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立誓
張福軍再次搖頭。
對於張福軍的關心，顏輝卻渾若未覺，而是疾衝到堆放鎧甲、兵刃的地方，揀起一條長達三丈，用節節白骨串成的長鞭，神色激動地大吼道：「這是誰發現的？」
天池老怪的性格雖然古怪，但對顏輝他們卻是極好，拋開饋贈「偷天硯」之事不說，單是斬殺烏雲仙這一項就足以讓顏輝銘記其恩情了。顏輝率領眾人到修道界安身後，也曾打探過天池老怪的下落，可惜修道界廣袤無垠，竟未探聽到一絲消息。
想通個中關鍵，顏輝頓時神清氣爽起來。人生得意須盡歡啊，眼下還有什麼比收刮茹冠群的家產更令人開心的事呢？
「這個就不用你提醒了。」張福軍此時似乎恢復了往日的豪邁，油然說道：「老子天賦異稟，百年之內絕對能把《怒斬心經》修鍊到第五重。」
顏輝摩挲著鞭柄，語氣森寒地說道：「烏雲仙，烏蟒鞭。」
那茹冠群雖然依附於靈山姥姥，但原本就是獨霸一方的妖王，麾下的魔道修士和妖兵有近萬之眾。當日他奉靈山姥姥號令，留下數千精怪看護斷魂谷，調集了三千妖兵參与圍攻天機門，只可惜一行人發兵之時威風凜凜，最終卻近乎全軍覆沒。
「有啥好請示的？見到好東西就通通搬回長生谷去！」顏輝揮了揮手，示意弟子們自便，旋即回頭對張福軍笑道：「老張你悲悲切切的幹嘛？放心吧，羅老前輩道行精深，一身法力已經登峰造極，『聖域』之行定能逢凶化吉。再說了，你擔心
數十年彈指一揮間，誰又會料到當顏輝再次看到故人信物之時，卻已是陰陽兩隔。
「你們都傻了？快告訴我，是誰發現這東西的？」顏輝憤怒地咆哮起來。
骨龍大著膽子問道：「輝哥，這條長鞭有啥子不對么？」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往往會佔到十之八九，真正能稱心快意的，又有幾人？換作是我，會不會也像羅天君那般寂寞？」剎那間，無數念頭在顏輝腦海里湧現，對於張福軍後面所說的話，竟一句都沒聽入耳里。
「老張，你可曾聽說過天池老怪的名頭？」顏輝突然轉頭問道。
張福軍率眾破去斷魂谷禁制后，見谷中遍布劇毒花草，當機立斷火燒斷魂谷。可憐那數千妖兵，一小半被天機門人的天雷劈成齏粉，而一大半則是被毒死的。無數劇毒花草燃燒所產生毒煙毒霧，相互混雜，足以毒翻返虛境界的高手，更何況是那些僅有化神、出竅修為的精怪？
聽見顏輝的吼聲，骨龍等弟子紛紛從山洞里搶出來，不明所以地望著顏輝。
顏輝油然說道：「對嘛，拳頭才是硬道理！你得抓緊了，羅老前輩可是以百年為限的。」
張福軍回想起李華在摩天崖的行徑，心頭也是一陣暴寒。想當初，李華可是連別人山門上鑲嵌的玉片也是挖走了的。再仔細一想，貌似天機門這麼多人，除了葉楓等少數幾人，
「吃軟飯？面首？」一念至此，張福軍猛地打了一個哆嗦，他可是清楚地記得往昔人間界民眾對這類人的鄙視。
張福軍一席話說完，也是默然靜立，似是在回味與羅天君交集的過往之事。
「天賦異稟？那倒是實話！像你這樣的黑炭頭，在修道界可是少見哩，哈哈……」
就在兩人呆立之時，一個比破銅鑼好不了多少的嗓音傳來：「輝哥、張哥，山谷里的毒花毒草全部燒成灰了，兄弟們都在等著你們下命令哩。」
顏輝兩眼微潮，再次發問：「那你可曾聽說長白派？」
張福軍使勁翻了一個白眼，搶白道：「讀聖賢書，當行君子事。既知天下為公，為何又做打家劫舍的勾當？」
骨龍曾跟隨顏輝、李華、葉楓三人遠赴東瀛，與烏雲仙殊死相搏，其後又聽顏輝敘述過天池老怪斬殺烏雲仙，煉製烏蟒鞭之事。不過由於並未親眼見過烏蟒鞭，所以他剛才也沒聯想到烏雲仙這檔子事兒。等顏輝挑明了這條由白骨串成的長鞭是烏蟒鞭后，骨龍也是臉色大變。修道之人，法器俱是隨身而藏，烏蟒鞭既然是在茹冠群藏寶的山洞里發現的，以茹冠群陰毒的性格，想必天池老怪多半難逃毒手。畢竟，天池老怪的修為和茹冠群比起來，相差太遠了。
茹冠群元神分身逃脫后，卻不敢再回斷魂谷，徑直投奔一臭味相投的魔道中人去了。所以當骨龍等人趕到斷魂谷時，谷中數千精怪尚不知
昔年天池老怪離開人間界之前，獨力斬殺了烏雲仙，幫顏輝等人除掉了一個心腹大患。天池老怪除掉烏蟒后，取其骸骨煉製成了一條長鞭，也就是顏輝如今手中所拿的這條烏蟒鞭。
