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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程家人事

第322章 程家人事

算不上強力的懲罰,可也稱不上溫和。但若是在其他的家族中,除了爵位的爭奪以外,哪裡會動用得上官府的刑罰,多半也是以吵嘴為主,暗戰為輔罷了。
路上飄著,他將伊蘇從腿上拔下來,放在肩膀上道:「我覺得自己應該系統複習一下歐拉時代的數學了。」
雖然程越松受的刑與他貪污的數額根本不成比例,但其家人看到的永遠是打下來的板子。
程家共有慶越原隆四支,林林總總少說有四十位嫡子,近百名嫡孫,若是再算上庶子的話,有血緣的男丁突破200都沒有問題的,至於五服之內的家人就更多了,整個紹南城內,凡是姓程的,拐三拐總能攀上親戚。僅僅是掛在程家名下,需要照顧的人口,就有三四千人之多。在可以預見的將來,這個數字仍將以幾何級數增漲。
言下之意,程越松未來,就只能拎鳥度日了。
他一面看著,一面還算著數目:「再有2000本就夠星盟等級5了。」
別人不知道,程秉遜就有了再發揮的餘地。如今年紀大了,他總算是智力有所增漲,心知自己是扯虎皮做大旗,做事懂得留一線,短短的一年時間,反而將自己弄的八面玲瓏,琉璃光亮,更得到不明真相的群眾的稱讚,覺得他比其他程家人謙虛有度。
「什麼?」
但程晉州卻不想讓事情拖的這麼長,他仍舊閉著眼,裝作不干擾司法公正的樣子,手上卻有節奏的打著拍子。
事實上,程晉州哪裡在乎他們,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
一名纏著頭髮的女人,不知該笑該哭的表情,嘴角又上又下,卻是很認真的拿著紅色的綢緞,蓋住程越松的下半身,指揮著人將他抬起來,同時用手輕輕的扶助他的頭。
程父和程母的天才,並不能幫助程晉州將他的天才發揮出來。
著令大管家將程家的賬目整理出來,程晉州便將樹袋熊伊蘇丟在了桌子上,讓他做會計該做的事情——至於伊蘇同志的憤慨和反抗,卻管不著了。
而今,這些麻煩事兒就紛紛堆在了程晉州頭上。想堆其他人頭上也不行,除了老太太和程文征,程家能掌住位置的,也就是小程同學了。按說程允安大人,也算是程家排名前列的人物,可他的性格,毀了程家能做到,讓貴族子們當乞丐能做到,公平合理的分配資源,他就做不到了。
人類之強大,最主要的體現就是四季發情,全年值勤待生育,在父系社會,理論上的生育間隔,也許是每天7次?
程允泉大人機警的收回即將甩下去的判簽,領悟著道:「……流於形式,不做正業,杖……」
在程家。
現如今,計劃要買上千萬兩銀子的東西,那究竟買什麼,從哪裡買,用什麼價錢買,都是要計劃的。同樣是買豆子,在菜市場買豆子,在批發市場買豆子,以及在期貨市場買豆子,都是完全不同。後者必然引起市場的供需緊張,進而影響價格。
相對一名星盟等級4的代理人的業績,佛爺當然更在乎真米的種植,於是給程晉州書籍的速度又慢了三拍。而且,他有意識的增加了書籍的字數,稍稍偏離了當年的協定。
安排上千名家族子弟,特別是那些背井離鄉來紹南重新尋找機會的旁支嫡子,如此有考驗性的工作,就全擺在了小程同學的桌子上。在其看來,這就好像畢業答辯前三天,才恍然發現,自己忘記了畢業論文的題目……
佛爺也算是研究了程晉州的習慣,故而時不時的,故意弄出本字數很多的專著,諸如《碳纖維布用於磚砌體抗震加固的試驗研究》這樣的書籍,既增加程晉州拷貝的時間,緩解他焦躁的心情,又不至於給他什麼實質性的幫助。
