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國公
「不敢，」朱鼎臣板著臉道：「是家曾祖父點名要見你，請隨我來吧。」
「嗯，你很法不……」朱希忠看到惟功，眼神中還是不可避免的露出遺憾之色：「可惜啊，你是張溶那廝的孫子，不是老子的孫子，可惜了。」
「有勞了。」
朱希忠鬚髮皆張，大怒道：「老子就是將種！」
從英國公府到成國公府路途並不遠，惟功騎馬，來興兒手提燈籠在前頭，天黑之後，頗有巡街的兵馬司軍兵，一看是寫著英國公府字樣的燈籠，立刻便是過來一隊，一直送到成國公府才停下來。
聽到這樣的聲響，朱鼎臣臉上也是有厭惡之色，不過他的爺爺到父親，再到諸叔父，全部都是這般德性，甚至他一些小弟弟，年方十二三，已經頗為喜歡這些個調調兒了。
一個身形闊大，雖然年過七旬，看起來仍然虎虎生威的老人，目光灼灼，有若實質一般，惟功感覺到自己身上一陣陣發緊，整個身體都在可以一躍而起的警覺之中……這個老人給他的壓迫感這麼強，已經是一個垂暮老人都是如此，如是在其盛年又將如何？
兩人從未有過交結，但帖子送上門來，卻也不好峻拒，只得換過衣衫，走上這麼一遭。
隔著花窗，隱約能看到一些戴著方巾，穿著貼里的身影，看鬍鬚的長度，年紀當在不小，卻是摟著一些姑娘，放聲歡笑，種種不堪之態，十分明顯。
惟功也是直接道：「不過不知道召小弟過來，有什麼吩咐？」
惟
朱希忠微微一笑，突然將手掌擺開，步子往前猛然一跨！
張元芳沒有幫這個忙，李偉倒是也不曾責怪，畢竟張元芳名聲在外，是京城勛貴圈裡有名的異類，倒是他對惟功印象不壞，知道惟功曾經求過他七叔不成功后，居然還將惟功叫了過來，當面致謝，畢竟是商人出身，沒有什麼心機，弄的當時張元德父子十分尷尬，好在惟功謙謝之後，迅速溜走，免得大家繼續為難。
漏夜之中，這屋子裡燈光也不算明亮，大約是老人不喜歡太過刺眼的燈光，屋子裡就是兩個角落點著明燭，隨著人的身影，一晃一晃的。
贈書之德，也算是半個師徒，等惟功起身之後，屋裡的氣氛又多了幾分隨意。
「別什麼了，快請吧！」
「這就是曾爺爺所居之處，惟功弟你進去吧，我在外頭等候。」
「這是厚賜。」惟功無論接受什麼，都能坦然受之，甚至馮保和張居正送他書籍時，他也十分淡定，但此次有了這種對他有極大幫助的鍛體之法，還有各種武器和兵法要決，令他十分激動。
張惟功深吸口氣，昂然而入。
過不多時，他將一個紫檀木匣交給惟功，鄭重道：「這是四川總兵劉顯在京師時送給老夫的，是他們劉家的練氣秘法，如果你沒有根基，這東西得之無用，
「站起來，叫我瞧瞧！」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惟功每日自己練功，訓練他的順字型大小的小夥計們，和七叔七嬸在小院中關起門來自成天地，隔幾天進宮陪陪小皇帝騎馬，還教教皇帝射箭，雖然萬曆進展十分緩慢，但有一個皇帝門生，也是頗有一份成就感。
「朱爺爺，將種在勛貴圈裡才是罵人的話啊……」
「什麼？」惟功身形一震，實難想象，赫赫有名的國朝第一宣力勛臣，居然點名要見自己！
張惟功當然沒有資格叫國公府大開中門，朱鼎臣也只是站在角門處迎接他，雖然嘴上說著歡迎的話，但看臉上的表情，實在是欠奉一點兒歡喜的色彩。
「朱爺爺過獎了。」
在朱希忠打量惟功的時候，惟功也是在打量著對方。
朱希忠收了勢，喘了幾口粗氣，胸膛都起伏著，但他還是很舒服地坐在椅子上，兩眼目不轉睛的看著惟功。
「你自己好好練吧。」朱希忠道：「可惜老夫命數已盡，時間不多了。」
「反應好，身子已經蘊藏勁力，顯是已經將樁功練到極致，將力氣養住了，再過幾年，你的身後就遠非常人能及。好啊，想不到咱們勛貴子弟之中，還能出一個真正的百人敵！」
