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殺人的目光
「畢竟年輕啊，人家都沒有指名道姓，你就偏偏站出來叫嚷，分明就是對號入座……」一些人暗暗搖頭，非常明智的沉默不語，選擇了觀望。
說起來，這也是由於王觀的原因，他在鑒古齋的時候，把李浩刺激得惱羞成怒，最後乾脆甩袖子走人了。沒有了牛馬兩人的幫忙，李浩只能去到另外的古玩店，在店主的推薦下，買了這幅可能是贗品的畫。
王觀隨口說道：「當然，贗品也分等級的。第一種，無疑是唐伯虎自己找人代筆的字畫。畢竟在當時，唐伯虎以賣字畫為生，有時候生意太紅火了，他自己忙不過來，乾脆請老師、朋友幫忙代筆。這種字畫雖說是贗品，但是筆法與唐伯虎本人相仿，加上唐伯虎的老師朋友本身也是名家，字畫的價格也與唐伯虎的真跡相差不多，也算是珍品，很有收藏的價值。」
「好了，已經是大姑娘了，不要這麼調皮，免得讓叔叔伯伯們笑話。」李先生微笑道，順手把手中的字畫遞給了旁邊的管家，讓他先收起來。
李浩現在很恨，恨不能把王觀生吞活剝了，但是他又沒有這個膽子敢在李先生的宴會上放肆，只有不斷的朝王觀放射殺人的目光……
「你是說，這幅畫是假的？」
王觀侃侃而談，聲音也有意無意的擴散。本來只是陳聰一個人聽見而已，後來旁邊的人全部聽見了。陳聰也馬上察覺，立即悄悄碰了碰王觀，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什麼？」
不過
在圖畫的左下角，還有魯國唐生的落款，附有一枚鮮紅的唐居士鈐印。另外，也有其他大大小的印章，錯落有致的分佈在山水圖畫空白的地方。
一瞬間，李浩臉色陰沉，卻根本不知道怎麼駁斥王觀。
王觀笑了笑，深入分析道：「當然，風格什麼的，好像有些虛無縹緲了，那麼我們從最簡單的著手好了。如果仔細觀察，就能夠發現圖畫上的唐寅筆款，還有那個鈐印顏色，與旁邊的圖畫筆墨不協調，非常不自然。」
「沒錯，真是好畫。」
可惜，純粹的目光是殺不了人的，王觀就當他不存在，視若無睹，心情舒暢的品酒。
「嗯？」
見此情形，李先生臉上的笑容愈加濃郁了。
別人就罷了，李浩卻非常的著急。畢竟這畫可是他幫忙挑選的，如果最終證明是贗品，肯定會影響他在嬌俏少女心目中的印象。
其他人可能沒聽見，但是旁邊的陳聰，卻是聽得真真切切的，忍不住回頭看向了王觀，低聲道：「王觀，不要亂說。」
「哈哈，小鬼頭，知道你的小心思。」李先生爽朗笑道：「下個月你生日，有什麼喜歡的東西，我買下來送給你做禮物。這樣行了吧。」
王
況且，不懂也沒有關係，反正這是李先生寶貝女兒送的禮物。就算再差再爛，大家昧著良心誇讚幾句，李先生只會高興，絕對不會氣惱的。
王觀見狀，稍微想了下，就輕聲開口道：「這畫不對。」
「污衊？我污衊什麼了？」
「我可沒有胡說。」王觀平靜道：「實際上，李先生心裏恐怕也明白。你也聽見了，他只是誇讚畫好而已，可沒說這是唐伯虎的真跡。」
「我是不懂畫，那也要分什麼畫。如果是西方的油畫，我肯定沒有什麼了解，但是中國的古畫，我多少有些研究。」
然而，王觀好像渾然不覺，繼續說道：「你看那幅畫，其中存在許多問題。要知道唐伯虎的山水畫，早年師法沈周，中年主要向周臣學習，而周臣的山水畫師法南宋名家。所以說唐伯虎在老師周臣影響指導下，學到了宋人筆法嚴謹雄渾、風骨奇峭的風格。之後，他自己又把各個名家的筆法融會貫通，逐漸形成自己的風格。」
「原來是字畫……」
「這有什麼不同？」陳聰有些迷糊，他和許許多多的大富商、大老闆一樣，知道古董字畫是好東西，但是具體好在什麼地方，就一概不知了。
要知道，有些事情就好像是皇帝的新裝，不管大家是真明白，還是
作為生日宴會的主角，李先生註定是大家關注的焦點，既然他要看畫，那麼不管大家懂不懂得欣賞，也要在旁邊湊趣看個熱鬧。
然而，現在嬌俏少女把話說開了，反而讓大家尷尬起來。
