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大書法家的畫
聽到這話，王觀眼睛瞪大了幾分，這個還真是沒有留意。知錯就改，他馬上拿起放大鏡在衣裳在觀察起來，只見紋飾十分的華麗，尤其是六隻仙鶴特別的顯眼。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錢老笑道：「畢竟當時薛稷的鶴畫影響力很大，宮廷技師採用他的圖樣作為紋飾也說得過去。另外，這是他的作品，衣裳有沒有鶴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畫出來了。」
當然，全圖不是關鍵，關鍵全圖上還有幾行文字記載，交待了這畫的來歷。王觀細看文字的時候，錢老在旁邊笑道：「這是五代時期，一個佚名畫家的臨摹作品。」
「原來如此。」
「不對，這畫不對……」錢老伸手在畫上觸摸了下，立即皺起了眉頭，臉上也罕見的多了幾分嚴肅的表情：「王觀，這畫你怎麼得來的？」
「怎麼說呢。」
陶壁，自然不是陶老的名字，那是一種名號，更是一種尊稱。說明陶老的壁畫很厲害，得到大家的承認，才有了這樣的稱呼。
初唐四大書法家，分別是虞世南、歐陽詢、褚遂良，還有……
最後一個，一時之間恐怕有許多人說不出他的名字，因為相對前面三位大書法家來說，這人的名氣好像低了大半，給人一種是硬拿來湊數的感覺。
「不對，太不對了，這畫不是描繪的畫，而是拓印的畫啊。」錢老眉頭緊鎖道：「我以前不是和你說過一種偷天換日的手段么，這畫就是……」
「薛稷！」
「呵
「錢老，您就這麼肯定這是他的畫？」王觀多少有些懷疑。畢竟畫上沒有名款，加上由於時代久遠，薛稷的作品根本沒有留傳下來，缺乏直接的對比，很難作出判斷。
乍看之下，王觀發現這畫比較粗疏，筆法也談不上多好，有一種不協調的感覺。不過又打量片刻，他的臉色就變了，震驚道：「畫中這人，好像是……」
當然，也不是說湊數的就不好，畢竟能夠讓人硬拉來排在一起，那麼也說明湊數的人肯定有好幾把刷子，至少能夠讓人信服把他列入其中也有一定的道理。不然的話，人家也不好意思拿他和別人並列。
與此同時王觀也想起來了，陶老曾經說過他修復的壁畫有些殘損了，只剩下那個女子人物像保存得比較完好而已。現在作了一個對比，王觀自然可以肯定，錢老這畫就是全圖。
「也有幾分道理。」錢老認可這個理由，然後笑道：「不過你可能猜錯了，繪畫的人或許不是什麼宮廷畫師，而是一位大書法家。」
「不僅僅是這樣吧。」錢老又笑道：「你怎麼不說我的畫是全景圖，而你的畫只是一個殘像罷了。」
說到這裏想必很多人也明白了，錢老和王觀口中的大書法家兼畫鶴名家
錢老微微笑道：「你注意到畫中人物衣裳上的紋飾了沒有？」
且說在觀賞畫卷的時候，錢老好像發現了什麼，突然之間就站了起來。
「哦，讓我再看看……」
此時，錢老微笑道：「不過你要知道，仙鶴作為繪畫的題材，儘管可以上溯到西漢時期，但是畫跡寥寥，一直到隋唐之初，還談不上有成熟的技法。」
「呃？」
「鶴紋肯定不奇怪。」
這一看，就是十幾分鐘過去，期間看見錢老全神貫注的模樣，王觀等人自然也是屏氣凝神的不敢出聲打擾，只是小心翼翼的喝茶。
此時，王觀沉吟道：「初唐四大書法之一，儘管師承褚遂良，但是在學習繼承褚遂良書法風格的同時，又有所發展創造，形成了自己的風格。世人給他的評價很高，所以當時就有買褚得薛，不失其節的說法。」
王觀躊躇了下，斟酌措辭道：「主要是畫風妍麗，尤其是畫上人物，陶老說是武則天。我當時就想，武則天好歹也是皇帝，一般畫家根本沒有機會見過，更加不敢隨意亂畫，所以我就猜測圖畫可能是出自宮廷畫師之手。」
王觀有幾分激動，又仔細觀賞起來，只見錢老拿出來的畫，圖案人物比較多，在雍容華貴的女子兩旁，還有一幫宮女武士之類的僕從，或是拿著長長的紈扇，或是跨刀在前面開路，把衣裳華麗的女子襯托得更有威儀。
「什麼？」
這種情況
