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化危為機

「不是我把問題看得嚴重，而是問題確實很嚴重。也不是我把春家看得強大，事實上，這個家族的強大作為外人，你們永遠無法了解。雖然春家只是一個不算太大的家族，在國內排不上前列，但其勢力之強大，一言難道明。別的不說，這個家族控制的產業遍布海內外，所積累的財富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國內所謂的胡潤富豪榜，在他們眼中根本就是垃圾一樣的存在。他們旗下的槍手與死士太多太多了，甚至可以組建小型的雇傭軍參与到世界上一些小國的內部爭鬥中去，對於普通人而言，他們絕對是讓人仰望的存在，我們還沒有起步，又拿什麼跟他們去斗？」張凱這一刻的語氣有著深深的絕望與不甘的屈辱。其實說到底，如非得已，他這樣骨子裡倔犟的人，又怎麼可能願意放棄自己現在的一切，如一條喪家之犬一樣東躲西藏？

「要靠智慧去解決問題？到底該怎樣解決？」張凱苦苦思索著，好像于黑暗之中見到了一絲光亮，可伸出手去時卻偏偏把握不住，讓他有說不出的焦慮煩躁。

「征服？誰能征服它？在這個家族面前，我簡直就是一個三歲的孩子，而它卻像一個身高兩米的成年巨漢，征服它，只不過是一種妄想。」張凱雙肘拄在兩膝上，痛苦地將手指深深地抓起了頭髮之中，有些絕望地搖頭道。

「這麼多年以來，我父親倒是把我保護得很好，沒有幾個人知道我在這裏，還在念大學，他們現在估計也不是十分確定我就在J省，只不過是碼到了一絲蹤跡？」說到這裏，張凱突然間停了下來，不再說話了，只是吸著悶煙，心情有些煩憂。

「好吧，我說得直白一些，你想不想當春家的家主？退一步講，你想不想在春家佔有一席之地，讓春家集體認可你？避免這樣如喪家之犬惶惶東躲西藏的苦境？」梁辰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問道。

「如果你一直留在J省的話，是不是難保就會被查出來？然後被他們殺掉？估計，你父親也應該通過秘密渠道向你傳遞了這個消息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一定是勸你遠走一下，暫時避避風頭，是不是這樣？」梁辰洞察力極其敏銳，瞬間就看穿了張凱的心思。

張凱抬起頭來，無聲地點了點頭。

「那你現在怎樣想？」梁辰笑了笑，很是雲淡風輕地問道，眼裡有著張凱無從琢磨的光芒。

「野心？什麼意思？」張凱一怔，抬頭愣愣地望著梁辰。

「呵呵，這要先問你自己，你到底有沒有野心？」梁辰微笑望著他，就如同一位提出了問題的老師看著自己為了這個問題而冥思苦想的學生，他並不著急馬上去為學生破解答案，而只是在適當的時候加以點撥罷了。

「其實他們來這裏的主要目的也並不是為了殺我，而是另有重要的目的。J省的江湖路要變天，他們也是來這裏想分一杯羹，看看在J省有沒有什麼作為。」張凱說到這裏，梁辰皺了下眉頭，插了句話，「變天？是因為砥劍節即將舉行的緣故么？」

「那要看他到底以何為重了。其實，我倒覺得，所謂的大局並不是一成不變限制人到永遠的，同樣會因時因勢因人而變。說到底，大局是以人為本為人服務的，而不是用來限制人束縛人的。」梁辰看了張凱一眼，饒有深意地說道。

張凱愣住了，仔細地咀嚼著梁辰的話，感覺他像是話裡有話。

「辰哥，你，你不要再這樣說了，我知道我愧對大家，我原本就不應該屬於這個集體，我就是個禍害。可是，我們原本骨子裡都是同樣的人，這樣一個熱血的集體和團隊，對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我無法不加入進來啊！辰哥，你不要這樣對我，我很想和你們在一起，可我真的不能再和你們在一起了！！！」張凱聳動著肩膀，梁辰的態度讓他很痛心，可他別無選擇。如果可以的話，他現在甚至希望梁辰痛揍他一頓，然後再將他趕出這個集體，永不再見，或許，以這種暴烈到底的形式離開，能稍微讓他心安一些。

「不必這麼驚訝，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說吧，你到底想不想？」梁辰直起上半身，深深地望進了他的眼睛里去，再次沉聲問道。