然而,說是「不過一點折磨」,但每年死在流刑中的不絕於道,堂堂程家貴族嫡子,那身體條件就像是吃多了肉的藏羚羊,哪容得千里遷徙。程允泉大約也是考慮到了程晉州的因素,才會給出個這樣莫能兩可的答案。若是有必要的話,程晉州自然能效法高俅于林沖之故事,將程越松廢在遷徙的路上,就像是獵人打野鴨一樣簡單。
輕輕的向知州大人揮揮手,程晉州就眯起了眼睛,似乎讓其自己來判。
一時間,程晉州竟然有些感慨。
程允泉猛的抓住又差點離手的令簽,漲紅著臉鄒道:「……把度,計六……」
可是在大夏,程晉州不過16歲罷了。
越字支的人也哭成了一片,看起來,程晉州在紅日庄斬殺軍官的事情,大家平時裝作不知道,等到想起來,才覺得可怕。到了此時,竟然都以為程晉州要將四少爺斬了立威。
程允泉不能理解程晉州的想法,擦把手上的汗,重新來過:「程越松杖責40。」
程晉州緩緩站起身,拍拍手道:「都是程家人,都是我的親人,但有些事情不能做,就不要做。大家的眼界要放開一點,別局限在紹南一隅之地。貪幾千兩銀子簡單,失去了以後的機會,就可惜了。」
「突然想到……」程晉州在空中飛著,頓了一下道:「突然不想被人打屁股。」
多虧了程晉州還記得明正典刑的重要性。
如此一來,程家家主的工作,就變的非常麻煩。安排數千人的工作,而且不能累不能苦,薪水不能少,除了天天罷工,此類工作也就是壟斷產業的國企能遇到了,可惜大夏也沒有。
聽見他的話,佛爺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猶如下過雨的樂山大佛,又或者被蹂躪了整晚的撲克牌臉。若是以前的話,他當然很歡迎程晉州進行書籍上的消費,那也是他的業績所在。
說著,就向著老宅的方向飄去。
有度是貴族儀態培養的,謙虛是現實生活逼迫的。
當然,小程同學再怎麼鬱悶,也鬱悶不過程秉遜父子。
人類社會要想維持發展,就一定要增加人類的壽命,尤其是智力的巔峰期,只有這樣,後世的科學家才能用足夠長的時間去學習前人的理論,鑽研最新的科技。在19世紀的時候,13歲就開始賣報的法拉第能夠自學成才,成為著名的物理學家,但到了21世紀,任何一名物理學家,先要用十幾年的時間,才能重複自法拉第以來的研究。科學的發展將會日新月異的趨向于扁平化,但那種一個人深入的研究某種科學的時代,已經徹底的終結了。
「咳咳咳……」程晉州覺得,60大板怕也要命,嚇阻而已,沒必要那麼重的懲罰。
不僅是程秉遜,他的兒子程晉浩,他的老爹,隆字支的耆老程文博,都在擔心程晉州的清算步驟。一個個不等程晉州來,就先躲到了鄉下的別墅里,將手邊的事情交給了下面。
對其來說,伊蘇有了自己的身體之後,倒是有了一些方便。以後再看什麼東西的時候,就不用兩個人一起看著,而只需要將樹袋熊放下來,便算是完成工作了。
然而,現在派出了越境者之後,佛爺卻不希望程晉州的等級上升了。因為超過了星盟等級6——程晉州已經是星盟等級4了——的話,代理人的權利就會陡然增大,越過客服也是有可能的事情。而越境者的工作將困難到無法進行,等到程晉州能獲得更多幫助的時候,黑戶可是打不贏白戶的。
可憐越字支老四,在老宅里吃酒吃的好好的,就被凶神惡煞的蒙大給揪了出來,一溜煙的送到了紹南知州的衙門裡。
族人們要求和家族地位相符的條件,而家族的擴張也需要族人們的輔助。但前者增漲之快速,只要一夜,兩夜,三四夜的枕頭風,後者的擴張卻可能需要一月,兩月,三四月的策劃實施。
