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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大牌

第275章 大牌

程晉州將自己心有餘悸的躲在一旁,看著眾人歡呼雀躍,古老而又現實的殘酷戰爭,遠距離的殺戮和數千人的死亡,讓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除了文瑞受傷之外,再沒有其他的傷亡,面對兩萬鐵騎,不能有更好的結果了。
禮部尚書給正八品的縣丞送禮,這樣的事情在哪裡都沒聽過。
德安的先生們則有了理由大肆慶祝。
戰爭讓女人走開,但在真正發生的時候,女人依舊留在城裡。在那種緊張情景里,程晉州只來得及將城外人送進城裡。
他住在擴建后的縣衙里,裏面亭台水榭,可以划小船,可以釣魚,可以撈魚,可以找星術士研究學問,順便找星術士打牌下棋搓麻將,雖然看不到電視劇,周圍卻全是明星級別的小丫頭伺候,真人擦擦碰碰,自然都是可以的。
星力全部用完的感覺,絕對不好。
打掃戰場,花費的時間比作戰要久的多。
一個很隨意的動作,頓時讓青霜美眉的臉紅似那披肩一般。
突如其來的入侵,以及突如其來的勝利,讓大夏都為之震動。至少在10年內,這是整個夏朝最輝煌的勝利。
喝著暖暖的開水,奔波了一天一夜的程晉州也被暖熱了,少有的問候道:「你還好嗎?」
擊退2萬騎兵的大事件,而且又有數十名星術士親自參与,便是朝廷亦不能坐視不管。於是不等程晉州二級星術士的慶祝儀式開始,政事堂又開始議論該給他如何評定新的官職了。
500名御林軍走在德安的街道上,鮮亮的盔甲讓他們顯的猶如反光的玻璃人一樣。
「如果讓人衝進來了,也不會有什麼傷員了。」程晉州說著拍拍她放在膝蓋上的手。
然而,程晉州連接待的動作都沒有。
這一等,就是一個月。
程晉州使勁搖搖頭,道:「最好不看。」
徐龜年捧著兩隻金錠,嗓子塞的說不出話來。
語氣出於真誠,又帶著淡淡的疲憊。
李紹林卻不是一點接的意思都沒有,他用溫暖的手,親切的合攏徐龜年捧著金裸子的手掌,讓他將金錠好好的握在手中,方才帶著和藹的笑聲道:「今天不是有馬球比賽嗎?李某年輕時候,亦是京城鼎鼎有名的馬球手呢,不知能否有幸參加一下,當然,賽中還要請徐大人再通傳稟告一番。」
現在一下子要面見禮部尚書,甚至要長時間的留在他身邊,對徐龜年來說簡直是夢幻般的噩夢,清楚而又實在。
娛樂掩蓋了程晉州本身的焦慮和不安,招待上官的工作,自然就全落在了縣丞大人身上。
徐龜年在他這輩子,除了做舉人想當官,參加大選時見到了高階官員,便再沒有見到一位三品以上的大員,從一品的禮部尚書,對他來說就像是曾祖父的兄弟的曾祖父那麼遙遠。
似乎應該是親近的,但實際上是疏遠的。有種心理上的微妙情緒。
劉青霜用大大的眼睛瞅著程晉州,有些奇怪,更多的是好奇。她就像是那些官家的大小姐們,在未嫁的時候能恣意的玩耍、任性,可是一旦訂親,就要開始學習各種各樣的禮儀,遵守各種各樣的禮儀。對於未婚夫,現在的程晉州,感覺也就變的奇妙起來。
或許是認真觀察的成果,劉青霜用很細的聲線回問道:「你還好嗎?」
「天可憐見,我只是想要退休。」徐龜年已經不止一次的如此想了,卻根本沒有成功。
大夏的官場上,除了皇帝陛下,誰敢收政事堂諸公的金裸子。
如果說火炮和機槍在一戰的時候造成了屠殺,那麼在冷兵器時代,從天而降的硝酸甘油簡直是屠宰線。快速的騎兵縱隊就像是飛速奔跑的流水線,沒有經歷過轟炸的他們,甚至連俯身彎腰等躲避方式都不明白。而在高殺傷力時代,哪怕是堅硬的坦克裝甲,最好也能動的快一點,方才能躲開大多數的攻擊。
在17世紀的環境中生活一段時間,程大博士似乎也逐漸明白過來。無論是21世紀的富豪,或者是10世紀的富豪,最好玩的永遠都是人——娛樂的本質就是玩人,現代娛樂產業,不過是最大程度的開發了公共被玩的人而已。
徐龜年帶著李紹林四處溜達,後面一串人里,連拿草紙的官吏都比他級別高——其實就是級別一樣又如何,地方上的縣令見了吏部不入流的小吏,那都是要彎腰問好的。
躲避戰禍的紹南商人們,陸陸續續的回返家園。
跟著李紹林一起來到紹南的,那些禮部和吏部的年輕有為的官員們,大約也從來沒見過正八品的接待官。作為中央官員中的核心存在,吏部和禮部的官員,不光是要兩榜進士,而且會試和殿試的成績還得優秀才行,二甲末尾或者同進士出身的,早早的就被打發到外地做縣令去了。每三年的幸運兒中的幸運兒,才有機會在翰林院中熬上三五年,再按部就班升到正六品進入各部,至於跟隨禮部尚書一起出巡的先生們,少說都是正五品甚至正四品的官員,高徐龜年整整12個台階,並且是後者永遠都攀不上去的。
