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細微的差別
就好比現代的一些銅爐，表面看起來光鮮而已，實際上是偷工減料的產品。一般是以黃雜銅翻砂鑄成，粗劣至極，爐身不加紋飾，雙耳上翹如橋形，體輕薄而多砂眼。這種東西，稍微一摔，或者一踩，估計就扁了。
此時，俞飛白招呼一聲，連同其他人把斗車拖到外面院中，再將大香爐放下來。這樣就可以更加直觀、近距離的觀察研究。
「沒錯。」俞飛白附和道：「我們也想看看焦尾琴修好之後的模樣。」
「不提這個了。」錢老欣然一笑，然後轉移話題道：「對了王觀，你昨天託運過來的東西，就擱在旁院屋裡。聽說很沉重，都是些什麼？」
「我拆了。」俞飛白叫了一聲，也沒有什麼顧慮，直接把封條撕開了，然後快手的解開繩子，再把帆布扯了下來。
王觀有些迷惑，低聲問道：「什麼協議？」
「好大的爐子。」這個時候，錢老也走了過來，看了兩眼就點頭道：「這是類似於衝天耳爐的形制，不過規格卻大了好幾倍。」
「錢老，聲音有什麼不對？」俞飛白急忙問道：「我覺得很正常啊，敲打的時候聲音又低沉又沙啞，不像精品爐子那樣悠揚洪亮。」
當然，有些人很欣賞年代久遠的銹斑，覺得那是「青瑩霞翠」，顏色很好看，充滿了古拙的意味。器物上沒有這種銹，反而不美觀了。可惜，這個大香爐身上的銹，不是那種青綠的顏色，而是黑乎乎的，又帶
這個時候，王館長笑呵呵道：「小友，這是大好事啊。一旦讓世人知道你手中有焦尾琴，你馬上就會成為世界名人。」
另外還有一種銅爐稍微好點，採用現代的失蠟法澆鑄技術鑄成。這種東西的造型、重量還行，但是細看銅的質地、皮殼、包漿、打磨的光潔度等，與古代銅爐相比就差多了。
眾人一驚，連忙看了過去，只見錢老沉吟道：「聲音不對。」
小的爐子都是這樣，更何況一米高的大香爐，說不定直接摻雜鐵、鉛金屬合成的。再說了，眼前這個大香爐，通體布滿了堅硬的銹斑，沒有明顯的標識，很難分辨這是現代的作品，還是古代的東西。
「錢兄，你說是吧。」
「小友，你不能這樣想。」王館長誠懇道：「說句不好聽的，就算焦尾琴是你的私人物品，但是焦尾琴的文化，卻是大家共同擁有的財富。我們有責任，也應該讓更多人的知道，中國古代的四大名琴，不僅僅只是一個傳說而已。」
對此，王觀也沒有什麼懷疑。畢竟這個大香爐壁上的銹斑，並沒有剝落的痕迹，反而是緊緊的依附在壁上，形成了一層堅硬的皮殼。
聲音沉悶，但是那層銹斑還是緊密帖在爐子壁上，完全沒有脫落下來的痕迹，只有一些灰塵碎屑簌簌的飄落。
「王觀，你託運什麼了？」俞飛白十分好奇。
「是嗎。」
「
就在這時，錢老開口道：「東西有問題。」
一瞬間，又高又大，銹跡斑斑的大香爐，立即映入了眾人的眼帘。
害怕說服不了王觀，王館長連忙看向錢老，想讓他幫忙說幾句好話。
王觀沉吟了下，在院子角落抽了根木棍過來，輕輕地敲打爐身。
「不過，在新聞發布會之後，是不是還需要進行一系統的宣傳展示活動？」
「咚咚！」
「呃……」
「名人？透明的明人吧。」王觀搖頭道：「我沒打算出名，更不想成為沒有隱私權的公眾人物，所以說新聞發布會這事就算了。」
「別磨蹭了，快來呀！」俞飛白催促道，快步走出了客廳，來到旁邊院子的房屋。
「細微差別？」俞飛白莫名其妙道：「那是什麼差別？」
「王觀，王館長說的未嘗沒有道理。」
「沒有想到還有這茬兒。」王觀這才反應過來。隨之他眉頭一皺，弄了半天，王館長就在空口說白話而已，如果不是錢老的提醒，該不會是提都不會提到這種協議吧？
現代的東西就不用多說了，可以直接運到垃圾收購站當廢鐵賣了。如果說是古物，卻銹成這個模樣，價值肯定也不高，也沒有收藏的必要。
「現在不是打算徵求小友的意見嗎。」
「挲挲……」
不管真假，至少有個解釋，王觀臉色稍霽，搖頭說道：「錢老覺得東西應該宣傳展出，那我也沒有什麼意見。不過，我
錢老起身送王館長出去，一會兒回來了，也有幾分感嘆道：「王觀，你不要對王館長有什麼不滿。要知道有些事情，他也是身不由己。」
