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百壽圖
此時，幾個人就圍坐在石桌的旁邊，似乎是在悠閑自在的品茶。其中叫喊高德全的卻是一個銀須灰發的老人，身上穿著考究的黑綢衫，手中柱著一根龍頭拐杖，彷彿電視劇中大家族的老太爺，自有一番不同尋常的氣質。
「看來嚴老也是在為蘇老的壽禮而煩惱呀。」高德全笑道。
所謂心動不如行動，既然相中了目標，王觀順手在旁邊多拿了一個差不多的茶盞，然後立即招呼店主過來。
說話之間，嚴老指著第一個羡嘆的人手中的百壽圖，隨意道：「就要這幅吧，回頭你弄個包裝禮盒，再送到我家裡去……」
因為在他心裏，王觀雖然年輕，不過也屬於有幾分眼力的行里人，自然不是那麼容易糊塗的。五萬肯定是漫天要價，根本不指望能成。另外，店主可沒有忘記王觀左手中的東西，暗暗提高了警惕。
在向對邊街道走去的時候，王觀悄聲問道：「德叔，那位老先生是誰？」
其他人深以為然，沒有存貨，不可能憑空變得出來。
店主眼尖，自然注意到了這個動作，下意識的覺得王觀這是聲東擊西，右手拿的只是試水的東西，真正想要的卻是左手的物件。
五萬不答應，那一兩萬總該答應吧。
此時，王觀目光一動，也瞄到了幾個掌柜擱在石桌上的捲軸。只見其中有一個捲軸完全鋪展開了，上面是一個大大的紅色壽字。不過在大字的內部，卻有密密麻麻，神態各異的小
「嚴老放心，包在我身上。」那個掌柜喜形於色，在其他掌柜羡慕嫉妒的目光中，胸口拍得嘭嘭直響。
「好，就要這個了！」
或許就是這個原因，嚴老有高檔茶館不去，卻偏愛在這裏喝茶。
一幫人隨之恍然大悟，才明白為什麼明天就是蘇老爺子壽宴了，嚴老今天才來選購禮物，原來是事出有因呀。
旁邊幾個掌柜尷尬笑了笑，卻不好反駁，或者不敢反駁嚴老。
一會兒，看著王觀與高德全、郝寶來走出了店鋪，店主才徹底清醒過來。
不過，嚴老卻沒有理會郝寶來，只是朝高德全笑道：「阿德，真是你呀，我還以為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錯人了呢。」
王觀也隨之看了過去，只見在對邊街道有一個店鋪，不過在店鋪的門前卻有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樹，樹下有石桌石凳，供人休息之用。
與此同時，嚴老轉頭道：「阿德，你們也在尋覓壽禮？」
百種不同字體組合成的壽字，百字百樣，渾然一體，自然難能可貴。所以自南宋以來，不管是朝廷顯貴，或書香世家，甚至平民百姓，都視百壽圖為能夠庇護家人平安，延年益壽的象徵。當然，也是祝壽的上等佳品，一直到現在依然經久不衰。
與此同時，走到了外面街道上的高德全讚許笑道：「王觀，你討價還價的越來越高明了，如果不是到了最後，我也不知道你的目標居然是這個茶盞，
店主也不介意，做生意嘛，臉皮一定要厚，不然被人隨便擠兌兩句就承受不了，那還做什麼生意，趕緊改行得了。
「嚴老，我們哪裡敢糊弄您呀。」一個掌柜叫屈道：「只不過您老說的東西真不好找，我們根本沒有存貨。」
「價格太低了，小哥你沒誠意。」店主看似在抱怨，實際上卻沒有絲毫生氣的意味。
感覺好像是在叫喚自己，高德全連忙循聲望了過去，看清楚那邊的情況之後，臉上一喜，急忙回應道：「嚴老！」
「唉，也知道不能怪你們。」
「嚴老，滬城首屈一指的大收藏家。」高德全低聲解釋道：「以前還是滬城博物館的館長，江湖地位很高……」
果然不出所料，店主眼中掠過一抹精明亮光，笑逐顏開道：「小哥，這樣可不行，兩個五百塊，相當於每個二百五，我要是答應了，恐怕真成了二百五了。」
「老闆，不要兜轉子了，趕緊報個價格來讓我砍。」王觀直言不諱道，有點兒像是不通人情世故的愣頭青。
「對呀，嚴老。」另外一個掌柜連忙點頭道：「您要是提前十天半個月打招呼，我們怎麼也能夠想方設法給您弄來。可是您現在這麼急，一時半會的我們也沒辦法啊。」
「阿德！」
形制不同，但是萬變不離其宗，經過不同形體壽字組合成的百壽圖往往能夠產生一種獨特的藝術效果，給人以富麗堂皇、意蘊
