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想法
「我懂了。」
在萬曆接受禮單的同時，惟功也是去拜見了太后。
「聽著，我要第一時間知道宮中的消息，現下我立刻去元輔府中，國峰你不必跟去，繼續在外打探消息，各方的消息，懂么？」
再看到來人穿著時，便是徐文壁與張元功等人也是都站了起來。
惟功是用的營兵沒錯，但營兵就是大明的兵，也是皇家的兵馬。
兩種選擇，從國家來說，前者是最佳選擇，從自身來說，當是後者。
說小了，這件事和萬曆年間未來數十年的政局息息相關，說大了，關係到明朝的滅亡，再大一些，便是華夏文明的滅亡！
最少在現在，他已經大致可以知道，這一件對普通人家來說是普通的喪事而引發的事件，足以震蕩萬曆五年整個大明的政局，甚至影響到未來的十幾二十年，乃至數十年後，明朝的衰落與滅亡，也絕對與這件事件有關！
張居正就在大客廳中，也是青衣角帶，腰間白布的哀服穿在身上，凡有賓客前來，他和諸子都是親自揖讓接待，禮數十分周到。
「馮保來了，說了什麼？國事還在元輔身上，有這麼一句話，內廷的態度，最少是馮保和太后的態度已經表明了。大臣之中，內閣的兩個閣老到現在沒到，這是為什麼？理由很多，最根本的理由是什麼？」
但據惟功了解，小皇帝心裏對張居正的品德和能力還是很信任的，不滿還只是在萌芽狀態，如果此時一心求去，歸隱几年，以前的一些矛盾會漸漸
在疾速掠過的勁風之下，惟功的頭腦中卻是一片混亂。該來的始終是要來，張居正之父拖到如今已經不易，說起來也是高壽了，想來張居正本人也不會如何的悲傷。但這件事在親情人倫上的意義是十分有限的，它將給大明帶來什麼樣的變數？
身在局中，惟功並沒有太多參与的興奮感，更多的是惶惑與不安。
「很好。」
彼此之間，已經是不死不休，而張惟賢父子頗有幾分豁出去的感覺，有這麼一群敵人，並不會叫人愉快呢……
他比張用誠小几歲，卻是老氣橫秋，教訓起來毫不客氣，張用誠卻偏也是聽的十分認真，一副老實受教的神情。
寒風之中，惟功等著張府下人牽來自己的馬匹，他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確定了。」王國峰道：「張府已經舉哀，府門前已經帖了白紙，換了白燈籠，府中下人，俱著喪服了。」
「大人的意思？」
「什麼？」惟功也是迅速起身，問道：「事情確定了？」
待惟功落座后不久，門前眾人全部站起，一路上人頭由矮變高，所有人紛紛起立，整個情形如同波浪一般涌動著，這般的情形，使得廳中各人也不安於坐，全部站了起來。
惟功輕輕點頭，站起身來，長舒口氣，終是道：「皇帝身邊有這麼多
在張用誠介紹的同時，惟功只是輕輕點頭，但他成服一畢，便是立刻上前，挨個拱手問好，禮數十分周全。
至此，連張用誠也知道是張居正府中成服舉哀的事了，畢竟江陵那邊有動靜是瞞不了人的，但他心中也是覺得十分怪異，大人的人，居然已經安排到元輔閣老的家裡去了。
但就張居正自身來說，他在改革過程中積怨很深，甚至這幾年對皇帝本人也是產生了很多隔閡與矛盾，張居正勇於任事，越來越以真正的「師相」自居，訓斥皇帝如同對自己真正的弟子一樣，固然是求全求好，但禍根已經種下了。
可能現在在寒風中行走於途的普通百姓不會太關注此事，最多也就是茶餘飯後的幾聲議論，但在局中人來說，這件事所引發的風潮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不到兩刻時間，裏面剛開始除服，我們的人已經往這邊跑了。」
馮保入廳，也是按禮數弔唁了，然後便是與張居正說話，頭一句客套之後，便是斷然道：「國事還都在先生肩膀上，先生可一定要保重身子，不可過於哀傷！」
而朱崗卻是自己養著大股的悍勇家丁，就算他不謀反，但只要擁有一丁點謀反的可能，這就是大忌！