兩個年輕人,誰都未曾經歷過類似的情景,期望能夠完美的處理,幾乎是不現實的。
在戰鬥結束之後打掃戰場,興許是一場戰爭中第二骯髒的活計。
按照大夏貴族軍功至上的原則,加封爵位都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聽了一整天男人們的呼喝叫聲,還好。」程晉州彷彿是忽然之間,才察覺到未婚妻的動聽嗓音的。不是所謂銀鈴般的,也不是性感的沙啞或者磁性,而是很清爽的柔和的聲線,就像是她的名字。
……
他一面說著,一面想要將金裸子遞迴給李紹林。
數名星術士的陣亡,並且包括三級一星星術士的損失,同樣是夏京星術士協會近年來少有的,作為目前唯二的四級星術士劉匡,自然也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偏偏他又因為姜璜,以及姜璜的話而發作不得。
政事堂參政加禮部尚書的李紹林,其位高權重更是引的無數人夾道歡迎,在禮教深入人心的時代,禮部最頂尖的位置,代表的可是「文曲星選拔委員會委員長」,端的是位高權重,平民想要看上一眼回去吹噓,沿途的商人們更是自發的設香爐祈求平安。便是金川省的巡撫衛大人,亦顧不得路途顛簸,急匆匆的趕來。
事實上,自第二個千人隊衝擊開始,他就不再觀察戰場情況了。
在17世紀的現代人,照樣能玩的很開心。
北漢的可憐人們,出門打獵,帶的人手竟然沒有別人閑逛的人多,活該被包了餃子。
李紹林知道星術士的大牌,知道劉匡星術士對他都沒什麼辦法,心中縱有脾氣亦發不出來,可時間拖的太久,卻也讓他承受不起。政事堂的職位有限,皇帝陛下縱使不填補新人進去,離開權力中心亦是很糟糕的事情,更別說長時間完不成工作,很容易被掛上無能的標籤。
他等了好半天,見沒有人衝進來大喝「拿下」之類的話語,方才不相信的捏捏自己的腿,然後在疼痛中道:「程大人每天都要研究星術的,實在是時間緊張……」
在表面上看,突如其來的戰爭彷彿結束了,但在人們的心裏,一次危及生命的事件,大約是終身難忘了。
然而,程晉州不說話,金州省和南陵也不好派員來接手招待的事情,整個「代表團」,便在一片和諧友好的氛圍中,享受著不對等的接待。
劉青霜輕輕笑了起來,道:「我本來組織了一些民婦,準備收治傷員,沒想到是完勝。」
他們在衝擊地帶后的一公里處,附近已經到處都是商販們違章搭建的房子。
尤其是號稱天朝第一衙門的吏部,裏面的六品主事就敢指著外地來晉見的四品大員的鼻子罵,如今在德安,正四品的吏部官員,前面領路的卻是不入流的衙役——按照縣城的等級劃分,30餘名在吏部挂號的吏員是僅次於不入流的典史的高級衙役。那些正六品的來訪官員,出去就只有白員一類的臨時工招待了。
那不是激動的,完全是嚇的。
另一方面,朝廷對程晉州的勝利更是保持著相當大的戒心。做皇帝的,不怕臣下有野性,不怕臣下有需求,但他明明知道程晉州有想要的東西,卻越來越看不透他想要什麼,在這種情況,李紹林李尚書帶著滿身的問題和職責,來到了德安。
如同天空中的劉匡和姜璜,用來觀察程晉州的時間,遠比直接與他交談的時間多。
各地民眾因此而興高采烈,但上層的星術士協會和朝廷,卻各有各的不爽。
就算是曾經親手砍過人,程晉州也難以承受戰場上的血腥變化。
他甚至在縣衙組織了一隻蹴鞠隊和一支馬球隊,兩者均是大夏的傳統節目,以往只在夏京等大地方,才有普通平民的隊伍,小程同學稍稍贊助一點,自然就成了德安的阿布扎莫維奇。
劉青霜在夏裝外裹著一件薄薄的紅色披肩來到程晉州身邊,見他神情不屬,便親自為他幫茶,即便在戰場上,濃香的茶味似乎也會讓人精神放鬆。
徐龜年謙卑的看著鬚髮皆白的李紹林,然後在他狠狠的眼神中,輕輕的「哼哼」了兩聲。
不得已,挑了個天氣晴朗的日子,李紹林準備了重重的兩個金裸子,親自塞在徐龜年手上,道:「徐大人,無論如何,且讓李某先見程大人一面吧。北漢赳赳之軍,都被星術士大人擊潰,我等實在是神往。朝廷的嘉獎,不好耽擱太久。」
劉青霜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然後看著臉色蒼白,從前線轉回的士兵們,低聲問道:「戰場上的情況不好?你要去看看嗎?」
小程同學也發覺動作輕佻,訕訕的笑了兩聲,自個在心裏回味著,又道:「實際上也沒什麼危險的,如果有問題的話,我們至少能守住城牆,到時候組織的人手就能發揮作用了,很高興不用到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