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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女鬼哭訴伸冤

第050章 女鬼哭訴伸冤

一道驚雷閃過,對面牆上朱紅的血字,不知何時又多出幾個字來……
白世寶心想,她可算是找對了人,她需要我幫忙報仇,我正好需要她口中的這團怨氣來增陽壽,這不是個好買賣?
殿內黑漆漆的,靜的駭人。
白世寶驚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只因佛法道義秉承不同,佛家講究圓潤方達,道家講究仙風道骨,這算是「形態」上的變化。所以便有了:「道士入觀不進廟」的說法。
白世寶嘆道:「八成是自己太累了,弄得神情過於緊張,還是好好睡上一覺,趕明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說罷后,白世寶將蠟燭擺在一旁,拎起褂子往身上一裹,掏出兩片桑葉蓋在眼皮上,倒頭躺地上呼呼睡去。
女鬼曲娥瞧著白世寶表情怪異,便問道:「怎麼,你認識他?」
許久,稍作鎮定后,曲娥又繼續說道:「後來我母親知道真偽,便去找那道士拚命,卻被他的徒弟們活活打死,我有苦無處訴,便穿了件紅衣,懸樑自盡……」
曲娥哭的更加甚,說道:「那鎮長和張道士早已合謀,將所騙來的錢財,平分腰包,又將這座古廟拆了,在鎮中南山上重新修了個道觀,供張道士使用,來榨取錢財!」
佛家講究普度眾生,大開方便之門,立廟蓋寺,多多益善;而道家卻寧勸十人還俗,不勸一人出家,講究道法自然,道觀有無皆可,意在雲遊。
曲娥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倒是不知,他自稱有雙陰陽眼,可以驅魔打鬼,對外都稱自己是瞎子張道士,別人都叫他張瞎子!」
「奇怪,這是誰寫的?」
「誰?」
女鬼聽白世寶這麼一說,伸出手來瞧了瞧紅紅的袖口,面色哀傷起來,然後用手指了指面前的牆,說道:「我看你回了我的話……」
白世寶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驚叫道:「張……張瞎子?」
嚓!
白世寶一愣,心想:這麼著?敢情這鬼是有冤難伸啊!莫不如先穩住她,別叫她發怒,聽聽她有何冤屈再說,便追問道:「你有何冤屈,不妨說出來,我幫你想想法子?」
白世寶只是在牆上提筆回了一句,就被一股莫名刮來的邪風,把手上的蠟燭吹滅了,這可讓白世寶渾身一抖,倒吸了一口涼氣,急忙端著半截蠟燭連退了數步,退回到角落裡,眨著眼睛在殿內亂掃。
白世寶插話道:「這位張道人的道行竟然如此之高,竟能施法降雨?」
白世寶連連叫苦,早知道作詩容易招鬼,何苦閑的在這裏亂抖文墨,裝清高?
女鬼嘆氣道:「以為你可以替我伸冤,原來卻是消遣……」
白世寶也不懂「結丹」是何之意,沒有插話。
「我死的好冤……」
白世寶又問道:「他叫什麼名字?我去找他!」
神佛不作為,鬼魂不輪迴,有家不能歸,破廟來安睡。
「什麼意思?」白世寶也順著她的動作,低頭往她腳面上一瞧,一雙紅布鞋上秀滿了紫紅的大花瓣,小腳輕盈飄飄,白世寶再仔細一瞧,那雙腳離地面竟有半寸的距離,而且……還沒有影子!
女鬼聽后大喜,端著眼神在白世寶身上打量了一番,說道:「若你肯幫我伸冤,我定有好處給你!」
這天寧鎮中百姓多以耕種為生,一年前,不知為何突降大旱,天焦汗土,土地顆粒無收,又有百姓接連中了暑氣,懷病在身,百姓們都以為是天神重怒,災罰鎮中的百姓,只好求神拜祖,以祭天地神靈,祈求恩澤福雨。
女鬼曲娥搖了搖頭,繼續說道:「當時我中了暑氣,久病卧床,我母親便借了一些錢財,尋那位張道人為我看病,張道人來到我家后,便對我母親說,我被鬼魅附體,病氣衝天,要焚火燒盡,才能除掉身上的鬼魅……」
「你既成厲鬼,有怨氣難消,為何不去找他報仇?」
可白世寶這人百無禁忌,你要問他算不算道士,他自己也吃不準!
曲娥點了點頭。
「啊……你是鬼?」
白世寶撓了撓頭,心想:真是夜廟裡夢鬼,這種地方怎麼也睡不踏實,正要尋摸著一個找個東西來遮擋下風寒,卻突然愣住了!
「我閑來無事提著解悶,你別當真啊!」
白世寶哆嗦著手,指了指她的身上,叫道:「不怕才怪呢!死了穿紅衣,你可是個厲鬼啊!」
糟糕!
