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路軍戰記》目錄

第四百二十二章 煉獄東京

第四百二十二章 煉獄東京

白崇禧的話音剛落,陳誠激憤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倭寇無端占我國土,屠戮同胞,妄圖將中華民族亡國滅種,何長官卻要和它講仁義,不是太可笑了嗎?國家仇、民族恨、重如山,這些都是要清算的!」說到這裏,陳誠的眼前浮現出無數犧牲在日軍槍口下的弟兄,想起在日軍轟炸下無處可逃的民眾,想起數以百萬的難民,想起慘死在日軍炸彈下的蔣委員長,情不自禁地反問道:「何長官,你早年曾經在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留學,與日軍很多高級將領有同窗之誼,對日本自然有深厚的感情,是不是對它們下現在的處境非常同情,動了你的惻隱之心?」
3月9日,20架B—29和60架B—17從成都和西南兩地起飛,在鄭州機場補充燃油之後,在四十余架『金雕』和七十余架P—40的護衛下,從八千米的高空向日本列島飛去,于當天晚上十一點半順利抵達東京的上空。
何某再魯鈍,也明白國讎家恨與個人感情孰輕孰重,不用你特意提醒!」
上校輕輕一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美國人和美國政府基本上都是從商人的角度來處理問題,所以總是利益優先,了解這一點就很容易打交道了!」隨後他又開始介紹起英國人的特點,「英國人和英國政府就像一個嚴謹的貴族紳士,面子和尊嚴比什麼都重要,這也是丘吉爾首相總是板著臉的緣故!」說罷柯蒂斯·李梅坐了個鬼臉,把眾人逗得大笑起來,爭吵帶來的緊張氣氛也隨之一掃而光。
此時,地面上正刮著大風,剎那間,風借火勢,火助風威,烈火迅速席捲了整個東京,到處是滾滾的濃煙——一切全都被點燃了。地面溫度幾乎在瞬間就達到了一千攝氏度,樹木、房屋以及人體全都發生自燃,連金屬都被熔化了。地面上,大火像洪水般蔓延開來,四處逃竄的人群來回狂奔。但火焰很快就將他們舔倒,並迅速化為燃燒的焦炭。一些為了求生的人跳進池塘和河流中,但池水和河水在高溫下也已沸騰,將他們活活煮死!
由於火勢蔓延太快,火場面積特別大,幾乎覆蓋了大半個東京市區,使日軍部署在市區附近的防空陣地也沒能倖免,因而沒有給中國空軍轟炸機群造成任何損失,等到附近幾座城市的日軍戰鬥機升空攔截的時候,轟炸機群已經爬升到一萬米的高空上,徑直向中國內地飛去,最終連對方的影子都沒有發現。
11點15分,轟炸機群最前面的兩架導航轟炸機首先飛入東京市區上空,由於進行了燈火管制,地面上漆黑一片,非常寧靜。導航轟炸機在距地面不足五百米的空中呈十字交叉地投下了兩串凝固汽油彈,落地之後隨即燃起了兩條長達數百米、寬約幾十米的巨大火龍,構成了一個巨大的十字,為高空中的B—29主機群標明了轟炸坐標。
何應欽知道孫百里是這個計劃堅定支持者,礙於他的身份不好當面指責,只好盡量委婉地勸諫道:「總統,我和大家一樣都非常痛恨日本政府和軍隊,但是日本人民並沒有錯,他們也是軍國主義的受害者!『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中國是有五千年文明史的國家,我們的傳統是以德報怨,以德服人,而不是以暴制暴,把仇恨繼續傳播下去。」
接著他又對何應欽說道:「何將軍,我制定的轟炸計劃的確非常殘忍,但是卻是為日本帝國量身定做的!日本民族的特點是崇拜強者,並願意向強者學習;鄙視弱者,甚至認為弱者沒有生存的權力,所以要想擊敗日本,並徹底消除戰爭的隱患,必須用最霸道的手段對付它!」
一直冷眼旁觀的柯蒂斯·李梅上校插話道:「根據爪哇守備部隊提供的情報,聯合艦隊正在向棉蘭老島集結,估計最快也要一周時間才能啟程,貴國還是有充足的時間準備!」
兩天後,劉志航和柯蒂斯·李梅上校帶著計劃書興沖沖地來到統帥部向孫百里報告,但是出乎預料的是,這份計劃書遭到了軍政部長何應欽的堅決反對!
