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路軍戰記》目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將星隕落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將星隕落

鍾武氣得一跺腳,大聲罵道:「劉占雄,你他媽的還是不是男人?給老子把眼淚擦掉,跟我一起去把李從文救出來!」
守軍的彈藥已經消耗殆盡,火力的密度和強度逐漸減弱,戰士們大部分戰死,倖存的十幾個戰士圍成一圈,把李從文圍在中間,用短槍和大刀與敵人展開殊死搏鬥。面對步步進逼,怪聲吼叫的大批日軍,這些跟隨李從文多年的忠誠衛士,表現出驚人的勇猛和頑強,他們完全將生死置之度外,舉刀揮槍衝殺不止,硬是把日軍死死地擋住。
說完之後,李從文命令立即清點武器彈藥,重新布置防線。經過緊張的準備,士兵們在山頂構築一個簡陋的環形陣地,在陣地的中央是幾十名重傷員,他們每個人的手中都握著一顆擰開了蓋子的手榴彈,隨時準備和敵人同歸於盡。彈匣全部被壓滿了子彈,手榴彈都擰開了蓋子整齊地擺放在戰壕的邊上,重機槍的帆布袋也同樣裝滿了子彈。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戰士們躺在戰壕裏面,遙望著漆黑的夜空,靜靜地等待著最後時刻的到來。
李從文透過望遠鏡看著日軍密集的隊形,知道難以倖免,於是把山頂上倖存的百余名的士兵全部聚集在自己的身旁,慷慨激昂地說道:「弟兄們,我們陷入日軍的重圍之中,生還的希望十分渺茫,但是軍部交給第78師的任務已經完成,重傷員也安全轉移了,可以說是雖死無憾了!我們十九路軍自1.28事變開始就是抗日的先鋒,是民族的希望,所以絕對不能讓國人失望!今天我們就要和日軍作最後的戰鬥,犧牲是在所難免了,但是為了不做日軍的俘虜,請弟兄們留下最後一顆子彈給自己。日本人之所以敢輕視中國軍隊,並不是因為他們不怕死,而是我們太怕死,今天我們十九路軍第78師的弟兄們就用自己的生命和鮮血讓敵人知道,中國人也是不怕死的!」
在留下兩個連的兵力保護重傷員向南繼續追趕大部隊之後,鍾武和劉占雄率領部隊一路急進,希望能夠把李從文從困境中解救出來。
「劉占雄,你這個混蛋!你怎麼能把你的師長留在敵人的包圍圈裡自己逃跑呢?」鍾武的雙手像鐵鉗一樣死死地抓住劉占雄的衣領,恨不得要把他活活勒死,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對方。
只不過十幾秒鐘的時間,自己的小隊就死傷過半,很多傷兵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只有十幾個士兵趴在地上還擊。藤田連忙把步槍架在彈坑的邊緣,向對面胡亂地射擊,希望能把自己的膽怯和恐懼全部發射出去。
從夜裡11點到凌晨4點的五個小時之內,日軍連續發動四次進攻,但是都被守軍擊退。狡猾的日軍指揮官發現守軍的火力越來越弱,知道對方的兵力已經不多了,於是立即改變戰術,命令部隊沿著山坡緩緩向前推進,步步為營,逼迫中國軍隊和自己拼消耗。在步兵前進之前,炮兵先對前方進行猛烈轟擊,肅清可能潛伏在黑夜裡的守軍,接著士兵們從一個彈坑跳入另外一個彈坑,不斷壓縮包圍圈。在步兵的後面,輕重機槍組成的火力點也在逐步向前推進。
藤田剛想從彈坑爬出去,一顆手榴彈落在身前幾米遠的地方,他感到左耳一麻,隨即被爆炸掀起的氣浪吹了回去。他剛剛爬起來,一個黑乎乎的物體從天而降,重重地砸在臉上,嚇得他沒命地狂叫起來,等了一會卻沒有聽到爆炸聲,揀起來一看,竟然是一段鮮血淋漓的手臂,慌忙丟了出去。他本來想在彈坑裡面繼續躲下去,可是聽到大隊長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只好硬著頭皮爬了出去,加入衝鋒的行列。
劉占雄用力掰開鍾武的雙手,臉部因為缺氧漲得通紅,貪婪地呼吸幾下之後,他對著鍾武吼道:「你以為我想啊?我要是不答應師長,掩護傷員先撤,他就要自殺!你說我該怎麼辦?」說完之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藤田岩一慢慢地把頭從一塊巨大的岩石後面探出來,接著照明彈的光亮觀察山頂的情況,儘管心裏緊張的要命、怕的要死,卻不得不裝出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要不然就會被自己的部下嘲笑。從昨晚發起進攻到現在,藤田的小隊已經更換了三個隊長,其中兩個陣亡,另外一個雙腿被重機槍子彈齊根打斷,比死了還要難受。作為年齡最長的軍曹,藤田在無可奈何的狀態下被任命為第四任小隊長,受命帶領部下擔任大隊的前鋒。
李從文單手撐地,右手舉著手槍,接連擊斃數名日軍。這時候,天色已經開始發白,日軍根據軍服判斷出李從文的身份,決定活捉他。
凌晨四點鐘,劉占雄和鍾武率領的救援部隊不期而遇。鍾武一看撤退的隊伍里沒有李從文的身影立即火冒三丈,跳下摩托車就朝劉占雄沖了過去。
廝殺在夜幕中繼續,衛士已經所剩無幾,看著自己的部下一個個倒下,李從文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端起衝鋒槍,大吼一聲,向敵人衝去,同時扣動扳機猛烈掃射,十幾名日軍應聲倒斃。就在這時候,架設在遠處的日軍機槍射出了罪惡的子彈,李從文全身中彈十幾處,血如泉涌。一名衛士剛想給他包紮傷口,卻發現一名日軍挺著刺刀沖了過來,只好合身擋在師長的面前。日軍剛把刺刀捅入衛士的胸膛,李從文的手槍就響了,敵人應聲倒地。
這時候,後續部隊沖了上來,幾百個人端著步槍迎著守軍的彈雨沖了過去,雖然成排的士兵被子彈擊中,但是更多的士兵從山坡的邊緣沖了上來,源源不斷地補充前面的消耗。
看著日軍士兵猙獰的面容,李從文輕蔑地一笑,把打光了子彈的手槍丟在一邊,抬頭看看了即將躍出雲海的一輪紅日,用力拉開了懷中手榴彈的拉環。
突然,激烈的槍聲響了起來,紛飛的子彈迎面射來,藤田毫不猶豫地往前一撲,左臉貼著鐵硬的山體趴了下去,從而躲過了一劫,站在他身旁的三名士兵就沒有這麼幸運,聽到槍聲之後沒有立即卧倒,而是舉槍準備還擊,結果連中數彈倒了下去。
山頂上靜寂異常,十幾分鐘前還在奮勇作戰的守軍似乎全部消失了!藤田命令士兵們沿著戰壕向前搜索前進,根據他的經驗,對手不但戰鬥力驚人,而且十分狡猾,說不定正躲在陰影中監視著自己,隨時準備給予致命一擊。想到這裏,藤田的身體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地把腰彎得更低,中國軍隊半自動步槍的強大火力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只靠自己手中的三八式步槍的話,根本就沒有機會殺死對方。
藤田不顧顏面地把自己的頭顱埋在碎石和浮土中間,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鑽進旁邊的一個彈坑裡面,這才敢把頭抬起來觀察周圍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