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斬首行動（上）

橫山勇頓時勃然大怒，怒吼道：「長官，橫山勇願意指揮第11軍踏平南京，將汪精衛的軍隊全部繳械，讓這些出爾反爾的小人知道皇軍的利害！」

多田駿六剛剛說出自己的想法，就遭到司令部高級指揮官們的強烈反對，因為陸軍航空兵和海軍航空兵已經喪失了與中國空軍抗衡的能力，中國空軍完全掌握了武漢地區的制空權，多田駿六以派遣軍總司令官的身份深入戰區，其危險性不言而喻！更嚴重的是，隨著戰局的改變，越來越多的偽軍、特務與重慶眉來眼去，行程幾乎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十分鐘之後，孫百里以最高統帥部的名義簽發命令，要求空軍擊落多田駿六的座機，將其擊斃！

作為武漢偽軍最高負責人的劉國鈞在第一時間就推斷出了橫山勇的真實目的，他一邊向第11軍司令部和武漢警備司令部交涉，一邊把這份重要的情報發到國民政府統帥部，請求攻擊部隊加快速度，安排完這些事情之後，他就馬不停蹄地在偽軍各部隊之間往來穿梭，表面上是在安撫部隊，實際上卻是積極策劃起義。

橫山勇向來膽大妄為，在做出死守武漢的決定之後，他僅僅向南京的派遣軍司令部發出一紙電文，沒等多田駿六給出答覆就擅自向第11軍各師團和武漢警備司令部下達了收縮防線的命令，一夜之間，除了被中國軍隊圍困的岳陽守軍之外，所有的日軍部隊都放棄了陣地，向市區的心臟地帶集結；日本警備司令部派出大批憲兵，督促民夫在城區構築街壘工事，並把重要據點附近的民房全部拆除；收集糧食，關閉糧店，逐步在主要街道實施戒嚴。

然而，多田駿六卻認為高參們是杞人憂天，因為自己只需要在武漢停留幾個小時的時間，當天就可以來回，中國空軍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怎麼可能給自己設下埋伏？即使有人把自己的行蹤泄露給對方，也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部署。

孫百里笑著說道：「我現在想的是，咱們幹掉了多田駿六，日本人是否會找到一位更能幹的司令官。」

元月18日早上六點鐘，多田駿六大將乘坐的中型轟炸機準時從南京機場起飛，向武漢駛去，擔任護航的是六架『九七』式戰鬥機和八架『零式』艦載戰鬥機——這是派遣軍司令部極力爭取的結果。機群剛剛消失在遠處的雲層之中不到十分鐘，一道神秘的電波就穿越千山萬水，把消息送到重慶國民政府統帥部。機要參謀看到電報的內容之後喜形於色，立即轉發給長沙前線的統帥部最高長官們。

橫山勇望著自己的長官，臉上浮現出決絕的神色，毅然說道：「長官，中國軍隊轉入反攻之後，佔領區內的偽軍蠢蠢欲動，民心也極度不穩，甚至南京政府內部都有人對重慶暗送秋波，似乎皇軍已經不堪一擊，勝利唾手可得！在這個非常時刻，如果第11軍在敵軍面前棄城而逃，必將更加助長中國軍民的士氣和信心，並嚴重打擊我軍將士的士氣，以後的作戰將更加艱難！故而，我們第11軍全體將士願意以自己的血肉之軀堅守武漢，給中國軍隊和百姓一個血的教訓，讓他們知道輕視皇軍的下場！我想一個從地圖上被抹掉的城市，和數以萬計的平民屍體會給國民政府一個難以磨滅的印象！」

說到這裏，多田駿六極力平復激動的情緒，苦口婆心地說道：「橫山君，從第11軍的角度來考慮的話，你的決定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但是如果從整個中國戰場來通盤考慮的話，這種做法卻是萬萬要不得的！汪精衛的南京政府手中有近百萬軍隊，我們主要依靠他們來控制佔領區，徵集戰略物資，以達到以戰養戰的目的，如果第11軍把武漢變成廢墟，市民無一倖免，這些軍隊接下來會幹什麼就不難猜想了！這樣一來，不等於把近百萬軍隊直接送到重慶那邊去了嗎？」

多田駿六首先說道：「橫山君，本司令官對於你誓死一戰的決心深表欽佩，但是為了大日本帝國的利益，我希望第11軍全體將士能夠撤退到長江下游，進行持久戰鬥，而不是與武漢共存亡！」他對橫山勇的性格非常了解，因此用勸說的語氣，而不是直接下命令。

