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故事
張元芳瞪他一眼，叔侄二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小五，惟賢是我瞧著長大的，你和他往來，還是要小心的。」
「七叔，講講吧。」
待內使離開后，張溶隨口吩咐一句，便也轉身離去。
「嗯，小五悟性不壞，就是如此。」張元芳笑道：「昔年，太祖立建文為皇太孫，因其年幼，雖為太孫，怕諸軍和大將不附，所以太祖皇帝替皇太孫成立了一支幼軍，年紀都在十余歲間，領軍將領，也以青年為主。這樣，俟太孫長成登基為帝，身邊現成有一支生死相托，自幼隨侍相伴的軍隊在手，這洪武年間的故事，永樂年間，立宣德皇帝為太孫，也是一樣立了一支幼軍。後來宣德爺又立英宗為太子，因英宗皇帝年幼，也是成立幼軍，人數么，似乎最多，在兩萬之間。」
赫赫有名的萬曆三大征，播州寧夏兩役再加上抗倭援朝，打退豐臣秀吉和十幾萬倭軍進犯的壬辰倭亂，三大徵用銀數百萬，都是張居正在位時打下來的底子。
他手中的金牌，是智字二百一十號牌，指揮僉事以下到百戶以上出入內廷的武官使用，憑此牌，他可以自由出入大內了。
「哪兒有？」張元芳神色漸漸變苦，搖頭道：「為什麼沒有，這事兒說起來就遠嘍！」
七嬸自然也是替他高興，雖說民間有伴君如伴虎的話，那卻是無知村夫不能靠近君前的酸話，對英國公府這樣的豪門來說，摸不清頭緒時還會
老太爺的態度說明了一切，在場眾人都露出瞭然於心的神色，紛紛四散而去。
「這要講起來，還得從土木堡之變這事說起，事情還和咱們老祖宗有關，第一代的老英國公就是折在這一場戰事裡頭……」
很多事情，不捅破窗戶紙就顯神秘，揭開了，也就是這麼一回事。
「笑什麼笑，在小五跟前這樣，你真是為老不尊。」
張元芳興緻上來，一心想和惟功講古說故事，但看到妻子使了個眼色，醒悟過來，對惟功笑道：「小五你去看會兒書去，我和你七嬸有事要說。」
其實吳惟賢教給他的法門，是二十年苦練領悟，再和軍中高手切磋出來，當時的武術不像清末和民國時，在民間最為昌盛，也出了不少武學大師。在大明，一切高手，卻是九成以上都在軍中。
「說這些做什麼……」還是七叔溫和的聲音：「小五不是亂糟踐銀子，也是有正用。」
房間裡頭，傳出來七嬸的聲音，惟功心中一動，便是悄悄附到窗前，低下了身子。
「由大哥安排時間，如何？」
「那怎麼能成！小五和咱們現在住府里是看元功大哥的面子，將
惟功深知禮多人不怪，對這個少監十分感謝的模樣，他人小，雖無銀子送上，那少監也不會挑什麼，微笑著點了點頭，告辭而去。
張元芳一噎，差點兒沒把一嘴茶水噴出來，再看看惟功的眼神，知道是被這小子捉弄了，當下搖頭苦笑一聲，只道：「現在大明確乎不算盛世，但看這幾年的光景，似乎說中興是有望了。」
沒廢話，惟功答應之後，向張惟賢拱了拱手，便是隨七叔回自己的住處，原地留下神色陰晴不定的張惟賢，半晌沒回過神來。
張惟功將牌接過，是仁義禮智信中的第四等，也就是智字金牌。
「呵呵，我哪裡老，尚未及不惑之年，言老尚早，尚早啊。」
「是有這麼一回事。」張元芳沉吟著道：「二哥家的這大哥兒不是等閑之輩，好在小五心底也十分磁實，不會吃他的虧……你問這個做什麼？」
「幼軍？是以少年為軍吧？」
「按說我朝在洪武和永樂、宣德年間，都建有幼軍，小五你的差事，大約是和當年幼軍的武官差不多吧。」
但平時相處，其實已經頗有一家人的感覺了。
「呵呵，好，好，等我定下日子再說。」
張惟賢待自己父親離去后，才從容踱到惟功身前，拱手笑道：「五弟這番是得了大彩頭了，什麼時候請客？」
