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小李飛刀
第九十六章 挖坑
天亮了。
蕭雨冷冷的道：「你今夜，不該來的。」
黑衣人想辯白，他不是驢，只是有個驢脾氣而已，可是他已經無法辯白了，他突然覺得嘴角開始抽搐，一抹鮮血溢了出來，他已不能開口了。
突然的大喝，唬了兩個黑衣人一跳，但只是瞬間就恢復了。
他已感覺到自己咽喉上的銀針在漸漸變軟，漸漸下垂，他無法開口，他只要一開口，就可能立刻倒下去，現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
良久，上官小仙終於梳洗完畢，來到了蕭雨的房門前，她並沒有敲門，門卻忽然開了，上官小仙沒有吃驚，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就彷彿他早已知道，蕭雨會在這個時候打開這個門。
黑衣人一個翻身，人已進入房裡，一個箭步，人已到了床前，抬手一刀，手法精純熟練，然後他探手進去，抓了一樣東西出來。
過了很久，她忽然坐了下來，靜靜的盯著傅紅雪，道：「我，我，我……」
一個繡花枕頭。
上官小仙道：「公子羽的家世背景出身，以及江湖上的名望，是一個大麻煩，他就好比一個馬蜂窩，所以，我們要小心小心小小心。」
生與死本來就在一念間而已，絕不會有第二次，如果有
蕭雨道：「我們是去暗殺。」
夜色靜悄悄的，正是入睡的好時辰，也是宵小們開始活動的好時刻。
傅紅雪躺在坑裡，道：「現在你總該滿意了吧。」
他大驚失色，回身就想溜了，可是他忽然發現窗子前站了一個人，站著的這人眼睛很黑，有著很冷的眼神，夜色中隱隱約約地可以看見他的嘴角浮出一抹冷笑。
瞧了一會，他忽然握緊刀把，道：「殺人者，死。」
就算大家都知道女人的心變得快，但誰也想不到，竟然會變得這麼快。
蕭雨道：「你怎麼知道的？」
上官小仙圍著他挖的坑繞了個圈子，忽然道：「好坑，一個人死了之後，能埋在這麼好的一個坑裡，也算是運氣。」
可惜，沒有。
潔白的窗紙上，出現了一條人影，他站在窗外側著身子，彷彿在聽房內的人是否熟睡，過了一會兒，他才推開了窗。
冷冷的眼光，手裡握著劍。
天雖然亮了，但蕭雨卻還沒有起床，他睡得太晚了。
逃，還是拼？
再活一會兒。
蕭雨道：「早。」
走到半路，忽然跳出了兩個黑衣人來，每人的手裡都拿著一把刀，
蕭雨道：「那好，我就破例一回，做個殺驢人。」
嗆啷一聲。
蕭雨嘆了口氣，彷彿自言自語的道：「我真想不通，殺人這麼簡單的事，挖坑為什麼這麼費勁？」
上官小仙道：「那是你一廂情願地想法，或許有些人不答應？」
兩人只對視了一眼，黑衣人立即回身，往門口竄去，等他到門口時，又發現這個人又站在門口了。
蕭雨道：「他們殺人無數，你既然見過他們的首領，你不殺了他，天理何在？」
女人的臉突然紅了，垂著頭道：「我隨便你怎麼樣，你帶我走吧，你走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
傅紅雪假裝聽不見，他的手緊緊地握著他的刀，專心的挖坑，他整個人都已麻木。
月光下，映出了這個人影，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連頭都是矇著的，只露出了一雙眼睛，這雙眼睛正在看著房內，月光輕淡淡地照進屋裡，卻照不到牆邊的床上。
蕭雨再不說話，開始挖坑。
坑已經挖好了，大坑，一個人用不到這麼大的坑，只有兩個人才用得著這樣大的一個坑，這是個美麗的大坑，天空澄藍，大坑金黃。
上官小仙笑嘻嘻地看著他，道：「早。」
據說，被喂毒的暗器射死，不會疼的，上官小仙真的是太仁慈了。
狡兔三窟，何況是公子羽這樣的人？找到他談何容易？
女人道：「翠濃。」
旁邊還有個女人在哭，她痛哭，咒罵，將世界上所有惡毒的語言全都罵了出來。
上官小仙道：「哪一點？」
刀的聲音和劍的聲音同時響起，揮刀時就是死亡時，他的刀在離蕭雨的脖子不到一寸時，他發現，他自己已躺在了血泊中，蕭雨站在他的面前。
蕭雨道：「沒有人會不答應的，昨晚碰到了一個不答應的，可惜，他死了。」
黑衣人道：「你說對了，我忍不住想來看看，是誰有這麼快的一把劍，到底是你的劍快，還是我的刀快。」
女人撿起了刀，狠狠地瞪著他，她的眼睛里彷彿帶種火焰般的光，彷彿要燃燒了她，她拚命的咬著牙，她握刀的手在顫抖。
蕭雨笑道：「原來不是劫道的，是來殺人的。」
上官小仙正在梳妝，她永遠會把最美麗的一面展現在世人的面前。
今夜有月，月光很淡，有星，星光更淡，淡淡地灑在大地上，月無聲，星無語。
黑衣人不理會吃吃笑的上官小仙，對蕭雨說道：
另一個黑衣人沒有跑，換成一般人早跑了，可是他沒有，他還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好像跟他全無關係。
她忽然用力的咬住了傅紅雪的肩膀，已咬出了血，但她還不滿足，她要咬死傅紅雪，咬死這個玷污了他的男人。
黑衣人道：「我這個人是個驢脾氣，認準的事情，從來不會改變。」
上官小仙道：「他們來自一個殺人的組織，這組織中的人以殺人為業，也以殺人為樂，只要你出得起金錢，你要他殺什麼人，他就殺什麼人。」
蕭雨道：「這些都不是問題，有一點，不知道你有沒有弄清楚？」
碧天草長，草原上有一棵倔強的樹。
上官小仙道：「殺了他也沒用，死了一個首領，會有更多的首領站出來，殺不完的。」
不知過了多久，黑衣人忽然嘆了口氣，緊緊地握住了手裡的刀，一把光華奪目的刀。
問過了這句話，傅紅雪爬出了坑，拉著她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去，他的左腿先跨出一步，右腿再慢慢地跟上去，這種奇特而醜陋的走路姿態，現在，在翠濃的眼裡，變得極為的完美。
傅紅雪道：「你想怎麼樣？」
他感覺到了疲倦，感覺
坑挖好了，傅紅雪將刀重重地摔在地上，理了理凌亂的頭髮，挺起了胸，然後，跳進了坑裡。
樹下，傅紅雪也在挖坑。
她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說完了之後，她才後悔為什麼會說出這些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些話是怎麼說出口的。
蕭雨道：「還是不試的好，你們兩個會死的。」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這是江湖中最古老的規矩，但除了痛哭和咒罵外，這個女人已完全沒有別的法子，但痛哭和咒罵是殺不死傅紅雪的。
傅紅雪道：「你叫什麼名字？」
坑填上了。
他的刀還在右手裡握著，可是他的喉嚨上，已多了一件東西，一枚光閃閃的銀針，上面喂著劇毒。
黑衣人沒有動，只見他的瞳孔中放出閃爍不定的光芒，彷彿是在思索，又彷彿是在恐懼。
蕭雨突然大喊一聲：「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上官小仙道：「我見過他們的首領。」
女人的頭髮已披散，她瘋狂的撕扯著傅紅雪的頭髮，瘋狂般嘶喊：「你這個流氓，你簡直不是人，這世上怎麼能有你的存在，你是禽獸中的禽獸，你怎麼還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