張凱沉默了下去，不再說話。而梁辰也只是靜靜地望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兩個人就這樣在沉默中靜峙了好久，最終，張凱終於開口了，嗓音卻無比沙啞起來，顯然這短短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經歷著極大的痛苦與折磨，「我想走，但不是因為我個人的安危，而是，我怕連累你。所以，我準備訓練完這頭一批兄弟完成咱們的朝陽安保公司第一次任務后，就走。以後，有緣再見吧。」說完這句話，張凱隱蔽地抿了下眼角，指尖上彈走了一絲晶瑩。

「呵呵，如果真把我們當兄弟，就不要走了，留下來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就是我們的事，我們齊心攜力，共度時艱。」梁辰依舊在笑，笑得越來越輕鬆，拍著張凱的肩膀，好像渾不在意地說道。

「辰哥，我知道你很強大，你是一頭潛龍，將來的不久，必定會一飛衝天，但現在，我們真沒有跟春家斗的資格，哪怕只是幾個旁系，以我們現在根本沒有形成氣候的根基，也不可能斗得過他們的。如果因為我，在你和我們的兄弟還沒有起步之時就夭折掉，將未來所有的希望與奇迹全都扼殺在萌芽之中，那是我對你還有對所有兄弟的犯罪，我不能這樣自私。」張凱拚命地搖著頭，那樣木訥而沉默的一個人，今天終於動了感情，雙手捂著臉，將腦袋埋在雙膝之中，痛苦地拚命搖頭。

「呵呵，他必須要認你，而他認不認你，才是你這一次能否徹底化危為機真正的關鍵之處。」梁辰沉聲喝道，這一聲低喝就像在張凱心中炸響了一道驚雷……

「看來，你很會從大局出發，為兄弟們著想了。」梁辰淡淡地笑著說道，神色間越來越平靜，可這卻讓張凱更加痛苦起來，他覺得自己與梁辰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兄弟，看起來你把問題看得很嚴重，把春家看得很強大。」梁辰嘆息了一聲，伸出了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問道。他的語氣開始嚴肅起來，而往往他嚴肅開始時，就是做出決定的時刻。

「嗯？」張凱一怔，有些沒有聽明白梁辰的意思，梁辰也不再深說，只是呵呵一笑，轉而問道，「你說你的家族來人了，他們真敢這麼堂而皇之地動手殺你？且不說法律的約束，單說你父親能允許他們這樣做嗎？」梁辰凝神問道。這個問題比較關鍵，涉及到了當下張凱的生死安危問題，他必須要及早了解，及早做打算。

「啊？」張凱大吃一驚，有些不能置信地望著梁辰，梁辰的這番話簡直石破天驚，這可是他從來都不敢去想的問題。

「沒錯，你說的這些都是事實，都是客觀上的大局大勢，看起來不容反抗，也無從反抗，不過，你要記住我剛才說過的那句話，所謂的大局大勢，不過是以人為本，為人服務的，在愚蠢的人眼中，它就是像一座隨時可以傾覆的大山，一旦倒下來，就會壓得人粉身碎骨。但在有智慧的人眼裡，它就是一座讓你站得更高、看得更遠的基石，只要你征服它，站在它的肩頭，它就會為你服務，托起你，看到燦爛的明天，看到更遠的未來。」梁辰呵呵一笑，不急不緩地輕聲說道，為張凱講述著一個似乎很艱難又很淺顯的道理。

「那也未必，一切，都要看你有沒有智慧。在真正聰明的人眼中，危機，危機，危難之中同樣有著機遇。要跳出現在的圈子去看問題，看到危險之外潛在的機遇，這樣，你才能去思考如何在夾縫兒中求生存，在危機中求壯大。記住，我所說的征服它，並不是一味的硬抗，而是要靠這裏！」梁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我，沒想過當什麼家主，但我確實需要春家的認可，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真正地喊春萬山一聲老爸，而不至於為這一聲呼喚去吃槍子兒。」張凱喃喃而道，不過說到這裏時，卻是晃了晃腦袋，搖頭苦笑了一下，「不，這簡直就是痴人說夢，是不可能的，我父親怎麼會認我呢？如果真要認的話，他早就認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其實他又何嘗想走？苦苦在人世掙扎二十年，從來沒有嘗過親情，向來都是在不斷地強化自身為了保命而訓練的過程中度過，周圍的一切都是冷冰冰的，沒有半點人情味兒，現如今，他剛剛擁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生死兄弟，性命相依，剛剛品嘗到了友情的滋味，卻還沒來得及享受，卻要被迫離開，那種無奈、彷徨與凄慘涼，又有誰能懂？

「砥劍節？這個我倒不是十分清楚了。」張凱搖了搖頭，看來對這個並不算十分了解，梁辰也沒多做解釋，以後有時間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