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夾帶私貨
適時，王觀有些恍然道：「原來一開始的時候，你是在唬我的呀。」
旁邊，俞飛白等人心癢難耐，卻不好開口催促兩位老人家，只得焦急等待了。
王觀點頭，也開始翻頁。不過，他的速度快多了，三兩下就找到了需要的頁面，然後遞給了錢老，笑著說道：「您老看看，這篇字帖有什麼不同。」
「小王的鵝群帖！」
「啊……」
「令希，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多疑了。」
最後一本書冊，王觀給了蕭山，只見他表情複雜，輕聲念道：「獻之等再拜……崇虛劉道士鵝群並復歸也……」
此時，王觀又翻開一本書冊遞給了唐清華，讓他念誦：「謝生多在山下，不復見……」
「夾帶私貨，那是常人通病，很難避免……」
錢老帶著幾分好奇，立即低頭觀看起來。乍看之下，他立即精神一振，馬上就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
「又是書法大師手筆，又是罕見的澄心堂紙……」
說到這裏，錢老若有所思，抬頭看了眼王觀，立即指了指他手裡剩下的幾本書冊，然後笑眯眯道：「還有那幾本，也拿來給我看看。」
「錢老，你再看看這個……」
「易之，你為他辯解之前，先看看他的表情再說。」錢老提醒道。
「飛白，不要說胡話。」
王觀等人這才恍然大悟，同時有些啼笑皆非。也蠻佩服那個店老闆，竟然把周老的話按照自己的理解，再加以引申出來，變成了符合他職業特點的
「我沒生氣。」周老笑道：「只是有點兒理解先賢的苦惱了。仔細想想，人家先賢的詩書文章，本來不是這樣意思的，但是後人根據自己的需要，硬是改成另外的意思。要是讓各位先賢泉下有知，指不定要氣得從棺材里爬出來了。」
「錢老，您為什麼這樣說？」俞飛白連忙好奇問道：「是不是發現有什麼不對？」
這不是廢話，而是一個結論。
「錢老……」
「羲之頓首，快雪時晴，佳想安善，未果為結，力不次。王羲之頓首。山陰張侯。」錢老輕輕誦念，手指忍不住跟著比劃起來。
「不是不對，而是反常。」
「周老，什麼地方不對啊？」俞飛白急忙詢問起來。
好久之後，周老才慢慢回過神來，驚嘆道：「不對，果然非常的不對……」
「真的？」俞飛白瞪大了眼睛，立即拿起一本書冊猛地翻看，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形神具備，書風平穩飽滿，時斂時放，能含能拓，堪稱絕妙。除此以外……」錢老十分贊同，然後指著書頁道：「易之，你知道這是什麼紙嗎？」
「什麼紙？」周老錯愕，也隨之伸手微微觸摸書頁，仔細感受了一下，頓時臉色一變，愈加的驚詫：「這個好像是……澄心堂紙。」
俞飛白連忙奪手搶了過來，一邊辨認上面的文字，一邊讀了出來：「鴨頭丸，故不佳。明當必集，當與君
「不是寶藏，那又是什麼？」俞飛白急不可耐道：「別總是在賣關子，趕緊說呀。」
「是嗎？」
「快雪時晴帖。」
回答的是錢老，只見他輕捏那頁紙，微微皺眉道：「看風格，好像是兩個人的手筆。」
「裝，繼續裝。」俞飛白哼哧道：「錢老目光如炬，說你有問題，你肯定有問題。就算沒有問題，你也要把問題交待出來。」
錢老輕笑道：「在我的印象中，王觀屬於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而且，如果說這些是普通的瓷器也就罷了，他確實有可能買下來收藏。但是我可不記得他有臨書描帖的愛好，現在卻突然多花錢，購買這些對他來說不是很必要的東西，其中肯定有問題。」
「給我，給我！」
與此同時，周老也忍不住湊近過來觀看。然而，與剛才輕視的態度不同，現在他的目光落在書頁上，就再也沒有再挪開了。
「什麼好像，分明就是。這篇字帖與其他字帖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周老肯定道：「絕對是兩個人在臨摹，確切地說，臨摹這篇快雪時晴帖的，必然是一位書法大師。書勢氣定神閑，不疾不徐的情態，已經有大王（王羲之）的六七分神韻了。」
「我生平最恨斷章取義的人。」
