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苦訓
按照條例，每個人都是背著手用立正的姿式站立著，聽到教官訓話，應該昂首挺胸，大聲回答。
接著就是各局的百總帶領各旗、隊，還有伍，分別套上負重，按一百一十二人一個小型縱隊分開，準備在校場上開始跑步。
二十圈跑完之後，每個人都是汗出如漿，衣服全部濕透了。
更多的人是意志不夠，加上這陣子偷奸耍滑慣了，明明能撐的住，卻是稍感疲憊就停下來歇息，借口綁腿袋，故意停頓。
但身上有幾十斤的負重，綁的太緊影響血脈運行，綁的太鬆了又是容易往下掉，那重量開始還不算什麼，跑著跑著，就成了極重的負累，叫人十分難受。
……
第五圈之後，開始有人掉隊，第六圈之後，掉隊的人就越來越多了。第十圈之後，幾乎有一半多的人跟不上隊了。
「小人之尤！」
如果是普通的京營，不要說十不存一，恐怕是百不存一。
現在全城腳行幾乎被順字行給擠消失了，這些傢伙就算想雇傭人代役也找不到人，請到順字行的人被記下來，那是十分的倒霉。
惟功微笑著吩咐下來，在場的人都是呵呵笑出聲來。
如果是前一陣，教官們會督促他們，呵斥他們，但今天卻沒有，這叫很多人感覺有點奇怪，但更多人是覺得輕鬆，越來越多的人掉隊了。
「你不要說嘴，我們看誰最早到終點就是。」
「我們走著瞧吧。」
這個體能，在後世
「聽清楚了！」
百總們的哨聲又先後響了起來，這一次聽在大家的耳朵里卻是感覺很輕鬆了。此次哨聲是催促所有人到飯堂吃飯。
在惟功案前兩側是馬宏駿和劉嘉臣、楊英、王柱坐在一側，周晉材等人，坐在另外一側，他們最近都是負責訓練舍人們，每個人都比在皇城時瘦了一些，但精神都好過不少。
校場之上，每個人的負重又在惟功的吩咐下增加了。
在入營之前，大家都是武臣勛貴，彼此都會留有餘地，不會這麼直筒筒的說話，但也奇怪，入營之後，在種種營規之下，大家說話反而是這麼放開來了，就連朱尚峻被這麼罵了，也是哈哈一笑，並不太在意。
「好了，按照既定的方針辦吧。」
軍營之中，在惟功的籤押房裡，張用誠這個通事官在向他彙報著這幾天營里的情況。
跑步是很枯燥的事，而且對人的體能消耗很大，反正是一件苦差，每個人在套上負責綁上沙袋時都有點心浮氣躁，特別是馬世龍和郭增耀等人，這兩人年紀稍大，郭增耀性格強直，馬世龍質樸而大氣，隱然成為兩個較大團體的核心，他們都是知道自己
馬世龍也絲毫不相讓，在營中，軍人爭的就是一口氣，百姓能講謙讓，軍人則不能，行就是行，就是要爭第一。
惟功的訓練大綱是在訓練中一邊訓練一邊完善，並不教條，當然也是和戚繼光的有所不同，畢竟他來自後世，很多後世更先進的東西，他也會一步步帶到軍中來。
但他的性格是桀驁不馴，十分粗直，在營里也惹了不少事非。
惟功入主營中之後，舍人們放羊的日子是結束了，每天吃住都得在營里，每隔五天，有一個局的人可以放假回去休息一天，傍晚時歸營，發餉日的時候，全營放半天假，將糧食等俸祿軍餉自己扛回家去，如果發現雇傭人代役，取消五日一假的休假。
通過這一陣子的訓練，觀察下來夠資格留用的舍人不到三百人，這還是因為是少年心性，心思沒有被徹底污染的緣故，而且將門武官子弟，身體基礎都比平民百姓的子弟強得多，所以才有這麼多能留用的。
這是一員虎將的料子，郭家是宣府將門，也有自己打熬力氣和練習騎射刀術劍術槍術之法，郭增耀的武術底子不弱。在惟功的部下少年中，也就是佟士祿
戚繼光的訓練水平是針對義烏一帶的山民礦工，這些人雖然吃苦耐勞，身體的底子是不能和達官顯貴之家的舍人相比的，所以戚家軍的訓練水平，在舍人營中確實是有點偏低了。
