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之天子門生》目錄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你們聰明別人也不糊塗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你們聰明別人也不糊塗

「老夫方才與郭主簿閑聊,知曉你上午拒不領受太后詔書,不願意擔任宣德郎前往興州?」
江逐流不語,靜靜地聽王曾往下說。
西平王李德明未經朝廷允許擅自對甘州回鶻妄動刀兵,其魯莽行為固然應該受到懲處,但是這畢竟是我大宋朝的家事。假如依了王曾所奏,朝廷派兵襄助甘州回鶻,這不等於派兵幫助甘州回鶻這個外人和我們大宋自家人打仗?這讓他人看了,豈不笑我大宋內外不分、親疏不辨?
王曾先把這次朝廷爭論的經過為江逐流講述一遍,江逐流已經在香香傳來的絹書上看過,雖然王曾所講有所出入,但是也大同小異,主要意思基本相符。末了,王曾話鋒一轉,問了另外一個問題:「江舟,你可知道,這次錢惟演和呂夷簡二人為何阻止朝廷派兵襄助甘州回鶻?」
「只是錢惟演和呂夷簡沒有想到,他們為了反對老夫提出遣人前往興州之提議,竟然會因為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幾近擱淺。」王曾搖頭道:「他們二人雖然聰明,滿朝文武又豈是傻子?」
王曾見江逐流語氣恭敬,這才收起微笑,板起面孔——對於自己人,王曾一向是喜歡板起面孔的——嚴肅地說道:「江舟,你可知道老夫為何過來找你?」
江逐流點頭道:「江舟明白。只是江舟有一事不明,欲想請教通判大人,大人為何說這次出使興州,非我江舟不可呢?下官實在是不敢相信,我大宋文臣武將人才濟濟,誰人都可以出使興州,為何要偏偏選我江舟呢?」
香香傳過的消息固然重要,不過江逐流還是沒有弄明白為何劉太後會選中他前往興州,難道說因為和他曾佔西平王處那個番邦和尚阿布杜的上風有關么?
錢惟演和呂夷簡對晏殊等人的意見不屑一顧,認為不過是書生杞人憂天之言。西平王比起甘州回鶻固然強大,可是比起大宋天朝來講不過是彈丸之地,假如他敢違背聖意,朝廷這時候發兵,誰人也說不了什麼,所謂師出有名也!以大宋天朝之天威,出仁義之師伐彈丸之地,旋即誅滅,何須顧慮?
王曾搖頭道:「非也。能擔任錢、呂二人能擔任樞密使與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豈是目光短淺之輩?他們二人之所以阻止朝廷出兵,原因無他,僅僅是因為這個出兵的建議是老夫向朝廷提出的!」
王曾道:「不必緊張,老夫只是與你私下交談。今日此話不會傳入第三人之耳,你儘管放心便是。」
「下官江舟,見過通判大人!」
「正是如此!」江逐流回答道。
江逐流暗道這一點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且不說傳達懿旨的黃門官剛剛離去,若是王大人是奉旨前來,早就宣讀聖旨了,還用在這裏和我客套?
王曾點點頭道:「不錯,老夫的確是為此事而來,但是卻不是來傳達太后的懿旨。」
「哦?」江逐流先是驚訝,又略一沉思,隨即明白:「通判大人,錢、呂二人乃是怕朝廷出兵取得勝利,通判大人就此立了大功,搶了他們的風頭。故此才反對大人之議?」
江逐流知道王曾對他在如此緊要的關頭還去風月場所感到不滿,他也懶得辯解。反正他一心想推掉太后對他的任命,這個關頭去春風樓廝混,正好顯得他真的無意于那個狗屁的宣德郎。
「王曾?他來找我作甚?一定是與我出使興州有關吧?」江逐流收起絹書,告別春娘,匆匆趕回縣衙。
在朝會之上,附和錢惟演和呂夷簡意見的文武大臣佔了絕大多數。
但是,還有另一股微弱的聲音。就是以禮部尚書晏殊為主的兩三個臣子,極力贊同王曾的意見,說西平王李德明狼子野心,不可不察。若是僅僅派遣使臣過去,不動用軍隊,豈能勸說西平王從甘州回鶻撤軍?假如他一邊曲意逢迎朝廷,一邊卻加快對甘州回鶻的用兵,等朝廷反應過來,党項人已經滅了甘州回鶻,佔了西域諸番於我大宋通商之交通要津,造成木已成舟的既成事實,朝廷這時再說出兵,豈不是已經晚了嗎?
