間便刺到白鈺眉心間。眾人都是心中一凜,不想他出手竟然如此迅疾,快到連眼睛都看不到。雲劍看得明白,非塵的劍不是脫手飛出,而是他的出劍太過,以至於讓人以為他是將劍飛出去。雲劍對陳佩之道:「賢弟,你可瞧出他的劍路來了?」陳佩之一點頭,道:「瞧倒是瞧得出來,不過我們站在局外自然看得清楚,若是真正交起手來,只怕不易看出。」雲劍頷首道:「不錯,這人出劍之快,實屬我所見過的人中最快的。」陳佩之看了看,道:「或許姑父出劍還要快些。」南宮晴心中一喜,畢竟自己是一家人,笑道:「那是當然的了,不然爹爹怎麼會有個追風神劍的稱號?」雲劍看了他一眼,道:「快是夠快的,不過卻決計沒有這老道狠!」白鈺在他們談說中已避開了一劍,這還是仗著詩家的獨門輕功「飛雪點鴻」。白鈺順手還了一劍,但非塵卻在白鈺還劍的時候已刺出了一劍,劍法狠急,所點之處不是面目五官,便是身體要穴。司徒玉低聲笑道:「這位老道人當真是名副其實,果非塵世中人,否則是人的話哪有出手這般狠的!」雲劍莞爾一笑,眼中卻是不離白鈺他們。詩若雪微蹙秀眉,白鈺一上手便毫無還手之力,總是處處挨打,不過幾招便被非塵逼得退了一丈多。比武重要的是勇氣,自己每被對手逼得後退一步,心中便少一分勇氣,無論是比武,還是拼殺,只要有一方心虛,那他便必敗無疑。
雲劍眼中放出光彩,道:「不過,憑現在的我,卻和他有得一拼!」司徒玉奇道:「什麼?」雲劍繼續道:「那晚我拚死和他碰了一掌,功力被廢去,你猜你是救了我?」司徒玉道:「我哪知道?要是我那晚在的話……」雲劍忙道:「你那晚不在的好,不單是雁北天,丘不仁葉超風這兩個老傢伙也極難對付。」司徒玉嚶嚀一笑,心中甚是開心。雲劍道:「你做夢也想不到,那晚我被李幕顏救了!」司徒玉吃驚道:「你說什麼?李幕顏?」雲劍頗為得意,這個連神仙都難見上一面的人,卻救了自己。當下道:「不錯,李公子武功與雁北天不相上下,他一人獨戰幾人,最後將我救出。」當下把之後一幹事與司徒玉款款說來,司徒玉聽得到王秀麗受辱之時,也是頓腳痛罵,但得知萬戒傳授了雲劍四十余年的功力,卻忍不住芳心大喜,難怪雲劍說自己此時與雁北天有得一拼。司徒玉道:「劍郎,你此時功力如此深厚,為何不去奪那劍王之稱?」雲劍道:「我這功力純是奇遇而來,並非自己苦修所得,縱然獲勝心中也不開心,何況我是來找叔叔的。」說到這裏,拉起司徒玉的手,笑道:「能和你在一起我便已滿足了,什麼稱號名譽我倒是不在乎!」司徒玉臉上一紅,道:「你就只會騙人開心。」司徒玉低著頭,臉上像沫了層朝霞似的,看得雲劍勃然心動,若非司徒玉此時男裝打扮,倒真忍不住想去親她一口。
同桌的一個漢子立即拔刀而起,眾人見有熱鬧可瞧,都放下手中茶杯,轉頭凝看。這茶老闆似乎已見慣不慣,亦或許是知道自己無力阻止,索性聞也未聞。雲劍急忙起身,道:「各位有話好說,千萬別動刀動槍的。」那持刀的男子刀尖指著雲劍怒道:「辣塊媽媽!你給老子住嘴,你竟敢射傷我大哥!老子剁了你們這對狗男女!」說著橫刀劈向雲劍。只見一束白光閃過,叮的一聲將那男子手中的長刀打飛。那男子大吃一驚,只聽一個人道:「我大哥叫你別動刀動槍的,你乖乖的聽話也就罷了,否則!嘿嘿!只別怪少爺我手下不留情!」雲劍大喜,回頭笑道:「賢弟!是你!」只見陳佩之手執紙扇從屋裡走了出來。南宮晴大喜,將劍往下一丟,撲過去抱住陳佩之,哭道:「表哥,想得我好苦啊!」陳佩之輕輕推開她,低聲道:「我知道,晴兒,這些日子你也瘦了,不過這裏人多,還是注意點好。」南宮晴心中縱是不願,但她一向卻是不敢違背陳佩之。陳佩之與雲劍坐了下來,道:「大哥,這些日來過得還好吧。」雲劍微笑道:「只可用一句話來說,便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陳佩之哈哈一笑,但神色中顯然有憂愁。那被打飛刀的男子空站在桌旁,處境好不尷尬,另一個男子看同伴處境難堪,也是一抽齊眉棍,喝道:「你們留下萬兒來!日後我們鬼門三煞好再請教。」
