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年代》序章 回首已是百年身

(二)

序章 回首已是百年身

(二)

李想一聲冷笑,他已經是忍無可忍,一把扯著還在求饒的小乞丐後頸衣領拉到身後,站了起來。
「漢口哥老會在劉家廟的老大,咱們在這個地界討飯吃就得給他交份子錢。」老乞丐很恭順的回著,他現在真把李想當成寶了,也許還能藉著李想擺脫乞丐的命運。
李想輕哼一聲,在心裏嘀咕著這做秀也太真實了,個個都是演技派。打斷阿水慌慌不安的胡亂心思,只是隨便的順口問道:「金老大是誰?」
李想冷哼一聲,也懶得搭話,直迫上前去,一臉陰沉如水,雙眼直冒凶光。
李想剛起來,便給兩名小鱉三圍了上來,其中一個戟指喝道:「你這個小嘍啰病撈給,老子滾一邊去,這裏沒你說話的餘地。」
「砰!」
另一人走了過來,在李想身上踢了一腳,卻是對他們的金老大怪聲叫道:「咦,這小子居然活過來了?小鬼,你奶奶的,還真有一手!」
小鱉三將銅錢在手裡拋了幾拋,頗為不滿,純粹是習慣的抬起一腳把小乞丐踢翻在地,叫道:「就這麼點?小鬼,你奶奶的也太懶了!」
穿越到這個鬼年代,他到真願意回到百年之後,繼續做那個被人瞧不起只是混吃等死的城管。這個鬼年代,連個上網也不可能……
老乞丐一聲不響,向小乞丐阿水打個眼色,硬把還想追去打人李想扯回來,道:「爺,使不得。」
火堆邊上另一個小乞丐看阿水對他那麼客氣,小眉頭皺起來,很不屑的道:「還真把自己當爺了?」
老乞丐與小乞丐們則看呆了眼。
那兩人給擊得倒跌在金老大身上,三人同時變作滾地葫蘆,狼狽不堪,剩下的幾個人噤若寒蟬,更不要說動手了。
金老大喝道:「哥老會的家事,閣下還是少管。得罪了我們,今後你只怕寸步難行。」
李想目光倏縮精銳,凌厲如刀似劍。小時候就是他把別的小孩堵在巷子口搶人的早飯錢,一直橫行霸道為非作歹慣了的他,誰敢用這如此放肆的態度對他?從來都只有他對別人耍橫的份。那個被李想瞪了一眼的小鱉三被嚇得心裏一突。
「這是今天的份子……」小乞丐抖縮著從懷裡取出幾文錢,討好般地送到小鱉三的手裡。
但是老小乞丐們是聽他們使喚慣了,乖乖的都把身上的銅子全翻出來獻上。而小乞丐阿水害怕歸害怕,抓著李想胳膊的時候卻只拚命將他往身後掩送,又想護著李想,又不敢對那幾人違逆半分。這使剛剛被李想嚇住的小鱉三又瞬間恢復了橫樣。
李想想著自己大約昏迷有不少日子了吧?在這裏白吃白住,還要他們照顧,這些乞丐自己都吃不飽,還要給他分食。也難怪他會有意見。
其它幾個老小乞丐都嚇得縮在牆角的一邊,雖是驚嚇之中,卻人人臉現憤慨之色,卻又是敢怒而不敢言。
老乞丐和小乞丐則不能置信地瞧著李想,還相信李想有這樣的功夫。
幾人又將那老乞丐臭罵了一通,訓了一番話后,才威風凜凜地奪門而去。
李想冷哼一聲,左右開弓,在兩柄刀斬下前,先一步打在兩人小腹處。
李想好整以暇地拍拍手道:「怎麼樣?還要不要收份子錢?」
胡思亂想一陣,當然是什麼結果也沒有。但是他八成是相信自己穿越了。如此也罷,天命如此,只好隨遇而安,先。
就在火堆旁,痴痴的望著跳躍的火焰,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突然就聽見耳邊一個熟悉的娘娘腔低喚了一聲,李想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李想看他一眼,關於穿越的疑問在心底發芽,立刻就生根,茁壯成長起來。他越來越相信自己穿越的事實,卻又很不願意相信,也很害怕相信。看著老乞丐和小乞丐們一臉認真的表情,他實在看不出一點點作戲的成分。作為一個優秀的被大眾厭惡唾棄的天朝城管,分辨一個人是否說謊的本事比起天朝警察還是差一點,但是絕對差不了多少,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除非他們全是金雞百花影帝——戲里戲外都在裝。
「爺!?」阿水看著一臉白痴發獃的李想輕輕喚了一聲,真怕他這個活寶受到什麼刺激變傻了,不然他的辛苦就全拋鄂江打水漂了,忍不住緊張的顫聲連道,「爺……」
「沒規矩!」邊上的老乞丐說著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打得他差點撲倒在地,疼得齜牙咧嘴的也不敢反駁。
