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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回 靈犀之亂

第一百七十一回 靈犀之亂

徐清一朝得手還焉能讓敵人喘息過來,趕緊將乾坤針催動起來,只見天上那一團紅雲如活了一樣,就蠕動起來陣勢連連變換,也不求傷敵,只要將丹增嘉措困住即可。同時徐清有條不紊的將那紫玉蛟珠布撒開來,先前佯攻的三陽一氣劍也立在陣位之上。
其實丹增嘉措也是被氣得蒙了,若是平常以他的修為不可能察覺不到附近還有一股殺氣。唯獨此刻下邊已經成了戰場,殺氣縱橫場面大亂,才將徐清的氣息給這掩了過去。他還待喝止一干弟子自相殘殺,猛地覺得身後衝來一股殺機,竟彷彿實質一般!旋即就覺耳後生風,都來不及回頭看看,「嗨呀」驚呼一聲,猛地身子下墜,在空中來了一個藍驢打滾,方始狼狽的多過了徐清的偷襲。
說那空桑達人本來與央及答措交手,雖然此刻異變突生二人暫時停手,但他也一直都注意著這邊的動靜。剛才一看來了個小沙彌,也不知說了些什麼,竟然讓央及答措如此驚慌。再看央及答措的眼神變化,他忽然想起來剛才彷彿聽見了丹增嘉措的聲音。這空桑達人才恍然大悟,趕緊招手將同來的部下招回來,高聲喝道:「嗨!央及答措!今日外有強敵,意圖不明,你我暫且放下私人恩怨,無要讓宵小之徒乘機毀了我靈犀寺的千年基業!」
說那徐清動作也真快,才將三陽一氣劍打出去,又緊跟著拋出了乾坤針。甚至下邊那一眾喇嘛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只聽見喊殺聲中,似乎有人喊了一聲住手,彷彿像是他們老住持的聲音。但是循聲朝天上一看,卻只看見了一片怪異的紅雲。此時都已經打的有些亂套了,央及答措這邊以為是敵人的法術,而空桑達人那邊也以為是對方的手段。非但沒稍微緩下來,反倒出招更加兇惡,只求短時間內能見敵人打退。
徐清見敵人使了真功夫,知道以自己如今的法力,只用法寶絕難取勝。便也不再糾纏,趕緊將乾坤針收回囊中,復又念起法訣陣咒,將『三陽十龍大陣』撐起。頓時一陣陰風慘慘,雲霧茫茫,雷火震動,靈光閃耀,天風海雨,虎嘯龍威。
央及答措一見此情也來不及再分辨其他,若是再不專心抵擋,只怕就要被敵人給斬在當場了!更何況他也看出來了,空桑達人恐怕也是想要趁此機會,就要將此事做一個了解,無論如何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遂把心一橫,高聲斷喝道:「眾弟子聽令!敵酋已然毫不顧念同門之誼下了殺手!我等也不能再手下留情,任人宰割,誓死捍衛靈犀寺的道統!」
丹增嘉措抖掉襲來的飛針,氣急敗壞的喊道:「藏頭露尾的小賊!有膽出來與我一戰!」這回他也真動了肝火,雙掌猛地一拍,竟振起驚雷般的一聲炸響。口誦佛咒,旋即雙掌一分帶出數尺長的金光,向空中搖晃幾下,立刻身外升起無數金光火焰。「看我金光琉璃佛法身!」丹增嘉措有暴喝一聲,瞬間身上湧出無量紅火,連同那萬道金光照耀,彷彿真是佛祖下凡,將四周照的通亮,連乾坤針的紅芒都顯得不那麼艷麗了。
說時遲,那時快,其實千言萬語說了這些,從徐清放出三陽一氣劍,到現在也才不過須臾之間。丹增嘉措被困陣中就知道不好,趕緊取出一隻金色經桶,念動佛咒祭出一道金光,就將通身護住,再四下觀望,準備徐徐破陣。