眾人愣住了，連忙翻看手裡的書冊，卻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畢竟，當初王觀他們聽見，也覺得店主說得很有道理。
「錢老，我有什麼表
此時此刻，周老也已經有幾分麻木。
「月半帖，也是極具神韻的筆法。」周老立即拿過來觀望，馬上就發現其中的不同。
「小王（王獻之）的鴨頭丸帖。」周老很吃驚。
「大王（王羲之）謝生帖！」周老非常吃驚。
「錢老，差不多一樣的，沒必要細看的。」王觀笑道，也把剩下的幾本書冊遞了過去。
「特別的地方？」
這個時候，王觀遞給錢老觀看的，正是王羲之著名字帖篇章。
「是發現了一些問題，我還在研究之中，打算研究清楚了才告訴你們的。」王觀解釋道。
錢老不置可否，拿起了其中一本書冊慢慢的翻看起來。一頁，兩頁，三頁……很快就是二三十頁，翻開了書冊的小半。
「字不對，紙也不對……」
「這個臨本，已經有七八十年的歷史，紙質也有些泛黃，但是和這篇字帖的紙也有一定的差異。」錢老點頭道：「當時，如果不是刻意對比仔細研究的話，還真容易給忽略兩者之間的顏色深淺，以及紙質的不同。」
「不是好像，我可以肯定，就是澄心堂紙。」錢老也是十分確定。
這個時候，錢老也有些哭笑不得，搖頭道：「如果沒問題的話，王觀應該急於辯解的，可是他現在一點兒也不急，就已經充分說明一切了。」
「等等……」
「大王的快雪時晴帖、月半帖、謝生帖，小王的鴨頭丸帖、鵝群帖！」與此
之前說了，《大觀太清樓帖》，是一部叢帖，時期收錄了歷代名家的字帖，其中第一卷是歷代帝王法帖，第二到第四卷是歷代名臣法帖，第五卷是歷代諸家佔法帖。
「不要這樣折騰，容易傷紙！」王觀有些心疼，連忙阻止俞飛白，順手把書冊拿了過來，隨口道：「不是什麼寶藏，你多想了。」
「錢老，您分析得很透徹啊。」俞飛白一聽，立即點頭贊同道：「不僅有問題，而且反常必有妖，問題很大啊。」
一時之間，周老驚疑道：「這篇字帖，絕對不是民國時期的東西。」
「還有……」王觀又翻開了另外一本書冊。
之後的第六卷到第十卷，那就是大名鼎鼎的二王帖了，收集了王羲之和王獻之這對父子的珍貴字帖，再精心摹刻出來。
旁邊，周老十分驚詫，不以為然道：「以前沒這個愛好，不代表現在不喜歡。再說了，我們也一樣，有的時候突然心血來潮了，也經常買一些自己用不上的東西。」
「你翻那些沒用，估計是這幾本有什麼玄機。」錢老笑道，順手把書冊整理了下，數了一下，就五本而已。
「嗯？」
這個時候，周老搖頭道：「那個店老闆曲解我的意思了。當時我是在說一些文物，儘管已經不在了，但是卻有文史資料流傳下來。這些文史資料在我們手裡，本身就是一種財富，我們已經賺到了，沒有必要再
說到這裏，錢老抬頭問道：「王觀，你是怎麼發現的？或者說你發現了什麼明顯的特徵，從而知道這些臨本夾帶了私貨。」
澄心堂紙，那是南唐後主李煜設官局監造于澄心堂的名貴紙張，和天下第一品的李廷珪墨一樣，這種紙也被世人列為紙中第一品。南唐亡國之後，這種紙在北宋年間，深受文人的追捧，可謂是一幅百金，非常的昂貴。
當然，周老的麻木，卻比不上蕭山的懊悔。要知道這套大觀太清樓帖，他可是曾經看過，卻沒有買下來。這種進入寶山卻當面錯過的心情，可是非常的讓人後悔、沮喪。
「易之，不用生氣，其實人家說得也沒錯嘛。」此時此刻，錢老輕笑道：「東西在手裡本來就是財富，不虧確實就是賺了。」
說話之間，俞飛白在錢老手裡討要了一本書冊，然後對著邊緣一搓，飛快的翻頁……
王觀笑而不語，又拿起另外一本書冊，翻找到一篇文章。
然而，錢老卻沒發現什麼異常，頓時眉頭一皺，招手道：「王觀，別賣關子，給我老實的交待清楚，這些臨本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俞飛白只是叫嚷而已，也沒有打算深究，而且對於五本書冊的玄機更加感興趣，所以急忙追問道：「發現什麼問題了？是書里有夾層，還是有寶藏的提示之類的線索？」
眾人一聽，就知道王觀是承認了。一時之間，俞飛白忍不住叫道：「王觀，你這小子，又藏了一手，太不夠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