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地下通道
劉三快步走到船頭的兩名日軍面前，點頭哈腰地講了幾句蹩腳的日語，意思是說船上的貨沒有問題，可以放行。沒想到的是，這兩名日軍久經沙場，有著野獸一樣的直覺，他們從楊凡的身上感到一股強烈的殺氣，於是端著步槍，死死地盯著楊凡，要求出示證件。
秦翰林豪爽地哈哈一笑，拍了拍劉三的肩膀，說道：「幾天不見，你小子竟然混出息了！現在替皇軍做事了？」說罷意味深長地看著劉三。
楊凡回答道：「難道不是嗎？劉三給咱爺們提鞋都不配！」
慢慢的，河道裏面的船隻開始多了起來，船隊只好放慢了速度，在接近黃浦江的入口時候，船隻全部停了下來，在日軍設立的哨卡前面排成一條數百米長的隊伍，等候檢查。
「劉三，你要請誰去憲兵隊喝辣椒水呀？」話音剛落，船艙前面的帘子一挑，一個頭戴呢帽，身穿絲綢夾衣的中年男子低頭鑽了出來，然後擋在劉三的面前，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著他，目光雖然顯得非常平和，但是偶爾眉頭一挑，眼神卻像刀子一樣鋒利。一個身穿青布長衫，帽沿壓得很低的年輕男子從中年男子的身後鑽了出來，然後徑直把身體斜靠在艙門上，全神貫注地把握手中的牙籤，似乎眼睛里根本就沒有劉三和兩個日本兵。
劉三沒想到區區一張名片居然有這麼大的魔力，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秦翰林道：「這個民華公司是幹什麼的，怎麼這麼
劉三酸溜溜地說道：「還是您秦爺厲害：每次都能搭上這麼硬的靠山，想不發財都難！」
楊凡吐了口吐沫，罵道：「這些人渣，真恨不得一刀結果了他們！中國就是毀在他們手裡！」
秦翰林的嘴角露出鄙夷的笑容，大聲說道：「我買了點藥材，準備販賣到安徽去，你要不要檢查一下！」說罷把身體一側，做出邀請的姿勢，然後笑嘻嘻地看著劉三。
他連忙把名片遞給了一名日軍，而士兵的反應又出乎了他的預料：兩名士兵立即把步槍收了起來，接著非常恭敬地對著秦翰林連連鞠躬，嘴裏不住地用日語道歉，把劉三搞得莫名其妙。隨後，兩名士兵對著跑過來準備增援的士兵喊叫了幾聲，讓他們回去，然後示意秦翰林的船隊可以離開，甚至連後面的船隻都不用檢查了。
進了船艙之後鼻子里馬上充滿了濃重的中藥味道，劉三連打了幾個噴嚏，然後藉著從船頭傳過來的微弱光線仔細檢查起來。秦翰林若無其事地靠在船板上，看著劉三在藥材堆里翻來翻去。
秦翰林說道：「好在中國還有孫將軍這樣的人在支撐局面，咱們能給他提供幫助，也算是為抗戰盡了自己的一份力！」
秦翰林故作得意地回答道：「民華公司是日本兒玉機關開設的公司，他們區區幾個小兵怎麼惹得起呢！」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翻開了半米厚的藥材之
等到秦翰林的船隊越走越遠，消失在黃浦江里之後，劉三恨恨地沖這船隊離去的方向吐了口吐沫，低聲罵道：「裝的人模狗樣，還不跟老子一樣做漢奸！」
劉三的臉上帶著巴結的笑容，說道：「哪裡，哪裡，小的只是混碗飯吃！」然後兩隻三角眼嘰里咕嚕地轉了幾圈，裝著膽子問道：「這船上裝的是什麼貨呀，居然要秦爺親自押送？」說罷再次偷眼看了看楊凡，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站在兩個士兵的中間。
五艘載重量在五十噸左右的機帆船一字排開朝前駛去，在兩邊都夾著密密麻麻建築物的河面上，帆船好像一條高背的大魚，分開清亮的蘇州河水，筆直地朝前游去，船后的浪花拖曳成一條泡沫的路。兩縷被激起的浪花，遠遠望去好似兩條漂亮的魚鰭，在船舷的兩側不停地划動，每當陣陣清風吹過，就飛濺起大片的浪花，把甲板變得濕漉漉的。
秦翰林安慰道：「不用著急，再過幾天你就看得到了！」
秦翰林解釋道：「這趟貨我之所以要親自押送，主要目的就是要把沿途的關節打通，保證以後能夠暢通