人丁旺盛,對家族而言是值得誇耀的事情,例如程文征大人出征,輕鬆就能帶上三四百人名程家子弟,而且都是精壯的,熱情洋溢的,渴望報效祖國和家族的年輕人。這些接受過基礎軍事教育和文化教育,眼界開闊,身份高貴的家族子弟,比起軍中服苦役般的軍官,其實更有優勢——隨便死上幾百上千人,就能培養出一名合格的戰場指揮官,而許多普通軍官連字都不認識,不說未來沒可能指揮大軍團作戰,就是在戰爭中的學習能力,甚至聯絡能力都有所勉強。貴族軍官和普通軍官之間的比較就好像是信用卡和借記卡,前者一時不慎,可能要付利息,但卻會有積分獎勵和額度增漲,後者儘管安全,一輩子也就那樣了。
他說著看了眼程越松,低聲道:「四伯父,從今天起,就麻煩您留在家裡了。」
不過,在信息不對等的情況下,大家都很開心——所以透明的世界是最無聊的世界,遮遮掩掩,才能讓所有人開心。
按說老宅裏面地方金貴,他應該在別院里找實驗室,但程家的人都不同意,寧願浪費老宅的地方。
他特意在杖字後面等了兩秒,見程晉州沒反應,才一甩手,繼續喊:「杖責八……」
因此,樹袋熊仍然得做會計該做的事情。程晉州則偽裝看賬目,開始一個人購買各種書籍。
程晉州懷疑,老太太去道觀里清靜,是不是就因為煩了處理程家的內部事務。畢竟以前的程家只管嫡子嫡孫即可,現在的程家大了,地盤擴張中免不了需要庶子和旁支的幫忙,利潤分配都被大家盯的緊緊的——不患寡而患不均,貴族們可不相信「按勞分配兼顧公平」,他們要求「不勞而獲絕對公平」。
一毛不拔程秉遜的名聲並沒有隨著程家的擴大而擴大。相反,程家中人愛惜羽毛,不好意思在外面宣傳程秉遜的壞話,在紹南以外的地界,普通的鄉紳貴族,只知道程秉遜是程家正兒八經的嫡子,哪裡知道他和兒子根本與程晉州犯沖。
數百本厚厚的麻紙寫成的賬目,就算是用樹袋熊的爪子去翻,那也要好幾天時間,更被說多少得用些腦子。儘管無尾熊伊蘇非常反對小程同學的虐待行為,但以大夏如此優美的環境,人類活動產生的污染尚不能感染動物保護者的腦殼,讓他們作出智力低下的反人類行為。
要是再有幾年時間,程秉遜重新扭轉隆字支的困境也未可知。可惜,好不容易回到程家嫡子的位置上,程晉州就回到了程家。
程晉州再沒說話。知州大人總算把那判簽丟在了地上。
流刑通常是要判在1000裡外,在故土難離的大夏人看來,流刑是很重的懲罰。但在現代人看來,它等於是代替了造價昂貴的監獄,縮減成本的同時,帶給犯人最大的恐懼,不過是路途中受到的折磨,除此以外一無是處。
手上有賬本,又有程晉州旁聽,證人們都不敢隱瞞,越字支四少爺,直接就嚇破了膽,生怕程晉州自己動手,將他給砍了。當著眾人的面,就求起了情,不斷的喊:「晉州啊,我是你四伯伯啊。」
不管做的究竟有多好,終究是藉著程家的幌子在做事。現在程大博士接管程家,他就覺得好日子要到頭了。
他「流」字尚未說完,程晉州就咳嗽了一聲。
現在的知州程允泉,便是以前的長史大人。做過軍中文官的人,向來崇尚賞罰公平,故而驚堂木一拍,手拿起判簽就要甩下去,嘴上道:「知法犯法,流……」
衙役們大吼一聲「威武」,就將幸福的癱軟的四少爺給拉了下去,當著眾人的面,按在竹板上,啪啪打起了屁股。
數學之博大精深,足以讓人付出全部的生命,卻只能研究其中的很少的一部分。
歐拉其實也就是十八到十九世紀的數學,比現在的大夏數學高端一些,部分科目比星洲的略前進一些。程晉州曾與伊蘇學習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數學,但在具體的時間段內,精研的仍不夠。
