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硫球
張全在那怔了一下，自己此次護送小田佑二郎前往日本，本是另外肩負重任，硫球純屬意外，不想鄭風卻提出這個要求，著實讓人有些為難。
鄭風淚流不止：「天使有所不知，起初我等只顧躲藏，避免倭人毒手，次后安頓下來，遣人回到中原，才知道大明已亡，中原換成清朝為帝，使者幾番懇求中原皇帝發兵，卻始終不得任何音訊，因此我等也便死了這份心，卻不知天使由何而來？」
「薩摩藩入侵硫球國借口有三，一是江戶幕府遣返了漂流到日本境內的琉球進貢船，但琉球拒絕向日本遣使謝恩；二是琉球攻擊明朝商人赴日貿易的船隻，實際上是海盜所為，阻撓日本與明朝間的貿易；三，琉球沒有負擔豐臣秀吉入侵朝鮮時的兵費，而是由薩摩藩代為墊付，但琉球不予償還。
小田佑二郎見這兩個天朝官員在那低聲說話，心裏矛盾。
張全再無猶豫，厲聲而道：「硫球者，天朝屬國也，倭人妄自竊據，隔斷硫球中華通路，人神共憤，今日我既然已經來此，必然消除硫球倭人！」
就聽鄭風說道：「天使，倭人在我硫球，奄美一帶屯駐兩千士卒，其餘地方不過千人左右，而又主要集中在首里，此去一天路程可以到達，鄭風在此叩拜，請天使無論如何助我驅逐倭寇！」
「如今中原再度易主！」王曉冬把中華大地最近一段時候發生的事情揀要點說了一會，這兩個硫球人這才恍然大悟，再度面朝中原方面，磕了三個響頭，以示硫球人臣服之心。
張全沒有明白，這些拿著刀衝上來的人是什麼意思，火槍轟擊之下，如此衝鋒豈有倖存道理？
沉靜了沒有多少時候，就看到對面晃動著一塊白色的布，眼看中國軍隊不再射擊，十多個人一齊走了出來。
自從先祖為倭人殺害之後，鄭、向兩家東躲西藏，內心對倭人憤恨不已，一心只想著光復硫球，使硫球從此再不受倭人壓迫，洗雪先祖仇恨，不過本身實力單薄，哪裡能夠成功？到了後來人丁單薄，傳到鄭風這一代，居然兩家就剩下了這麼兩人。
張全想了一會，答應下來，當時船隊緩緩向硫球國方向開進，到了天黑時分已然靠岸。
王曉冬卻慷慨激昂說道：「張將軍，此正道也，硫球本是中華屬國，為倭人竊據，今我忠勇壯士來此，何必猶豫？倭人必無防備，正是我等克成大功之機！
中國一眾將領官員聽了嘆息不止，王曉冬嘆著氣說道：「爾等本是蠻夷之人，卻能不屈從於倭人淫威，忠心耿耿恢復硫球，兩百多年矢志不渝，可嘆可嘉，這份精神也算難得。只是兩百年來，卻又為何不遣使中華可，以求中華相助？」
小田佑二郎指著前方，仔細地和自己身邊的中華將軍官員介紹：「與那國島與硫球國相距不遠，又與台灣相鄰，島上僅有八百多人，但是在古金繁次郎的統治下，民風彪悍，由於遠離日本控制，所以日本國在這的影響非常小，有的時候政令在這根本無法起到任何作用，一直以來，這裏都是讓幕府將軍頭疼的地方。」
對於王曉冬這個讀書人，張全還是非常尊敬的，當下依了王曉冬的意見，以二十士兵為前驅慢慢朝著那個村落走去。
張全不以為意，正想再派人聯絡，卻看王曉冬制止了張全舉動，慨然說道：「此處乃是中華屬國，硫球國自從為薩摩蕃侵佔以後，再無一個士兵，我料那些駐紮著的必然是薩摩蕃人，張將軍何必再行聯絡，只管大搖大擺進去即可！」