又有人問:「為什麼和尚多胖,道士多瘦?」
「不會這麼邪乎吧?」
「……」
天作有時,晨明有制,日出日落,往返交替,依次遞推;擇破曉而至日暮,劃分七更,稱為白晝,擇定昏而至黎明,劃分五更,稱為夜晝;子夜時分,按更擊鼓報時,鬼魅夜遊,持更點蠱惑;鬼敲一更催人定,鬼打二更叫驚魂,鬼報三更來敲門,鬼催四更來造飯,鬼哭五更祭亡魂;此名曰:鬼打更。——摘自《無字天書》通陰八卷。
白世寶嚇得大驚失色,後背緊緊靠在牆上,雙手下意識地在腰間摸了摸!
「你不要害怕,我不是有意嚇你。」
「他不知在何處求了一道避鬼符,揣在懷中,早晚攜帶,我不能近他身,只好躲在這廟裡尋人幫助,今夜三更,正好見你給我回了字……」
……
白世寶心中暗道奇怪,這麼一會功夫,是誰又在牆上添了一句?用手摸了摸,抽到鼻尖一聞,字跡上有股血腥味,並不是用他那個硃砂筆寫出來的,白世寶一回頭,被嚇得全身汗毛直立,眼睛瞪得溜圓……
話音剛落,白世寶見這女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
原來這女鬼姓曲,單名一個娥字,家住十裡外的天寧鎮中,幼小喪父,與母親相依為命。
白世寶身後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女人,這女人看起來年輕貌美,身材婀娜,臉色有些紅潤,是個美人,不像是個陰鬼;但是穿著卻有些怪異,全身披紅,由頭到腳只穿著一件蠟燭紅衣,正面無表情的死死盯著白世寶。
啊!
「好處就算了,你讓我能睡個安穩覺便行!」白世寶只道是囫圇聽完,敷衍了事,哄她先走才好。
白世寶將蠟燭點燃,護著燭火又在殿內仔細瞧了一遍,依舊空無一人。
「我母親也是這樣想,哭求著張道士發發慈悲,為我留條活路;張道士說除非在我體內『結丹』,再種上『仙種』才能除病,我母親不懂『結丹』之意,見張道士如此神通,只求我能夠早日康復,便答應下來……」
白世寶心想,難怪她無處去伸冤,在牆上寫了那麼句話,白世寶在她身上瞧了瞧,突然一愣,急問道:「你既然是含冤而死的厲鬼,口中是否有團怨氣?」
嚇鬼鞭和那些符咒都被白世寶丟在那邊角落裡了,除了眼皮上貼著的兩片桑葉,身上沒有半點傢伙……
白世寶心說,這道士簡直就是個無賴混子流氓,咒罵道:「呸,他還好意思姓張?污衊了我師父的好姓!」
白世寶從夢中驚醒,坐起身來,瞪著眼睛瞧了瞧,破廟殿中依舊空無一人,身旁那半截蠟燭也已經燃燒殆盡,剩下一小截兒蠟芯正冒著白煙,看樣子是剛滅不久。
女鬼想了想,將自己的事情,向白世寶慢慢講了出來:
曲娥一愣,不知白世寶要做什麼,不過既然能幫忙報仇,便也點頭答應了。
外面雷雨交加,殿內陣陣陰風急卷,雨水順著破損的廟頂滴落下來,滴滴答答的,像是拍打著節奏似乎的,這聲調聽著像是有人竊竊私語:
「那個張道士是個大煙鬼,又是個好色之徒,他在鎮中的一處酒樓里包了個姘婦,平時就在她家中,道觀由他徒弟打點著,常年香火不斷,有信男信女來道觀中磕頭求籤,他便信口開河地說些好話,能騙些錢財,供他抽大煙和養姘婦之需……」
後來,聽有人傳聞南山上有位修凡超群的張道士,能夠除魔降妖,呼風喚雨,鎮中百姓們便捐錢集糧,求這位張道人施展神通,施降甘露,以慰枯田之急;張道士被請來后,在城中搭建法壇,連續施法數日,果然天降雨水下來,百姓們無不稱奇,都跪地焚香拜祭,捐贈錢財,供為真人……
這女鬼愁眉緊鎖,露出一臉怨苦無助的樣子,聲音也是輕柔沒有半點怒氣。
白世寶大喜,說道:「若是我幫你報了仇,你口中這團怨氣能否給我?」
白世寶驚道:「被火燒焚身,豈不是連人也一同燒死了?」
白世寶對曲娥追問道:「那個張道士身在何處?」
又聽曲娥繼續說道:「其實這位張道士見我有幾分姿色,便說些中了妖魔之類的話欺騙我母親,無非是借故騙色而已,那夜我就被他……」說道這裏,曲娥用袖口擦了擦眼角,哭了出來……
白世寶聽到這裏,心中怒罵道:天殺的畜生,竟然借道之名,騙錢騙色!一時怒氣難平,對曲娥問道:「你何為不去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