一眼看去，只見捲軸是一幅畫，一幅山水畫。這是一幅立軸畫，遠處春山疊翠，山上蒼松濃郁，遒勁多姿，一派春機昂然的景象。近處是山溪流水，還有一座小石橋，一個文士模樣的人站在橋頭，眺望遠山，意境高遠。
一時之間，李先生就肯定無疑了，他可以不相信王觀，但是他相信瓷器太后李女士。別的不說，單單是李女士不叫別人，只叫王觀幫忙東西，就知道王觀和她的關係不淺。
打量片刻，李先生就讚歎起來：「構圖清曠周密，筆法清秀，墨色淋漓，又富濃淡變化，真是好畫啊。」
就在這時，嬌俏少女驚訝的叫了出來，卻是把這一層糊窗紙給捅破了。
李先生不笨，相反他很精明，而且對於字畫也頗有研究，當然知道畫上出現這樣的情況，就意味著這幅畫很有蹊蹺。
此時，王觀站在陳聰的旁邊，透過空隙打量桌面上的圖畫，本來不準備發表什麼意見的，但是忽然發現在眾人交口稱讚之中，李浩不自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看見這個情形，王觀忍不住撇了撇嘴角。
「爸爸你不看看嗎？」嬌俏少女笑道：
「謝謝爸爸！」嬌俏少女歡呼雀躍，摟著李先生的脖頸又蹦又跳。旁邊的眾人見狀，也忍不住發出陣陣善意的笑容。
「但是不管怎麼說，唐伯虎的山水畫，畫風構圖簡潔清朗，極富韻律，有文人畫的秀潤空靈，具有剛柔相濟之美。可是這些特徵，卻沒有在這幅畫上體現出來。」
雪中送炭比較難，但是錦上添花的事情哪個不會做。當下一幫人轉在李先生四周，看著他輕輕地把捲軸攤開，慢慢的鋪展在桌面上。
李先生瞄了眼李浩，臉上帶著幾分笑容道：「看看也好。」
「第二種，就是後人仿的贗品了。唐伯虎逝世以後，名氣反而越來越大了，崇拜仰慕者遍布大江南北，具有廣闊的市場前景。那麼隨之而來的，自然是各種各樣的贗品。厚道點的，就是文人雅士自娛自樂的臨摹之作；不厚道的，就專門偽造唐伯虎的假畫賺錢。這兩種情況也導致了這類贗品的參差不齊，價格高低不同。」
「就知道爸爸喜歡這個，所以我花了好幾個月的零花錢才買下來的。」嬌俏少女可憐兮兮道，明媚的眼睛閃呀閃，似乎在期待什麼。
然而，就算知道這幅畫不對，李先生卻沒有別的反應，而是隨手把畫捲起來，然後舉起酒杯與旁邊的人示意，自然而然的談笑風生。不僅是他，其他人也一樣，該喝酒的喝酒，該聊天的聊天，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
當然，不僅可能是贗品而已，應該說就是贗品。
「你在污衊我……」李浩叫道，一臉的憤怒之色。
同時，陳聰找了個機會，低聲問道：「那小子得罪過你？」
「當然不同了，唐伯虎的聲名遠播，已經到了婦孺皆知的地步。無論古今，大家都清楚他的字畫是珍貴物品，個個都想要收藏。自然而然，也產生了大量的贗品。」
聽到這話，旁邊的人紛紛附和起來。
這時，王觀意有所指道：「相反，我記得某人曾經說過，中國的古畫就是垃圾，根本沒有任何的價值。我覺得這樣的人，以這樣的心態去挑畫，估計也買不到什麼好畫。」
「第三種，就是純粹的贗品了，也就是現代製作的假東西，根本沒有任何的價值。」
「玉嫻，你不要聽他胡說八道，這人根本不懂畫。」
這個時候，在場的眾人哪裡不知道，兩個年輕人有怨隙。另外，李浩畢竟嫩了點，那些大老闆大富豪，眼睛非常的老辣，也注意到他極力隱藏的驚慌失措之色，就知道他撒謊了。
與此同時，林女士也在李先生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告訴他剛才在二樓發生的事情。
與此同時，李浩彷彿有所感應似的，也看了過來。然後在別人不注意的情況下，狠狠地瞪了王觀一眼，眼中充滿了厭恨之色。
因為，李先生根據王觀的提示，就在圖畫左下方的落款位置，發現了很隱秘的方形裂縫。顯然，唐伯虎的筆款和印章，是從另外的畫上摳出來鑲嵌在這幅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