程晉州所謂的實驗室,其實就是個大房間里的書寫台,很多的書寫台和很多的紙張,再加上安靜的環境,方便他將文章摘錄下來。
伊蘇不置可否的揚揚爪子,安穩的趴在程晉州的肩膀上,道:「歐拉時代的數學,也不簡單。」
程秉遜的忐忑沒有得到回報,反而是越字支的老四,成了最先的犧牲品。
程家遇到最多的問題,正是所有貴族世家們遇到最多的問題——人事複雜。
女眷們害羞的用布捂上眼睛,嚎啕大哭者,準備鬧事的家眷也停了下來,獃獃的看著男人的白屁股慢慢變紅。相對於斬首這樣的恐怖事件來說,一點皮肉之苦,丟掉個肥缺算得了什麼。
「怎麼想到又要學習了?我以為你受夠了練習的過程。」伊蘇有了身體之後,就不怎麼願意動彈了。
「咳咳咳……」
程大博士暗自有些好笑。光是他的三星星術士的身份,便不需要殺人立威的事情。
因為程晉州的習慣,是將所有的書先抄錄下來,然後再購買其他的小說,假如每本書的平均字數從1.2萬增加到1.5萬字的話,那消耗的時間就至少增加25%。事實上,由於大多數論文等,字數都在1萬以下,而專著則往往在3萬以上,所以程晉州選擇的檔內,本沒有多少重要的書籍。
文武之道,一張一弛的道理,他還是懂得的。
不想看其家人互相安慰的場景,程晉州拍拍手,就飄出了衙門大堂,朝著侍墨喊:「去準備實驗室。」
程晉州是幸運的。在21世紀,他年輕時候的玩樂和享受,已經徹底摧毀了他在科學上進步的可能——一名試圖留名青史的數學家,應該是15歲博士畢業,20歲出成績,25歲達到人生巔峰,30歲的數學家已經老的可以退休了。
程家越字支的四少爺,是程家糧行的主事人。由於糧行的特殊性,使得這個位子成了僅次於田畝管事的肥缺,錢款的出入更是甚於商行——貴族世家都有囤地的習慣,並將之作為立家之本,商業多為輔助。
程越松呻吟著,眼中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也有失去一切的灰白。
數不清數量的高階星術士,還有附庸于星術士們的騎士,乃至於德安本地的武裝部隊。絕對的武力前,程秉遜所謂的準備,所謂的辦法,就和玩兒似的。如同兔子買了水槍抵抗老虎。
以貴族子弟的消費水平,四少爺自然會利用一番職權。其實賬目上有問題,或者賬目不清的程家人不少,但在程晉州看來,最重要的兩個位置,分別就是糧行和礦井,買賣糧食賺取虧空,對他造成的損害最大,四少爺自然也就成了殺雞給猴看的榜樣——程晉州沒時間把每隻雞拎出來,給它們打疫苗,就只能寄希望于猴子的熱血,能讓雞們抖擻精神,用一身雞皮疙瘩的熱汗,換取免疫力。
「我要保護自己的地盤,誰都不能侵入。」程晉州說著又道:「我要補充些歐拉時代的數學。」
不過,在維持家族發展的時候,眾多的人口就變成了麻煩事,經濟因素是主要的,同在家族內,男人們完全沒有克勤克儉之類的說法,他們就是想過得比別人好,擁有比父輩更好的生活——在現代社會,這是社會進步的推動力,在追求穩定的封建社會,這就是摧毀平衡的液化氣。
他以前積極的提高程晉州的等級和能力,是為了給自己製造身體進行儲備。可是現在,有了身體之後,他就不怎麼願意程晉州發展太快,以免頻繁的接觸星盟,結果暴露了自己。
兩位客服出於各自的原因,都沒告訴程晉州其中的緣由,故而程晉州還得意于有東西可存,抄寫的不亦樂乎。在現在的他看來,有用的文章,比起純粹的燒星盟點數沒,似乎更有意義。因而他抄錄書籍的時間多了,星盟點數增加的反而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