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清理門戶（1）
「我們治安總隊，不太適合管這種事。」
可陳易只是淡淡笑了一聲，道：「清理門戶。」
然而，真相是如此的詭異，他又怎麼會猜到，陳易生氣的原因，乃是自留地里的江寧，長了蛀蟲——他是在給自家的果樹驅蟲。余所長除非證明自己不是蛀蟲，否則面對聆聽捲軸狀態下的陳易，根本是沒得跑的。
時間推移，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所內的眾人也漸漸急躁。
方振南要是再晉上一級兩級的，興許還能擋得住，可他從行局的局長到副市長畢竟沒過多長時間，曾經的老關係找上門來，不躲也不行。
「好。」孔謙也咬牙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權利。當了這麼多年的治安警，他妓女嫖客抓了不少，嫖妓的官員也抓了不少，就是沒抓過穿戴整齊沒來得及找女人的公務員。
在萬眾期待和無限的疑慮中，陳易離開了鑒定所。
也許，他可以轉身就走，陳易肯定不會攔他，余聰穎還可以堅持不寫，陳易也不會強制他寫。
「我不能革你的職，所以你想走也行，想留也可。不過，你要是有心悔改的話，也寫份檢查吧。」
陳易可是真的能把自己拉下馬。余聰穎的腦子也在拚命的轉動，不光在懷念他那輛一年新的奧迪A6，也在思考陳易如此做的源動力。
「活該。」陳易嗤了一聲道：「陋規比貪污更可恨。」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頭大誰去頂吧。
難不成江寧鑒定所就是個賊窩？一鍋燴了？
盧帆一招手，徹底不明白狀況的前台又拿來了一套紙筆。
「這就
「是。」孔謙一個立正，半路出家的野軍人，比家養的軍人還愛行禮。
這是老丈人教他的最後兩招。
「我寫。」余聰穎猛的扯過紙，寫的比惠新明還快。當然，他也許還會遮遮掩掩，避重就輕，但陳易並不在乎。
「陳先生。」孔謙伏在陳易耳邊道：「都控制起來了，是不是通知紀委的人？」
「嗯？」
聽見的人都不安的扭動起來。
眾人登時鼓噪起來，卻被孔謙強力彈壓下來。每次去夜總會之類的地方抓人，總會遇到形形色色的想要逃亡的男人女人，要是沒點手段的話，他也不用混了。
「是，是是是。」惠科長一緊張，把桌面上的紙都劃破了，他急的眉頭都皺起來了，連聲道：「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不是故意的。」
40歲的處長，其實並不慢了。
要是沒有波折的話，到惠科長的年齡，他至少能坐穩了副廳級，退休前再來一步，至少重走一遍老丈人的老路。
所謂拔出蘿蔔帶出泥，鑒定所這些年真沒少賺錢，光是一條步行街上的珠寶店，每年的正當支出就得在數萬數十萬朝上，才能拿到足夠的鑒定書，聚沙成塔，正經渠道的收入，就足以讓他們編織一張底層的社交網路。
等陳易到家的時候，陳從余和方曼怡早就等在裏面了。就連小叔和大舅也在客廳坐
他還藏了一句「顯示肌肉」。
孔謙最擅控局，立刻來找陳易，勸道：「陳先生，不宜過夜啊。」
實際上，前面的動作，已經下賤到某個極端了，但當官的向來是最沒有骨氣的，不為五斗米折腰的早就餓死了，為了500斗米屈膝，算得了什麼。
「大家都是苦命人！太過分了，當日可是我們兩個一起做的。」
「我們是躲債來了。」方振南笑的苦色連連。
又是一陣混亂，但進行的比預想的容易。
他的處境，在短短的幾分鐘里，落的與惠科長一般無二。
盧帆瞅著余所長磕紅的額頭，心生不忍，卻又不免幸災樂禍的道：「這傢伙的腦袋，得腫一些日子。」
但陳易要是不給他機會的話，那他的仕途就要到此為止了。
過了一陣子，江寧市治安總隊的副總隊長孔謙，就帶著人進了地質大學的珠寶大樓。
但惠科長已經開始寫了。同在一個鑒定所近10年，誰不知道別人的秘密啊。最讓余聰穎恐懼的是，隱藏在「服辨」或「檢查」背後的危險。
伏在茶几上，連張小板凳都沒有的余所長，使勁低著頭，既是擔心被人認出來，也是真的不想抬頭。
「你帶著人，聽我命令就行了。」
孔謙立刻上前喝止，今天的事兒小不了，他站在陳易身邊竟然冒冷氣，太不正常了。