惟
「……說是住著不要錢，吃食也是不要錢，但大廚房的飯不是咱們能吃的，小灶一個月總得三兩，用的幾個下人，公中給他們錢之外，咱們隔一陣總要額外賞錢，最要緊的，咱們仨一個月六兩的份例，張福這個管公中帳目的管家就從來沒正經發下來過……」
出乎張惟賢意料之外，惟功沒有推託，張嘴就是答應了下來。
說到這，惟功撓了撓頭，嘿嘿一笑，道：「這銀子還得出在七叔你身上。」
聽到這裏，惟功只能默默行開，心裏七上八下，一種難以排解的羞愧感覺，漸漸湧上心頭。
平時七嬸有什麼話也不背人，今日倒是挺奇怪的，張惟功答應著，一縱身往外，四五級的石階，行若無事的踏了下去。
張元芳看到他懵懂模樣，不覺哈哈大笑起來。
閑談時，張元芳也閑閑的說起以前的掌故，對惟功來說，倒也是十足新鮮的說法。
土木之變，張惟功也是知道，這一役明軍損失極為慘重，有說損失五十萬的，也有說損失三十萬的，反正是損失慘重。
「他剛一步竄出去了，這會估計又到院外練刀去了，怕什麼。」
在階下，臉上撒滿了初春溫暖的陽光，七歲多的少年郎，總是罕見的毫無機心的笑了出來。
「七叔是說現在不算盛世？」
……
叔
他自己都有點兒驚嚇，這樁功真真了不得，練的日子不久，自己的身體已經萌發出了常人難及的勁力。
惟功換了個角度，問道：「現在皇上有幼軍么？」
「我不是攀他，再怎麼說過繼給咱們了，攢下銀子還不是給他？就是這一陣子怕是銀子實在不夠使了。」
「小五要請老大吃飯喝酒？」
內使雜役等人出入，用木牌。
「成！」
張元芳神色淡淡的，卻是不露聲色的提點著惟功。
七嬸絮叨的都是缺銀子的煩難事，說來好笑，三品武職官，一年的收入也不少了，但在英國公府這樣的巨族裡頭，卻是過的縮手縮腳。
「霍！」張惟功乖覺的替七叔續了一壺茶水，驚嘆道：「不愧是皇家大手筆啊，一出手就是兩萬人。」
「張貴，二月二那天不拘挑幾個小廝跟著他進宮就行了。」
大明的牌分很多種，金牌是內廷出入的勛戚武臣禁衛專用，一共才三百多面。錦衣衛有持金牌的，也有自己專用的銅牌。
「七叔我省得的，以他的身份地位，無緣無故與我結交，哪有這般好事？」張惟功呵呵一笑，答說道：「只是那日他替我還過書債，趁著這機會，還他人情最好。」
惟功接旨的時候還算鎮定，回到小院居處的時候，還和七叔七嬸說笑聊天，一點兒看
這麼一想，說中興也算是說的過去。
以張惟功粗淺的歷史知道也是知道，張居正在位十年，大明府庫充盈，糧食積儲數千萬石，金銀也收儲了幾百萬兩。
「唉，那就先緊緊吧，我聽吳游擊說，給惟功教授武學，將來用錢的地方也不少，想起來也是件煩難事情啊……」
「小點聲，莫叫小五聽到了。」
但這事情和英國公府也能扯上關係，還關係到現在皇上有沒有幼軍的事兒？怎麼想，他也是想不明白。
說是不怕，七嬸還是推窗看了一下，惟功正好伏在窗下，七嬸看了一眼，便又關上了窗子。
「唉……小五這客按說該請，我雖是女流，道理還是懂的。不過不是我捨不得，你剛做了一身新官袍，靴子兩雙，花費都不少，年前攢的銀子已經去了一半，最近咱們在城外的地里要用銀子，最少也在二十兩之譜，買牛，修農具，花費也不少呢……」
官員則是用牙牌出入，不在京時，牙牌就上繳禁用。
「呵呵，當年是盛世么。」
……
「不然就把城外那幾十畝地賣了吧，以前咱們自立門戶，有地補貼最好，現在既然住在府里了，留著地也沒多大用場了。」
說起來，惟功早該改口稱他們為父母，但這小子在這一件事上是十分倔強，而張元芳夫妻倆知道小孩子心結一時難開，也就由他。
「廢話！」
「多謝公公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