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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令人驚駭的答案

第400章 令人驚駭的答案

「我是貧賤出身,皮粗肉厚,經得起折騰,也習慣了一切自己動手。痛並不重要,只要能活下去就好。」梁辰淡淡地答道,將自己滿是血跡的外衣還有那條缺了一條腿的褲子脫了下來,毫不客氣地打開了衣服袋子,拿出了裏面的衣服來,居然是一套阿尼瑪的頂級休閑男裝,純手工製作,面料優質,手感極佳,做工精細,別的不說,單隻這衣服上的每個扣子都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如果丟了就只能用配扣,配扣要是丟了,對不起,換衣服吧,因為生產這種配扣的模具早已經不復存在了。藍家的財與勢,由此倒也管中窺豹,可見一斑了。
「違背自己的意願?你出身於這樣的頂級豪門,千金大小姐,恐怕平時都在違背別人的意願行事吧?誰又敢讓你違背意願地活著呢?」梁辰洗了洗手回來,坐到了她後面的床邊問道,同時也抬頭望向窗外,在幽暗的燈光下,便看見明亮的玻璃窗上,映出了一個托腮而望的絕美女孩子的倒影,突如其來的,從那權勢輝煌的華蓋下掀起的一絲縫隙里,從這幀唯美的畫幕里,他看到隱藏在深處那某種說不出的、與她的出身是那樣格格不入的憂鬱、悲傷和哀怨,觸摸到了一絲繾綣的柔軟與落寞。這一刻,他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的話說重了。
「我覺得重要的既不是過程也不是結果,而是心情。」梁辰哼了一聲,感覺藍雨恬骨子裡有一種高傲且不容反駁的固執,忍不住駁斥了回去。不過駁回去之後,自己都感覺有些好笑,自己什麼時候也這麼願意同人爭論?還在爭論中不知不覺地帶上了情緒,這倒是少有的怪事了。
梁辰沒有爭辯,沉默著,靜待著她說下去。
「其實自由這東西,就在你心裏,只要你能放得下一切,自然就自由了。有時候人更多的是自我囚禁,喧囂與負累都是自找而已。」梁辰搖頭說道,頗有些不以為然。
「給他檢查一下。」藍雨恬向梁辰輕擺了下頭。
拿起了電話,撥到了總台,吩咐了幾句。不多時,幾個人已經走了上來,敲開了房門,居然是醫生和護士,還有一個高挑靚麗的服務員,手捧著一個大大的衣袋。服務員將袋子放在檯子上,低頭退了下去。醫生和護士留了下來。
「凌空高蹈輕快舞步掩蓋不了背負著枷鎖的沉重,繁花綺麗的背後是卻是黯淡的囚禁人生。藍小姐,我同情你的遭遇。」梁辰嘆口氣道。
「你這樣說,是因為你沒有身處其中。有些時候,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所能決定的,不是你想甩手走開就能走得開的。就比如,你現在好像是自由的,可我如果真的撕破了臉皮,以你的愛人和兄弟朋友的生命相要挾,來換取你這一次與我一行,你會甩手而走嗎?」藍雨恬擦凈了臉上的淚水,重新恢復了鎮定,輕哼了一聲道。
「那並不一樣。我是甘願為了他們而做事,你是被逼無奈的。這根本就是兩碼事,你是在偷換概念。」梁辰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滿地道。
梁辰隨著藍雨恬走進了屋子裡去,藍雨恬回眼一瞥,已經看到了梁辰現在的狼狽樣子,渾身上下的衣服滿是血跡,破爛不堪,抿了抿嘴唇,並沒有說什麼,眼神里卻有一絲說不出的痛惜來。
「如果是違背自己意願的委屈活著,我寧願死去。」藍雨恬坐在旁邊,拄著下巴,望著窗外的景色,沉默了半晌,幽幽地說道。梁辰敏銳地感覺到,她應該是話裡有話。
「什麼?比武招親?」梁辰又是驚駭又是好笑,這都什麼時代了,怎麼還有這種事情?不過一怔之後,隨即又皺起了眉頭,「你們藍家比武招親,跟你讓我陪你走這一趟,有什麼直接的必然聯繫么?」他心底下隱隱間泛起了一絲不安來。
「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結果總是一樣。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藍雨恬反駁道。
