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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資源時代(6)

第385章 資源時代(6)

房間內的兩個人自然不知道外面的笑點,孫睿禾還在假裝嚴肅,道:「鐵九治好了,但你必須如實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就弄死他。」
「不知道。我們以前都是掏礦石的,就這次才見了神盒。鐵火藏的時候,不讓我們知道。」那巴反而有點炫耀,大約見到鐵坊中的神物,也有些得意吧,他變的自在起來,再次主動要求:「我要喝水。」
那巴求助的看向孫睿禾。興許在他眼中,這位軍人模樣的傢伙更安全一些吧。
「我都同意了,但到此為止,就只有這三個條件了。」孫睿禾緩和了一下語氣,端起茶杯,道:「可以說了吧。」
孫睿禾做了個手勢,大楊親自將水送了進去。紙杯裝的白開水,大約是擔心他自殺。
他沒有繼續讓那巴描述此問題,因為只要他想,後者一定不會介意再詳細的描述。
那巴傻乎乎的看著他。
牧天華是此次出行的士兵中,文化程度最高的一個。他的父親當年給村裡記賬,會寫30個字,全都教給了他。於是牧天華當仁不讓的上前勸說起了那巴。讓其配合詢問,並帶去了審訊室。
「就是生產鐵的法門,會的人很少。」
這片湖水相當廣闊,裏面的島有一個縣城的大小。但勘探隊去過湖中島,並沒有發現。當然,這並不奇怪,西江水寨根本組織不出來一個專業的勘探隊,其實就算組建出來了也非常難找到礦。
孫睿禾不得不再次點頭,抓緊時間問:「你說的神盒,是個什麼樣的東西。」
那巴神色一暗,低聲道:「不知道,鐵火知道,他死了。」
那巴小聲的回答了「是」。
此邪惡的觀點,讓其立刻決定遠離接下來的審理。
「是。我們晚上從西邊吊出城,出城走神奇路,就是順著水的一條路,路上從來都沒有野獸,路窄,最多兩個人並排,不能走運獸。到了湖邊,就在湖中心。那座山就是神奇山。到了神奇山……到了山上之後,有三道閘,把神盒放進去,就有金屬錠出來,不一定是什麼。」
「我們還得有一點錢……」
「我們不要回馬拉城了,我們要拉尼城邦。」
外面的佘雷沒心沒肺的笑了。孫睿禾自稱無所不能的特種兵,搶著去審訊俘虜,得到這樣的結果,卻讓人覺得很有趣。
李義壯在後邊小聲說:「他們藏在灌木里,被我們火力偵察嚇出來了,重機槍咬到三個人,就剩一個囫圇的。我答應送他去醫院的。」
「這麼大,長的,方的。」那巴比劃著,大約是一個半米長,30厘米寬的盒子,高度不知。
放在地球,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過,他坐在審訊間的椅子上,倒是和藹可親,如同鄰家大叔似的:「你叫那巴嗎?好名字,我們有個港口就叫那霸。」
那巴縮縮腦袋,道:「不知道。」
孫睿禾沉著臉說可以。
「在二道閘,其他不知道。」那巴說的越來越順口了。
「是產礦的。」
「到。」他趕緊立正站直了。
孫睿禾驕傲的揚起國字臉,耐心的給那巴解釋了地圖的看法,然後再問:「神奇山,是在這裏嗎?」
「怎麼用的?」
「255車裡。」李義壯當了10年的兵,就明白了兩件事。第一是沒背景別當兵,第二是被人罵是好事。所以他也喜歡被人罵,長官不罵說明練的不好,不受重視,這次出彩了,又挨罵了,簡直是笑容滿面。
