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1章 無情難，忘情艱

在天地面前，人的意志是多餘的！

尹曠一咬牙，攥緊了拳頭，喃喃說道：「你們都想著靠算計智謀殺死對方，到現在都沒有真正的較量過，嘿，那我現在偏偏要一棍子把你們的計謀全部攪碎！」

所以，他想到的並非是人的無情，而是「大道無情」，「太上忘情」。

此無情，絕非人之無情。

難道高校就是為了培養「太上忘情」的聖人嗎？不，或許這隻是其中一個，「成就唯一真實的人」似乎才是高校最終的目標？可是這又是為了什麼？為什麼要「成就唯一真實的人」呢？

其實尹曠曾經觸及過「無情」的狀態。第一次，是在「死神來了」當中。那次是在黑人大叔面前，看著他為死人處理遺體，莫名其妙的就進入了那種狀態，最後也莫名其妙的退出了。第二次，是融合「君」創造世界的記憶，不自覺的陷入那種「創世神」般的狀態，同樣是「無情」。而第三次，是在領悟「死亡法則」的三年之中。通過不斷的設計殺人，他成功的做到了將人命與石頭草木划等號。這算是「無情」的初級狀態。而現在，他已經觸摸到了「毀滅法則」的門把手，就差進入「忘情無情」的狀態。尹曠有種感覺，一旦進入「忘情無情」，他絕對可以領悟「毀滅法則」。

「難道要催眠自己？」這個念頭剛剛一生起就被尹曠搖頭否決了。因為就算是催眠的了自己還是有意識的，更糟糕的是這還不受自己控制，誰知道到時候會發生什麼。弄不好到時候連自我意識都消散了，變成一個植物人。「人家釋迦牟尼在菩提樹下悟道，大徹大悟，難道我也要找個地方枯坐？」尹曠突然想著去翻一翻古書典籍，看看那些佛道有名的人物是怎麼悟道的。可是剛一跨出門，尹曠有停下了。還是不行！什麼佛經道書，那些都是別人悟的道。自己現在已經因為自我意識的存在而困擾了，若將別人的感悟的東西注入自己的意識之中，那不是更亂？尋常事物還可以讀書獲取經驗，唯獨「忘情無情」不行。

其實如果可能，尹曠更願意學釋迦牟尼或者老子，找個什麼地方安安心心的坐下來，感天悟地。以他目前在高校的積累作為基礎，他相信給他足夠的時間，他完全可以進入「忘情無情」的狀態，領悟毀滅法則也是遲早的事情。大三的那幫傢伙就是這樣做的，「凝軸」的前往各個世界尋找「自己」，未凝軸的就在獲得的世界中「悟道」。所以到了大三很少人還會去上課。可對於尹曠來說，現在的情況卻沒有那麼的時間給他坐下來「悟道」。而且那「差一步」就好像一根魚刺一樣卡在心頭難受，剛才更是差一點就有走火入魔的趨勢。尹曠深知，如果不將心中的壓抑發泄出來，將危害不淺。而去打架，去殺人，對他來說無疑是最好的發泄方法！

尹曠突然停下，渾身的力量凝聚起來，卻不知道如何發泄出去，恁是難受。

關於這一點，尹曠曾經也思考過。以人之力行非人之事。這隱隱和校長的目的，與高校存在的意義有著某種關聯。可是到目前為止，除了知道要將多個自己的靈魂融合，點燃「本源靈燭」以外，其他的一無所知。要做到這一點，必須「凝軸」，才能自由出入穿梭于各個世界。而要「凝軸」，卻需要領悟至少三種法則。而要領悟三種法則，則必然會觸摸到「大道無情」的理念。

可是究竟要如何做呢？

只差一步，就少了那臨門一腳！

尹曠的呆愣，皆是因為「無情」二字。

「忘情無情……嘿，忘情無情……毀滅，創造，死亡……」尹曠一邊兜兜轉轉一邊嘀咕著，「三生萬物，唯獨缺一啊……毀滅中蘊含了死亡，只不過死亡是正對有生命的，毀滅是針對一切存在物質，無論生死……創造與毀滅對立……如果是創造生命的話又和死亡挂鉤，只可惜未能接觸『生命法則』……」尹曠真的感覺自己快要凌亂了，「就差一點，就差一點點……可惡！」