「將軍，此次硫球國未來朝貢天朝，我們既然路過這裏，天色快黑，何不就在硫球登陸，一來可以休息一晚，二來也可以興師問罪。」
「尚真王繼位以後，先是平定八重山群島的遠彌計赤蜂之亂；大明朝嘉靖元年又平定與那國島鬼虎之亂。次后尚清王率軍北伐，攻取奄美群島。琉球王國終於將勢力擴張到整個琉球列島，確定了北起喜界島、奄美大島，南至宮古、八重山群島的疆界，即所謂三省並三十六島，這也是硫球唯一值得自豪時代。」
「可惜，硫球國雖然臣服於我中華，卻因為薩摩藩入侵，被迫再向薩摩蕃和幕府朝貢。」王曉冬鼻子里冷冷哼了一聲，語氣之中不無嘲諷：
領頭的那個日本人名叫犬也毅，肚子上中了火槍，傷勢頗為沉重，張全想了一下，這人留著有用，讓日本降兵抬了，又派了十名士兵押解這伙俘虜去船隻停泊之地。
順我天朝者則昌，逆我天朝者則亡，薩摩藩倭人暴虐無道，荼毒硫球，爾等何不振奮民心，跟隨我等殺賊，恢復硫球之威！」
可再想到終究都是日本人，這麼一來好像也等於是在那裡抽自己耳光。
「等等，老張。」邢少強把張全拉到一邊，悄悄說道：「還是仔細考慮一
「你們，你們是……」
說著兩人「咚咚」磕頭不止，張全攙扶起了兩人，仔細追問之下，才知道這兩個人居然一個是鄭迥後人，一個是向里瑞後人，鄭、向二人具是當年硫球國內的主戰大臣，也就是所謂的親明派。
「將軍，再往前走一天路程就是與那國島了！」
又仔細詢問首里情況，調兵遣將，張全那些部下也本都是些好事之徒，在海上呆的久了，一個一個都腰酸背疼的，此刻聽到有仗打了，居然人人都比張全還要興奮。
好容易摸著找到了關押犯人的地方，卻看到押解出來的犯人總共兩個，年紀也不會超過三十歲，在那不斷掙扎，大聲在那咒罵什麼，小田佑二郎趕緊翻譯道：
張全看著在那慷慨陳詞的王曉冬，忽然明白皇帝陛下為什麼要把這人一起派往日本了，這人雖然是個讀書人，可卻是個天朝至上之人。
張全目光不經意間落到了小田佑二郎身上，就看到這個日本人目光閃動不定，張全很快會意，這個日本人也在那看著自己這個統兵將軍敢不敢打。
邢少強笑著拍了一下王曉冬：「王兄，不用再說了，既然已經來到硫球，正可以去島上看上一看，要說我長那麼大，還是第一次進入中華以外土地，心裏好奇的很，走，走，陪著我到處走走看看去！」
這三條理由何其荒謬？薩摩藩入侵琉球，該藩派遣官員，測量分配田地，劃清國界，制定賦稅，強迫琉球割讓奄美群島，要挾琉球向薩摩進貢，琉球政府還要被迫授予薩摩所派人員官品職位。琉球國內的親明派在戰後全部被罷免官職，三司官鄭迥被薩摩藩斬首，向里瑞則被薩摩扣作人質，由親日的毛鳳儀、毛鳳朝取代其三司官職務。尚寧王之後，琉球在被薩摩所佔島嶼建立館舍，兩國同時派官員管理來往貿易和收稅。此後琉球王國就淪為薩摩藩的傀儡政權。此後薩摩藩又強行割占琉球北部奄美諸島。
張全哪裡會管小田佑二郎在那說些什麼，當下派人回去，徵調士卒來此與自己會合，只留下二百人看守船
小田佑二郎大是尷尬，未料這位中華官員對硫球國歷史如此熟悉，張全和邢少強、彭霸天相視而笑，這位王曉冬王大人可是負責編纂「中華文明大史」的，這周邊國家一切豈有不了如指掌的道理？
