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暗流涌動

「那怎麼辦？難道就這樣坐以待斃？」孔令侃憤懣地反問道：「孫百里已經準備對我們動手了，再拖下去的話，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了！」

孔令侃冷冷一笑，說道：「杜老闆不要開玩笑了！我姨丈已經不在了，父親也下了台，現在的重慶已經是孫百里的天下，我們這些平民百姓還有什麼後台！？」

緊接著，孔令侃極為自信地說道：「杜周南用來打擊囤積的手段，姨丈在的時候都已經用過了，咱們還不是輕鬆地應付下來了，有什麼可怕的！」

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國民政府突然宣布限量拋售一批黃金，聚集在孔杜二人身邊的奸商們哪裡肯放過這麼好的賺錢機會，紛紛拋售糧食，套購黃金，致使物價不升反降，把孔令侃等人氣的要死，卻又無可奈何，只好咬牙繼續收購。

正當這些陰謀家們籌集大筆資金，準備收購、囤積糧食的時候，孫百里和杜周南也在全力準備應戰。

「不行啊！」戴笠搖了搖頭，說道：「我雖然還是軍統調查局的局長，可是手下的人員已經被裁減了大半，而以前的得力幹將又幾乎全部被派到淪陷區搜集情報，手頭可用的人沒有多少了。」

杜月笙緩緩說道：「可是宋子文還是財政部長啊，多少總會照顧你這個外甥吧！」

「那就用杜老闆的人！」孔令侃斬釘截鐵地說道：「重慶是咱們的地頭，幹掉他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孔令侃冷笑著說道：「舅舅本來就看我不順眼，在上海的時候又曾經因為收購豬鬃的事情翻過臉，他才不會照顧我呢。」

「對策！」孔令侃激動地說道：「我的對策最簡單——你老兄派幾個手下，直接把他幹掉就行了，不論花多少錢都沒有問題！」

「你舅舅不是不想照顧你，只是在目前的情況下，已經自身難保了！」蜷縮在客廳角落沙發上的戴笠說道：「咱們過來是商量大事的，你們就不要再兜圈子了！孫大總統先生已經磨刀霍霍，準備大開殺戒了，必須先想出些對策才行。」

短短几天的時間內，各界群眾紛紛把自己手頭掌握的奸商情況向市政府和稽查大隊報告，使奸商紛紛落網，緊接著，軍事情報處的特工又發現了被孔令侃和杜月笙等人囤積的糧食的藏匿地點，從而把戴笠和成都行轅主任暴露出來，隨即被投入監獄。

戴笠語氣輕鬆地說道：「這個我早就想好了：成都行轅主任是咱們的人，買回來的糧食和鹽巴全部轉運過去，藏在行轅的防空洞裏面；布匹就直接藏在軍統的倉庫裏面；藥品占的地方小，隨便找個地方都能夠藏的住，實在不行的話，可以讓汽車拉上在周邊的幾個縣來回兜圈子，他們就是想破腦袋也找不到！」

「杜老闆多慮了！」戴笠陰險地說道：「我已經和湯恩伯商量好了，由他們第一戰區向國民政府催糧，那裡是前線，孫百里膽子再大，也不敢不運糧食過去，這樣一來，重慶市面上的糧食還能有多少？」

戴笠急忙安慰道：「我把這麼重要的消息通知二位，就是想藉助你們的雄厚財力，從經濟上打垮孫百里，迫使他主動辭去總統的職位，然後鼓動代表們選舉宋子文接替，這樣一來，既可以達到剷除孫百里的目的，又能夠保證得到美國政府的援助，豈不是兩全其美？」

杜周南隨即安排稽查大隊召開記者招待會，公布囤積居奇的奸商名單，宣示政府打擊囤積的決心，並鼓勵市民舉報。

「沒有這麼容易！」戴笠提醒道：「總統府的防範非常嚴密，再加上他的警衛營是從福建帶過來的嫡系，甘願死心塌地為他賣命，很難下手；在外出的時候，又額外增加軍事情報處的特工來保證安全，這個部門雖然是剛剛成立的，但是特工全部是從原來的十九路軍情報處調過來的，咱們也插不進手去。」

杜月笙也不贊同採用暗殺的手段，他說道：「孫百里在福州的時候曾經被日本特工暗殺過一次，所謂吃一塹長一智，他肯定會嚴加防範的。另外，國民政府和軍隊當中支持他的人還是占多數，咱們真把他幹掉的話，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要我們的命！」

