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小李飛刀
第十六章 鐵甲金剛鐵傳甲
鐵傳甲臉色變了變，攔住了話頭，昂然道：「鐵某沒有趙大爺保護，也活這麼久了，正覺得有些活得不耐煩，趙大爺你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吧。」
風吹著竹林，宛如浪濤，夜半聽竹，縱然很快樂的人也會覺得凄涼蕭索。
那婦人大怒，吼道：「小白臉子，要你多管閑事，信不信老娘把你舌頭割下來鹵了吃。」
只見那個趕車的大漢腳下一頓，怒聲道：「還有誰想教訓我的，請出手吧。」
龍嘯雲後退一步，垂下了頭，不住擦汗，等他再抬起頭時，秦孝儀和趙正義已走得很遠了。
肉案上擺著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這人身上的衣服已被剝光，露出了一身蒼白得可憐的皮膚，一條條肋骨，不停地發著抖，用兩條枯瘦的手臂抱著頭，縮著頭伏在肉案上，除了皮包著骨頭之外，簡直連一兩肉都沒有。
從前面逃回來的人喘息著說：「前面有人在賣肉，但這人賣的肉不同，他賣的是人肉。」
李尋歡沉默了很久很久，才黯然說道：「等我脫開了身，定攜酒尋你，共謀一醉。」
趙正義突然跳了出來，對那大漢說道：「想不到朋友你居然是鐵甲金剛鐵傳甲，連老夫都小看了你，難怪三爺一時不察，被你暗算了。
游龍生突然冷笑道：「真是丟人，主子非但教訓不了奴才，反倒讓奴才給教訓了。」
鐵傳甲黯然危坐，心事如潮，他忽然咬了咬牙，道：「少爺，我恐怕已不得不走了。」
一燈如豆，燈光下看來，李尋歡眼角的皺紋更深了。
如果蕭雨剛到這個世界，早就嚇跑了，但現在不同了。定睛看去，還是唬了一跳，肉案上躺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妙郎中梅二先生。
又陸陸續續的來了三個人，一個是賣野葯的郎中，另一個滿身油膩，挑著副擔子，賣小吃的，還有一個是個算命的瞎子。屋子裡黑黝黝的，充滿陰森凄慘之意，這七人盤膝坐在地上，一個個都鐵青著臉，緊咬著牙，像是從地獄里逃出來複仇的惡鬼。
正在說話時，只聽撲通一聲，秦孝儀幾乎被震得飛了出去，仰面摔倒。
趙正義瞪著他，氣得眼裡直冒火，「很好，很好。」說完，扶起秦孝儀轉身就走。
阿飛搖了搖頭。
聽到蕭雨二字，龍嘯雲眼裡寒芒一閃轉眼即逝，哈哈笑道：「原來是蕭兄，不期上座，到我府上一敘如何？」
獨眼婦人已駭得完全麻木，直著眼發獃，口水不停在沿著嘴角往下
秦孝儀喘息著瞪了游龍生一眼。
李尋歡動容道：「你要走？蕭雨走了，阿飛走了，現在你也要走？」
肉案後面站著個又高又大而又胖的獨眼婦人，手裡拿著柄車輪般大小的剁骨刀，滿臉都是橫肉，一條刀疤自戴著黑眼罩的右眼角直劃到嘴角，不笑時看來也彷彿帶著三分詭秘的獰笑，活像是凶神下凡，哪裡像是個女人。
趙正義怒道：「姓鐵的，老夫念你是條漢子，不和你計較，你別不知好歹，我有心保全你，不然……」
長街如洗，光滑如鏡，昨夜積雪已被掃在道旁，一塊塊青石板，彷彿一塊塊青玉，遠處已有市聲傳來，大地已漸漸蘇醒。但天色還是暗得很，看來今天還是不會有陽光。
獨眼婦人道：「老烏龜的消息還能有錯？我已經將那人帶回來了。」半響，那人忽然轉過身，噗地跪了下去，目中早已是熱淚盈眶。
