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9章 不可說，不可說

「說出來，只會造成大家的恐慌。想想看，一旦他們知道如果他們在這裏死了，就等於永遠的死了，他們的反應會如何？我不認為強烈的死亡威脅能夠迫使大家緊密的團結在一起。老說什麼團結團結，其實每個人都清楚，一旦生命的威脅迫近，人首先想到的還是自己。」

「咳咳！」一聲咳嗽從樹後面傳來，「但願沒有打擾到你們。」

「這個場景里大概會有很多出手的機會吧。」尹曠心中想道，「哪怕我再如何的擔心你，很多時候我卻不可能保護到你，更多的你還得依靠自己。在高校，對你的溺愛呵護，反而是對你的傷害。」錢倩倩能夠聽到尹曠心中的心聲，不自覺的就鑽入尹曠的懷裡，「我知道……我都知道。」

建立意識共享之後，黎霜沐也不忙著說話，而是抽出一根煙，點燃吸了一口，才道：「關於這次考試的死亡懲罰，你有什麼看法。」尹曠臉色一暗，道：「你也發現了？」黎霜沐道：「你常說『事有反常必有妖』。這次考試明明是S級難度，單是基礎獎勵就是2萬點，如果說死亡沒有一點懲罰明顯說不過去。而且什麼懲罰都不給完全不符合校長的風格。」

錢倩倩急忙的從尹曠的懷裡鑽出來，道：「我……我到別處去。」這時候，冷畫屏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倩妹子，我們到別處說話去。」

尹曠撫摸著錢倩倩的秀髮，輕輕的嗅了嗅，然後抬起頭，感嘆一聲道：「可惜今天沒有月亮。」錢倩倩嘻嘻一笑，道：「也沒有花，只有樹。」尹曠一愣，隨即明白錢倩倩的意思，「花前月下」嘛，不由得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比如，校長沒有給出明確的任務！之前眾人或忙於對付白龍公子，或者忙於奔命，根本無暇去思考關於本場景的任務。而等到他們安安靜靜的坐下來，並且準備思考如何度過這場景的時候，他們愕然的發現他們校長根本就沒有給他們明確的任務！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們不知道來這個鬼地方幹什麼，意味著他們不知道如何才能回到高校。為此，他們必須去不斷的去嘗試，去碰運氣，直到觸發那該死的主線任務，然後完成它，然後回到高校。

黎霜沐默默的吸盡最後一口煙，然後將煙頭丟到地上，一腳踩了上去，「涼拌！」

眾人都不說話。是因為無話可說，也是因為有許多話要說。弄到最後，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之前，眾人「啰里啰唆」的討論了將近一個多小時，可是說到最後，才發現是白費口舌。因為他們說的，對本場景的作用微乎其微——剩下的那麼一點點作用，就是讓他們更加清晰的認識到，這個「S」級的考試場景有多麼的困難，恐怖！

說起來，錢倩倩其實並不算弱。原本她就是比較稀少的雙強化者，「聖光牧師」強化可以治療輔助，「火凰血統」也有著不俗的破壞力。更何況，她因禍得福，獲得了由紅葉親自創造的軀體，這使得她的「火凰血統」不用通過校長強化就晉級了一個等級，達到了「大二年級及格」的水平，也獲得了一些火屬性的攻擊技能。班裡屬性名稱更改的人並不多，而她就是其中一個。之所以給人很弱的感覺，一來是她大部分都在施展她的輔助治療技能，充當奶媽這一角色，二來真正讓她出手的機會其實並不多，而她真正的爆發出來的破壞力尹曠是了解一些的，不是很強，但也絕不弱。

「是啊……更加的殘忍！」尹曠道，「沒有明確的任務，只能在這個滿是神佛妖怪的地方亂竄，甚至要和傳說中的孫悟空對戰；一旦死亡，靈魂歸入『六道』，對我們來說幾乎等同於徹底死亡，靈魂不在『凈靈湖』，連復活機會都不知道有沒有……還真是對得起『S』級的難度評價啊。」

在深山老林之中，廢棄的山神廟裡。一堆篝火彷彿一朵綻放的蓮花，時不時的發出「嗶啵嗶啵」的響聲。閃爍不定的火光將圍在周圍的一圈人的臉頰映照的時而通紅時而晦暗。

尹曠雙手枕頭，靠在樹榦上，抬眼望著漆黑一片的夜空，道：「是啊。校長的那句『我就不給你們額外的懲罰了』，乍一聽，很容易就理解為就算我們死了校長也不會給予我們任何的懲罰……可是再細細的琢磨一下，真相或許根本不是這樣，甚至可能完全相反。為什麼不給『額外的懲罰』？不是因為校長仁慈，或許是因為完全沒有必要了啊！」

