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對手
「所以說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經此一事，能認清小五的能耐，對我們反是好事。再有什麼舉措，就不至輕敵了。」
惟功呵呵一笑，答道：「請大伯放心，我會和惟賢大哥精誠合作的。」
張惟德一聽說要放他到莊子上，頓時就跳腳大鬧起來，不料張元德轉身就是啪啪兩耳光，打的張惟德原本白凈的臉皮頓時紅腫起來。
「呃……這個……」
回到綠天小隱，張元德父子五人，或是面色鐵青，或是神色沮喪，或是惶恐害怕，團團對坐，竟是半晌無語。
翌日天明時分，惟功照常起身，不過並沒有入宮，而是在午門之外候著。
張惟功眼皮微微一闔，又是霍然張開……很少有人看到，他眼中的精芒四射。
大約是張惟賢也自覺失言，自失一笑，又道：「我的意思，父親大人不必著惱，算來算去，我們又沒有損失什麼，兒子也會入宮會親從官，父親總不會不信任兒子的能力吧？」
他畢竟是長兄，張元德臉皮漲的通紅，卻是說不出什麼話來，只得恨恨一拱手，帶著張惟賢兄弟幾人灰溜溜的離開。
「唉。」張元德看著二兒子的背影，嘆氣道：「你這幾個兄弟都不成器，將來承襲國公之位，維持家聲不墮，就只能靠你了。」
朝參官之中，當然還是分為文武勛親站班，此次參加太廟祭祀的人並不多，畢竟不是春秋大祭，只有小股與之相關的，比如尚寶司光祿寺禮部等有關的官員在場，更
張惟賢口口聲聲叫自己去莊上，張惟德是爆竹脾氣，當下便怒聲而起，拂袖而去。
張惟德鼓著嘴不語，惟平和惟思哥兒倆都是憚若寒蟬，根本不敢出聲。
聽到大哥話里的意思，張惟平和惟思二人都是下意識的坐遠了一些……父親說這些話也罷了，眼前這位大哥，平時溫良恭儉讓的，倒是沒有想到，心田居然也如此惡毒狠辣，毫無兄弟手足之情。
此時張惟賢和惟功先後展現了高姿態，惟功主動將他這個二伯排除在外，那麼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大伯不必為難。」
只有張元芳才知道惟功與惟賢這哥倆怕是早就針尖對麥芒了，當下頗為擔心地道：「惟賢入宮，小五你以後怕是日子不好過。」
這種懲罰對勛貴子弟來說就好比是皇族宗室的圈禁一樣的嚴重了，京師里繁華熱鬧，各家紈絝彼此交結，走馬章台，再過幾年長大成人成親后就能正大光明的到勾欄衚衕里去胡鬧，聽曲看戲，依香偎翠，想想都是風流快活，便是在府中居住，物質條件也是外地不能比的，一攆出去，只能在極目看去都是農田瓦舍的地方居住，放眼看去都是生著滿嘴黃牙的農婦村姑打交道，想想都是想死啊……
……
惟功淡淡一笑，答道：「縱是有也無妨。」
聽到這樣霸氣外露的回
「再鬧，就立刻將的名字移出族譜！」
外人走開，張元功才對惟功沉聲道：「只是你放心，日後再也不會有此事了！」
「張惟賢，真是一個好對手呢……」
「父親，惟德去莊上住一陣也好……倒是你不必著惱，免得氣壞了身子。」
如果對方真的就是張惟德那樣的草包紈絝，反而沒有了意思。想到這，惟功也是立刻下了決心。
他頗為煩躁的道：「說來說去，都是那個野種惹出來的麻煩……早知道當初就不該叫楊達帶他回來，就地處置了多好！」
……
「好在惟賢還算懂事……」張元功兀自道：「他也要入宮當親從官，你們兄弟二人好好相處，我英國公府復振家聲，亦未可知呢。」
現在京營的實權在成國公府，勛戚們也是看著成國公府，管理皇城禁軍儀從護衛的是襄城伯府，英國公府實際上已經是被邊緣化了。
人群之中，惟功很快看到了武清伯李偉，這位五十左右的伯爺顯然心氣不好，臉色一直十分難看，對打招呼的人也是愛理不理的模樣，很顯然，昨天在慈聖宮聽到的事情，並沒有獲得圓滿的解決。
崔先生少不得報一個暴病身亡，人命官司在一般人家可就要了命了，不脫層皮下來都不算完，官府的大門不是好進的，出人命官司