接到命令之後，空軍副司令官劉志航少將立即用最快的速度挑選出二十幾名最出色的戰鬥機飛行員，準備在多田駿六返航的時候發動襲擊。

多田駿六語重心長地說道：「但是我軍兵力嚴重不足，即使想把他們繳械也力不從心哪！」接著他苦笑著說道：「現在京滬杭三角地帶，汪精衛的政府軍和皇軍的比例已經達到了2：1，其中剛剛投靠過來的江北軍團戰鬥力又非常強，他們遠遠不像過去那麼聽話了！上海市區的特務們甚至敢跟憲兵隊當街火併，如果沒有軍隊撐腰，他們敢嗎？」

多田駿六聽了橫山勇的一番話之後非常感動，用飽含深情的聲音說道：「大日本帝國之所以能夠橫掃亞洲，就是因為有無數像你這樣的忠勇將士！」

日本中國派遣軍司令官多田駿六大將的命運就這樣被中國統帥部的長官們決定了，他們還給這個行動起了一個一個恰如其分、耐人尋味的代號——「斬首」。

白崇禧點了點頭，說道：「我認為值得一試！根據劉國鈞提供的情報，橫山勇意圖挾持武漢和平居民做人肉盾牌，以此來抵抗我軍的攻勢，雖然前線部隊全力猛攻，但是由於地形的限制，很難在短時間內取得突破性進展，二十余萬同胞已經深陷險境！如果我們能夠成功幹掉多田，日軍的高級指揮官們多少會有些顧忌，應該可以減少類似的暴行！」

多田駿六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很高興你願意為本司令官分憂！我已經和第三艦隊司令官協商好了，將用最快的速度派遣運輸艦隊前來武漢，展開撤退行動！」然後苦笑著說道：「現在我要去和劉國鈞談談，安撫一下這裏的數萬皇協軍！」

與此同時，日本中國派遣軍司令部對橫山勇抗拒命令的舉動大為光火，高級幕僚們紛紛向多田司令官進言，要求嚴懲橫山勇——根據日本統帥部制定的撤軍計劃，第11軍的大部兵力將用來加強京滬杭三角地帶的防務，少部分直接撤退到黃河以北，如果二三十萬軍隊隨著武漢一起化為灰燼，計劃將受到嚴重影響。多田駿六大將知道橫山勇是個固執己見的傢伙，而日軍的少壯派軍官又有抗命的『優良』傳統，如果單單依靠一紙命令，估計他很難接受，於是決定親自到武漢面授機宜。

孫百里看了看地圖，說道：「多田的來往武漢的航線全部處於我軍戰鬥機的作戰半徑之內，確實是剪除他的絕佳機會。他是中國派遣軍的總司令官，他的死肯定會對日本在華部隊的士氣造成沉重打擊！」說到這裏，他扭頭向另外兩位長官問道：「你們看怎麼辦，要不要設法把他除掉？」

陳誠看完了電報之後，馬上把桌子一拍，激動地說道：「咱們一定要幹掉多田駿六，給委員長報仇！」蔣介石對陳誠有知遇之恩，所以他一直想找機會替他報仇，但是一來沒有機會，二來找不到和合適的目標——職位太低的話沒有意義，職位太高的話又很難得手！多天駿六的軍銜是大將，又是中國派遣軍的總司令官，殺了他給蔣介石報仇是最合適不過的！

九點三十分，多田駿六乘坐的轟炸機順利抵達武漢，然後在漢口的第11軍司令部內與橫山勇展開一陣長談。

孫百里用力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這麼做，那就命令空軍實施截擊計劃，絕對不能讓多田駿六看到明天的太陽！」

「不可能！」何應欽斷然說道，「目前中國派遣軍當中地位和資格僅次於多田駿六的就是華北派遣軍司令官岡村寧次，我和他打過很長時間的交道，此人也以中國通自詡，但是性格狂傲，目空一切，認為日本陸軍天下第一，如果由他接任中國派遣軍司令官的話，絕對是件好事！」

橫山勇不屑一顧地說道：「汪精衛的軍隊嚇唬嚇唬老百姓還行，要是跟皇軍作戰的話絕對不堪一擊，不值得為他們花費精力！」

何應欽說道：「在日本陸軍當中，多田駿六資格非常老，是日本少壯派軍官和士兵崇拜的對象，在日本國民當中也有相當的影響力，如果他被擊斃，不但能沉重打擊日本軍民的士氣，甚至可能在侵華日軍當中混亂。這件事會震撼整個日本。」

隨同日軍撤退到武漢市區的還有將近五萬偽軍，這些部隊要麼是家在武漢，要麼就是在投降日軍期間犯下累累罪行，雖然原因不盡相同，但是這些人畢竟是中國人，橫山勇不可能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他們，只是要求這些部隊協助日軍構築工事。然而，日軍怪異的舉止還是引起了大部分偽軍的懷疑，而那些本地人又從自己的家屬、親戚、鄰居那裡得知糧食供應日趨緊張的消息，頓時一片嘩然，紛紛自發聚集在各部長官的門前，要求他們去向第11軍司令部問個明白，聲言如果日軍想把武漢市民餓死的話，就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