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大婚
到天光微亮時，當事差使的公、侯、伯，駙馬，各領京營並兵馬司兵馬，開始沿途布防，大興和宛平的差役，當然更是全衙出動，絕不敢怠慢這天字第一號的差事。
「就是，已經交四月了呢。」
只是平時彈壓地面，比如西市問斬，看熱鬧的百姓絕不在少數，那個儘管舉起皮鞭，抽那些往前擁擠的搗亂的傢伙，今天卻是大喜事，皇太后早有交代，不準毆打百姓給喜事添堵，當然更不準擠踏死人，帶來晦氣，至於防止民變，失火走水，盜匪搶劫，傷人，拐賣兒童等事，更在嚴厲禁絕之內！
「惟功，沿途秩序，大家都差不多，可為什麼我那裡小偷扒手不斷，還有拍花子拐小孩的，我本想當場仗死他十幾二十個，但太后早就有言在先，不準在今天殺人打人，氣的我牙齒痒痒，偏還沒法子……」
「哦，為什麼呢？」
所以萬曆的話，是一個陷阱。
徐文壁風度翩翩，就象一個佳公子的模樣，他在惟功面前也向來不擺駕子，見惟功要躬身行禮，一把便是搭住，笑著道：「我是有事來向你請教。」
等嫁妝過完，不少百姓選擇在這個空檔休息一下，沿途布防的官兵，也略微放鬆了一些，畢竟從半夜到日中午後，對體力的消耗可不是一般的高。
就算天冷，在五更前後，道路兩側就是站滿了人，差役和兵馬司的官兵站在外層，裡層是百姓，天還沒有亮，寬闊的街道兩側就已經是站滿
「嗯，朕倒也確實不無微勞。」
「惟功也是年年進獻的。」萬曆眼中冷厲，看向瞿汝敬和其餘諸人，冷聲道：「朕知道你們的心思，惟功的家財之事，你們不必再多說了。」
「日頭起來時還成，現在當然冷了。」
惟功雖然是老江湖了，但兩世為人婚也沒結過一回，而且這一次定了一個十歲出頭的小丫頭片子，心裏更是怪異，當下臉一紅，答道：「只是定約，離確定婚期還早著呢。」
皇帝扶持他，當然還是信任他的，不論是忠誠還是能力，但惟功自己卻知道，皇帝無親私，當年嘉靖最信的是陸炳，任職都督掌錦衣衛，授給太保，絕對是最親近的心腹武臣，但陸炳卻不能伸手到京營之中，京營始終在朱希忠等勛臣的掌握之下，太監們則掌握四衛勇營，襄城伯等勛貴掌握皇城禁衛。
見皇帝沒有別的話說，惟功最後回奏道：「四月初四宮中換裝，派使者賜皇后並其家人服飾，四月初六皇后入宮，初八日賜皇后及后家不落夾食，十日去游西山，十二日游西山碧雲寺，十五日出西直門遊玩高粱橋，十五日後方無事。其間后家都隨行，勛貴，武清伯等外戚，亦允隨行。」
這種布局，使惟功在京城裡的潛勢力十分驚人，徐文壁這個定國公只是明面上的強勢，真正的地下世界，他哪裡能夠介入半分？
惟
現在終於是有天下大治，大明中興的感覺，出於對現在朝廷的愛戴和擁護，在這一天的四更到五更之間，已經有不少百姓起身，趕往皇后入宮路線的兩側，早早就站立著等候了。
在這有限的空檔里，有一隊數十人的儀衛從西面趕來，一看便知道是侯爵以上的大人物，惟功嘆息一聲，只得趕緊迎了上去。
惟功處理事情的地方選在棋盤街的入口處，這裏靠近城門，地域正方，四周有玉石欄杆圍繞，形如棋盤，是京城第一寬闊地方，在這裏總理全局，發布命令，饒是惟功和宋堯愈沈榜等人要麼精明強幹，要麼經驗豐富，在這天字第一號的大喜事面前，在幾十萬觀禮百姓的壓力之下，也是忙的不可開交。
惟功做汗顏狀，小心笑道：「臣的成就，還不是皇上一手調教出來的。」
惟功微微一笑，這徐文壁原來為著的是此事。
萬曆無所謂道：「這些都是往年慣例了，一切照舊。」
這樣的差事，干好了定然有不小的賞賜，只是所出的力氣也是不小，從差役到官兵，對百姓都是好言相勸，實在有些憊懶生事的，也只是語含警告，將人勸退了事，等到了日出時分，儘管天氣寒冷，所有人都已經忙的滿頭大汗。
然後王國峰發力，特務部招兵