那巴悶悶的說:「我是力士,我要工作的讓坊主滿意,兒子才能學鐵術,才能做鐵坊人。」
孫睿禾剛將225車的門給打開,裏面的那巴就瘋了似的喊:「大人,大人,救救我兄弟……求求您了……」
拉尼城邦並不遠,但他也想不出更遠的地方了。
「其中有礦石是嗎?」孫睿禾見過有船將礦石送進馬拉城,只是城內並無高爐之類的煉製工具。
孫睿禾知道,這是重要時刻了。
「說具體點。」
大楊皺皺鼻子,說:「你知道這個圖怎麼看的?」
大楊原本認為,盯緊奴隸營會有所幫助,但事實證明,人家挖礦根本不用奴隸,就是普通涉及到礦產的馬拉人也少之又少,給人的感覺像是一種秘術,而非大規模的經濟活動。
對地球人來說,西大陸的資源問題著實奇怪,若是說沒有礦藏,本地確實是出產金屬的,儘管數量不多。但若是說有礦藏,卻又不知道在哪裡,誰在挖,在哪裡挖。
李義壯拿好了簽字,對那巴道:「你要好好給首長說話,鐵九我帶走治病去了。」
他的話不是很有條理性,但孫睿禾不想打斷,任他先說。
「鐵九知道嗎?」
「我不知道。」
「給你。我們現在派人去找神盒,你估計,大概在哪裡?」孫睿禾既是給那巴說的,也是給外面人說的。
「送我們去拉尼城邦,而且給500銅幣。」那巴就像是一個蔫巴的農民,只有用棒子才能打出屁來,可說到錢了,說到糧了,又精神百倍起來。
那巴不吭聲了。
在房內房外諸人的期待中,那巴輕輕道:「鐵火在外面用了鐵術。」
「不一定。」
「力士是鐵坊裏面用來搬重物的人。」那巴頓了一下,說:「有名字的是鐵坊人。」
這段話不是很清楚,而在那巴說的時候,孫睿禾就在思考。
大楊似笑非笑的看了孫睿禾一眼,起身道:「我去查證。」
孫睿禾參加過幾次全體會議,亦有同樣的疑問。在他看來,以西大陸金屬礦產的稀缺與昂貴程度,這方面的信息肯定是非常有價值的,非得慢慢問才能有效果。
那巴不舍的舔舔嘴唇,道:「順著神奇路走,就是神奇山。」
「口渴了?喝吧。」說完,大楊也坐在了旁邊。
孫睿禾維持著親切的笑容,說:「想清楚哦,我們現在就派人去看,錯了死鐵九。」
「在哪裡。」這才是第一要問的問題。
兩名士兵擔起鐵九就走,那巴扒著擔架又哭又嚎的,被李義壯拉住笑道:「別叫了,像是女人喊老公似的。」
孫睿禾略顯失望,但還是秉承著自己的審訊規律,和顏悅色的道:「那你平時做什麼?」
「可以。」
「還要放我們走。」那巴糾結著。
礦脈的尋找並不是簡單的使用儀器,還要根據地理條件和歷史進行分析。西大陸一窮二白,什麼資料都沒有,就算好運挖到了礦,也很難判斷礦脈的所在和礦藏的儲量,實際意義不大。
孫睿禾暗暗回想收繳來的金屬錠,似乎比這個小上幾圈。
他精神一振,問:「你不是鐵坊人?」
孫睿禾知道鐵坊,那是馬拉城的內線傳來的「誕生金屬」的地方。也是少數能在城內聚居的村落。
偏偏找遍馬拉城周邊,就沒有這樣一個地方。
這時候孫睿禾也來了,一聲斷喝:「李義壯!」
孫睿禾有些不爽,覺得大楊是在搶功。但他的地位並不比雙腰人高,又不好在俘虜面前發火,於是默認了大楊的行為。
「是。」那巴這次肯定多了。
「如果你都說了,可以。」
孫睿禾猜他可能不曉得,但還是不得不問一句:「鐵術是怎麼進行的?」