「嘶……呼……」深呼吸，慢吐氣，尹曠讓自己平靜下來。他知道，如果自己再糾結下去，只怕真就要「走火入魔」了。就在剛才，他差一點有點控制不住自己體內的力量。

尹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的放鬆，讓自己的情緒平緩，讓自己的心跳減弱，然後一點點的讓自己意識變得飄渺……然後，他開始幻想自己存在於一處空洞的什麼都沒有的所在，周圍混沌一片，自己的意識在那裡如煙如霧的漂浮，然後構想著……突然，尹曠睜開了眼睛。「不行，不行！這樣子還是介入了自我的意識！」尹曠躥了起來，不禁有些煩悶。作為一個具備獨立思考能力，頭腦支配著軀體的人，怎麼可能自主的做到那種「無情忘情」狀態嘛？又不是真正的石頭草木。而真正的沒有意識情感的人，那還是人嗎，就算是也是死人，和石頭草木一模一樣。

可是現在，距離領悟「毀滅法則」只有一步之遙，距離「凝軸」只有兩步之遙，可偏偏這一步兩步他好像怎麼也跨步出去似的，你說煩人不煩人！？

尹曠嘆息，是因為要進入這種「大道無情」「太上忘情」的狀態談何容易？人因有情而為人。人無情便是畜生。可是要做到石頭草木一般根本沒有「情」的概念……只怕也只有將自己變成沒有思想沒有靈魂與意識的石頭草木才成吧。可是如此一來，作為人還有活下去的意義嗎？

「不行！這樣下去不行！」尹曠搖了搖頭，「算計來算計去，全是虛的。實在是受夠了動腦子想對策的路子。我多久沒有痛痛快快的打一場了？自從進入這個世界，就好像回到了以前弱小的時候，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死氣沉沉的，全無鬥志全無激情，只知道動腦子想著怎麼算計別人，怎麼防止被別人算計。這算什麼？這裡是高校啊！打！去打一場！幹什麼瞻前顧後？幹什麼像以前一樣總想著依靠算計，總是確保安全穩妥。對於我們來說有什麼意義？反正現在我也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和鬱悶，乾脆去痛痛快快的打一場！」

如此，尹曠又轉回自己的屋子。然後在自己的屋子裡面轉來轉去，徘徊不停。

想透了這一點，尹曠恍如感覺一股清風撲面，有種豁然開朗的爽快感。但是緊接著，神情又暗淡了下來。尹曠呆愣了一會兒，便嘆息一聲，道：「任妹子，我需要休息一下。」貂蟬輕輕的「嗯」了一聲，便如飄雲般離去了。

以人力行毀滅之事，則必然不可以缺少情。可是，僅僅是要有毀滅之情嗎？這固然是說的通的。就如貂蟬所言，「若是有情只怕也不忍毀滅」。但是如果毀滅需要的是毀滅的強烈意志的話，尹曠是絕對不缺少的。可是他卻久久都無法領悟「毀滅法則」。所以，還不夠！

「嘿！就讓我無腦衝動一回！既然你們都不動手，那咱們就來點熱鬧的！」拿起一塊貂蟬給他準備的點心，狠狠地咬了一口，「嗯？味道還不錯！」

因為這所高校，我已經不是我了……

人的情，是在人這種生物出現之後才具有被的。但是法則，天地間的大道，卻是先於人這種生物而存在。就此「無情」而言，是根本就沒有所謂「情」的概念，這便是「大道無情」。在天地法則，大道至理面前，不存在情，一切都是平等——不，或者說根本連「平等」的概念也不存在。它就是那樣，不需要詮釋，不需要比較，不需要人為其附加任何的概念于意向。一切皆空，完事皆虛。

太上忘情，大道無情！

尹曠呼吸有些急促了。此時此刻，能夠讓尹曠意志動搖情緒起伏的事物已經不多了。毫不客氣地說，甚至錢倩倩唐柔語現在死了，他都未必會內心動搖起伏——莫非還奢望一個抬手間設計死亡幾千人的人會因為情情愛愛而動搖心境？尹曠偶爾也感慨唏噓，以前的那個尹曠現在不知道死到哪個旮旯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