「走吧。」惟功站在人群之後，此時輕輕拍了拍張用誠的肩膀，示意他與自己一起出去。
在這個當口，張用誠也是打量著府邸外的人流，以他的資質和經驗，已
「是，屬下即刻去叫。」
「有多久了？」
來者頭戴三山帽，身上是坐蟒羅衣，也是披了喪服，但這一身打扮，誰不知道來者是誰？下到御史，給事中這等清流，上到國公，閣老，當下無人敢坐，俱是站立了起來。
「是，大人放心，」王國峰咧嘴一笑，答道：「我的人已經全派了出去，一個不留，哪怕是病了，只要還能走路能聽人說話，就全都撒了出去。」
太多的變化了！
對太后的解釋更加簡單，只要說明撫寧侯府裡頭有一百多持刀弄槍的悍匪一般的家丁便可以了，皇太后聽聞此事後，對惟功的那一點點小小不快，頓時就是煙消雲散。
「嗯。」
響鼓不用重捶，惟功這麼一提，張用誠便是明白了過來。
「此事，我會和國峰談，叫他進來吧。」
兩人也不帶從人，只一人一騎，在初冬的北京街頭策馬逛奔。
惟功深深看了王國峰一眼，卻也不說什麼，只對張用誠道：「隨我來！」
「禮部尚書馬自強、戶部侍郎李幼孜、吏部尚書張瀚，兵部侍郎趙孔昭、戶部尚書王國光老大人……工部尚書潘季馴大人也來了，左都御史陳瓚……」
勛貴之中，定國公徐文壁到了，英國公張元功，成國公並各家侯伯，都已經齊集於張府。
奪情之事，最少今日已經先定了基調，正式上奏只是程序問題。就私人的感情和實際的想法來說，他也贊同張居正奪情，現在各項改革如箭
京師百官，弔喪也是有專門的純素喪服，只是不會有人準備著，在場所有人都是在做著簡單的易裝準備。
「事出緊急，不得不然。」九月底的天，已經是十分寒冷，但王國峰卻是滿頭大汗，到室內之後，也不行禮，向著惟功急道：「大人，大事已出！」
「好，很好，重賞當事各人。」
「呵呵。」惟功笑了一笑，道：「你還是太嫩了一些。」
解決這樣的小事很容易，但怎麼捋順和張元功，張惟賢父子之間的爭鬥和關係，卻是十分困難了。
「這便走了？」張用誠道：「來去匆匆，似乎看不出什麼來？」
但，張居正會認可他這樣的想法嗎？寒風之中，惟功苦笑起來。
在英宗復辟之後，曹家謀反，憑的就是幾百個家丁和蒙古韃官，大明官兵不會謀反，家丁和韃官卻是只聽主人的命令，惟功的反擊十分犀利，自此之後，最少在他與朱崗的爭執上，太後會偏向哪一邊，不言自明。
「咱家一聽說就來了，張先生還請節哀。」
「是，大人上次交待我做的事，屬下已經切實去做了，請大人放心。」
張用誠知道自己不便留此，王國峰是早就等在外頭了，這樣的事，這個小子更加的在行一些，還是交給這樣的專家去處理這些頭疼的事吧。
如此這般，客人是川流不息，不過來者多是部院大人都督九卿都指揮一級的，中下等的小臣前來的並不算多。
待張惟功與
「明日就有風潮，等著瞧吧。」
這些大人，全部是六部九卿一級的大人物，平時想齊聚一堂除非是大朝會，但大朝會之時，文武勛親班次分明，也不宜上前孟浪招呼，有一些侍郎才幹很好，身上事務很重，平時很難見人，朝會時匆忙一遇，根本不及攀談，今日這種場合，不管身份如何，惟功緻意時，這些大佬好歹都是回禮了。
他將如何站位，張居正具體操作此事的走向如何，多少人會捲入其中？皇帝的第一選擇是什麼？
他還沒有出去，王國峰已經衝進來了，張用誠一皺眉，呵斥道：「國峰，這不是在城西冷鋪的時候了，大人這裏，你怎麼不講一點規矩！」
惟功的身份，平時是叫部下們感覺不錯，但在這樣的場合，也就是隨著諸多都督和都指揮級別的弔客一起入廳，張居正還一揖，眾人中有幾個與張居正相熟的上前，說幾句哀悼的話，張居正只是淡然點頭，寥寥數語，便是由下人請諸位老爺安坐奉茶。
「剛剛皆是部院大臣，小臣之中，只看到御史曾士楚，給事中陳三謨兩人。」
「用誠，我們也要做些實在的準備了。」
一路上風馳電掣一般，行人們也是紛紛閃避不迭，若非惟功穿著官服，怕就是一路罵聲不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