說那洛桑家贊放出隨身的寶錐之後,越發感覺心神難安,似乎預感馬上要有極可怕的事情發生。但是他本來長的醜陋,少年時沒少受人嘲笑欺負,這也使他自尊心極強,甚至有些偏執的地步。事到如今他更絕不允許自己退縮,就算打腫了臉,也得硬充這個胖子。洛桑家贊把大腦袋一晃,牙關一咬,沉聲低喝,又加了三分法力,操縱那烈火金錐朝雲霧燒去。
央及答措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妙,但是空桑達人之言句句在理,他卻不能反駁,只得節制手下全都退了回來。空桑達人高聲喝道:「誰知上面那是何物?剛才我彷彿聽見了師父的聲音,莫非已被困在裡頭了!」其實剛才有不少人都聽見了丹增嘉措的喊喝,只是當時殺的熱血沸騰都沒在意罷了。如今一聽有人提醒,立刻都反應過來。
「呼」的一聲,天風旋起,人聲摒滅,只有那天上灑下的一片艷紅的血雨,昭示著剛才那一瞬間發生的慘事。下面一干藩僧喇嘛全都目瞪口呆的望著天上,再沒有一個人敢飛上去試探。
徐清躲在雲上向下望去,同時小心翼翼的注意著四周的動靜,心中暗道:「只怕那剛才一出了人命就應該有人跑去跟丹增嘉措報告。他應該隨時會來平息這場暴亂,我到底是乘他來了立足未穩之際,就打一個突然襲擊呢?還是先潛藏片刻,看看形勢再說?」
那小沙彌早就失了方寸,慌忙道:「師父!大事不好了!剛才祖師爺也一同回來了,讓我下來讓您帶著寺里的眾位師兄全都停手。可那一轉眼的功夫,我向天上一望,竟親眼看見祖師被那一團紅雲給罩住了!一會又湧出來無量濃雲,更不知裏面情況如何了!」
還不等那小沙彌說完,央及答措已經目瞪口呆的看著天上,這回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要說他本人也真有些能力,但他權利的根基全在丹增嘉措,若是一旦丹增嘉措有個閃失,別說是空桑達人要來反他,只怕如今在寺里聽他驅使的一眾長老也未必就真心信服。
其實那洛桑家贊也不缺心眼,又怎會不知道敵人厲害,只是這等人前顯聖的機會,他卻不願放棄。直等飛到天上之後,他才感覺到那雲霧之中彷彿蘊藏著無盡的危險,再不敢魯莽飛入其中。抻脖子向里張望兩下也看不出個玄機,心裏也有些要打退堂鼓。但如今已成了騎虎難下之勢,若就此回去,日後還如何在寺中抬起頭來。洛桑家贊把心一橫,從懷中取出來四柄血色鋼錐,法力一摧那錐尖上就燃起了赤色火焰,直朝那雲霧之中打去。
此時徐清也隱藏在雲霧之中,操縱十頭巨蛟以五行八卦的變化遊動。卻並不急著發動進攻,只等抓住敵人破綻,再雷霆一擊將其置於死地。就在此時徐清忽然感到從陣外來了攻擊,靜心一查就知是有人從外頭攻擊大陣。他嘴角微微牽出一絲冷笑,左手的無名指向上輕輕一彈,喃喃嘆道:「天堂有路爾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這可就怪不得我了。」
就見一個長相怪異的喇嘛從央及答措的身後飛身出來,要說此人長的也真有特點,頭如麥斗,眼如金燈,凹鼻凸唇,巨齒獠牙,左臉頰上還一塊巴掌大的暗紅胎記,若非穿著一身僧袍,乍一看去就如個陰曹地府的厲鬼彷彿。說他長的怪異,卻偏偏喜好在人前賣弄,一晃那栲栳大的腦袋,脖子好似一根彈簧,竟隨時要折了似的。扯著公鴨嗓高聲喝道:「眾位休慌,待我洛桑家贊上前去探個究竟!」一語未休見他猛地縱身而起,架起一股颶風就向天上衝去。