「是很難得，不然怎麼會擺滿整個店鋪。」王觀不客氣打斷起來，儘管臉上帶著笑容，但是語氣之中多少也有幾分嘲弄之色。
不過年輕人嘛，倒是可以理解。店主暗暗忖度，然後笑道：「五萬。」
「百壽圖。」嚴老也不隱瞞，然後搖頭道：「可惜他們手頭上卻沒有足夠好的。」
當然，聰明人肯定不會去責怪嚴老曾孫子的，反而羡嘆他四世同堂，真是好福氣……
店鋪是經營茶具和茶葉生意的，老闆是個比較厚實的中年人，不過有些不善言辭，只是一臉笑容為大家斟茶倒水，態度十分真誠，自然讓人心生好感。
店主來了，王觀也不廢話，直接問價。不過在問價的時候，他左手做了個收縮的動作，把右手的茶盞給突顯了出來。
「呵呵，看來姜還是老的辣啊。」高德全感嘆了下，也頗為好奇道：「王觀，那個建盞也不算多好，你為什麼……」
「東西怎麼賣？」
「要誠意是吧，那我就給你誠意，直接乘十，五百塊。」
嚴老捋著鬍鬚道：「其實我的要求也不高，也不要宋代的百壽圖，就是想買一幅明清時期硃砂拓印的百壽圖而已，可是他們卻拿民國年間的東西來糊弄我。」
除了店鋪老闆以外，旁邊還有三四人，都是附近古玩店的掌柜，知道嚴老的身份，看見這位老人家大駕光臨，連生意都不做了，急忙過來陪著喝茶。
「你是說這個五百？
所以店主一點也不尷尬，反而理直氣壯道：「小哥這話偏頗了，東西的好壞不在量的多與少，而是在於品質……」
「怎麼，你們也是？」
當然，也不是說真的不做生意了，因為嚴老的到來，本身就是要買東西。其他人的生意可以不做，但是嚴老的買賣肯定是不能怠慢的。
解釋之中，三人也走了過去，不僅是高德全客氣問候，郝寶來更是沒有大老闆的派頭，甚至有幾分畢恭畢敬。
「五十！」王觀不假思索，從腳跟砍起。
「不好，上當了！」店主啪的拍腿叫了起來，一臉悲苦之色：「這小子居然虛晃了一槍，玩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把戲……」
「對。」店主點頭，心裏開始琢磨，另外一個出價多少合適。一兩萬太便宜了，或許開個三四萬也能成。
高德全才要詢問王觀購買建盞的理由，卻忽然聽到一個蒼勁的聲音傳了過來。
「那你說多少錢。」王觀不耐道：「五萬我肯定不能答應。」
說白了，這個百壽圖就是用一百個不同形體的壽字所組成的圖像。有圓形、方形或長方形數種，也有在一個大壽字中再寫上一些小壽字的。
說起來百壽圖源於南宋，一百個壽字更是各有千秋、字體各異、無一雷同。最基本的楷、隸、篆、行、草字體不必說了，其他還有甲骨文、商鼎文、蝌蚪文、星鬥文、樹文、龍文、鳳文、聚寶文等等千奇百怪的字體
就在這時，王觀順勢把左手的茶盞放下，再摸出五百塊錢遞給了店主。一瞬間，店主多少有些迷糊，然後本能的把錢接了過來，算是完成了一筆交易。
「嚴老要買什麼東西？」高德全自然有些好奇。
店主心中竊笑，表面上卻慢條斯理道：「小哥，很不好意思，我店裡的東西都是按個來賣的，沒有送搭頭的規矩。如果你真心想要，那麼你右手的茶盞可以五百塊賣給你，至於另外一個，就需要另外商議價格了。」
「就知道揀好話來說。」嚴老笑了笑，也不用他示意，旁邊就有人在店鋪搬來三張凳子給高德全他們坐下。
果不其然，嚴老臉上多了幾分笑容，淡聲道：「算了，現在後悔也於事無補，只好將就一下了，想必瑞生也不會和我計較這個。」
帶著這樣的想法，店主笑道：「這是建盞，很難得的東西……」
「嚴老目光如炬，比年輕人還要厲害，怎麼可能看錯。」高德全笑道。
「嗯？」
「跟人學的。」王觀笑道：「在京城的時候，一些老爺子就喜歡玩這一招。把兩三樣東西擺出來，不僅是套中套，還有連環套，讓人根本猜不出他們到底相中了什麼東西。」
嚴老嘆道：「其實昨天我家裡還有一幅明代朱拓百壽圖的，但是在逗弄曾孫子的時候，被他一泡尿給弄濕了。孫媳婦更不懂事，連忙拿毛巾去抹，一抹更壞事……」
適時，王觀左手也遞了出來，開口道：「不過我要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