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皇室血統
歐陽林心中一片混亂，想起自己身後的那一位，不由疑竇叢生。
老計頭驕傲回答，「正是！他正是我羅剎國皇儲殿下，此來長春谷，自然是為了踐下先皇千年前立下的誓言——」
「老計，我早就跟你說，我不是殿下，如今照這位長春谷歐陽谷主的說法，說不定，你才是這羅剎古國的殿下才對！」
歐陽林點了點頭，臉上更是現出狐疑之色。
歐陽林腦中轟然作響，踉踉蹌蹌地退了好幾步。
歐陽林渾身顫抖，口不能言，面色蒼白。
在這恍如神跡的一刻，他終於醒悟過來，愛女之心，突然發作，就如瘋魔一般，向著風子岳祈求。
風子岳與老計頭面面相覷，不知他為何如此，正想要開口解釋，卻聽不知何處，傳來了一個幽幽的聲音。
這麼說來，與他同來的這位，當真是羅剎皇室後裔？
歐陽林武功大成之後，也曾試過冒險出谷，不過以他先天七重的修為，也只能在冰封之地，行進三日，就已是極限，不得不泱泱退回，為此還生了一場大病。
他也是最後留在皇帝身邊的臣子。
「哼，你說的倒是輕巧！」
雖然偶然有外人闖入，但一般這些人也都已經半死不活，自己都迷失了路途，而按照長春谷的規矩，對這些外人也不客氣，略加詢問，就予以剷除。
歐陽林的牙齒格格作響，因為恐懼，讓他根本動彈不得。
「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兒！救救我的女兒！」
「不過，這位風公子把計統領的後人帶來，倒是幫了我的大忙！」
卻聽寒潭石築之中，也同時傳來了一聲驚呼。
「這老頭就是谷主？複姓歐陽，莫非是當日殿前大將軍歐陽勝的後人？想不到也是亂臣賊子！」
若說是他存了要利用風子岳的心思，也未免實在說不過去，畢竟老頭不會武功，也無能服眾，就算風子岳把他帶了回去，難道憑著他自己就能拿回皇位不成？
歐陽林大吃一驚，
若是再堅持幾日，就算不是必死無疑，那也是九死一生！
只是……這個五羊城風子岳，到底是什麼人？
那聲音陰惻惻的，若有若無，也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飄了出來。
風子岳有如閑庭信步，在曲橋之上，緩緩而行。
他雙目血紅，想起自己身後的那一位，又鼓起了幾分勇氣。
「我本以為，天下間，擁有羅剎皇室血統的，只剩下我跟阮蘇荷兩個，沒想到，竟然還有一個！」
在歐陽林撕破臉皮，全力出手的時候，她還真是沒有什麼應對的辦法。
可是他分明說自己乃是禁衛軍後裔，還將風子岳錯認為羅剎國的殿下，一路跟隨到此。
那驚天動地的一掌，在他渾身散發的威壓之下，變得荒謬可笑，不值一提。
風子岳的言語甚是平淡，卻透著一股不容駁斥的威嚴。
而剛剛還在開口說話的阮蘇荷，卻是沒有發出一絲聲息。
他冷哼一聲，瞪大了眼睛，「莫不是你要說，你是我羅剎國的殿下不成？」
他壯了膽氣，說話聲音，也是越來越高。
「六十年苦心，弒父殺子，我的七邪大法，終於可以大成了！」
「原來是駙馬都尉計光之後，怪不得這位老先生，能夠抵禦冰封之地的肅殺之氣，果然是有我羅剎皇室的血統，風公子，你不要誤會了！」
「歐陽林，你不要自己嚇自己，這位風公子，武功已至先天巔峰，體內自成小天地，自然是不懼這外界肅殺之氣，與我羅剎國皇室的血統無關……」
如果這少年是殿下的話……那他……
歐陽林的面容扭曲，好不容易才從風子岳的威壓之中掙扎出來，怪笑道：「閣下，你說得倒是輕巧！若不血祭，長春谷中，生機斷絕冰封千里，在這裏的人，起碼要死一半！」
