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8章 暫眠

「你，你……好，好啊，真是女大心向外，為了這個男人，你連至親的外婆都不要了，連自己的生命都肯輕易地付出，就為了這所謂的愛情。好，好，你們走吧，從此以後，莎莎，就當我沒有養過你，我們之間，恩斷義絕，再沒有半點關聯！」吉阿婆既悲傷且憤怒地吼道，這一刻，面對著外孫女的毅然決然，她也有些失控了。

「莎莎，你為一個男人這樣輕賤自己的生命，這值得嗎？」吉阿婆聲音輕顫著，悲憤地吒道。

「不，辰，不要……」劉莎莎焦急而尖厲地叫著，向著梁辰飛奔而至，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隨著梁辰喉結的上下滾動，那顆藥丸已經咽了進去。

吉阿婆望著梁辰的身影，發怔了半晌，才嘆了口氣，再沒說什麼，只是搖了搖頭，拄著拐杖，走到了一旁去，仰天而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或許，她是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什麼。

「不要……」吉阿婆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卻不敢再上前半步，生怕驚擾到劉莎莎的情緒，她真的一下跳下去，那自己這餘下的幾十年將會在痛苦的回憶中度日了。

其實她並不想要這樣慘烈的結果，但現在，她必須要做出選擇，無論是選擇誰，都是對另一方最沉痛的傷害，這一刻，她心痛如割。

吉阿婆和劉莎莎同時一怔，轉頭望過去，就看見，梁辰已經懷抱著自己的兒子緩緩地坐了下來，拿起了那顆紅色的藥丸，最後仰頭望了一次天空，深邃的眼神直探進去，就如同矯健的雄鷹臨死前也要鑽一次天一樣，隨著這一眼望畢，他拿起那粒藥丸，毫不猶豫地一吞而下。

「莎莎，你和孩子就是我一生的心血，就是我一生的命，為了你們，無論放棄什麼，我都心甘情願。什麼激揚的青春，什麼復讎的渴望，我全都可以擱置一旁。事實上，人之一生，所圖的不就是這最後的守著妻兒的寧靜幸福么？除此以外，還有什麼比這更安詳、更靜美？莎莎，別哭了，哄哄我們的兒子吧，你看，他都被你嚇到了。不要怕，我只是睡上一覺罷了。等我睡醒的時候，一切就都好了，我們還會在一起的，這一次，是永遠不會分開的在一起，好嗎？莎莎，等我……」梁辰輕輕地拍著劉莎莎的臉龐，又俯身親了親孩子的小臉兒，幾天沒刮的胡茬扎得孩子哭聲更響了。

「辰，你怎麼這麼傻？為什麼要為了我放棄你的一切？現在的一切都是你心血凝結，放棄了他，就等於放棄了你畢生的成就，還有可預期的未來。況且，你還有大仇未報，你又何至甘心啊！」劉莎莎搖動著梁辰的肩膀，又是心痛又是感動哭泣道。

「丫頭，能得到這樣一個男人的愛，確實是你一生最大的幸福。外婆發誓，只難為你們這一次，權當做，他為了娶我的莎莎的一次考驗。很讓人高興的是，他終於通過了這一關。也希望，你別枉費他的一番苦心，該怎樣做，還是怎樣做吧。或許，他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其實也是他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他雖然很年輕，很強大，但他真的很累了，就以這種方式讓他好好地休息一下吧。」吉阿婆走過來，輕撫著劉莎莎黑亮的頭髮，嘆息著說道。

猛烈的山風瘋狂地刮掠著，她柔弱的身體就如同一隻翩翩彩蝶，要隨風而去。

十秒鐘后，他的身體居然迅速地冰冷了下來，而且氣息全無，身體緩緩地向後仰倒，躺在那裡，最後，連臉孔都變得一片鐵青之色，整個人瞬間散發出冰寒至極的氣息來，觸手冰冷，就好像是剛從冰河中撈出來的一樣。

「辰……」縱然劉莎莎明知道這是假的，但還是無法控制地渾身顫抖，大哭了起來，撫著梁辰的身體，整個人不可遏制地伏「屍」痛哭。

「我媽說，我生下來的時候，哭得就特別帶勁，這小子，真的很象我。村子里的人都說，哭得越響的孩子，將來就會越有出息，希望，他能比我強，最重要的是，以後長大了，出去飛的時候，能給我帶回來一個比和他的媽媽一樣漂亮且知書達禮的媳婦，那樣，我就心滿意足了。」梁辰微笑著，就坐在那裡，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阿婆，莎莎，你們不必如此。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而我，身為一個男人，也必須要有自己應有的責任與擔當。你們都不必選擇了，這個決定，由我來做吧。」遠處，響起了梁辰厚重的膛音，在風中搖蕩，如實質般凝結，怎樣被風吹都不散去。

「哈哈，真是好一場苦情大戲啊，不過，瞞得過天下，你們能瞞得過我嗎？劉莎莎，你和孩子終於有了幸福的歸宿，那我們母女呢？又算什麼？兩顆多餘的棋子而已？」這個時候，一陣凄厲的笑聲傳來，隨後，葉梓抱著孩子，已經出現在了她們的身後。

「姥姥……」劉莎莎一怔，淚水登時便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從臉上滑了下來，噼里啪啦的，直掉落到地上，還有幾顆隨著罡風直接被吹進了懸崖的底處去。

不得不說，這粒葯，真的很霸道。

那是吉阿婆給他的葯藥效開始發作了，讓他在這一刻真正地假死過去，遠論近看遠望，都像是剛剛溺凍死在那溶洞之中，根本再無半點氣息。

淚水一顆顆地滴落下來，滴在了襁褓里那孩子的臉上，一時間，孩子被冰冷的淚水所激，醒了過來，開始揚著胖胖的小手哇哇大哭起來。

「姥姥……」劉莎莎嗚嗚地大哭，她很想恨姥姥，卻實在無法恨得起來，因為，姥姥也是在為她和他好，這番苦心她又怎能不知呢？雖然這種愛有些殘酷，令她無法接受，但卻是實實在在的為她和孩子去考慮了。

「值得，因為，我愛他，勝過愛我的生命。姥姥，我真的不想威脅您，可我去不得不這樣做，答應我，好嗎？」劉莎莎眼望著吉阿婆，邁向懸崖邊兒的腳步始終沒有收回來，只等著吉阿婆的一句話，來決定他最後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