不是每個人都想混日子的，最少惟功看中的這一批人，不是那種無用的廢物。
如果不負重的話，就算二十圈不少人也會輕鬆完成，因為舍人全部將門世家，有不少都是從小接受過訓練，又是少年到青年之間的年紀，體能也在巔峰的時候，跑二十里路不算什麼。
「今天故意拖時間的人又增多了，但馬世龍和郭增耀兩伙人還都是好樣的，每天訓練科目基本上都能完成，而且兩人各帶著一群人，每晚加班讀書識字。」
「開始了，快！」
校場一圈是一里路，每天早晨所有人都要跑二十圈。
不違令，但是也是千方百計找借口出來拖延，反正不會真出力。
這裏頭，有少量是真的體能不足，可能是先天稟賦較弱，他們被教官們記了下來。可能他們自己努力了，也可能真的夠戚家軍步兵的標準了，但很遺憾，在惟功這裏，他們還真的不夠格。
「還能自己加班讀書，說明還是不累。看來他們身體底子打的很好，早晨的跑步給他們各加十斤負重，再多加十里路。」
用馬宏駿的話來說，就是在皇城閑的蛋疼，在這裏，雖然官職沒有進步，但好歹是營制武官
「吃早飯，飯後休息一刻鐘！」
所有的百總都是張惟功的少年親衛，每人脖子上都掛著銅哨子，發出一陣陣尖利的哨聲，這是惟功從皇家的銀作局裡請的高手匠人，按他的吩咐和設計做出來的東西，在開始的時候，幾乎沒有人聽的習慣這東西，時間久了，倒是覺得聽到哨聲很提神，而且十分醒目，並且根據哨聲的長短的節奏，可以知道命令的不同，比如是跑還是停，快步走還是慢步走，還是正步走，或是列隊，坐下等等。
惟功目視眾人，笑道：「把那些沒用的廢物，替我攆出去！」
周晉材背著手，在各局面前走過，大聲道：「每天早晨跑步從十里增到二十里，跑完了吃早飯。然後負重練習隊列，吃罷午飯可以休息半個時辰，然後下午練技藝，傍晚學習知識，都聽清楚了嗎？」
「過來排隊！」
馬世龍是西北將門，郭增耀是宣府將門，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團體，各依鄉籍聚集在一起，也有一些是按興趣愛好，志趣是否相投，並不是按一定是按籍貫，這些日子下來，自願被開革除名的有近百人，同時惟功通過各種手段補進了近百人，所以人數還維持在一千四百人左右，但所有人都明白，大規模黜落開革人的時機已經漸漸成熟了。
但總體來說，郭增耀的綜合能力卻在惟功部屬的中游以下，並不算出色，因為惟功訓練部下時，講究平衡之道
郭增耀一邊給自己的兩腿捆束著沙袋，一邊取笑馬世龍。他身高八尺，按後世標準也是超過一米八以上了，才十六歲，將來成壯年之後也不知道還不會再長，身高體壯，當然有他的本錢。
所有人都開始跑動起來，眼看到要中秋，天氣頗為涼爽，在早晨時隱隱有涼意，這個時候跑動起來，倒也舒服，哪怕是朱尚峻和朱尚榮等磨洋工的懶鬼，在一開始的時候也是振作起精神，大步大步的跑動著。
一千多人，只有不到四成達到了目標，完成了今早的第一個訓練科目，但惟功已經很滿意了。
郭增耀大笑起來，毫不掩飾自己的信心。
周晉材冷笑一聲，也沒有說什麼，轉身離開。
其中有一些意志較強，文化素質較強的可能會被留下來，更多的人只能是開革回家的命運了。
只是按照條例，在教官問話之時，所有舍人都要全力回答，營造一種威武氣氛，但眼前不少人都有氣無力，根本提不起精氣神來。
「小人。」
「兩個傻子，這麼拼做什麼？」不遠處的朱尚峻將自己的腿袋綁的鬆鬆垮垮的，一會跑幾里路就會掉下來，然後他會借口整理而停下來，最少一炷香的功夫可以不跑。
「世龍，加了十里你能頂住不？你這身板，不怎麼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