鐵傳甲黯然道：「我身受少爺你們父子的大恩，但趙正義他們已知道了我的來歷……」
蕭雨也不生氣，笑道：「這位大姐，在下有一個愛好，就是喜歡吃活人心，越瘦的人心臟越好吃，先刨開
蕭雨望著場中打鬥的兩人，小聲道：「阿飛，這裡是什麼地方？」
李尋歡揮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道：「可是你怕連累了我，我是怕被連累的人嗎？十八年前的那段公案，是你一時的無心之失，這十八年來，你受的苦已是足夠彌補了，他們也不能逼人太甚。」
一個聲音響起，將寂靜的街道吵醒，前面的人都驚呼著向後退，大人們一個個臉如死灰，孩子們更是哭得上氣接不了下氣。
「姓鐵的，你還有什麼話說？」說完，上去就抓。
一個人影迅速的掠來，正是李尋歡，急道：「阿飛，不可。」
蕭雨一聲苦笑，真是冤家路窄呀，道：「在下蕭雨，這是阿飛，見過龍四爺。」
這個時候，一個人影飛了過來，「兄台，手下留情。」正是龍嘯雲。
有這種怪事發生，蕭雨豈肯走，和阿飛向著聲音處跑了過去。只見最大的一家肉案旁立著招牌，上面寫著八個大字：黃牛白羊，現殺現賣。
阿飛突然踏出一步，「接我一劍。」
鐵
這時，又走進來兩人，一個是滿臉麻子的大漢，肩上擔著兩擔的菜，另一個長得瘦瘦小小，卻是個賣臭豆腐的。
龍嘯雲搶先一步，笑道：「諸位，有話好好說，多個朋友多條路，這又是何苦呢。」
山麓下的墳堆旁，有間小木屋，看墳人的木屋，在這苦寒嚴冬中，孤魂野鬼都被凍得藏在棺材里不敢出來，看墳的人自然更不知躲到哪裡去了。
兇惡的婦人獨眼一瞪，呸的一聲，一口濃痰彈丸似地飛了出去，暗器太厲害，楚留香都不敢接，蕭雨側身一躲，那口濃痰正巧飛到一個看熱鬧的人臉上。
蕭雨忙問：「什麼事？這樣大驚小怪的？」
兩人目光相對，都已不覺熱淚盈眶，於是兩人扭過了頭，不敢再看對方，英雄們的別離，有時竟比小兒女的分離更令人斷腸，因為他們縱有滿懷思緒，也不願說出口。
鐵傳甲冷笑道：「你們若敗了，就是受人暗算，我若敗了，就是學藝不精，這道理我早已明白得很，你不說也罷。」
秦
龍嘯雲忽然一笑，道：「游兄，難得你大駕光臨，敝府蓬蓽生輝，」轉眼又看到了蕭雨二人，道：「鄙人龍嘯雲，不知這兩位小兄弟姓甚名誰？恕龍某眼拙。」
獨眼婦人沉聲道：「放開他，有什麼話等人來齊之後，再說也不遲。」
「賣肉啦，新鮮的肉，現宰現殺。」
趙正義也趕緊搶過去扶起了秦孝儀。
武林中人的耳朵真好使，蕭雨的聲音被游龍生聽到了，道：「虧你還是李尋歡的朋友，這片梅林曾經是屬於李尋歡的，不遠處有一個宅院，現在是龍嘯雲龍四爺的住所。」
但此刻，卻有個人已在這屋裡逗留了很久，他眼睛里充滿了悲恨之色，心裏也不知在想什麼，他也不覺得冷，忽然，木屋外傳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正是那獨眼婦人。
獨眼婦人左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右手高舉著剁骨刀，獨眼裡凶光閃閃，口裡喊道：「現殺現賣，可挑可選。」嘴裏還格格的笑著，笑聲慘慘。
「住手。」蕭雨大喊一聲，一把飛刀對著即將落下的剁肉刀飛了過去，剁肉刀一偏，砍到了肉案上，把案角都剁下來一塊。
這人神情立刻緊張了起來，小聲道：「人是不是在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