這根本不是武功能夠抗衡的。
對於長春谷
「神仙！你也是神仙！」
不會——
這……這種感覺……
老計頭挺起了胸膛，「老漢計昀，先祖乃是當日禁衛軍統領計光，扶保皇上，乃是大大的忠臣！」
若不是羅剎皇室，就算是先天高手，也難以抵擋暴風雪中蘊含的殺機。
阮蘇荷這才霍然想起，雖然與他攀談了許久，卻耽於中原風光，這些關鍵的問題，她都還沒有來得及詢問。
這麼說來……歐陽林偷眼瞟了風子岳一眼，更是心生畏懼。
羅剎古國，建於極北之地，本身就有肅殺之氣漫溢，只有皇室血統，可以承受這肅殺之氣，所以當年的皇帝，失去了方天巨木根之後，仍然可以帶著親信離去，並未殞命，還立下了要回歸的誓言。
是……神？
當日長春谷一役，阮皇后擊傷皇帝，取得方天巨木根，就在山谷之中使用，皇帝憤而離去，隨著他走的，只有禁衛軍百人，其中統領，正是這個計光。
他的面色慘白，彷彿是受了巨大的打擊。
那中年人，忽然瘋狂一般地跪倒在地上，對著風子岳連連磕頭。
這老計頭別的不知道，對各人的祖宗，倒是了如指掌。
「當時阮皇後有兩位公主，二公主尚未出閣，就隨著母親留在長春谷中，而長公主，就是許了駙馬都尉計光，跟隨皇上和禁衛軍一起離去，沒想到如今，也是留下後人。」
「——取回方天巨木根！」
他徑直地走到了歐陽林的面前。
「這……這怎麼可能！」
「長春谷外，冰封千里，我們千年以來，不知探查過多少次，這冰原無窮無盡，如何南遷？」
老計頭不諳武功，卻能夠抵擋冰封之地的寒冷，難道說，他竟然有羅剎國皇室血統？
「南遷中原，安身立命，豈不是比依賴這一塊木頭，要來得好多了！」
歐陽林的武功，在她看來已經是世間至境，她要與之相抗，無非是以神魂攻擊的笛曲自保。
那他口稱殿下，與這少年在一處？
「胡……胡說八道！」
對……這個少年，武功雖高，但絕不會是神……不會！
雖然語氣並不是怎樣陰狠，說話的內容，也是平實普通，只是從聲調之中，就能感到一股擰不幹的陰寒之意，聽在耳中，就像一個字一個字都是由冰塊凝成的一般。
風子岳微微一笑，忽然面色一變，「你說什麼？」
千年以來，還從來沒有人帶來過中原的消息。
風子岳淡然一笑，「方天巨木根，支撐了你們千年，也成了你們唯一的依賴了么？既然出了問題，那怎麼不想別的辦法？」
風子岳的袖子輕輕一拂，只見那滔天的巨浪，詭異地平息下去，沒有發出一點聲息，寒潭水面又變成了波平如鏡。
風子岳沒有搭理跪在地上頻頻磕頭的中年人，在他心底，對這個軟弱的父親其實頗為鄙視，一心只想求告別人，而不是靠著自己去守護親人——雖然他真的是能力有限，但缺乏血性，也是事實。
難道是他在作偽？
他聽老計頭一口報出自己祖先的姓名，當下也是明白，這老頭一定是當初追隨皇帝離去的禁衛軍中人後裔，說起來，勉強也可算是自己人。
風子岳冷笑一聲，「那我是從何而來？中原之地，距此雖然有千里之遙，但只要走上十余日，就可以到了北匈草原的邊緣，到時候自然離開了這冰封之地，哪裡能算得上是無窮無盡？」
伴隨著一陣狂笑之聲，忽然之間，老計頭渾身一軟，癱倒在地，風子岳吃了一驚，伸手扶住。
寒潭石築之中，小藝看到父親這副模樣，也不由地哇一聲哭了起來。
「歐陽谷主，你長春谷的家務事，我本不該管，不過這種以童男童女血祭之事，我卻絕不容其發生！」
風子岳搖了搖頭
這風子岳年紀輕輕，實力卻還在歐陽林之上，怎不讓她感到又驚又喜？
只有羅剎國皇室的血統，才能夠不懼肅殺之氣。
風子岳輕輕一拍，老計頭從昏睡之中醒來，睡眼惺忪，一時之間，還有些迷糊身在何處。
「禁衛軍統領計光？」