其實這句話問出來,在他的心底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真的撞狗屎運——穿越啦!
什麼問鼎天下?什麼雄圖霸業?什麼指點江山?什麼數風流人物?什麼時代弄潮兒?真以為穿越是好玩,是看YY小說?李想現在連個溫飽問題也沒有解決,剛剛阿水給的一碗極其難吃的稀飯也沒有吃飽,他還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代該怎麼生存下去?難道要加入千年傳承的中華第一大幫會,非常有前途的職業,丐幫做乞丐?
李想有些黯然收回目光,卻落在風雨交加的黑夜,真是看不透這風雨的變幻。穿越百年到這裏,該怎麼辦?難道,穿越百年就是為了做乞丐?
金老大在廟門外跳腳大罵道:「明天,記住,明天在你小子,到晚你就準備給他收屍吧!」
他現在倒是希望老乞丐和小乞丐們,突然的一下撕開臉上的人皮面具,原來是一幫閑得蛋疼的損友在對自己壞笑:「嚇傻了吧?夠不夠刺激?」
李想指著金老大笑道:「今天我就帶你欺負一下他們。」
劉家破廟內人人動容。
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以前為了一個鐵飯碗做城管,以為這樣的人生可以稱之為慘淡,與小販爛仔地痞們的戰鬥偶爾也需要正視淋漓的鮮血,李想也以為自己曾經已經是一個真的猛士了。原來活生生的穿越,才是慘淡的人生的開始。而穿越給與李想的第一感覺竟是莫名的恐懼,這讓他這個自詡的二十一世紀的猛士情何以堪?
生活在原來的時代,身邊的一切都那麼熟悉。身後有家人,身邊有損友,活的好不自由快活。看多了穿越的小說,聊天打屁的說起穿越的話題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純粹就是不負責任的YY扯蛋。如今真正穿越來到這個風雨飄搖的年月,正是中國積弱到不能再弱的光緒三十二年,即使歷史書上看得再多,真實面臨時,周圍的一切依舊都是那麼的陌生,是使人從心底感覺恐懼的陌生。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自己身無長物……口袋裡還有幾張用不出去的人民幣和浸過水的手機,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這種空蕩蕩四處無依無靠的感覺就是一種莫可名狀的恐懼!
身邊的小乞丐阿水早就嚇得沒有了聲音,下意識的抓住了李想的胳膊。其他幾個老小乞丐也早沒了聲音,看來平時是被他們欺負的很慘。
其它幾名金老大帶來的人給李想這一招嚇寒了膽,退往一邊。
可是,他實在不相信,他的那些損友有這樣的手筆,折騰得出這麼大的真人秀,就為了整蠱他?
老乞丐終於鼓起勇氣,沉聲道:「我們一向是守規矩的,你也不用老欺負我們。」
金老大獰笑一聲,使了個眼色,登時有兩人撲出,亮出白慘慘的刀子,揮刀疾斬李想。
此刻,沉重的腳步聲傳來,打斷李想的胡思亂想。幾人冒雨闖了進來,不斷跺腳抖落身上的雨滴,一個大咧咧的聲音叫道:「喂,老不死的,還有你你你……小鬼,上份子了,今天的收穫全他媽拿出來!」
李想想到這裏,忍不住就面對搖擺不定的火焰苦笑一聲。想得越多,越覺得這一切都那麼荒謬,只是一回首,竟是百年身。兩世為人,真的是兩世為人啊!
先前被他一眼瞪去嚇住的人首先受不了李想欺壓過來的威勢,揮著打狗棒撲了過來,一棍子照李想腦門敲下。
李想不屑道:「就這點本事,也敢橫行霸道?」
一聲接著一聲,李想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扭頭就看見阿水那張篷頭垢面有點娘娘腔的臉出現在面前。這小乞丐對李想滿臉的關切,看得李想更是一陣陣的惡寒。
小乞丐翻身敏捷的爬起來,弓著腰作揖求道:「對不起老大。可是下了一天雨,城裡行人太少……」
李想飛出一腳。
那人給踢得打狗棍脫手,身子離地拋飛,重重撞在已經腐朽的門板上,登時一陣木碎折裂的聲音。
李想獃獃的坐在那裡,又出現一臉白痴的表情胡思亂想。這真的是穿越了嗎?還是光緒三十二年?這記法他不熟,也不知道西元紀年是多少年?離1911辛亥革命還有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