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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0章 帶你去見一個人

第1050章 帶你去見一個人

梁辰豁地一下坐直了身體,緊緊地盯著龍天行,「龍家主,也來到了江城?」
「震驚什麼?」龍騰宇微笑問道。
「梁辰,久仰大名了。坐。」龍騰宇鬆開了一直捂在嘴上輕咳的手帕,梁辰敏銳的目光發現了那手帕有幾點刺目驚心的血痕,他的心沒來由地一沉。
「呵呵,謝謝你,天行。」梁辰慘淡地一笑,抬起頭來,輕輕伸手揩去了眼角處的兩顆晶瑩。
可是更讓他捶心刺痛的是,這些,自己居然都沒有看得出來,居然就被賀強耍得團團轉,自己平生自負的智慧與聰明,在賀強的面前,簡直爛如稀泥一堆。
可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大的茫然,「賀強是誰?他要幹什麼?我是誰?我從哪裡來?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少年?」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梁辰,你沒有看破這些,並不是你看不破,而是你身處局中,處局自亂。不過更重要的是,你不想看破。因為你的父母死去后,賀強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不希望他在欺騙你。我知道,揭破真相很殘忍,這樣的打擊對你來說實在太沉重了,但我必須要說的是,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因為,我預感到,這是一個陰謀,不僅僅是針對你的陰謀,更是針對龍門的陰謀。無論是出於對朋友的關懷,還是出於自私的考慮,我都必須要將這切跟你說清楚。否則,如果無意中真的被你利用了你天性里的淳樸和善良,利用了你的血性和剛武,利用了你的親情和耿直,那最後的結局……我真的不敢想像。如果真等到大錯釀成時,你才知道前因後果,那時候,說什麼都已經晚了,而你將如何自處?就算自殺以謝天下,以你的性格,在九泉之下,恐怕你的靈魂都不會安生的。」龍天行輕拍著他的肩膀,很是沉重地說道。
「呵呵,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在你的想像中,龍門的家主是不是應該是一個不怒自威的人,坐在那裡便是泰山壓頂,掃人一眼就是風雲激蕩?而我,只不過是一個普通到再普通不過,甚至有些遲暮滄桑不配做龍門家主的老人?」龍騰宇望著梁辰,笑了,幽默地說道,語氣里卻潛藏著無盡的滄桑。
「哦?是么?你這個年輕人,真是太會說話了,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了。」龍騰岳臉上綻開了一絲笑容,不過剛笑了幾聲,卻咳了起來,那方雪白的手帕又增添了几絲血痕。
「今年我三十歲,十一年前,我十九歲,虛歲二十,比現在的你小上一兩歲,但那個時候,作為龍門培養的未來接掌控方向的人之一,我已經掌握了最最要害的死士部門,龍殺小組,所有的機密暗殺任務全都是由我帶人完成。也正因為一路殺伐走過來的功績,我才坐上了今天的位置。梁辰,如果你不信,現在可以把我的一顆心剜出來,看看到底我有沒有騙你!」龍天行將自己原本已經殘破的衣襟哧啦一聲撕破,右拳砰砰捶打著心臟,兩眼神光迸射,望向梁辰吼道。
不得不承認,就算是已經滿頭霜發,一臉皺紋,比起實際年齡來好像要老上二十歲,但無可否認的是,他依舊有著一張年輕時能讓無數少女夢回思春的英俊臉龐,他在年輕的時候肯定會是一個帥得掉渣的美男子。
不過,這個陡然間轉換的稱呼讓龍天行心底一陣溫暖,他知道,從現在開始,梁辰已經真正的把他當成朋友了。
「轟……」儘管已經有所預料了,但梁辰腦子裡還是禁不住滾過了一道道雷霆,他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急劇演變成這個樣子。
他本應該滿頭的黑髮,現在卻是如霜銀絲覆在頭頂,濃重的皺紋如雛菊般綻放在他的臉上,老態盡顯。那滄桑的時間原本不應該在他這樣才五十歲出頭的年紀的人身上留下如此之重的痕迹,除非是未老先衰的疾病,可梁辰似乎沒聽說過龍門家主有這樣的病。如果有的話,恐怕早就傳出來了,又哪裡瞞得住這天下世人?