「你還敢說！」
「畜生，找死是不是！」
「二弟，可一不可再。」四周無人，張元功方對張元德道：「再有此事，就沒有這般便宜了。」
「父親放心。」
張元功原本就不是有急智，也不是容易下決斷的人。否則的話，也不會被自己的弟弟一家子騎到脖子上去了。
「七叔，不妨事的。」惟功頗為自信地笑道：「這樣才有趣，不然的話，宮中歲月未免太無聊了一些。」
此時張惟賢出現，大義凜然為父頂罪，按說可以不必理會，但中國向來不是完全講事非的國度，更多的時候，情理情理，「情」在理上啊。
張元功難得果決的道：「既然如此，二弟就不必自責，一切照舊。張惟德擅殺管庫帳房，且挑動兄弟內鬥，此等孽子斷不容繼續在本府居住，叫他到昌平莊上去住，著當地庄頭對他嚴加管束，不得放任，若再犯什麼錯出來，必定從族譜除名，且送有司重重懲治！」
張元德道：「你大伯今日的模樣你也瞧著了，若不是你出面頂著，我都有極大的麻煩。」
「父親，我不想去莊上……」
「對你來說當然不壞！」
如果張元功來自後世，才能明白「精誠合作」真的不是什麼好詞，不過此時他卻聽不出什麼來，很欣慰地點一
張惟賢呵呵一笑，笑容卻是殊乏笑意，他道：「當初父親大人也沒有想到，山野里出來的野種居然是有這般能耐，當時想的是坐實此事，過繼出去，免得大伯將來生事。當時亦未知道，輕輕鬆鬆就尋著人了，總以為大伯會有所安排的……」
他話語里的意思也是十分明顯，其實是和張元德一樣，後悔沒有下殺手殺掉惟功。
「小二去莊上走一遭也好，咱們一向太強勢了，有兄弟吃點虧也不壞。」
「小五今日做得很好，不慌不亂，我還差點隨著元德懷疑你，實在是慚愧啊。」
張惟德的表現明顯在張惟賢的猜度之內，所以他毫無動怒之感，而是滿面春風，笑眯眯的答應下來。
「唔，所言極是。」
張元德臉上顏色漸漸好看了些，終是點頭道：「有你在皇上身邊，那個野種大約就掀不起什麼風浪來了。」
張惟德簡直要哭了，他雖然才十三歲，不過已經有紈絝子弟所有的毛病，對那些聲色犬馬的東西特別有興趣，以這個時代來說，只有京城這樣的地方還算是有城市的樣子，在享樂和生活上可以用人力堆砌出一些享受來，發配到莊上去，那真是生不如死。
眼看著眾人將死掉的倒霉鬼崔先生的屍體抬出去，再將那五個受傷的護院也一併帶走，眼前就空空蕩蕩，似乎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他收刀入鞘，緩步向前，到了眾人之前，才朗聲道：「此事想來是惟德
張元功適才是盛怒之下，要關自己弟弟禁閉，同時剝奪他管理府中事情的事權。但這樣的決斷在事後肯定要張溶首肯才算成立，就算老太爺不偏袒，府中下人多半已經和二弟眉來眼去……這就是老絕戶的悲哀，雖然張元功也在盛年，國公的位子肯定是他接，但因其無後，府中下人早就自動把他過濾掉了……誰會願意跟一個中途絕嗣沒有後人的主子呢？
張元德怒而拍桌，砰然一聲桌上的茶杯跳的老高，砰砰聲中，他怒道：「都是你出的這餿主意，差點叫為父下不來台，明早趕緊去莊上，不要再出什麼麻煩，好多著呢。」
最後一句話可比什麼都厲害，所有人頓時都鳥獸散，只有一些執事管家級別的才留下來，處理善後事宜。
「如此也好。」
「我不去，我不去，這又不是我一個人……」
張元德今晚顏面盡失，打了兒子，再看看四周的人群，個個都是面色可憎，當下沉臉怒聲，喝道：「還在這裏做什麼，全部散開，有再留下瞧熱鬧的，明兒護送二哥去莊上！」
他穿著的是五品武官的朝參用的常服，混跡在大堆的文武官員之中，四周的人居然已經毫無違和感，這幾個月下來，張惟功的表現可圈可點，幾乎已經被所有的高層所接受，現在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並且在為他打抱不平，張元德父子的緊張，倒也不是完全的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