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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逐風

第30章 逐風

「剩下一匹叫越影吧。」程晉州偏頭想了想,對那匹稍小一些的馬做出缺席改名的決定。
速度逐漸加快,程晉州臉上依舊浮著笑容,只是緊緊手上的韁繩。
「不錯了,不錯了。」楊明感慨著,笑道:「您在星術上的造詣,怕是要比聖堂的教授還要強呢,騎馬這些,就是細枝末節了。」
程晉州也爽快的笑出聲來。
馬場上墊著厚厚的黃土,亞東馬跑起來輕快穩當,程晉州在百多人的注目禮下,很有些帥氣凱旋的感覺。
楊明垮著臉,包不住肉的褶子頓時垂了下來。二輪的輕便馬車,比直接騎馬,實在是輕鬆不了多少。
被圍觀中,楊明好似騎驢般的駕馬過來,褶子臉抽抽著向校場方向喊:「心德,過來接我。」
圍在校場邊假作觀眾的僕役們幸福的散場離開,只剩下很具有進取心的僕役領導們——伺候主人的態度,許多人表現的比黨員還要虔誠。
「弼馬溫」心德的笑容越發謙卑,逐漸從篩子轉型猴子,眼巴巴的看著程晉州等他命令。
「哦?」程晉州有些尷尬的用食指蹭著眉毛道:「那天被灌的多了,竟沒有注意到最美麗的風景。」
劉青霜微紅著臉,又施一禮道:「我是河西轉運使的女兒。」
程晉州一馬當先,就騎了出去,現在聽說有糧食,他是一點都按捺不住。
心德訓練有素的趴倒跪下,等著程晉州踩背上馬。
「最近只是坐車了,久不騎馬,疏了。」楊明笑著自嘲,鬆開心德攙扶的胳膊。
「我是練的不好,讓您見笑了。」程晉州笑答道。
「是。」後面有急著表現的雜役,傻乎乎的回答。
程晉州一直騎到全身是汗方才停下,馬身上也皆是濕漉漉一片,他蹁腿跳下馬來,延續著速度的興奮,夠著馬鬃道:「以後就叫你逐風,響亮不響亮?」
趙權負一時語塞,牙齒咬的吱吱作響,表面上的貴族儀態都有些維持不住了。
追在劉青霜身後的趙權負,聽見身後歡呼著的名字,心裏暗暗發狠,臉上卻不露出分毫,世家子弟,裝模作樣總是第一件要學的事情。
不管是「逐風」還是僕役們,都不能做出反對的回答,於是這匹亞東馬的名字就此敲定。
「還有半個下午呢,何必浪費。」程晉州也沒要折磨老頭的打算,招手吼了一聲:「去,趕一輛馬車來。」
「你通常在教坊里說這些話?」程晉州嘿嘿笑了一聲。
「哪裡,有些事情就要趁早,提前布置,提前準備,到了必要的時候,提前決斷也未必不可。」楊明一副乾瘦版的諸葛亮模樣,狀似提點。
劉青霜盈盈轉過身來,微下腰行仕女禮,大大方方的道:「在長廳里,我見過你的。」
程晉州對太嚴格的稱呼意識不到,只輕點了下頭。
這種掌握的感覺,一時間讓程晉州爽了起來,痛快的道:「快些去接吧,別累著了楊先生。」
從數學能力的角度而言,聖堂的教授,拚死不過十八世紀的級別,楊明說的是大實話,但他這麼說的時候,肯定是以吹噓的方式——就像是程晉州不能理解星陣的運作方式一樣,這個世界的人,也很難理解超出自己3個世紀的現代數學。
回憶了一番電影中的騎士,程晉州終究還是踩著心德爬上了馬背,亞東馬更像是加強版的阿拉伯馬,比中國人常見的蒙古馬或者英國純血馬要高上半米左右,不踩著東西,只用馬鐙,他還沒這種本事。
一個人的賽場,空曠敞亮的讓人感到幸福,一個人的騎士,簡單寂寞的讓人心悸。
以後世的眼光來看,十二歲的小女孩子,還看不出什麼美貌無雙,只是端正漂亮罷了,禮數周全算是個優點,程晉州反而不是很在乎。但總的來說,以包辦婚姻的歷史來說,劉青霜幾乎交了一份完美的成績單。
有老成的下人立刻瞪了過來,在程家,老爺,少爺,哥兒可是有嚴格區分的,絲毫差池不得,但這個時間,大家都不敢說話。
至於令人厭惡的趙權負,一隻狂蜂的追逐只能說明花朵的價值,雖然這會讓另一隻狂蜂不高興,但只要每隻蜂都采不蜜,仍然能保證他的領先地位。
程晉州沒把事情想的有多嚴重,模稜兩可的點著頭,笑言道:「我們去看看莊子?」
他稍活動了一下腿部,也邁步向前走去。
心德早就到場了,眼見著事情結束,才敢鑽出來,牽著肩高和他差不多的安亞馬,笑的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撮著嘴道:「三爺,咱在跑馬場溜幾圈?」
說完話,她再一施禮,低下頭就帶著自己的侍女保鏢匆匆離開。
心德笑的像是個篩子,翹著拇指就說英明,大約是想不出好的形容詞來了。
這廝也知道200兩銀子要不回來了,乾脆一聲不吭,倒也很有股光棍氣。
掃過臉頰的風,隱約能讓程晉州回憶起自己騎著摩托的歲月。細想起來,不過數月,卻長的真若隔世。
結果卻是趙權負含恨嘲笑,表面上卻表現的正氣凜然:「教坊中的濫調,貴族的臉都是被你們這些紈絝子弟給丟光的。」
「哎呦,我這把老骨頭,可折騰不動了。」楊明連連搖頭,拍著胯下的馬道:「不如我在這裏等你再跑兩圈,我們再去看看烏縱他們做的如何,今天就算過去了。」
超出這個世界正常範疇的恭維詞,從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口中說出,不僅讓劉青霜有些措手不及,場面幾乎一度冷場。
兩個人都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得意的笑著。
楊明用一種老頭子的精明,掃視著校場上亂糟糟的人群,意有所指的道:「沒麻煩吧。」
程晉州臉色難明的目送劉青霜離開,後面幾百米處,重新偽裝成翩翩公子的趙權負顛顛的跟著。
這時候,再不合時宜的僕人們,也彷彿在看世界最高水平的賽馬一般,呼呼喝喝的喊了起來,一如在賭馬場上。
收了200兩銀子,就算是把那位南陵郡王的嫡孫得罪死了,程家倒不真的怯他們,但終歸不是什麼能炫耀的事情,程晉州支吾著就道:「下人們不懂事,讓您見笑了。」
程晉州再次蹭起了眉毛,心裏說不出是愁還是樂。先前在劉斌家裡,他就想要見見這未婚妻的模樣,未能如願,卻未成想在校場中見到了。
程晉州一愣,自言自語道:「河西轉運使豈不就是劉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