輕捂住胸口,梁辰只覺得腦際一陣陣地眩暈,眩暈得天旋地轉,讓他都有些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身處何方了。
「他在上面等你,上去吧。」龍天行指了指在天空中徐徐旋轉的那個頂樓旋轉餐廳,微笑說道。隨後,一個穿著黑西裝戴著墨鏡的高大保鏢面無表情地站在了梁辰的面前,酷酷地向他點頭,隨後一言不發地引領著他向上而去。
「就是我的義父,現任龍門家主,龍騰宇!」龍天行淡淡地說道,卻是石破天驚。
「老病了,二十四年前我被迫與莎莎的母親分離時,哭了整整一個月,結果沒把眼睛哭瞎,倒是把肺哭壞了,折騰了這麼多年也沒有治好,情緒稍微激動一下,就會喘血。不過沒事兒,你不必擔心。」龍騰宇眼裡掠過了一絲溫暖,微笑擺手說道,他能看得出來梁辰這是不攙半點偽作地在關心他,無論是出於自身還是替莎莎考慮,他都欣慰,「我是不是一個很懦弱的人?不敢反抗家族的暴力,只敢用哭泣來宣洩心中的悲憤?」他眼中有哀傷閃過,嘆息一聲問道。
「冒昧地問一下,您這是……」梁辰心底在不停地抽緊著,低聲問道。
車子平穩地開出了大學城,一路向前,來到了江城市中心,那家叫做江城國際的五星級大酒店。
「不,我並沒有這樣認為。事實上,我只是震驚了一下。」梁辰愣了一下,微笑搖頭。他被龍騰宇這個並不幽默卻讓人很溫馨的笑話逗笑了,心頭有些暖暖的。無論如何,這都是個風趣的人,與這樣的人談話應該是一種享受。
「兄弟,恕我直言,賀強這個人,真的有問題。現在,我們應該重點查一查這個人到底是誰了,他到底有何居心。」龍天行呼出了一口長氣,眼神變得凜厲了起來。他一直懷疑,梁辰這樣絕艷驚才的人物突然間就橫空出世,短短一年的時間就讓整個華夏的各大家族包括總盟在內為之側目,而能調教出他的那個人,該是怎樣一個驚天動地的人物?可是,他居然連賀強的半點資料都沒有,一想到這裏,他就有些心驚肉跳。
可最重要的不是這些,而是賀強這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居然欺騙了他,跟他相處這二十幾年,他居然一直在別有用心地欺騙他,一步步引導他企圖進入一個仇恨的死局之中無法自拔。
深深地吸了口氣,梁辰一步跨進了包廂,那個黑衣保鏢在外面無聲地把門關上了。
「我震驚在於,您與莎莎,確實太像了,像到即使是我不知道您和莎莎的關係,也忍不住要猜測您是否是她的父親。」梁辰望著龍騰宇雖然面相蒼老但依舊清澈的眸子說道。
梁辰扔下了自己的車子,坐上了龍天行的車,一路而去。他的車自然有手下的兄弟來開回去。就算沒有,整個江城敢偷暗秩序之王車子的人好像還並不多。
「真的很高興你這樣說,我的孩子。儘管我知道你這不過是在安慰我,給我一個台階下,但我無法不喜歡你。」龍騰宇眼裡閃動著寵溺和欣喜的神色,望著梁辰,就像是一位遲暮的父親看著自己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
兩分鐘后,梁辰已經出現在了那個旋轉餐廳中唯一的包廂門前。
「不敢當,龍家主您太客氣了。以您的身份親自來江城見我,是我的榮幸。」梁辰淡淡一笑道,在龍騰宇對面坐了下來,凝視著他。
這才是最令他錐心刺骨的痛。
看著這個滿頭銀霜的中年人,梁辰心底下沒來由地一酸,說不出的同情和悲憫在胸口翻滾著,燙得一顆心都有些痛了起來。
不過,這並不是梁辰觀察的重點,梁辰是在觀察他身上與劉莎莎的共通之處。
那邊的龍天行搖頭呵呵一笑,「梁辰,雖然我知道你現在很累很乏,心裏的負擔很重,不過,出於對你的負責,我要抱歉地說一聲,現在你還不能睡,因為,有一個人想見你。或者說,如果你真對自己和莎莎負責,應該去見一見這個人。」他意味深長地說道。