柯蒂斯·李梅上校制定的空襲計劃總共分成三個階段:第一階段,集中所有的B—17和B—29轟炸機,用燃燒彈對日本城市進行大範圍面積轟炸,轟炸全部在深夜進行,以保障轟炸的安全;第二階段,在前期的轟炸削弱了日本本土的防空力量之後,由B—29在白天實施精確轟炸,目標是重要軍工企業,B—17繼續在夜晚進行面積轟炸;第三階段,完全掌握制空權之後,全部改為白天轟炸,目標是日本國內的港口、碼頭、車站等交通樞紐,為登陸掃清障礙。
基於對B—29這種名副其實的超級空中堡壘的信任,孫百里在返回統帥部的當天就命令劉志航與柯蒂斯·李梅上校密切合作,制定切實可行的轟炸方案上報統帥部。柯蒂斯·李梅上校對孫百里提起的轟炸方案,其實就是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商談出來準備對付日本的,由中國空軍實施的話,既能達到報復日本的目的,又能避免擔負道義上的責任,所以上校非常熱心,幾乎獨自一人就包攬了全部計劃。
孫百里點了點頭,說道:「這個問題我已經考慮過了,現在我們不但有強大的空軍,而且有嚴密的地面防空陣地,另外還有美國航空隊的支援,應付日本聯合艦隊的那三四百架飛機沒有任何問題。當然,為了安全起見,從即日起,欽州灣和廣州以南海域要派出攜帶電台和雷達的武裝漁船進行巡邏,建立警戒線。」
沒等孫百里出聲,白崇禧就反駁道:「何部長,跟禽獸講道理,並不得能體現你的仁慈,只能說你迂腐!縱觀中日兩國兩千年的交往歷史,中國始終以一個寬厚長者的態度來教育、引導日本,可是它是怎麼回報我們的呢?先是以海盜的形式劫掠邊境,等到羽翼已就的時候就直接與列強一起瓜分中國,最後還想獨吞,這些歷史和現實難道你不是很清楚嗎?」白崇禧長長地出了口氣,平復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情,「落水狗一定要痛打,要不然就會被它反咬一口,更何況這條狗剛剛被逼到河邊,還沒有落水呢?」廣西全境幾乎都淪于日軍手中,幾十次的轟炸把南寧和桂林險些夷為平地,白崇禧對日本人的仇恨可想而知,怎麼可能輕饒日本人呢!
何應欽在眾人的圍攻和說服下,態度有所鬆動,同意了日本民眾應該承擔戰爭責任的說法,但是仍然不同意對平民區進行轟炸,他說道:「我們可以把日本看作一條瘋狗,以前被它咬了一口,難道我們也去咬他一口?那我們不是自降身份嗎?」
孫百里知道美國人非常迫切地想報本土被日本航空兵轟炸的一箭之仇,就非常爽快地答應下來,於是柯蒂斯·李梅上校帶著滿意的笑容離開統帥部。
「狗崽子,準備接受上帝的懲罰吧!」擔任臨時指揮官的柯蒂斯·李梅上校咬牙切齒地下達了攻擊命令,然後駕駛著自己的座機搶先俯衝下去,緊接著,七十七架轟炸機依次魚貫而下,向東京市區連續投擲了五百多噸燃燒彈,另外還有數十架經過改裝的B—17直接撒下了數十噸汽油,原本零散的火焰迅速聚集成一股烈焰風暴!