「呵，真冷啊。」
剛過五更就起來，絕對是一樁苦差，無奈想多睡睡也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況且，很多人起來，也是發自內心。自隆慶六年先皇駕崩，仁德寬厚的皇帝比嘉靖皇帝更得民心，而新皇帝才剛九歲，不要說天下臣民，就是北京的百姓們也是心中惶恐，不知道未來的日子如何。
到得日中將盡，終是聽到鼓樂聲響，那些身子弱的婦人老人之流，情不自禁就是念了聲佛，然後便是看到綿延不盡的黃緞彩亭逶迤而來，彩亭之中，是數不盡的文玩，首飾，衣物，鞋帽等物，雖不甚看得清楚，但只要掃上一眼，就可知道是難得的上用的精品，普通人家，縱是有錢亦買不到。
他雖然貪財無度，也有些不滿惟功不肯實心進獻，但心裏也是清楚，這個少年臣子是可以倚為心腹，用來辦大事的，不象朱鼎臣那種迂腐無用，除了一頂國公帽子之外就全無用處的廢物！
彩亭之後，便是箱籠雜物，再之後，是各色木器，加在一處，共有超過三百樣之多，抬箱的校尉，也是過千人，在隊伍正中，是花了數千兩黃金的皇后之寶，金光燦然，更顯示著皇后與皇帝敵體身份與皇家的高貴尊嚴。
大小相制，多相制衡，這才是大明皇室任用太監，勛貴，卻沒有漢朝的外戚之禍，也沒有唐季
人群每看一件，便是發出一聲感嘆，整個北京城，都是沉浸在一種喜悅與興奮的感覺之中。
「大人，似乎是有大人物過來。」
他又深深看了惟功一眼，吩咐道：「京營無用這是陳年舊帳了，現在張先生也說，京營不痛下決心整頓一番是不成的，不過還要等待時機，不過不曾想到禁軍也不堪用，也要切實整頓才行，惟功，等再過幾年，你去整頓京營，還是禁軍？」
只有舍人營的那些十五六歲的小舍人們，訓練又精，紀律又嚴，來回的騎馬或走路巡查，雖然也一樣疲累，但還是精神奕奕，腰桿筆直。
來的是定國公徐文壁，隆慶二年襲爵，在開邊互市一事上持正論，與張四維和張居正等大臣所見一樣，否決了英國公張溶等人的保守策略，因此也成為勛貴中的頂尖人物。只可惜他資歷尚淺，而且現在文官勢大，他沒有能夠掌左右府事，也沒有能夠提督京營。
萬曆至此才呵呵一笑，點頭道：「朕知道了，若幾年後果真有整頓京營之事，到時候一定用你便是。」
至此君臣相對十分和睦，惟功便請辭而出。
萬曆對自己的婚事不怎麼上心，對惟功的反而極有興趣，不等惟功繼續往下說，便是笑道：「怎麼樣，你和李家的小妹婚期定了沒有？」
「惟功，咱們何必來這一套？」
「臣的祖上，就是為太宗皇帝靖難之役出身，根基都在京營之內，身為勛貴子弟
「國公請說。」
惟功確實太成熟了，不論做人做事都是如此，個頭比普通的壯漢還要高上三分，也怪不得人都拿他當成人來看。
萬曆的態度，十分隨和，不過惟功心頭一突，知道這個問題不是隨意答的。
……
無形之中，也給惟功爭了不少的光，不過現在京城內外，包括普通的百姓在內都知道英國公府的少國公練兵有方，所以大家縱然讚歎，倒也沒有太多的驚奇。
更好看的是抬嫁妝的錦衣衛校尉們，一色的紅緞繡花短褂，不論是袍服的質地，還是繡的花色，都是精工所制，由蘇州織造貢入，一個人穿著還不稀奇，數百過千人穿著這一色衣服，聚集在一處，燦若雲霞，到這時，眾人都是忍不住讚歎，有不虛此行之感。
「下官見過國公。」
待他出去后，瞿汝敬方道：「皇上，成國公府雖然富裕，不過比起小英國公來，還是差很遠呢。」
自南城一役后，京城的三教九流黑惡勢力不僅在南城被滅了一個會首，在內城各處，也被順字行打的灰頭土臉。
萬曆點頭道：「你才十三不到……怪了，朕怎麼覺得你象三十！」
這一天是皇后將要入宮的日子，雖然是四月上旬，但天氣早晚還很冷，特別是凌晨時，人還處於倦怠之中，起身推門而出時，不免寒氣侵體，叫人格外難受。
「臣當然還是去京營。」