王觀說過，他最近一直在研究唐畫，這不是撒謊，而是真正的在學習。所以在這個時候，聽到錢老的這一番話，突然若有所思道：「我記得在唐高宗年間，有一個人畫仙鶴很出名，而且又是大書法家，初唐四大書法家。」
文人雅士養鶴玩鶴，更是蔚然成風，鶴在他們的生括中佔據了一定地位。許多人認為焚琴煮鶴是大俗，覺得梅妻鶴子才是真正的高雅。
「這畫……確實不簡單。」好久之後，錢老才重新抬頭，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王觀，你為什麼會有熟悉的感覺？總該有一個理由吧。」
「嗯。」
仙鶴在古代，那是可以和龍鳳龜麒麟並列的祥瑞。在上古時代，鶴就已進入文學作品，現存的青銅器上，也能見到鶴的形象。春秋戰國肘期，就出現了馴養鶴的記載，衛懿公因養鶴而身死國滅，那是著名的歷史故事。
王觀遲疑道：「既然六鶴圖是薛稷的首創，那麼怎麼出現在衣裳的紋飾之中？總不能說連武則天的衣裳紋飾都採用他的畫作為樣式吧。」
「薛稷書法上的成就且不提，而且與其他三位大書法家相比，他更善繪畫，長於人物、佛像、花鳥畫，特別是鶴畫，已經達到形神兼具的地步。」王觀輕笑道：「擅長人物，又精於畫鶴，也難怪錢老懷疑這畫是他的作品。」
覺得沒必要節外生枝，王觀乾脆省去和喬玉交換那節，這樣更加突出陶老的氣度。貝葉和喬玉也是冰雪聰明，自然不會拆穿。
「差不多。」錢老輕笑道，然後小心把手中的畫卷鋪開，再退開兩步讓王觀觀賞。
「略有所得。」
「陶老確實很讓人敬重，為人也十分和善。」王觀點頭笑道：「不過就是對於二十年前的事情有些耿耿於懷，所以乾脆把畫送給……我了。」
王觀贊同之餘，也把話題引導回來：「錢老，我感覺畫印拓的應該是唐代的壁畫，而且當初繪畫那幅壁畫的人，說不定也是當時的丹青名家。」
「所謂的樣，就是圖畫中的範本。」錢老解釋道：「六鶴圖就是薛稷開始，才形成了這樣的定格，此後一直延續下去，直到現代還有六鶴屏風。」
「能夠放下就好。」
與此同時，錢老也笑著說道：「執念太深也不見得是好事，更加不利於修身養性……」
畢竟中國人好像比較喜歡偶數，而且更加偏愛四和八這些數字，比如說初唐四傑、飲中八仙，唐宋八大家、江南四大才子、吳門四家、揚州八怪……等等，諸如此類的四、八排名，可謂是數不勝數。那麼再弄一個初唐四大書法家出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錢老搖頭道：「你知道薛稷的鶴畫，那
「不僅是懷疑。」
「喬玉她老師送的。」王觀有些不解道：「有什麼不對嗎？」
王觀見狀，頓時明白了幾分，有些驚喜交集道：「錢老，這是薛稷的畫？」
王觀對比起來，斷然道：「錯不了，區別是一個人物像小了幾倍，筆法比較粗糙，另外一個不僅大了幾倍，筆法細膩逼真，色彩更加妍麗而已。」
「當時兵荒馬亂，那個畫家躲在天龍山的寺院里避禍，偶然看到這幅壁畫，非常的喜歡所以就臨摹了下來……」
「對對，就是這樣。」
「可是這樣一來，那就有些矛盾了。」
王觀先是一驚，隨即喜出望外：「錢老這樣說，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
錢老這才重新坐了下來，臉上也露出笑容：「晉陽陶壁之名，我素來景仰很久了，可惜從來沒有打過交道。你能夠與他結交，也算是難得的機緣。」
錢老繼續凝神觀賞起來，甚至拿出了放大鏡，一點一點的研究。
說話之間，錢老悠悠走出了客廳，過了七八分鐘之後，這才走了回來，不過此時他的手中也多了一根捲軸。
「咦！」
「好像是同一個人對不對。」錢老微笑道：「你看清楚了沒有，千萬不要看錯了。」
「錢老，怎麼了？」王觀自然有些驚喜：「是不是有什麼發現？」
說話之間，王觀連忙把在晉陽的經歷交待清楚，才算是打消了錢老的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