西江水寨也俘虜有一些高官騎士,像是曾經的大爵士閣下。但這些人要麼假裝清貴不說,要麼就是不知道,偶爾有些莊園主進行描述,也就是到鐵坊為止。
這可是一份白撿的大功勞。
門衛是老熟人,輕輕的搖頭。
西大陸雖然有神奇的一面,但實際上依舊符合著宇宙間最基本的規律,孫睿禾不相信神盒有「創造金屬」的能力,否則鐵坊人在城內生產就行了,何必冒著生命危險出城,或者花錢購買礦石。這種神奇的煉鐵法門,不僅令孫睿禾著迷,而且讓他看到了一條金光大道。
「就是……問問主上在不在。」
「沒有了。你得回答了我的問題,礦山在哪裡?」孫睿禾沒好氣的說。如果不是這廝要水,大楊又哪裡有機會參与審訊。
那巴一臉幽怨的轉過臉來,鼻涕鬍子的嚇了李義壯一跳,不由想:這貨這副模樣,別真的是受傷男人的姘頭。
那巴這下明白了,於是很自然的問:「如果我說了,你們能把我和鐵九放了嗎?」
雖然有點顛三倒四,但事情是說明白了。
在空蕩蕩的房間內,孫睿禾坐在了有扶手的大椅子上,令那巴坐在對面。
鐵坊內的工作,似乎就像是運村人託運貨物的秘術那樣,數百數千年的保密不宣。
孫睿禾瞪了他好幾秒,才道:「俘虜呢?」
「是這裏。」那巴一臉疲憊的樣子,讓人覺得幾乎要精神崩潰了。
「我看到……看到鐵火和鐵九將神盒放進二閘道裏面,用粗繩吊著,像是我們從城裡吊出來一樣。過個一沙時間,再把粗繩拉出來,打開神盒,裏面就有金屬錠了,他們一天撈10次,然後讓我們搬出來,用了4天,湊夠40份,我們就出山了。」
「你真的叫那巴?」孫睿禾又問:「你的同伴怎麼叫鐵九?」
孫睿禾立刻追問:「藏哪裡了?」
李義壯那叫一個遺憾。
「那這一次,你們帶回來的怎麼都是金屬錠。」
「打聽什麼呢?」
他的情報部門,是受到壓力最大的。要是能有三五個月時間著重研究此問題,他肯定找到對方的礦場。但陳易給的時間太緊,西大陸又太不熟悉,得力手下都沒有幾個,想得到敵人重要的技術信息,實在是不那麼容易。
「是。」李義壯回答完,又趕忙搖頭:「不是,不能問。」
審訊就由他來進行,佘雷、大楊等人看著實時的視頻。
現在環城公路都幾乎建好了,土著連和一個稽查隊拉網式的找來找去,這還是第一次遇到可能是礦工的馬拉人……要不是馬拉城內時不時的自己生產一些金屬武器,西江水寨非得以為本地沒有礦藏的存在。
按照西大陸的命名方式,越沒有規律的名字說明身份越高,但普通的村民都是有規律的名字,像是獵風、鐵火這樣用自然來命名的已經算是村裡的高級人物了。
他是看見孫睿禾肩膀上的花了。如今馬拉城的人都知道,有花的是軍官,沒花的是士兵。
「走的時候,鐵火把神盒藏山裡了,說是下次來了用。」
那巴撓著頭,忽說:「我要喝水。」
「是。」那巴縮了縮脖子。
這同樣是個令地球人難以理解的現象。以他們的常識來說,不管是鍊鋼煉鐵,那都是要有熊熊燃燒的烈火和高爐,有濃濃的黑煙和高高的煙囪,但馬拉城內不止沒有這些裝備,甚至連黑煙都沒有冒過。
孫睿禾無奈的點頭,重複一遍:「送你們去拉尼城邦,而且給500銅幣。現在我們隨便聊聊天吧。」
孫睿禾話鋒一轉,稍顯急促的道:「運進城的礦石,都被你們用鐵術,做成了金屬錠?」
孫睿禾首先問道:「神奇山,是不是一個礦山?」
「是。」
也就是基於這種認識,水寨內的先生們才將目標放在了本地人身上,希望從他們身上得到情報和信息。
孫睿禾猜想,那巴興許是真不知道其他信息了,但他捨不得放棄,現在問出任何一個信息,那都是相當有價值的,指不定是多大的功勞。例如神盒。