「不必,我自己來。」梁辰哼了一聲,將醫生的藥箱留了下來,隨後揮手趕走了他們。自己則坐在梳妝台前,先用清水清洗了一下傷口,而後用消毒碘酒在額上擦拭乾凈,便露出了左額上的傷口,雖然血流得很多,但傷口並不大,只不過皮肉翻卷,看起來有些嚇人。
邊說著話,已經邊扯去了自己的衣服,將這套衣服換上來,居然很是合身。換上了新裝的梁辰儘管額上還貼著一塊大號兒的創傷貼,但那種英風俊帥卻依舊帶給人以強大的視覺衝擊力。藍雨恬看得有些怔了起來,目不轉睛地望著梁辰,直到梁辰輕咳了一聲,她才臉上一紅,轉過頭去望著窗外,看著夜幕下的城市燈影,目光漸漸地迷離了起來。
「或許你會說我矯情,但我還是要說,如果能夠給我一個選擇,我真的很想成為一個普通人,享受到普通人的快樂。如普通人一樣,愛、恨、喜、怒、悲,肆無忌憚地按照自己的方式和標準活出一個屬於自己的人生來。這,才是真正的自由。可我不能。我從四歲開始,就要學習西方的禮儀與華夏的古禮。從五歲起就要學習四種語言,強行開啟所謂的天賦。從六歲起就要鍛煉體魄,在痛哭中撕腿。從八歲起就要學習各種貴族運動,十歲起就要品嘗紅酒,十二歲起就要整天察人觀色,十三歲起就要學習各種陰謀鬥智,十五歲起就要撐起一方天空,十八成年時就要闖蕩天下去歷練……一切都為了所謂的優雅,所謂的貴族氣質,所謂的家族傳承,所謂的一切……可事實上呢?在日復一日枯燥無味的學習中,我失去了所有的自由;在你死我活的陰謀爭奪中,我失去了年少的童真與嬌憨;在每天戴著面具生活,以假笑和所謂的優雅征服我所面對的人時,我早已經沉淪到了一個自我封閉的地獄之中,那裡,沒有陽光、沒有雨露、沒有青青的草地、沒有怒放的鮮花,有的只是黑暗,只是無聲無形的暴力摧殘。我早已經不是我了,只不過是一架可成長的機械和工具,慢慢地長大,被所謂的家族榨取著自己最後的剩餘價值,在所謂一切都是為了我好、希望我過得幸福的旗號下,我的青春還有綻放就已經枯萎了,我的人生還沒有靚麗就已經灰暗了。所燦爛的顏色都與我無關,表面加諸我身上看似光鮮靚麗的一切,那種種光環,那腳下的彩虹,實則不過就是禁錮我的牢籠,我在沉淪中麻木,在麻木中習慣,在習慣中失去了自我。……」藍雨恬喃喃地說道,淚水,已經沿著她那光潔如玉的臉龐緩緩流淌而下,蜿蜒成了兩條悲傷的小溪,如獨鳴青石之上的孤獨泉水,默默地宣洩著屬於自己的悲傷和落寞。
「算了,爭論這些沒有必要。我只是想告訴你,關於我希望你陪我此行的答案。」藍雨恬擺了擺手,不想就這個問題再爭論下去。
梁辰沉默著,輕嘆了口氣,他突然間發現,其實看上去陽樂燦爛的藍雨恬過得並不快樂。難道豪門大族人,都是這樣背負著沉重的枷鎖活著么?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未免太可怕了。
藍雨恬盯著他,眼中情愫複雜,良久,才嘆了口氣,「我真懷疑你的神經是不是鐵打的,居然自己給自己縫合傷口,而且連麻藥也不打?痛也要痛死了。」
「我洗耳恭聽。」梁辰神色肅重下來,爭來爭去,險些把自己最需要得到答案的問題忘掉了。
對於這樣的傷口,梁辰早已經習以為常了,再重的傷他也受過,這並不算什麼。拿起針來,連麻藥都沒有打,臉不變色心不跳地在額上縫了兩針,彷彿那針線不是穿在自己的額頭上,而是在別人身上似的。針線穿過皮肉的聲音吱吱作響,旁邊的藍雨恬卻看得有些心驚肉跳,強忍著沒有說話,眼神中痛憐相併,還有一絲說不出的怒意,很是複雜。
「呵呵,梁辰,你這樣說,其實是對我的一種傷害。」出奇地,藍雨恬並沒有動怒,只是從窗影中望著身後的梁辰,或許以這種方式的凝視讓她更舒服一些,態度也能更沖淡平和一些。
「呵呵,不必說這些敷衍我,我要的不是同情,不是可憐,而是真正的自由。」藍雨恬慘淡地一笑,輕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道。
梁辰的手法很利落,比起專業的醫生來也不遑多讓。不到十分鐘,已經縫完了額上的傷口,連紗布都沒有貼,只找了塊大號兒的創傷貼貼在額頭上。一切處理完畢,坐了下來,轉頭望著藍雨恬,「藍小姐,現在你可以說了么?」
「問題的答案就是,我們藍家,要比武招親了。比武招親的女主角,就是我。」藍雨恬咬了咬牙根兒,一字一頓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