秦翰林不慌不忙地從衣襟低下掏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劉三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民華公司閘北分公司經理秦翰林。
看清了中年男子的相貌之後，劉三的脊背馬上變得靈活起來，臉上也換上了另外一副表情，獻媚地說道：「原來是秦爺呀！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老千萬別往心裏去！」雖然只是上海灘上的一個小混混，劉三也知道秦翰林是個絕對惹不起的人物：早在日本佔領上海之前，秦翰林就和中央稅警團一起大作武器走私生意，而中央稅警團的後台老板就是國民政府的財政部長宋子文！這麼硬的後台，有誰敢惹他！更何況，斜靠在船艙上的年輕人就是名震上海灘『小刀』楊凡，市井間傳言，都說他的飛刀比子彈還快！如果惹惱了秦翰林，自己和身後的兩個皇軍恐怕連拔槍的機會都沒有！想到這裏，劉三的背後冒出一股涼氣，急忙把腰再彎下去一點，同時偷眼看了看楊凡的表情。
船艙裏面，楊凡不解地問道：「老闆，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把名片給他們看？劉三這種小癟三也用得著咱們收買？」
秦翰林笑著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浪費了一條『黃魚』？」
「藥材！」劉三心裏暗罵道：「你秦翰林要是他媽的會賣藥材，母豬都能上樹！」想到這裏，他和身後的日軍士兵嘰里咕嚕地說了幾句，然後又對秦翰林說道：「秦爺，實在對不住，皇軍一定要看看！」在日本人的身邊一站，他立時感覺自己的膽子壯了起來，對眼前的兩個人沒有那麼懼怕了。
秦翰林胸有成竹地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以孫百里和項天的為人，絕對不會過河拆橋的！咱們雖然替日本人做事，但是大部分物資還是會轉運到福建的，還是功大於過！另外，這件事即使咱們不做，願意做、已經在做的人大有人在！」說到這裏，秦翰林開始有些憤怒：「杜月笙、戴笠、顧祝同的弟弟顧祝川，這些人現在不都在干這種勾當：把煙土走私到國統區，再把日本急需的銅、鈷、鎳和雲母等戰略物資走私到淪陷區。為了從毒品買賣當中榨取利潤，他們和日本人通力合作，好像中日之間根本沒有發生戰爭一樣！」
劉三用閃電般的速度把金條接了過來，唰地放進貼身的口袋，然後隔著衣服用力按了按，確信它的存在，嘴裏卻輕聲說道：「秦爺，您老人家太客氣了！」藉著沒等秦翰林說話就飛速地把藥材鋪好，走出船艙。
「誰是老闆？」登船之後，特務斜著三角眼對船尾掌舵的船工喝問道：「他媽的架子還不小，皇軍
看到秦翰林沒有發火，劉三的膽子就更壯了，他快步走到艙門口，掀起帘子就準備往裡面鑽。這時候，秦翰林說道：「裏面的藥材都很貴重，弄壞了大家都不好看，還是我陪著你檢查吧！」然後搶在劉三的前面進了船艙。
楊凡擔心地說道：「咱們雖然幫了十九路軍的忙，可是將來要是有人追究咱們替日本人做事，罵咱們是漢奸怎麼辦？」
秦翰林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劉三，看得他心裏直發毛，右手下意識地去摸腰間的駁殼槍，船頭的兩名日軍士兵發覺形勢部隊，立即端起步槍，虎視眈眈地望著面前的兩個中國人。
經過半個小時漫長的等候之後，船隊終於來到了哨卡前。
秦翰林哈哈一笑，說道：「大家都是給日本人做事嘛，有錢也是大家賺！」然後故意在劉三放金條的口袋上摸了一下。
最前面的帆船船頭往下一沉，一名身穿綢布短衫，腰掛駁殼槍的特務帶著兩名荷槍實彈的日軍士兵跳了下來。
劉三見秦翰林沒有要回金條的意思，害怕他反悔，急忙告辭：「您老人家還要趕路，小的就不打攪了！以後有用的著的地方儘管言語！」說罷急急忙忙地上了岸。
劉三的額頭冒出一陣冷汗，對著秦翰林雙手一攤，表示自己已經無能為力，此時，哨卡上的日軍也發覺有異，快步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