野戰醫院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平日里除了讓司馬略的兩個徒弟輪流做門診鍛煉之外,司馬略自己是手術不斷的。一旦有大手術出現,全部醫生都要上手術台,因此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去看病的。第一等的是「江寧人」,第二等的是在西江水寨服役的士兵,第三等的是「良民」,若是有剩下的時間,那才輪到外人去看病——通常是不會有剩餘時間的,因此就連港口上的商人都想辦良民證,大大促進了西江水寨民政辦公室的工作開展。
外面一臉期待的先生們險些一頭撞在顯示屏上。
大楊打開地圖,指著馬拉城前面的湖,問:「是這裏嗎?」
於是,大家只能將此歸結于鍊金術士的技術。
大楊在外面同樣急的瞪眼睛。
「他是鐵坊人。」那巴現在看孫睿禾像傻子。
這句話,孫睿禾的語氣嚴厲多了。這也是水寨人都想知道的秘密。
外面頓時有了輕輕的歡呼聲,大家畢竟都是年輕人,能夠有如此重大的突破,解決一個懸在頭頂許久的問題,著實是令人振奮。
就算是一個小煤窯,那也得上百人工作吧,吃喝拉撒用的東西,生產出來的礦石,都運輸往來。
進了西江水寨的營門,李義壯下車就問:「主上來了沒?」
那巴醞釀了一陣子,在孫睿禾無比嚴厲的眼神下,吭吭巴巴的回憶道:「那天在神奇山,本來要去一閘道,但鐵三讓我們去二閘道,到了后,鐵火就讓我和跑三去放哨,我就爬上了樹,是一閘道的樹結果就看到一點。」
「要300,不,要500銅。」那巴雖然看起來傻乎乎的,可關乎切身利益的時候,還是有力士的智慧的。
如今神廟戰爭已經開始,馬拉城內正在加班加點的生產戰爭物資,各種金屬武器是大頭。然而,不管是有多少船的金屬進入馬拉城,有多少船的礦石進入馬拉城,從未有冶鍊的黑煙出現,從未有礦石流出。
他借喝水醞釀了一番心情后,用手上最有利的威脅,前所未有的嚴肅道:「你要仔細想清楚了,把你看到的東西都告訴我,好好回答,否則,不止你活不下去,鐵九也得死。」
那巴一口氣就將水喝乾勁了,一伸手,說:「還要。」
那巴情理之中的令人失望的回答:「不知道。」
「我們會治好他的,但你必須告訴我們想知道的東西,否則你們兩個還是會死。」
「那去吧。」孫睿禾拿出一個小本本,寫了幾個字,算是簽字同意。
「那你想清楚,說錯了,我也會殺了鐵九。」
那巴的腦袋大約無法運行這麼複雜的句式,只知道悲泣:「你們說過,會治好鐵九的,會治好鐵九的。」
這可是個重要情報。
於是,他就衝著攝像頭道:「我們一會拿你們隨身的東西進來,你看看哪個是神盒。」
「你是否有看到一點?」
孫睿禾滿面紅光的問:「鐵術是什麼?」
那巴急了,說:「你們的人答應過我的,那個大人,說一定會治好鐵九的。」
情報官離開了審訊室,連孫睿禾都覺得壓力小了許多,幾乎是笑容滿面的道:「那巴,你別擔心,只要是真話,我們肯定放你們走。」
孫睿禾瞪起眼珠子,說:「這是你能問的?」
「看樣子,你和鐵九關係處的很不錯嘛。」孫睿禾向著攝像頭一笑,問:「你所說的重物,是不是鐵礦石?」
「有。」那巴基本配合,他對鐵坊並沒有什麼歸屬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