這硫球國也是奇怪，如此規模船隊靠岸，別說無人前來詢問，就是等到兵卒登陸之後，居然在附近再沒看到半個人影。
吩咐水軍將領看管船隻，安紮營寨，帶了百來名護衛朝前走去，岸邊十數里處再也看不到半個人影，走了足有一個多時辰，才隱隱約約在前面依稀看到一個村莊。
眼看使硫球擺脫倭人統治，洗雪先人仇恨之路離自己越來越遠，整風和向墨二人孤注一擲，鼓動數百硫球人起事，可惜這些硫球人不習武事已久，哪裡會是倭人對手？不過幾天時間已被倭人鎮壓，鄭、向二人僥倖逃脫，竭力躲藏之下，卻終究還是為倭人擒獲。
再仔細追問下去，原來這伙日本薩摩藩的士兵，抓獲到了幾個犯人，準備押解到奄美去，看著天色已晚，想著在這村子里安扎一晚，到了天亮再行啟程，誰想到卻遇到了煞星。
張全點了點頭，也沒有說什麼，什麼與那國島，這些名字在自己聽起來如此陌生，天色已經暗淡下來，小田佑二郎小心說道：
誰想到還沒有等小田佑二郎開口，黑色里已經「轟轟」發出幾聲響聲，最前面的一個士兵痛苦的哼了一聲，捂著大腿跌倒在了地上。
「對面在那說不要打了，說他們是薩摩蕃的士兵！」
琉球王曾遣使臣到清朝請求冊封，滿清順治帝封尚質王為琉球王，琉球國表面上只是成為清王朝的藩屬，但實際上也對薩摩藩稱臣。琉球與清朝繼續朝貢貿易，卻被實際宗主薩摩藩剝削一次。該藩也是幕府宣布鎖國以後，唯一能以此變相方式獲得國際貿易收入的私藩。
兩個囚犯在那看了半天，忽然一齊跪倒在了地上，兩人一齊放聲大哭，領頭那人邊哭邊道：「硫球外臣鄭風、向墨，自從硫球為倭人佔據，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光復國家，再歸天朝，奈何舉動不慎，為倭人所擒，本來抱著必死之心，誰想竟得天朝大軍相救，我等感恩戴德，叩謝天朝活命之恩，此生必屬天朝！」
「陛下曾經說過硫球國對我中華素來堅貞，此次不來朝貢想來別有原因，既然已經到了這裏，何不去看一個究竟？」王曉冬在那仔細記錄
眼看這兩個囚犯居然如此硬氣，張全大起好感，沒想到那兩個犯人忽然一齊停住罵聲，愣愣看著對面士兵，只怕這兩個囚犯也已經發現，面前將士穿戴和抓獲自己的薩摩蕃人大不相同。
加上這人肚子里有文化，善於鼓動，硫球不過是其小試身手而已，等到將來到了日本，就憑這個人的這番本事，沒準能到起到天大作用……
「明朝萬曆三十七年，日本江戶幕府薩摩藩藩主島津家久派遣樺山久高為總大將，平田增宗為副大將，率兵三千人、船一百余只入侵琉球，尚寧王令馬良弼率精兵千餘人前往北山重鎮今歸仁城，增援北山監守向克祉。四月薩摩藩軍兵臨首里城下，尚寧王下令各地琉軍退保首里城，薩軍趁機佔領那霸港。尚寧王見守城無望，遣攝政尚宏、三司官向里瑞赴薩軍投降，並設宴請罪。薩軍立馬良弼、毛繼祖為傀儡，管理首里城；同時俘虜琉球王尚寧王和王子、官員一百餘人撤兵回國。隨後，尚寧王被帶往日本駿河國面見德川家康。尚寧王君臣在鹿兒島被迫與薩摩簽訂《掟十五條》，才被釋放歸國。」
張全頓時勃然大怒：「給我打這幫狗日的！」
聽到領頭年紀稍長一些的囚犯疑惑問話，張全微微笑了一下：「我們是中華聯合帝國的軍隊，也就是你們嘴裏說的中華天朝！」