他雖無武功，倒是膽氣過人。
他來這裏，又是為了什麼？
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帶他們南遷中原，也算是一勞永逸地解決了這方天巨木根三十年一次，生氣供應斷絕的問題。
只聽寒潭石築之中，傳來一個清幽女聲，正是阮蘇荷開口。
像風子岳這樣，明確地說出中原位置的，千年以來，還是第一個。
她早就料到風子岳並不簡單，但身為長春谷中人，見識卻是不可避免地受到限制。
他行事誠懇，分明是不知自己的皇室血統的身份，否則的話，也絕不會錯認風子岳，更不會將他帶到此處。
如此一來，真相大白，風子岳心中清楚，歐陽林卻是面色大變。
歐陽林心中震驚，面色蒼白，一把抓住了老計頭，「你說，這位便是殿下……那他，那他來這長春谷中……」
阮蘇荷將她摟入懷中，輕拍撫慰，心中也是驚異無比。
老計頭一睜開眼睛，見到風子岳站在自己跟前，面前還有一堆長春谷中人，不由大駭，霍然跨前一步，擋在風子岳之前。
這個少年身上散發的威壓，強橫無匹，讓他有一種頂禮膜拜的衝動。
「哼！」
風子岳微微一笑，拍了拍老計頭的肩膀。
這老頭並非長春谷中人，看他活蹦亂跳地在此，那就真的是不懼外面的風雪，這麼說來，乃是禁衛軍統領計光之後無疑！
他口稱殿下，難道這少年，還真是羅剎古國皇室的後裔不成？
他剛剛走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得明白，別說方天巨木根出了問題，就算它依然完好，風子岳將他取走之後，這幾千人，斷然無法再在長春谷中生存。
他剛才說，只有羅剎國皇室血統，才能抵擋這千里冰封之地的肅殺之氣，若是若此……
歐陽林面色巨變，「中原至此，若有千余里冰封，這肅殺之氣，除非是我羅剎古國皇室後裔，誰能抵擋？」
歐陽林也是愣了一愣，不知這老頭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果然他確實是有皇室的血統，不過這血統，並非來自父系，而是來自母系。
「無窮無盡？」
「你……你……」
這種無力感，只有在面對那一位的時候，才會在他的心頭泛起，但這個少年，一身白衣，如玉樹臨風，腰間掛一口青銅古劍，卻明顯不是那一位。
「不錯，我先祖確實還有個駙馬都尉的封號！」
「中原？」
這種神乎其技，在長春谷中人看來，幾乎都已經超越了武學的範疇。
歐陽林身後，幾個人一起失聲驚呼。
歐陽林的面色古怪，冷汗從背上一顆顆地滲了出來。
風子岳猛然皺眉，伸手虛空一抓，昏睡在草叢中的老計頭霍然飛起，騰雲駕霧一般飛到了他的身邊！
歐陽林悶哼一聲，方天巨木根之事，在谷中雖然也算是秘密，但這少年既然出入寒潭石築，聽阮蘇荷說起過，那也不奇怪。
風子岳的眉頭一皺，青銅古劍，嗆鋃出鞘，無聲無息地朝著虛空之中，直刺而去！
老計頭愣了一愣，望了歐陽林一眼，悶哼一聲。
那是袁小藝的驚呼之聲，語調之中，有說不盡的驚惶之意。
風子岳恍然大悟，這才明白為什麼老計頭居然有如此特殊的體質。
「不錯！不錯！」
風子岳尚未開口，老計頭倒是先幫他說了出來。
「殿下，這是怎麼回事？你莫怕，有老計在此，斷不會讓這些亂臣賊子，傷殿下一根毫毛！」
阮蘇荷幽幽開口，老計頭一拍腦袋，呵呵而笑。
「不容……發生？」
「為了幾個小孩，你要殺盡我長春谷中人么？」
「娘娘！娘娘你怎麼了！」
神道眼中，眾生如螻蟻，哪有這麼多婆婆媽媽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