不得不說,那句老話說得真不錯,女兒天生長得像父親,這句話絕對不假。如果把劉莎莎和龍騰宇真的放在一起去近距離觀察,那眉目之間的神韻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懷疑,他們就是父女,沒有半點疑惑。那是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神似,絕對不僅僅來自膚淺的外貌。如果這樣看起來的話,劉莎莎的美麗恐怕至少有百分之七十是源於她的這個曾經的帥老爹了。女兒像父親嘛。
「龍家主,您好,我是梁辰。」梁辰禮貌地站在了龍騰宇的面前,向他微微躬身致意。無論如何,龍騰宇就是龍騰宇,始終是華夏第一大家族的掌舵人。就算彼此之間真有天大的仇恨,但這一刻,梁辰也必須要拿出足夠的尊重來向他表達自己的敬意——尊敬別人,就是尊敬自己。
「既然他這麼誠心,為什麼不去吉家?偏偏要先來見我?這有些不合常理。」梁辰眯了眯眼睛,強壓住心底下的震驚問道。
「我信了。」梁辰也有些動容起來,緩緩地移開了目光,望向了窗外,神色間一陣黯然,他在想,賀強究竟是誰?為什麼要騙他?
「我不知道他有些居心,天行,我突然間有些累,想睡一覺。」梁辰苦澀地一笑,靠在座椅上閉上了眼睛,他現在只希望什麼都不去想,好好地睡上一覺。權當做這一切都是個噩夢,等醒過來的時候,或許一切就會好起來了。
「我不這樣認為。有時候再強大的智慧和武力也不能挽回一切,就如同再強壯的武士也躲不過命運的輪迴,終究要生死病死,魂歸天堂,埋骨大地。哭泣只是情緒的爆發與象徵,有時候與其他無關。」梁辰沉默了一下,搖頭說道。
「因為你是莎莎的丈夫,也是吉家的外家家主,想要真正的打通關節,讓他們父女相會,你才是這第一道關卡。如果打通了你這一關,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如果連你這一關也過不去,呵呵,就算是去吉家見了莎莎一面又能怎樣?義父他老人家想的不是見上一面,而是永遠地父女團圓。更何況,你和莎莎已經有了寶寶,他這個做外公的,也想過一過那含飴弄孫的愜意生活啊。」龍天行感嘆地說道,望了梁辰一眼,「其實,他老人家,身體已經每況愈下,他真的老了。」龍天行嘆息著說道。
拋開其他的三點不談,單就第一點,確實真的說不通。從這一點上來判斷,賀強就是在撒謊,可他營造這樣一個彌天巨謊,到底是為了什麼?他這樣挑動自己與龍門的仇恨,又是為了哪般?一時間,他有些糊塗起來。
「不過,我的好女婿,希望我接下來做出的這個決定,不會讓你感到太吃驚。」龍騰宇微笑望著他說道。
「誰?」梁辰皺起了眉頭,他現在已經困頓茫然得有些疲於思考了——腦子裡實在太亂了。
不過,驟然間解開的這個心結讓他無法言說地一陣輕鬆,因為莎莎,他曾經痛苦地糾結了好長時間,自己到底應該以一種怎樣的態度去面對龍門。難道,真的要跟龍門拼個你死我活嗎?現在,這個答案倒是呼之欲出了。
「自然是來了。他想見他的女兒都想得要發瘋了,田國吉家主一行無果,他實在無法控制心底下的情感,只能跑來江城見你了。並且,如果你見到他,自然也就會知道,他永遠不是你的仇人。」
門無聲地打開,出現在梁辰面前的,不是他想像中的一個英姿煥發、滿身威嚴的中年人,恰恰相反,卻是一個佝僂著脊背,正用一塊雪白的手帕捂著嘴輕咳不停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