雲劍心下暗暗驚嘆:「這世上竟然有這等美艷的女子!即便是玉兒只怕還要遜上幾分。」那少女坐在了適才鬼門三煞坐的位子上,直到她坐下后,眾人才發覺原來她身旁還有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年,雖然稚氣未脫,但一股傲人的英姿卻使人知道其必是個美男子。少女一坐下,一群人的目光通通圍了過來,店小二顫抖著送來涼茶。那少女倒是毫不在乎,舉起茶杯淡淡淺喝了一口,陳佩之看得呆住了,一顆心如鹿在撞,不能自已。雲劍看了看,心下暗暗好笑。南宮晴見了陳佩之那副痴獃尊榮,心中更是氣得不得了,重重的哼了一聲,但陳佩之卻聞所未聞,眼睛仍是獃獃地看著那少女。在那少女身旁的少年見陳佩之如此無禮的目光,當下冷笑一聲,道:「請閣下喝茶!」舉手一甩茶杯,急射向陳佩之,陳佩之待那茶杯射到眼前方才驚覺,但他反應極快,伸出大拇指和食指穩穩地捏住茶杯,淺淺喝了一口,微笑贊道:「好茶!」但那少女卻似未看到,只是支吾著頭擺弄著茶杯。陳佩之心中頓覺失望,其他的人看到這人兩人這一手高明的功夫,心知自己惹不起,都強制移開雙眼,喝著自己的茶。少女輕輕道:「鈺兒,不得無禮。」那少年似乎極聽這少女的話,當即點頭道:「是,雪姐姐。不過這些人見你生得美貌,眼裡不幹凈我才出手嚇唬他們一下的。」那少女對陳佩之微微笑道:「少兒無禮,還望相公見諒。」陳佩之心下一驚,急忙道:「不,沒什麼,何況……」他望了少年一眼,續道:「這點小伎倆也傷不了我。」雲劍心中暗道:「看這姑娘似乎文弱得緊,卻竟然是身懷絕技,賢弟與那少年過招不過一瞬之間,她頭也不抬便知其事。」要知她剛剛到來,未聽過雲劍等人說過話,低著頭便知接杯子的人是誰,這份聽力當真了得!
那少年見書生如此無禮,不禁皺眉冷聲道:「你是誰?」陳佩之心中一愣,暗道難道他們與這書生並不相識,但少女何以如此和顏悅色,莫非……陳佩之心中不再多想,那書生用摺扇一指,道:「兀那毛頭小子,你是何許人也,竟敢與小爺我如此說話?」少女抿嘴一笑,也不出言。少年雖知這位姐姐素來隨和,但今日一反常態,自己也是頭一次見,當即道:「我是誰與你不相干,總之別來騷擾我雪姐姐就是。」書生笑道:「原來如此。」口中說道,卻竟然伸出手去摟住那少女,那少年和陳佩之都是大吃一驚,那少女輕輕一推,道:「別這樣……怪難為情的。」陳佩之心頭一涼,南宮晴卻臉顯鄙夷之色,心想這女子當真是隨便,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做此等親密之事,看來不過是外表長得美,實則是水性楊花的女子,心中暗暗為表哥不值。少年怒道:「你,你幹嘛!」那書生一見那少年臉色,再看看少女,心中頓時明白,笑道:「我說好姐姐,你這少年待你不錯啊,當真有趣。」他對少年道:「你沒長眼睛么?是在抱我的親親好姐姐呀!」他嘴裏沒笑,但眼裡都是笑意。少年怒道:「你再不放開你那臟手,休怪我不可氣了!」書生見少年越是生氣,心中便越是得意,哈哈一笑道:「你說放開便放開,那多沒意思,好歹也得親上一輕。」說著伸出嘴便要去輕那少女。陳佩之張大口,少年也驚得訝然。「玉兒!」—忽地聽得一人驚叫道。那書生和少年同時一呆,少年心道:「是誰叫我?」那書生卻覺這聲音甚為熟悉,緩緩轉過頭去,只見一人站在柳樹旁,那書生微一張嘴,卻說不出話來,眼中蛟珠滾滾。這人沖了上來,一把抱住書生,道:「玉兒,當真是你,可想煞我啦。」抱住書生的人正是雲劍,他抱住的人不消說,自然是他心中念念不忘的司徒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