王觀點了點頭，開始沉思起來。他在猶豫，要不要直接使用特殊能力窺視天機。
「沒錯吧，這是真銹，就算用刀刮，估計也刮不下來。」俞飛白說道：「你不死心的話，倒是可以買些除銹劑來試試看。」
「大概有一米高。」王觀比劃了下，笑著說道：「就是古代的三尺。」
「錢老您放心，這個我明白。」王觀點頭道：「我只是對事不對人……」
「再高再大，製作工藝不好，也是破銅爛鐵。」俞飛白撇嘴道，這也是大實話。
此時，察覺兩人眼中的不信任，王館長除了苦笑，還是苦笑，心裏充滿了苦澀的味道。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堂堂故宮博物院的信譽，已經跌落到這種程度了？
「等等。」王觀連忙補充道：「請王館長順便把古琴也拿來。」
「大家過來搭把手，把東西挪出去。」
「協議？」
「就是那個大爐子！」王觀微笑提醒道，然後心情也有幾分興奮地站了起來，打算好好的研究大爐子的玄機。
唐清華和皮求是研究之後，也認同俞飛白的判斷。
「那還等什麼，趕緊去看看啊。」俞飛白迫不及待道：「我倒要瞧瞧，你的直覺是不
瞄到王觀的表情，王館長暗叫不好，急忙說道：「錢兄，合同文件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我現在過來就是想和小友仔細磋商，具體聽聽他的意見。」
不管是心酸，還是悲嘆，對於這樣合理的請求，王館長也沒有拒絕的理由。當下答應了下來，然後帶著幾發莫名傷感告辭了。
「他們也把東西當成廢鐵扔在那裡，我看見他們捨棄，自然揀回來了。」王觀笑呵呵道：「費了好大的工夫，才拖了出來……」
此時此刻，唐清華和皮求是也好奇跟了過來，只見房間角落擱了一輛破帆布包裹起來的雙輪斗車，上面還貼著搬家公司的封條呢，顯然是沒人動過。
「王觀，看來你這次的直覺不準。」俞飛白笑道。
「咦？」
利益分配什麼的，王觀倒不是很在乎，就算是無償援助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主要是有個租借協議，起碼能夠證明東西是他的，不怕王館長拖著不還。
王館長一聽，稍微思索，就答應下來，微笑道：「如果小友沒有別的要求，那事情就這樣定了。我立即回去拿合同文件過來……」
要知道現代的銅爐，大多數是用電解銅。色紫紅，沒有細膩的手感，十分的生澀淺薄，就算製作精良，看起來漂亮，卻缺少了古拙的韻味。
不過，俞飛白也吸取了教訓，先是拿了一塊抹布在爐壁上使勁地搓，看到搓不動那些銹斑之後，更加確認道：「這是真銹
「你說得很對，一般情況下肯定是這樣。」錢老微笑道：「不過，你的經驗還不夠，等你的積累多了，就會發現其中的細微差別。」
「這個真的說不準。」王觀笑吟吟道，要準的時候就准，想不準自然不會准。
「當然是租借和利益分配的協議啊。」俞飛白悄聲道：「東西總不能白借給他們呀，畢竟他們在展出的時候，總是要賣票的……」
見此情形，王觀眉頭一皺，也覺得有些意外。
「大爐子？」俞飛白一怔，頓時反應過來，驚詫道：「你把東西扛回來了？」
「沒問題。」
「嘿，看起來不怎麼樣啊。」乍看之下，俞飛白搖了搖頭，然後踢踢爐子，刮刮爐壁的銹痕，也沒覺得有什麼異常。
聽到錢老的詢問，王館長有種被看穿的感覺，卻也沒有辦法否認，點頭承認他們有這方面的想法，就準備好好的解釋一番。然而，錢老卻沒有聆聽的意思，繼續笑道：「既然這樣，王兄是不是應該和王觀商討一下，簽一個協議什麼的。」
此時，錢老沉吟了下，就輕輕點頭道：「公布焦尾琴存世的消息，從某種程度上也可以增進民眾對於古琴文化的認知度。至少可以讓更多的人了解，琴不僅是鋼琴而已，而且包括了傳統的古琴。」
況且，自己不知道，與對方不說，完全是兩碼事了。如果對方是成心不提，那說明根本沒把自己放到平等的位置上。想到這裏，王觀的心情肯定好不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