「我知道你的意思。」尹曠嘆息一聲，「你想問，究竟要不要將這則情報告訴班裡的其他人，是嗎？」黎霜沐道：「那麼，你怎麼看？」他又把包袱抖回給了尹曠。尹曠忍不住嗤笑一聲，道：「我又不是『元芳』，我能怎麼看？」黎霜沐聳聳肩，不再踢皮球，道：「我的意思是，瞞著！」

經過安排之後，由尹曠帶領的第一組，包括錢倩倩，曾飛，潘龍濤，魏明五人守上半夜。五人分佈在山神廟的周圍，曾飛則搶佔制高點，全面地將山神廟封鎖了起來。而尹曠自然是和錢倩倩一起了。原本，尹曠以為還花一段時間來安慰她。哪知錢倩倩並沒有像尹曠想的那樣嬌氣，她反而主動的向尹曠道歉，承認自己當時太過任性了，並保證下次不再這樣韌性，不給尹曠添麻煩云云。也虧得尹曠可以通過「卡拉之道」截取一些錢倩倩的想法，否則換了別人，又會認為錢倩倩賭氣說氣話了。隨後，尹曠便順勢的溫言軟語了一番。

黎霜沐也靠在了一棵樹上，道：「我就知道你也一定看出來了。那麼，問題來了……」

尹曠暗道：「好傢夥，準備還蠻充分的。」尹曠特意的囑咐了錢倩倩一聲不要走遠，就讓冷畫屏將她帶走了。

「……」尹曠頗為無語。可他也知道黎霜沐如果沒什麼要緊的事情的話，是不會做出如此大煞風景的事情來的。

尹曠道：「我想，死亡的懲罰估計就是再也回不到高校了！我們的靈魂將被這個世界的『牛頭馬面』帶到地府，然後進入這個世界的『六道輪迴』之中，如此循環往複，徹底成為這個世界芸芸眾生中的一員。如此，校長就完全沒有必要給我們其他的懲罰了。」

是黎霜沐的聲音。

黎霜沐突出一口煙圈，道：「那就這麼定了？不說出來？」

「那你怎麼看？」

夜幕降臨。

藉著閃爍搖曳的火光，尹曠道：「大家也別這樣干做了。難得歇息來，抓緊時間休息吧。現在大家分成三組，一組守夜，另外兩組休息，輪流作息，以備不測。」

廟中很安靜，廟外卻不安寧。時而有夜裡的山風在外頭呼嘯作響，時而有夜梟的長鳴，還有一些古怪的分辨不出的聲音。這些各種各樣的聲音糅雜在一起，反而更顯得廟中的死寂了。

「而且他們都以為因為這場考試難度太大，所以校長不給我們懲罰。所以在得知我殺死了白龍馬的時候，不少人反而為白龍馬叫屈，就因為它白馬王子嗎？」尹曠忍不住露出嘲諷的笑，「可如果不說出來的話，當他們死亡的那一刻，當他們發現真相的那一刻……這未免太過殘忍了。如果進入『六道輪迴』的吧，我們這群人，多半要下地獄，最好估計也是做幾世的畜生。」

「……」

分好小組之後，篝火就熄滅了。夜裡火光是最容易吸引山林野獸的了。更何況在「西遊」的世界中，山林里除了野獸，還有更加恐怖的魑魅魍魎，山精鬼怪。現在大約是夜裡八點左右，夜還未深，一旦夜深了，誰知道會吸引來一些什麼鬼東西。

黎霜沐道：「如果告訴他們，反而更加的殘忍。」

可笑的是，他們明明不願意回到那恐怖的高校中，可是他們卻要千辛萬苦的尋找回到高校的方法。天意何等的弄人啊？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即是錯！」尹曠道，「與其說出來給大家帶來恐慌，甚至引發不可測的後果，還不如不說。努力的想方設法活下去，才是最緊要的。現在這個團隊還算是團結。我們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機會活著離開這個該死的世界。當然，如果出現了某些不安定的因素……」

黎霜沐這才走上前來，道：「抱歉打擾到你了。」尹曠道：「沒什麼。」尹曠也不問「你為什麼不去休息」這種多於話，直接就道，「正事要緊。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說。」黎霜沐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腦子。尹曠知道黎霜沐是說用意識進行交流，以防止別人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