孫百里也被何應欽的態度弄得滿肚子火氣,也很想把他臭罵一頓,但是當他看到劉志航與柯蒂斯·李梅上校兩人坐立不安的表情之後,急忙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而非常耐心地進行說服、解釋:「何部長,抗戰已經打了將近七個年頭了,日軍士兵的表現你也看到了,如果真的是受到蒙蔽的話,怎麼可能如此強悍呢?平民穿上軍服、拿起武器就是軍人,但是其思想觀念的改變卻不是朝夕之間就能夠實現的,絕大部分日本人是自覺自愿參戰的,並不是什麼軍國主義思想毒害的結果!抗戰爆發后的頭幾年,中日兩國還沒有正式宣戰,國民政府仍然有外交人員留在日本,他們看到的是日本舉國上下都全力以赴在支持這場戰爭,而不是抵觸——每當日軍在中國戰場取得較大的勝利,日本民眾就舉行聲勢浩大的遊行來慶祝,青年男子更是也入伍參戰為榮,年輕女子甚至爭先恐後地去做慰安婦,這些說明了什麼?說明日本國民是發自內心地支持戰爭,如果說日本軍國主義集團是一顆毒瘤的話,那麼日本國民就是培育它的沃土!讓他們來承擔後果是最合適不過的!」
投彈之後,柯蒂斯·李梅上校並沒有馬上返航,而是繼續在轟炸現場的上空盤旋了一會,這時候,地面建築物劇烈燃燒產生的熱浪筆直地沖了上來,把柯蒂斯·李梅的座機沖得上下顛簸,他的臉上終於浮現出滿意的笑容——轟炸效果之好遠遠超出自己的預期!這才施施然踏上歸途。
劉志航補充道:「我們在轟炸過程中發現,很多日本工人甚至在炸彈臨頭的情況下還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從而使兵工廠的生產沒有受到太大影響,班加點地製造出各種武器、彈藥和軍需品,源源不斷地送往前線;一些軍國主義狂熱分子甚至在轟炸的時候故意到街頭飲酒作樂,仰頭衝著轟炸機大笑,這些行為怎麼看也不像是宣傳的結果!」
統帥部隨即通過了這份空襲計劃,責成劉志航來負責實施,這時候,柯蒂斯·李梅上校借口中國飛行員可能還沒有掌握夜間轟炸的技巧,強烈要求由隨機而來的美國飛行員駕駛B—29進行第一次夜間轟炸,中國飛行員可以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學習。
何應欽見孫百里的態度異常堅定,統帥部的另外兩位長官也站在他那邊,知道無法改變這個決定,無奈地說道:「我知道說服不了大家,也阻止不了這個決定,但是我保留自己的意見!另外,我要提醒諸位,聯合艦隊還沒有被消滅,以日本人的性格,肯定會對國統區進行報復性轟炸,必須做好妥善的安排再動手!」
孫百里知道,中國數千年的儒家文化已經在何應欽的心靈留下深深的烙印,很難在短時間內說服他,但是還是做了最後的嘗試:「何部長,我們國家在過去的兩三千年時間里,一直認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以泱泱大國自居,習慣用居高臨下的態度來處理國與國之間的關係,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寬恕日本的行為。然而,事實已經證明我們錯了!中國並不是世界的中心,其他國家也不是蠻夷之地,國家之間實力的對比是通過科技和經濟來實現的,這也是日本一個彈丸小國敢於侵略整個亞洲的原因,如果我們仍舊死抱著這種觀念,放過日本,幾十年後他們肯定會捲土重來,所以我們絕對不可以讓子孫後代來為我們的錯誤付出血的代價——必須徹底解決日本!」
何應欽鐵青著臉說道:「無論出於何種目的,我都不會同意這種專門以平民和居民區為主要目標的轟炸行動,使用燃燒彈更是不可思議!我們是軍人,不是劊子手、屠夫!如果中國空軍這樣幹了,和日本軍隊有什麼區別?」
「修辭,我不同意這麼做完全是出於道義的考慮,不希望我們的國家背負屠戮婦孺的惡名,並不是對日寇有惻隱之心!」何應欽畢竟年長一些,雖然極度憤怒,但是還是用平靜的語氣耐心解釋,「當年在華北與梅津美治郎進行交涉的時候,日本情報機關先後三次派人刺殺我,我怎麼可能還和他們講什麼情誼!?
何應欽的臉上勉強擠出點笑容,說道:「看來你對日本人有很深的研究,那你們美國人的特點是什麼,該如何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