丹增嘉措也真本領不凡,面對突如其來的偷襲,不慌不忙念動佛門秘法,斷喝一聲:「看我煉魔寶光!」雙手一份,猛地打出三道晶亮如銀的白光,就朝湧來的紅雲射去。兩相一碰陡然暴起耀眼的藍光,「轟隆」一聲就將乾坤針所下紅雲炸開了一個丈許的大窟窿。丹增嘉措冷笑一聲,正要揉身飛出。他卻低估了乾坤針的精妙,四下閃著紅芒的小針都不用徐清刻意操縱,就自動散開將那空洞補上,同時其餘方向的針芒又從四面八方射來,讓丹增嘉措好不手忙腳亂的應付了一番。
這回那一干藩僧也都不打了,心裏尋思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剛開始的時候空桑達人和央及答措還一直以為是對方的手段,但是現在已經都打消了這個念頭。若是真有哪一個擁有這等威勢,那還打什麼啊,直接就投降歸順了。就在這時候剛才派出去邀請丹增嘉措的小沙彌,急惶惶的跑來。央及答措一見他回來趕緊問道:「祖師人何處!」
那靈犀寺的一干喇嘛哪裡見過這等威勢的殺陣,全都向天上望去。只見那高空之上瞬間聚氣一團濃不透光的雲霧,其中怪聲連連好不嚇人!方圓兩三百丈橫在天上,掩去陽光投影在地上更大了數倍,昏天黑地,連同靈犀寺都被遮住。眾僧仰頭一望,雲團涌動飛騰,一時間都覺得天彷彿都要塌下來。
「敵陣怪異,師弟小心!」央及答措聲音懇切的喊道,卻不見他有半點動身攔阻的意思。其實這個洛桑家贊雖然在他這邊,卻也並不服人管束,只是礙於丹增嘉措的威信才沒反叛。平時趾高氣揚甚是瞧不起央及答措,此次便索性就由著此人顯示,若真看出個所以然來,正可打壓敵人的氣焰。若是看不出來央及答措也能藉此好好整治一下這個洛桑家贊。
丹增嘉措不敢耽擱,趕緊隨同那報信來的弟子趕赴靈犀寺善後。其實他本來隱居修行的地方也不太遠,不過二百多里的路程眨眼間就到了。只等他一看下面好幾十人就在靈犀寺的大門口拉開架勢,飛劍法寶眼花繚亂的飛了滿天,地上更躺下了好幾個。好的哼哼唧唧還有幾分生氣,倒霉的則已經臉色煞白,氣絕身亡多時了。
說那丹增嘉措本來已經卸下俗務數年,一心修鍊密宗佛法。這一日卻忽然感覺心煩意亂,恐怕要有大事發生。他正心神忐忑之時忽然外邊伺候的弟子稟報,說從靈犀寺本院那邊來人,有要事求見。這下丹增嘉措方自恍然大悟,為何自己這邊心神不寧,定然是靈犀寺出了大事。其實他心裏對空桑達人和央及答措之間的爭鬥也明鏡一樣,只是這兩個弟子他都非常鍾愛,都是不舍的懲罰任何一個。而且丹增嘉措信奉的乃是競爭哲學,認為沒有競爭就沒有發展,即便是身為佛門弟子也不能違反物競天擇的自然法則。
就在徐清心裏合計策略之時,忽然從東方的雪山之後飛來了一片祥雲,雲上立著一個黃衣喇嘛。見那人長身玉立,挺拔如松,眼神銳利,氣度不凡,迎風而來衣袂飄飛,自有一番仙家靈動的氣韻。徐清放眼打量,又與霞兒描述對照,估計此人八九不離十就是那丹增嘉措了。不由得心中暗道:「真是好俊的人物啊!怪不得敢當中就求霞兒雙修,就憑這長相風度,到也真有些自傲的本錢。只是不知手底下的功夫如何,若是不夠本事,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洛桑家贊眼見那黑影越來越清晰,竟然猛地從裏面衝出來一個比靈犀寺的佛堂還大的巨蛟腦袋。他嚇得驚呼一聲,再轉身欲逃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聽「咔嚓」一聲脆響,也分不清到底是巨蛟一口下去,牙齒相撞的聲音,還是咬碎人骨的聲音。