江逐流看完絹書,搖頭暗嘆。大宋朝廷怎麼選錢惟演和呂夷簡這麼兩個目光短視的人統領文武百官?若西平王李德明真的是彈丸之地,出兵即可誅滅,又何必等到現在?以宋太祖趙匡胤和宋太宗趙光義兩兄弟的雄才大略,不早就把党項人滅了嗎?以大宋之軍力,現在對付西平王李德明尚且不易,若是讓他取了甘、涼二州肥沃之地,力量又憑空大了幾分,那時候豈不是更難對付嗎?
香香在信箋上把這個過程寫得還是比較清楚,至於劉太后最終為何選擇了江逐流為宣德郎,出使興州,香香卻無從知曉。
「通判大人,這般說來真是愧煞江舟了。什麼魯莽不魯莽的?當日若非通判大人舉薦,下官如何能進得伊洛書院讀書?又如何能有機會進得京師,得萬歲之垂青,獲八品縣丞之職?論起來,通判大人在江舟心目中實乃等同於座師。只是萬歲已經收江舟為門生,下官實在不便於在通判大人面前持弟子之禮。」江逐流抱拳說道:「但是無論什麼時候通判大人光臨滎陽,江舟必隨傳隨到,至於風月場所,應酬而已,何必當真。」
江逐流冷笑道:「這二人俱是鼠目寸光、目光短淺之輩,安能明白甘州回鶻於我大宋之重要乎?」
江逐流連忙抱拳道:「通判大人,江舟不過一個區區八品縣丞,安敢要挾朝廷?又如何要挾得起?」
王曾嚴肅的面孔上露出一絲笑容,道:「因為,除了你江舟,實在是找不出第二個背這個黑鍋的人選了!」
「呵呵,老夫來得魯莽,打擾了江大人的雅興了!」王曾語帶雙關的說道。
王曾在奏本中說,甘州回鶻雖蕞爾小國、彈丸之地,其存亡對我大宋天朝影響卻舉足輕重,故此臣王曾特斗膽上書,懇乞萬歲與皇太後派兵前往甘、涼二州,以震懾党項,維護甘州回鶻。
王曾點頭道:「雖不全中,亦相差不遠。老夫當日在朝中為相之時,就與錢、呂二人不和。這次老夫接了狄青密報,之所以立即到京師向皇上和太後奏本,一時因為時間緊急,容不得有過多拖延。二是老夫本以為,雖然錢、呂和老夫有過不和,但是在軍國大事之前,身為大宋臣子,當放下個人恩怨,以國家大事為重。可是老夫萬萬沒有想到,錢、呂二人竟然把私人恩怨和個人榮辱得失看得如此之重,以至於忘記了為人臣者之本分也!」
「原來江舟你是負氣啊!」王曾撫髯道,「老夫本來還以為你看出了這次出使興州非你不可,所以借故要挾朝廷呢。」
江逐流目瞪口呆得看著王曾:「下官願聞其詳。」
最後劉太后做了決斷,採納樞密使錢惟演和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呂夷簡的意見,決定派遣使臣到興州西平王宮,以賀壽為名,勸諭李德明從甘州回鶻撤兵。
王曾道:「這又是為何?」
江逐流答道:「不是為何,只是不想而已。下官寧可關起門來在滎陽當我這八品縣丞,也不願意升為那個什麼六品宣德郎。誰知道太后老人家以後會不會又有什麼看下官不高興,把我重新貶謫來滎陽當縣丞呢?」
江逐流正在胡亂琢磨,門外有衙役急匆匆地奔了過來:「啟稟縣丞大人,河南府通判王曾王大人到了縣衙門,要見大人。」
江逐流道:「通判大人當為太后令江舟出使興州而來。」
況且西平王李德明又遣人到朝廷來恭請聖使前往觀壽,宣沐聖恩,說明他心中還是記得自己乃大宋人臣之本分。假如朝廷此時不遣使者前往賀壽,反而派遣軍隊,西平王李德明豈能不感到心寒?說不定會因此逼反了党項所部。
劉太後接到王曾的奏本后,立刻召集文武百官上朝商議。在朝會上,文武大臣對這件事情分成了兩派,樞密使錢惟演和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呂夷簡為一派,言說党項雖惡,乃我大宋之臣屬,甘州回鶻雖恭,乃我大宋化外之國。
錢惟演和呂夷簡向太后和皇上進言,對西平王李德明應該以安撫為主,派遣使者過去,借為西平王李德明賀為名,曉諭於他,讓他罷了刀兵,把部眾從甘州回鶻境內撤回便是。這樣即可維護住甘州回鶻,也全了太后、聖上與西平王君臣情分,在不耗費一兵一卒,一糧一物的情況下揚了我大宋之天威,豈不兩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