兩人的動作都很快，朱希忠壓迫的動作根本不像一個垂死的老人，而惟功的反應也只能用迅速來形容。
眼前這些手稿秘訣，就是前任
朱希忠捋須微笑，坦然受了惟功的大禮。
日子沒有波折就過的很快，一轉眼就是十來天功夫過去了。
同時和潞王的關係也是頗有進步，畢竟潞王與他年紀更近，而且比起萬曆皇帝來沒有太多的顧忌，相處起來居然也十分融洽。
「不妨。」朱希忠道：「此物是劉顯當初贈給老夫，老夫承他的情也早就還了，現在只要你答應不將此物隨意外傳，就可以將它拿走了。」
惟功下意識的打開觀閱，但見匣子裡頭是厚厚的手稿，都是用淺顯的白話寫的運氣和健體的行動記錄，心得體會，還有一些拳法和刀術的精要法決。
「是，謹如命！」
說來他是親臣伯爵，但沒有掌軍，所以自己是沒有這份權力的，否則的話，也就不必上躥下跳的去求人了。
將門世家，都有自己的獨得之秘，象現在遼東李家的騎射馬戰之法，俞大猷的棍法劍法海內獨步，西北將門賀家和尤家的射法等等，這些名將都出於將門世家，全部都有自己獨得之秘。
「嗯，性子也好，不矯情，大方得體，這才是將門將種！」
「朱兄召喚，豈敢不來？」
這個話題問的很空泛，但惟功知道老頭子的意思，當下毫不猶豫，率直答道：「寧為百夫長，不為一書生，小子願到邊關為將，為國家征誅不服！」
惟
張惟賢父子的事也是進行之中，不知道張元德走了十二團營哪個副將的關係，果真調了一千兵士到城外的武清伯的園子工程去效力了，其中還有二百左右的匠人，張元德出了大力氣，李偉對他十分感激，親自到英國公府來致謝了一回。
「此物太貴重了！」
這日傍晚，一家子正欲開飯，門外來興兒卻是送了封請柬過來，卻是朱鼎臣下帖子請他赴宴。
朱希忠十分感慨，對惟功也是越看越順眼，索性站起身來，轉回內室。
朱鼎臣卻十分不耐煩，他的性格氣質，實在是和張惟賢接近，所以交情莫逆，時間長了，自然會受張惟賢兄弟的影響，對張惟功印象十分惡劣。
此時他也不願多說，只是在頭前帶著，幾個小廝提著成國公府的燈籠，在一邊照亮。
「好，哈哈，太好了！」
「叫我一聲朱太爺爺就行了。」
惟功冷哼一聲，身子斜側，右手已經搭在腰間的刀柄之上，只要稍一使力，就可拔刀迎戰！
呆了一會之後，他才放下木匣，又在地上跪拜下去，此次行禮，比剛剛還要鄭重許多。
在英國公府里，惟功一家是被打壓的異類，月例錢都是拿不足的悲劇角色，管帳的張福就沒正眼瞧過他們，連帶著來興兒這小廝都提不起勁頭來，每天病怏怏的
惟功的特訓是每天都展開，除非是進宮的日子，這一段時間一直就是呆在城西冷鋪之中。朝局如何，天下如何，他暫且倒是沒怎麼關注。
朱鼎臣的臉上是厭惡和難堪，張惟功卻是有感慨之色。
進屋之後，一個小廝上前，在地上鋪上紅氈條，惟功毫不猶豫，在地上跪了下來，叩首行禮。
「小子見過成國公！」
天色已經黑透了，四周遍布山石的小院顯得特別的寧靜靜謐，隱約有蛐蛐等蟲鳴的聲響，還有一群群的螢火蟲在半空中漫無目的的飛翔著。
不僅是成國公府，還有英國公，襄城伯，各家勛貴，都是如此這般的模樣。大明的勛戚，不論是洪武開國還是永樂靖難，到現在來看，基本上是爛到根上了。
他又問道：「你將來有什麼打算？」
惟功怕老頭子氣出個好歹來，忙上前道：「小子亦是將種，朱爺爺息怒。」
「好，太好了，若不是老頭子實在不能喝酒，實在想和你小子喝上幾杯啊……」
「惟功弟來了，大駕枉顧，真是蓬蓽生輝，請，請進。」
其實這燈籠都無甚必要，整個公府到處都是燈火通明，奴僕丫鬟穿行其間，絲竹管弦之聲不絕於耳，間或還能聽到女人的浪笑聲響，顯然這宴會不是什麼普通的家宴，而是當時的貴族最喜歡的有樂隊，戲班子，還有妓女的酒色徵逐徹夜不眠的歡宴。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