但那老喇嘛空桑達人死了個徒弟,早就怒火中燒,厲聲喝道:「哎呀!兀那央及答措還我徒兒命來!」言還未了,天上那法輪金光更盛,刃芒如刀,瞬間就將數個敵人打傷。彩練金光更朝央及答措籠罩過去,全無手下留情的意思,眼看就是要取了敵人性命。
看見自己多年心血鑄就的靈犀寺,竟成了同盟師兄弟的戰場,好懸沒把丹增嘉措氣的吐血。他飛臨當場猛地暴喝一聲:「都給我住手!」但他話音還沒等落下,卻驚變突生。只見天上一片濃雲之後,猛地射出來三道金光,流星趕月一般結成一道匹練似的長虹,就朝丹增嘉措打去。
但讓那報信之人進來一講,丹增嘉措也有些追悔莫及,畢竟競爭並不是自相殘殺。如今靈犀寺出了這等手足相殘的惡事,他本身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雖然藏東黃教並不直接受制於拉薩的活佛,但名義上也是活佛之下的一脈分支。若是萬一拉薩大昭寺方面查問起來,只怕他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本來那央及答措見對方死了人,立時就感覺事情的始末彷彿有些陰謀的味道。心中暗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早都不止一次的叮囑過寺中弟子,雙方畢竟曾是同門師兄弟,打鬥之時萬不可下殺手。過去也曾數次動手,都從沒出現一例傷亡。怎麼今日才一交手就忽然死了一個,還是一劍腰斬,死狀慘不忍睹。莫非有人暗下毒手,想要我兩方打的兩敗俱傷!」想到這裏他趕緊四下打量,想要看看附近是否還暗藏了宵小之徒。
四柄鋼錐全都噴出五六丈火焰,打算將雲霧驅開,看看其中到底有什麼。就在此時洛桑家贊忽然聽見一聲低沉的獸吼,與那雲霧之中傳來的獅吼龍吟完全不同,這一聲彷彿就響在他耳邊。還沒等他尋思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忽然看見面前的濃雲後面閃出一片龐大的黑影。
「何方鼠輩竟敢偷襲本座!」丹增嘉措氣的七竅生煙,自從出道以來,他還沒碰上過今天這種事。下邊弟子殺作一團,上邊竟還有人暗下殺手。再待回頭一看,迎接他的卻是漫天紅雲,開始還只是「嗡嗡」作響,旋即響做一團,合如霹靂雷霆一般。
不用問此刻能出手偷襲的人,除了徐清還能有誰!剛才徐清還在合計策略,但當他第一眼看見丹增嘉措那一瞬間,就摒棄了一切雜念。他知道機會不容錯過,若讓這丹增嘉措穩住陣腳,下面一眾喇嘛就夠人喝一壺的。只有趁此時大亂,一舉將其擊殺才是上策。
「捍衛道統!」那一眾從寺中用出來的紅衣喇嘛齊聲附和,也都使出了渾身的本領。這下兩邊可都再沒有手下留情,不用徐清再引逗就漸漸出現了傷亡。先是靈犀寺這邊一個年輕的喇嘛被一道黃光從心口穿去死於非命,緊接著空桑達人身邊一個中年喇嘛一個沒注意,被襲來的一隻黃金缽盂砸在肩上,頓時癱倒在地「哼哼唧唧」再不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