「他們說的是既然被你們抓到了，要殺就殺，他日就算化成厲鬼，也必然會找你們索命！」
「硫球國國少人稀，唯一強盛時期是尚真王在位時期。」小田佑二郎對硫球國甚是熟悉，搖頭晃腦說道：
張全派人前去察看，又等了有小半個時辰，探子回報前面是個只住著百十來戶人家村子，好像還有軍隊駐守。
小田佑二郎的話卻一點也沒有讓張全住手的意思，反而下令士兵加大攻擊力度，如此一來對面頓時亂成一團，誰想到過了一會，就看到幾個揮動著長刀的人沖了出來，嘴裏狂呼小叫，瘋了一般的朝著這裏沖了過來，張全倒是怔了一下，還沒有等自己下令，手下士兵已經用手裡火槍轟轟的打倒了這幾個人，這麼一來很快戰場變得安靜下來。
張全笑了一下：「告訴他們我們是中華天朝來的。」
朝前走了沒有幾步，忽然傳來唧里瓜拉一陣鳥語，幾人都把目光投向小田佑二郎，小田佑二郎趕緊說道：「將軍，那是讓
「老邢，我已經有了計較。」張全不是不知道邢少強擔憂，低聲在邢少強耳邊說了一會，邢少強頻頻點頭，展顏而笑：
「你等皆是天朝子民，本該順化天朝，為何倭人一到，膽戰心驚如此？今我天朝數萬大軍到此，必然幫助你們驅逐倭人，一雪前恥！
這位大文人說的容易，自己連著水軍統共只帶了八百人而已，能成功固然是好，可萬一失手的話豈不對大帥大計造成嚴重破壞？張全在那想了一會，還是有些遲疑。
對那些被薩摩藩人抓獲的犯人大起興趣，進了村子，裏面的硫球人一個一個都躲在屋子之中，再沒有半個敢出來的。
「原來你早就有了準備，如此也好，一是可以恢復硫球，二是可以給咱們那些屬國信心，三也是給小田佑二郎信心。萬一失敗，這份責任你我一起承擔也就是了！」
要說這麼多人里，對日本最沒有好感的就是王曉冬，據說當日王曉冬祖輩，曾經有人在倭寇入侵之時喪生，或許到了現在，王曉冬心裏這一口氣依舊無法咽下。
村子里的硫球人，聽到是中華天朝大軍來了，恐懼之心消除，逐漸都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一個個圍住中國士兵官員，在那不停哭訴什麼。
張全在那商定用兵計劃，卻看王曉冬把那些硫球人召集起來，自己找了個高處站了上去，大聲說道：
薩摩藩此次得罪天朝，被天朝用兵，本來也不關自己的事，薩摩藩素來不服管教，被這些天朝之軍教訓一下，或許對坂本君未來大計有所幫助也不一定。
小田，硫球本是我中華屬國，卻被日本強行佔領，明裡侍奉中華為主，暗裡卻被迫向薩摩蕃進貢，我說的對還是不對那？」
「對，對。」小田佑二郎連連點頭，一時又找不到好的借口為日本推託：「那些都是薩摩蕃背著日本做出來的事情，其實和日本並無多大關聯。」
檢查了下戰場，這股敵人一共二十八個人，被打死了十一個，傷了七個，讓小田佑二郎問了一下，這些卻原來都是駐紮在硫球國的日本士兵。
槍聲瞬間大作，百多名中國士兵的火槍很快壓制住了對面，不斷的有慘呼聲傳來，過了不多一會，對面很快又再度傳來聽不懂的鳥語。
王曉冬卻是書生氣十足，也不管小田佑二郎尷尬：
等到起身，鄭風說道：「天使既然統領大軍來此，何不驅逐倭人，營救國王，以恢復硫球昔日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