驟然間，方振南發現，除了年齡之外，陳易要做的決定，真是無可拒絕。
「陳公子。」
「有眼力。」陳易笑笑，轉身拍拍身邊的位置，道：「余所長，坐吧。」
陳
盧帆覺得可憐，示意前台道：「小姐，再拿一張紙。」
他知道陳易想要什麼，在古代，這種玩意就叫「服辨」，是認罪供狀，是表示臣服不再狡辯的玩意。寫出來，人家想怎麼拿捏自己，就怎麼拿捏自己……
只見陳易擺擺手，甚至懶得說話，卻對惠科長道：「他完蛋了，你繼續寫。」
許是看見那戴花的警銜，所內逐漸安靜下來，只余沙沙寫字的聲音。
身著制服的警察接管了鑒定所的全部通道，引起了裏面工作人員的陣陣恐慌。那些心中有鬼的科長們藏在辦公室里不敢出來，就指派著手下人出來詢問。
余聰穎自覺想的明白，姿態竟而低至下賤，哆嗦著嘴唇，蜷曲著僵硬的手臂，繼續奉茶說「陳公子」。
究竟是為了什麼？鑒定所是東南省的派出機構，普通員工都是事業單位編製，可謂沒有丁點的官場價值，要說是為了順藤摸瓜，一路砍上去，自己的老丈人就算是頂大的背景——不過廳級而已，還是文化廳的。陳家要整還需要這樣？
還準備說點什麼的陳家人都靜了下來。
嘴上說著，大家的檢查也就越寫越厚了。
余聰穎微微抬頭，看到了陳易堅毅的側臉——自個家的地盤被人蛀了，任誰都不會開心的。
待到大家都寫的差不多的時候，他指揮著盧帆道：「你去把所有的檢查都複印一張，然後打亂髮給大家。」
除了幾個「小官吏」，鑒定所剩下的都
陳易翹腿坐在接待室內，以一介白身的姿態，審視著小官吏們的檢查。
余所長忽然一陣恐懼！彷彿無邊的黑暗向自己襲來，在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時不時的有兩隻爪子伸出來，拽走他的衣服，拽走他的遮羞布，拽走他的臉皮，拽走他的肌肉，拽走他下垂的胃和肥嘟嘟的脂肪肝……最後，拽走他的官位。
陳易反而冷著臉，似笑非笑的道：「大舅，我要是鐵了心辦他們，你怎麼說？」
那就是陳易的個人行為了？
沒有這個道理啊。
「然後呢？」孔謙完全不明白，在他眼中，陳易還是陳家二公子，既不是官員，更不是江寧的主事人。
只能是得罪了他！
說歸說，不滿歸不滿，效果是極突出的。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何英雄，你不仁我不義。」
孔謙看在眼裡，急在心裏，更加想不透這位主兒想做什麼。這樣寫下去，糾察眼前這起子小官是沒問題的，但想鬧大卻不容易，往另一個方向看，事情卻容易鬧大。
雖然通知紀檢，照樣能把這個所給端了，但那耗費的精力得多少？陳家的力量是夠了，可書記和市長是怎麼想的？後續的審問、開庭，無數的麻煩事等著呢……可稍稍換個形勢，就用紀檢這把劍懸在這起子人頭上，互相揭發，當場檢舉，事不用大，夠判就行，省了多少心。
要是沒有特殊的背景或特殊的機遇，一名幹部是
陳家，是能祭起國家公器的家族。若果興大獄，做大牢，他寧願卸職回家做寓公。
被叫做「小姐」的前台脾氣好多了，再不生氣了，不光拿來了紙，還給每個人都倒了水。
四麵灰牆，已經在他的眼前晃悠了。
他原本覺得委屈，但當沒用的時候，他又變的忿忿不平，變的患得患失……
不過，這一手玩的真是漂亮啊！
所長余聰穎聲音小小的重複著「檢查」一詞。
在路上，孔謙就了解了些情況，見到陳易，小聲道：「陳先生，我四處都安排人了，保證一隻蚊子都飛不出去。不過……」
惠科長心想：這是要把大家都往死里整啊，難道還搞紅衛兵那一套？
奉茶道歉！
當幾位先生看到自己的大名，出現在某份檢查上的時候，報復的衝動油然而生……
警察就在旁邊，白紙黑字可不是鬧著玩的。
她是真的不明白，世界怎麼變化的如此之快，宛若前一刻愛不釋手的LV包包，轉瞬間就變成了假冒偽劣的贈品蛇皮袋，誰能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讓他們寫檢查，不寫的，全部甄別出來。」
因為什麼？
負荊請罪！
不實的要鬧，實在的更要鬧。
孔謙怎麼都想不明白，陳家的門戶中，啥時包含了鑒定所。還是在場的頭腦，有陳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