顏輝扭頭看了張福軍一眼，不以為意地笑道：「古人云：『大道之行，天下為公。』我是一個知書達理的斯文人，總不能忘了先賢的教誨吧？」
「當真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居啊，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這麼多『極品』的？」張福軍張開嘴，正要詢問顏輝使了什麼手段收服了這麼一大幫「極品人才」，抬眼間，卻陡然發現顏輝嘴唇微動，雙目似要噴出火來。
「錯！」顏輝斬金截鐵地予以否認。
張福軍順著顏輝的目光往下望去，卻見天機門眾弟子進進出出，並無異樣。當下訝然問道：「顏老弟，你怎麼了？」
靈山姥姥重傷逃遁，被羅天君誅殺；洪衍肉身、元神俱毀，世間再無此人；唯有茹冠群僥倖逃脫了元神。不過，肉身乃元神寄存之根，茹冠群縱然能以元神奪舍之術強佔一具新的肉身，但其實力也會大減，沒有百年苦功難以恢復鼎盛時期的功力。
張福軍進了斷魂谷，大老遠就看到顏輝正懸在半空悠閑地抽著煙，數十名天機門弟子則進進出出，不斷運用道法從山洞裡帶出大批物資。
斷魂谷深處有一個巨大的山洞，原本是一丹門存儲煉丹藥材的地方，茹冠群佔據此地后，用其擱置鎧甲、兵刃和天材地寶。為防止手下監守自盜
看到那奪目耀眼的「盜」字，張福軍差點一個跟頭從半空摔下地去，笑罵道：「老子見過無恥的，沒見過你這樣無恥的。」
使勁用手拍了一下額頭，張福軍強迫自己擯棄亂七八糟的念頭，一縱身飛進了斷魂谷。
「我說，你這些弟子打家劫舍倒是蠻熟練的啊。」張福軍方才被顏輝調侃，此時少不了要回敬一句。言下之意，你的門人行打家劫舍之事，那你這一派之掌自然就是強盜頭子。
眾人不知顏輝為何會突然發飆，俱都驚駭不已。事實上，他們跟隨顏輝修道以來，雖然曾多次被顏輝責罰，但也未見顏輝如此憤怒過。
「此『盜』非彼『道』，你不要混為一談。」顏輝屈指彈飛手中的半截煙頭，施展了一個小法術，伸出食指在虛空中寫下了「大盜之行，天下為公」八個金光閃閃的大字。
骨龍等人尋到山洞后，想盡辦法也無法破除禁制。正當眾人無計可施之際，顏輝現身谷內，輕描淡寫就將山洞入口的陣法和禁制破去。以顏輝眼下地仙境界的修為，比茹冠群的大神通境界足足高出了一個層次，破解幾個防禦性的禁制自然費不了什麼氣力。
「嗯。」張福軍隨口答了一聲，瞪著顏輝說道：「老子幾時悲悲切切了？不過你說的很對，就憑我現在的功力，即使想助恩師一臂之力恐怕也辦不到。」
張福軍搖了搖頭。修道界高手多如牛毛，更有無數隱匿潛修，與世無爭的能人，縱使張福軍見多識廣，
「皮膚黑那是父母遺傳的，關我鳥事？不過，老子如今修成了大神通，相貌可以隨意改變，或許可以試試把皮膚變白一點……」張福軍一個人在谷外尋思了好一陣，最終還是放棄了運轉玄功改變膚色的打算。不為別的，假若他真要是改變了膚色，顏輝、李華等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恐怕又會說他白白凈凈像吃軟飯的人了。
張福軍心裏那個氣啊，本想抓住顏輝捶上一拳，可那傢伙腳底像抹了油似的，早溜進斷魂谷去了。
唐唐怯生生地小聲答道：「是……是我在山洞里發現的。」
顏輝聞言後身軀一顫，臉上悲憤之色更甚。
顏輝陡然從沉思中醒轉，扭頭看了一眼百丈之外臉帶興奮神色的骨龍，突然間心頭有了一絲明悟：「羅天君寂寞關我何事？他孤家寡人一個，我卻有老婆、兄弟，也不愁今後飛升無門，替別人擔憂，我這不是吃飽了找不到事做，主動找虐么？」
大火足足燒了一天一夜，等顏輝從靈山趕至時已近尾聲。骨龍眼見顏輝到來，馬上識趣地帶著兄弟們施展「柔水術」熄滅了大火，將毒煙毒霧及一應污穢沖刷得乾乾淨淨。
看著顏輝滿臉失望地轉過身去，張福軍心知那天池老怪必和顏輝手中的長鞭有極大關聯，正欲出言相問，忽聽顏輝咬牙切齒地說道：「若不將茹冠群那廝挫骨揚灰，我顏輝誓不為人！」
張福軍愕然望向顏輝，卻見顏輝笑吟吟地說道：「雖然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在無恥這一點上，我可比胖子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