11月中旬，兩個暫編師抵達重慶，孫百里當即命令他們控制市區各交通要道，然後統一指揮物價平準稽查大隊、重慶市警察局、警備司令部稽查處、憲兵隊，外加黃金管理局的管理、執勤人員，總共數千名軍警，到全市市場、商店、工廠、公司、倉庫、車站和碼頭進行全面突擊大檢查，一舉查獲被奸商囤積起來的糧食兩千多噸、鹽巴數百噸和相當數量的其他生活必需品，其中就有杜月笙和孔令侃等人的貨物，於是孫百里毫不客氣地把包括杜月笙和孔令侃在內的這些奸商們全部收押。

「是的！」戴笠惡狠狠地說道：「和民生關係最直接的就是糧食、布匹、藥品和鹽巴，咱們只要把這幾種生活必需品控制起來，就不怕孫百里不就範！」說到這裏，黃褐色的眼珠裏面射出殘忍的光：「等他下野之後，疏於防範的時候，派幾個人把他幹掉，不就一勞永逸了嗎？」然後發出嘶啞的笑聲。

「不錯！」杜月笙終於放下心來，說道：「那咱們就和孫百里好好較量較量！」

杜月笙點了點頭，說道：「戴局長的意思是要我們把重慶的物價抬起來，造成有價無市的局面，迫使市民向政府施加壓力，咱們再乘機推波助瀾，是不是？」

11月上旬，孔令侃和杜月笙糾集一幫奸商，大肆收購糧食、布匹、鹽巴、煤、油、藥品等生活必需品，造成物價小幅攀升，不過，距離他們希望的有價無市的局面還相差很遠。

「辦法好是好，但是真正操作起來的話，難度也不小啊！」老謀深算的杜月笙考慮問題比孔令侃這個公子哥要深刻的多：「四川糧食歉收，但是湖南、福建、江西和兩廣的收成都還過得去，以福建的財力和運輸能力，完全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調運大批糧食和鹽巴過來，咱們有沒有能力把這些全部吸收掉？另外，杜周南正在全力組建物價平準稽查大隊，準備採取強硬手段查禁打擊囤積。稽查大隊的工作人員大部分是西南聯合大學的學生，其餘的是從軍隊、警察裏面抽調的精幹人員，很不好對付的！」

孫百里首先命令各戰區，要求前線部隊嚴密封鎖邊境，禁止物資進入淪陷區，接著從湖南等糧食產區調集大批糧食進入四川，然後讓報紙連篇累牘地報道湖南、廣東糧食豐收的消息。與此同時，暫編第一師和暫編第27師正按照孫百里的命令，護送機器設備和技術人員日夜兼程趕往重慶。

「對，就這樣干！」孔令侃急切地說道，恨不得馬上就能把孫百里殺掉——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總統不但斷了自己的財路，而且時刻威脅著自己的生命安全，必須先下手為強。

杜月笙還是感到不是很放心，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呀！委員長在位的時候，很多事情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大家才能夠安然無恙，現在可是動真格的，必須有妥善的辦法！」

國民政府隨即把查抄出來的生活必需品平價拋售，促使物價迅速回落，很快穩定在比較合理的水平上，然後馬上停止了拋售黃金的行動。此時，大後方的民眾已經從最初的半信半疑轉變過來，開始對新總統和新的政府樹立了初步的信心，故而，當他們看到源源不斷的車隊把各種各樣的物資從福建等地運送過來之後，逐漸停止了不理智的搶購，使困擾政府多時的搶購風潮逐漸平息下去。緊接著，得到資金、技術、設備和技術人員支援的大後方軍工企業開始逐漸恢復正常生產，在保證軍隊供應的同時，提供了很多的就業機會，而得到資金和政策扶持的民營企業也有了一些起色，從而使國民政府度過了難關。

「工不如商，商不如囤！」重慶西郊孔祥熙公館客廳內，一個白淨面皮，滿臉陰冷之氣的公子哥斜靠在沙發上，皮笑肉不笑地對坐在對面的中年男子說道：「杜老闆不愧是商場老手，短短兩個月時間就收購了兩千多噸糧食，幾十根條子轉眼就到手了！」

孔令侃『噌』地坐了起來，沉聲說道：「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杜周南則全力組建稽查大隊：大隊的總人數為五百人，配備了數十輛汽車，並在重慶市區設置了二十個舉報站，專門收集舉報線索。

「我這點糧食根本就上不得檯面，區區幾十根條子，你孔大公子哪裡會放在眼裡！」作富家翁打扮的杜月笙笑眯眯地說道：「咱們沒有那麼硬的後台，只能出點笨力氣，賺點小錢，不像你，糧食、布匹、藥品、汽車，凡是緊缺的都能搞得到手，真是讓人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